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堂春好第0217章 痛悔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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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7章 痛悔


更新时间:2018年10月25日  作者:苏星汝  分类: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宫闱宅斗 | 苏星汝 | 燕堂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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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沈采苡询问,姚湘君一幅昏昏沉沉的模样,似乎并未听清她的问题。

崔长青却又迫不及待:“燕王妃,你又何必逼迫姚四姑娘?她已经被你残害至此,你还不肯放过她么?”

不愧是读书人,嘴皮子自是利索,仗势欺人、心狠手辣等等,脏水泼得极是爽利。

燕王冷冷看崔长青一眼,沉默片刻,伸手捅破了屏风上的画纸,便直接看到了内室里的情形。

姚湘君半靠在大迎枕上,瞧着昏昏欲睡的模样,沈采苡站于床前,脊背挺直,燕王垂了眼眸,片刻后,目光落在姚湘君身上。

内室并不小,但再大,也只是个寝室,燕王武艺极好、又精于骑射,故而眼力耳力等等,都被锻炼的极其出色。

他虽然没有沈采苡那种过目不忘的能力,也没有沈采苡天生目力过人,然如今人在眼前,以他目力,自然敲得清楚,姚湘君瞧着是昏昏欲睡的,似乎极没有精神,但是她的后背,并没有完完全全靠在大迎枕上,而脖颈也是同样。

都是撑起来的。

所以她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的昏沉,这只是在作态。

燕王头开始疼痛,然而在疼痛状态,心思却无比清明,想起沈采苡之前挤兑姚湘君的话,竟然明白了姚湘君这般作态的意思——姚湘君这是在明知道沈采苡不是凶手的情况下,又想看沈采苡出丑,又不想背上沈采苡的恶名,所以让别人做恶人,自己得好处。

就如同原先,她吊着自己,却又不拒绝自己,还让自己愧疚。

到这会儿,燕王越来越清楚,姚湘君看似清白之下的卑劣。

他忍着痛,头上冷汗落下,却一声不吭。

崔长青说的慷慨激昂,并未发现燕王把屏风捅破,也没发现燕王冷汗淋漓的样子。

直到沈采苡在姚湘君的作态、崔长青的指责里,回头看向屏风外,询问燕王:“殿下也觉得,臣妾该跪下谢罪么?”

燕王看了门外,喊了一声:“师公。”

他声音嘶哑,但并不低,姚瑀在门外,应该是听得清楚的,但是姚瑀却一直没有出声——其实燕王知道,在他出声后片刻,姚瑀便离开了。

姚瑀虽然放轻了脚步,然而他常年练武,耳聪目明,把声音听了个清楚。

失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头痛也愈发的强烈。

不该是这样的啊……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四皇子的心头,有万般复杂滋味涌上。

“殿下。”内室里,沈采苡又出声询问,燕王忽然勾起唇角,他想看看,人啊,到底能卑劣到何种程度,他想看看,姚湘君能无耻到何种地步。

索性一次恩断义绝,以后对立了,他也再不必顾忌这两个从小就被他看得极重、却又让他失望的人。

到时候,他对姚家下重手,便也没有了顾忌,至多看在师公曾教养他的份上,便是姚家犯下大罪,他也留姚家一家老小的性命便是。

其他的,便没有了。

“好。”燕王听到自己声音沙哑,说出了这么一个字。

然后,他就看到,姚湘君面上有压制不住的得以笑容,而沈采苡,面色惊愕,又含了痛楚和极深极深的失望。

那痛楚如同利剑,刺入胸口时候,让他心痛,却又产生了希冀。

若此刻,沈采苡拒绝,与他闹腾,他定然立即带她离开。

却见沈采苡只是红了眼眶,而后缓缓点头,面上竟然还带了笑:“这就是殿下的意思么?臣妾知晓了。”

说着,便转身面对姚湘君。

燕王大惊,头疼又心底难受,却急忙绕过屏风进入内室。

他怎可能真让沈采苡朝着姚湘君下跪!

眼见沈采苡要下跪了,崔长青就像是看到沈采苡跪在了自己女儿灵前一样,正激动着,见燕王要进去,他下意识伸手阻拦,却不想,据说身经百战曾百胜的燕王,竟然被他用力一拉,便拉得一个趔趄,摔在他身上,崔长青正扶着燕王站起的时候,却听得室内传来“砰”的一声,继而便是姚湘君和松竹的尖利惊叫。

崔长青急忙看去,却见燕王妃右臂上,锦衣逐渐被鲜血浸透,滴落地上,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燕王此事身体已经越过了屏风,虽然被扯着跌倒,却是看到了整个过程的。

沈采苡转身后,朝床边走了两步,而后便毫不犹豫,抬起右臂狠狠磕在看青铜香炉上,那决绝模样,让燕王目眦欲裂,他挥开崔长青冲了过去。

“沈采苡!”燕王立在沈采苡面前,厉声叫她名字,又是心痛,又是恨极。

到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今天情绪不对,不光是因为要瞒着沈采苡、沈采苡要受委屈,所以心虚。

他还有不豫,而这些不豫,是因为沈采苡妥协的太过轻易。

自己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么?

“去请太医来。”燕王不敢动沈采苡,厉声呵斥吓呆了的松竹,而后小心捧着沈采苡手臂,怕她端着会疼。

崔长青也被吓到了,嗓子眼堵着,半晌说不出话来,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的。

同样,姚湘君和松竹也被吓坏了,若非燕王那一声厉喝,他们都回不过神来。

“疼么?”燕王问了个傻问题,沈采苡额上冷汗滚滚,却死死咬着唇,不吭一声,此刻听燕王问话,她才缓缓抬头,看着燕王。

疼啊,怎么会不疼呢?只是,她怎么可能会下跪?

