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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春雨十分半日闲


更新时间:2013年02月05日  作者:某某宝  分类: 古代言情 | 架空历史 | 某某宝 | 四时花开 
将:


鼎天小说居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虽柳墨翰有心寻孟子然说话儿。艾拉书屋无奈两下都忙,孟家那边的庄子,老太爷许久没来了,现今天还寒,地龙要整修,就要大动,再者,他出城一回,许是要小住些日子,院子里各处也按他老人家的喜好,重新布置。

柳家这边自开了春,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这种花与种田也还错些劲儿。种田一种一收,平时只除草浇水,也就没了旁的事儿。花田的事倒与秋天的棉花有些相似,除了这些日常活计外,象极时去除杂枝,或是修剪形状,又或有了病虫害,也要极时的治,不然,这花儿到开时,开得歪歪扭扭的,形状不好看。

他一时也忙得没什么闲工夫。或哪一日闲半天儿,往孟家庄子里去,不是孟子然有事,便是彭君安也在场,是以,一直到二月底,虽也吃了两回酒,却没得着机会说说这事儿。

此时的郊野,已是满目新绿葱茏。田里去年种下的各色花草也都生根发芽。这日正好下雨,田里没法子做活,又知昨儿彭君安与他一道自孟府庄子里回来,想来,这会子外面泥水湿滑的,他必不愿多出来走动,孟子然那里也得空子。便自己冒雨套了牛车,披了蓑衣,要往孟府里去。

菊香和二郎已正式议了亲,成亲的日子或定在秋后。单小葵这些日子得了空子便和刘妈商议这件事儿,正在屋里头说到房子如何时,听见外头的声响,透过竹帘子一瞧。却是柳墨翰正赶车往外走。

忙挑帘出来在他身后叫道,“二哥,下雨呢,你不歇歇。这会子哪里去?”

“我去寻孟兄吃酒……”柳墨翰背着身子遥遥地喊了一声,话音落时,他已赶着牛车出了院子。

单小葵好笑地望着院子里那两道泥水车辙子。回屋和刘妈几人笑说道,“二哥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见天往孟家的庄子里跑。我这些日子还没他去的勤呢。”

“二少爷是个活道性子。不认生,不扭捏!”刘妈笑着猜测道,“怕是因和孟公子说得来,做个玩伴儿罢。他们两个年纪倒也相仿,姑娘管他做甚。”

单小葵笑了,在桌前坐下笑道。“我不是管他,好奇罢了。这么一说,我又想到他去年往韩家去的事儿。那么突兀地去了一回,只有过年时才又去应了个景儿,从此再没去过。人家说不得还在心里念叨咱们:不求人不上门儿呢。”

“二少爷昨儿还说,往前得了空子往韩家去玩儿呢。他没忘!”菊香笑着说道。

于是几人便因此舍了菊香的亲事,说起大老爷一家人的性子来。这里头刘妈感受最深,因与单小葵一一说,当年齐氏如何,现今如何。就连大少爷当年那么一个纨绔子弟,如今也转了性子如何。

这边几人说得热闹,柳墨翰赶着牛车,冒着小雨往孟家庄子里去。一路上。路边田头偶有几株野桃花柳树格外有趣儿。及至到了往孟府宅子去的那小道儿上,见两旁的果园里桃花葳蕤繁茂,深深浅浅的桃花,如云似霞夹着一条泥土小道儿。桃花枝干自两边往路中间伸展,愈发显得被雨水浸得湿亮的小道蜿蜒有致,不知深几许。行在这迷蒙桃花雨雾中,就置如画境一般,让人心情气扬。

到了此处,他倒不急了,学人家那赶车的老翁,慢悠悠地甩着鞭子,时而怡然自得呼喝两声老牛,或又吟几句诸如桃花流水三千尺,又或云深不知处,只缘身在此花中。

此处旷野,人声寂寂,只有雨丝风声相伴,四野烟雨迷蒙,更让人有种天地之间唯余一人的寂寥和自得。

不觉又大声吟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寻思下车砍几株雨侵桃花,拿去做礼。

余音尚未绝,心念亦未完,突听一声清郎笑声透过雨丝传来,“柳兄好兴致……”紧接着,前方桃花林里,一个青色闪出,手擎几枝明艳桃花,含笑向这边望来。

肩头被雨水浸得深深的一片,平素就显得俊雅不凡的面目,经雨一染,愈发得显处眉若远山,青丝如墨。

柳墨翰怔了一下,认出这人,坐在车上拍手笑道,“我就说方才这雨染十里桃花,少了些个什么。孟兄一出现,我倒想起来了。今儿这雨,这郊野象水墨画儿,只有桃花还太艳欲,须得你这样一座青山来配,方才完美!”

孟子然不过因孟清菲要人砍桃花,他正好无事,这雨也不算大,便出来走走。不想正听见柳墨翰在这里高吟低唱,怡然自得,不似平素那般稳重,正在暗笑,听了这话儿,愈发笑了,一手撑起黄油伞,款步行来,唇边含笑,“莫不是家里有什么喜事?柳兄今儿倒是少见的好兴致。”

柳墨翰往侧边一挪身子,停了牛车招呼他上来,面目也被雨水染得愈发俊郎,笑道,“喜事儿倒也没。我是家中无事,特来寻孟兄吃酒,一见这十里桃花一时起了兴致……”

等孟子然上了车,他便又笑着指指自己蓑衣,“我这样倒也合那句:青箬笠,绿蓑衣。眼前这景儿,又应那句:桃花流水鳜鱼肥。今儿我岂不是来对了。”

说得孟子然点头而笑,“正是,我正在家中无事,幸而你来了。今儿倒也有事做了。”

柳墨翰将出那片桃花林里,又跳下车钻到桃林里,辟手折了几大枝桃花放在车上,笑道,“我今儿是没礼的,拿这个凑数!”

孟子然晓得他是说笑,孟家也不在乎什么礼不礼的,二人一路说笑着往孟府的宅子去。

庄子收拾好后。孟老太爷原说即时就要来,偏又下雨了。孟老爷怕这一折腾他又染了寒气,好说歹说,才给推到这场雨后。此时孟清菲也正在庄子里无聊。随便与冰儿几个小丫子说笑。

突听外头有人报,“大少爷回来了。”

她忙跳下临窗的大炕,转到门口往外瞧。果然不多时,自院门处转来二人,一人青色长衫,一人浅蓝利落短打,二人几乎一样高,手里都擎着几大枝明艳桃花,那花儿在雨中显得格外红艳动人。

孟清菲认出柳墨翰。脸上一喜,忙问,“柳姐姐来没?”

“没,她在家里有事忙呢。”柳墨翰扬声笑道,心中却是一闪的遗憾。今儿也该叫青娘来,桃花春雨美景儿,这样的时节,倒也能让人生出些别样的情绪。

一时又在心里赶忙否定掉,事情不明朗,倒也真不能纵着她。

孟清菲一听单小葵没来,赶忙的道,“下雨田里又没事,她在家里能忙什么?哥哥。你现使人赶了车去接接。还有,这桃花开得这样好,我正好叫人陪我去赏一赏。”

孟子然边往这边走,边看柳墨翰,见他没立时接话,隐有为难之色。便向孟清菲淡笑道,“柳公子说有事,自是有事,难不成还骗你?”

“我不信她有什么事!”孟清菲不信,向他身后一个老仆道,“哥哥不叫人去,我叫。周伯,你现在就去柳家请柳姑娘来,还有那两个丫头也一块儿叫来。下雨天无事,我们人多说话儿也热闹。”

那老仆看了看孟子然和柳墨翰。

柳墨翰只得笑道,“也罢,我出来时,她在家里排菊香那丫头成亲的事儿呢……”

“那样的事儿在哪里不能排?”孟清菲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儿,一连摆手催那老仆快去。

孟子然向那位周伯微微点头,“你去罢。”说罢,刚走了一步,又叫住他笑道,“和柳姑娘说,若塘里有鱼,记得带几条新鲜的来。”

说着向柳墨翰一笑,“这也倒应了你那桃花流水鳜鱼肥的景儿。”

说得柳墨翰哈哈大笑,“极是,极是。”将手中桃花交于孟清菲的丫头,留了两枝在手,笑随他往书房去,“我们那野塘子里青鱼有,鳜鱼却是没有……”

这边孟清菲得了桃花,赶着叫人收拾插瓶,冰儿笑道,“咱们庄子也有几株桃花的,姑娘偏要去折人家的。”

“嘻,你懂什么,这桃花长在林里,有股子郊野气儿,咱家的没有。”孟清菲这边安排人插瓶,又叫人去收拾待客的各类干果,烧水候茶。

两边庄子近,等她收拾好,还没说一会子闲话儿,单小葵和菊香兰香三个来了。一人一把黄油伞,每人手里都还擎着几枝桃花。进了屋子看她房里插的全是桃花,问了知道是柳孟二人折的,单小葵就笑了,“我是不大舍得折的,也怕人瞧见说坏人家的林子。只是愈瞧愈喜欢,忍不住就折了来。”

“不碍。这是部院里一位阮大人家的庄子。回头见了他,叫我哥哥与他说一句便了。”孟清菲赶忙叫人拿来几个粗陶罐子,将大枝的桃花插了进去,摆在靠着大炕的木窗台上。

拉着单小葵欣赏了一回,叫她脱鞋上炕,取来叶子戏,边玩边说话儿取乐。

这边孟子然和柳墨翰两个进了书房,倒也没旁的事儿可做,不过说些过往景致见闻,又拿了棋来,凭窗对坐手谈。

外头雨丝愈发密了,隐隐的,那边小女儿家的欢笑声传来,为这郊野静谧的院子里凭添几分热闹,柳墨翰因此向孟子然道,“我家这个青娘妹子小时在家里,倒是个害羞软和的性子,如今她变化倒大,快成野丫头了,孟兄可别见笑。”

孟子然淡淡一笑,落下一子,“无妨,正巧家妹也是这样的性子,难为她们两个这样好。”

柳墨翰听着那边传来的笑声,也是一笑,自己盯着棋盘,思量半晌,方落了子,向孟子然笑道,“说起令妹来,我今儿倒要趁机道道谢。常听青娘说。当年她在杜府时,便受二位诸多帮助。自到了城郊后,不但令妹,就连孟兄也多有照拂。若没二位帮衬,她自己一人带两个丫头,一个不怎么能支事的妈妈。这日子也不知要难到什么地步。”说罢起身,行大礼拜谢。

孟子然一时托他不及,生受了礼,便坐下淡笑,“柳兄今儿怎的如此客套。说到帮忙,原也没帮什么。倒是菲儿得青娘的做伴儿,这两年来。性子不似以往孤僻。”

说着直了身子,看着他笑道,“这样算来,倒是我要向你道谢了。”说着也起了身子,要谢他。

柳墨翰赶忙架住。笑道,“我可不敢受你的谢。这里头原也没我的功劳!你要谢,只管谢她便好!”说着让孟子然入座,仍旧边下棋边说话儿,感叹道,“不怕孟兄笑话,说起我这个妹子,我暗下里也佩服得紧。她当年出杜府里才十二岁,不过两年时间。家业已然有兴旺的苗头,却是比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强出许多。”

说罢深深一叹。

孟子然只当他说闲话儿,一时感叹,也不在意,顺着他的话儿笑道,“说起令妹来。其人倒也少见。比菲儿不过大不到一岁,难得的是心性老成持重,旁的小女孩家,不过聚在一起玩乐罢了,她玩乐时,倒还时常说与菲儿些道理。所以,每每菲儿要来她这处,我祖父倒是极欢喜……”

说到此处,他抬头看柳墨翰,笑道,“我祖父过几日来庄子里,倒是与我提过,到时请青娘妹妹过府来玩几日。”

这话柳墨翰倒没法子推,因笑道,“使得,如今田里的事儿,倒不大用她忙活……”话到这儿,他心中突地一动,本来让他来说道这些事他就没甚经验,一时不知该怎么起话头儿,这会子倒想一个,伸手取了黑子夹在指间,眼睛只管盯着棋盘,也不看人,装似无意地说道,“说起来这丫头也快十五岁了,也该说亲事,所以,自今年过了年后,再不用她往田里跑,只在家里自在享乐享乐……倒也没多少好日子过喽了!”

配着这句话,“啪”的一声,落下一枚黑子,顺势抬眸看人。

孟子然些微的跑神被这一声脆响打断,自取了子在指间,低头沉思,“青娘要许亲了?可有人家儿?”

柳墨翰听这声音平常随意,不过闲话口吻,即听不出什么也看不出什么,因继续笑道,“人家儿却还没有。不过自此也要开始与她留意了。我二叔只留下这一女,自然不能亏待了她。”

说罢,抬头看孟子然,笑道,“话到这里,倒有一事求孟兄。”

孟子然也放了棋子,“何事?”一边转身自向旁边小几上拎了温着茶水,与他添上。

“是青娘的亲事儿。我是想着,我们家虽然落败了,这妹子却是极好的,生得模样好,性子也算好,家中各项的事儿,她虽没大经历过,有时办得糙了些,大礼上倒不差。”柳墨翰也住了棋,端着杯子缓缓的吃茶,也以说闲话儿的口吻道,“……因她吃过些苦,我们自然不想再苦着她,以是,往前结亲,还想请孟兄给留意留意,往常相交的人家,可有年龄合适,模样性子才学皆好,即不贪赌噬酒,跑马走狗,流连欢场,且品性正派,肩上又有担当地……”

他一连的要求,倒让孟子然笑了起来,缓缓吃了茶,望着院中密密雨帘,蹙眉思量一会儿,微微摇头轻笑,“以你这样说来,一时下却不好寻……”

柳墨翰因生眼前这人聪慧,不敢再往下接,叫人听出什么来,便不妙了。若有意还罢,若无意,岂不叫人尴尬。打着哈哈一笑道,“孟兄可别怪我过于挑剔!”说着深深一叹,道,“以我们家现今的状况,却是轮不到我们提什么要求,只是这个妹子又是可心肝的疼。倒也不是过于溺爱,实是她有些可疼之处。故而,合家上下,都为这事儿十分的发愁。孟兄也不必着急,左右她年岁还不大,日后若碰到合适的人家,记得送个信儿来。小弟以茶代酒先谢过了。”二人论年岁,倒是一样大。好似孟子然的生月略大一月,平素各自称兄,不过是个礼仪罢了。

说罢双手举茶,饮了一口。

孟子然举杯陪了一口,将杯子端在手上,摩挲杯口,略微沉吟了下,问柳墨翰,“此事青娘可知道?”说着微微一顿,解释般地轻笑,“我是说,自她以往的行事来瞧,这样的大事儿,她必也有自己的盘算罢……”

柳墨翰只管摆手,作不在意的断然道,“旁的事儿可依她,这件事儿断断不成。自来没有与女儿孩家商议的道理……”

“如此,我知道了。”孟子然微微点头,轻笑了笑,放下杯子起身一笑,“柳兄稍坐,我去叫人上酒菜来,今儿咱们好好痛饮一场。”

柳墨翰见他自始至终神色不曾变过一下,稳得不能再稳,心下很是失望,又不好表露出来,哈哈笑着应下。

孟府宅中的厨房在这院子的偏院儿,自书房廊子底下转过角门儿便是。孟子然告了声罪,沿廊子往侧院儿去,他的身形一消失在神线中,柳墨翰便顿起脚来,没探出什么用的东西,着实让人烦闷。

单小葵和孟清菲在东厢房里说笑,透过雨帘也能自这边大开的窗子里瞧见里头影影绰绰的人影儿,这会子见柳墨翰一人,如困兽、热锅上蚂蚁一般,在屋子里团团转圈儿,笑和孟清菲道,“必是我二哥又输了棋,你看他急得那样儿。”

孟清菲瞄了一眼,得意笑道,“我哥哥的棋艺可是顶好的,他认得那些人里头,只有彭大哥与他还能杀个痛快,旁的人,都不爱与他下棋的。”

单小葵看她这得意样儿就笑,“看把你逞得,待会我和我二哥说,今儿一天还长着呢,必要他拉着子然哥哥一决高下!”

“嘁,你还不信!”孟清菲撇嘴儿,往外头瞧了瞧天色,道,“不若我们立个赌局,他们下棋,咱们观棋,看看到底谁输谁赢!”

单小葵知道柳墨翰不是对手,在船上已然分出高下了,那会子怕还有人故意让他的成份呢,不过,即是玩乐,倒也不必怎么认真,因就信心满满的击掌笑道,“好,这话儿可是你说的,若输了,不准耍赖!”

孟清菲象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儿一般,嗤了一声笑道,“我会输才怪!倒是要定个什么彩头,不然赢了也没意思!”

单小葵也表示同意,于是二人开始就定什么彩头开始挣执。单小葵说若她输了,管她今年一年的花插瓶。

孟清菲摇头,脆声道,“这个不好,你家里田里那么些花儿,我便是一天换一样,能碍着你什么事儿?即立彩头,就必立个难办的才成。”

然后她便说要若她赢了,叫单小葵过府陪她去玩一个月。这个单小葵自然也不能应。

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孟子然自厨房院落回来,听见这边隐约的争执声,沿游廊款步走来,立在窗外笑望二人,“你们两个都是不爱针线的,谁输了,就绣个物件出来,岂不更好?”

孟清菲想她一定赢的,可巧单小葵极不擅长这针线,用这个拿她最合适不过。拍手笑道,“哥哥这主意好!就这么定了!”说着趴在窗台上向孟子然笑道,“哥哥,你今儿可要尽力赢才是。”

孟子然含笑看了看单小葵,又转向孟清菲笑道,“放心,定要赢他。”

单小葵登时苦了脸儿,和孟清菲道,“这个彩头不好,我针线是个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能做什么物件儿呢?换一个。不若陪你家去住几日也可。”

“不要!”孟清菲见她吃瘪,极是得意,把脸仰得高高的。

菊香和兰香都笑,“这下可把我们姑娘给难住了。不过,倒也有趣儿得很,趁机把这针线的手艺练一练。”

孟子然说过话儿之后,便走了,留她们在这里笑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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