非但不会下跪,她还要站得直直的、脊梁也挺得直直的,并让姚家种恶因,得恶果。

她咬着牙,忍着疼,神思却是清明无比。

她瞧着燕王,燕王那关心痛楚的神色,绝非作假,

沈采苡心底,疑惑顿生,燕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竟然有些猜不透,但她极是擅长抽丝剥茧寻求真相,如今抓着了一点儿疑惑,微一思忖,想着燕王平日里极为敬重姚瑀,琢磨着可能是因此,他才要自己咽下委屈,前来道歉……

沈采苡便迅速定了心,张口时候,便是诛心:“殿下,您欠姚家的,臣妾这一条胳膊可够?若够,便是臣妾帮您还清了姚家的恩情,您可高兴?”

姚家是臣,燕王虽不是君,却也是主,臣子对主,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姚家却挟恩求报,可算是大逆不道。

待得此事传出去,姚家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

何况姚琛位极人臣,只要他在,别人便不能更进一步,只要姚琛有了可以被攻讦的把柄,相信有很多人,都愿意把姚琛拉下去,进而把姚琛提拔上来的学生和同乡拉下去,好自己上位。

她如今无能,可不代表,她会忍气吞声。

至于燕王……大约听着这话,是不会感动的,可能反而还会生气自己陷害姚家事情。

但又有什么关系,她本就不喜欢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如今虽没有撕破面皮,但惹了燕王不喜,她便也可以不要再理这些事情,真真正正休息一段时日。

毕竟,如今燕王这边形势稳定,沈家也算是站稳了脚跟,牵扯着许多权贵的利益,那些权贵,也不会眼看着沈家受难……

当然,他们可能会因为自己失宠,便开始觊觎沈家如今掌控的买卖,但是沈采苡相信,哥哥和大伯父都是有能力的人,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绝不会轻易被人打倒。

而且……沈采苡又瞅了一眼燕王,他瞧着愧疚心疼又有些恼恨,且不说他为何恼恨,有他这份愧疚在,便是他暂且生气她陷害姚家,却也总会过去的。

但愧疚却是比生气更深的情感,也会持续很久。

这般琢磨一番,沈采苡眼泪忽然落下:“殿下,臣妾想回王府……”

“好,我们回王府。”燕王立即答应,“且稍带片刻,让大夫看下,我们便会王府。”

常为姚家看病的大夫很快便到了,他倒是见惯了血淋淋场面的,倒也不惊讶,立即检查一番,眉心便是一蹙。

燕王心一提:“如何?”

大夫面有难色:“骨头裂了,且伤到了手筋。”

青铜香炉有耳,沈采苡手臂挥在耳上,伤了筋。

“可还能好?”姚老夫人在刚刚的混乱中,便已经赶来。

让燕王妃道歉是一回事,如今伤了燕王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到如今,姚老夫人真是后悔极了,当时想着这般做,能让博慎书院的那些人,更向着姚家,故而默许了此事。

甚至还在燕王要来的时候,叫了因为失去爱女,故而整个人有些激愤的崔长青,琢磨着崔长青此人,大约会让沈采苡吃些冷言冷语的。

可真么想到,事情闹得成这样。

真真是得不偿失。

“能好。”大夫这么一说,姚家人和燕王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大夫瞧着他们这模样,后面的话就有些不敢说出口了。

还有不过?姚家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什么?”燕王沉声询问。

“不过王妃以后右手怕是不能劳累了。”大夫赶紧说完。

不能劳累啊……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能劳累无妨,身为王妃,又不是仆妇,自然有丫鬟婆子伺候着,不须她劳累。

唯独姚湘君,害怕,又有些失望。

为什么,自己的手不能好了,沈采苡却还好好的呢?

等大夫帮着沈采苡止血,又包扎好,燕王直接把沈采苡抱起,在垂花门外上了马车,回燕王府。

送走了燕王,姚老夫人和急匆匆赶回来的姚琛,齐齐到了姚湘君的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燕王妃……”

姚湘君正在流泪,听到姚老夫人问她,她佯做坚强模样,努力把泪水憋回去,而后那事情的经过讲了个一清二楚。

当然,全程她都是昏昏沉沉的,逼迫沈采苡的人是崔长青,下决定的认识燕王,沈采苡则是气性太大,唯独她自己是一清二白的。

“这个崔长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姚琛怒骂了一声。

待听姚湘君讲,沈采苡成口中言说“殿下,您欠姚家的,臣妾这一条胳膊可够?若够,便是臣妾帮您还清了姚家的恩情,您可高兴”时候,姚琛头脑一阵发晕。

他浸淫官场数十年,可不是光有能力就行的。

有能力的人多了,偌大的大靖朝,幅员辽阔、人杰地灵,何时缺过人?何时缺过人才?有能力,还得有眼力,能做事、会做事、会表现,进退得当,感觉敏锐,再加上过人的运气,才能成为人上人。

姚琛什么都不缺,当然敏锐意识到,沈采苡这话,落到了别人耳中,便是极大的把柄了。

只听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或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何时听过,臣子可以挟恩以让君主妥协退让的。

这沈采苡,不安好心啊。

但是姚琛也只能心底怒骂几句,便急匆匆进宫求见隆安帝,只为请罪,进宫前,他也让姚老夫人赶紧准备厚礼,待他回来,一起去燕王府探望燕王妃并且赔罪。

隆安帝得到禀报,却并没有心情见姚琛,他此刻面色也不大好,挥挥手就让人传命给姚琛,让他先回去。

姚琛无法,只能先回姚府,而后带人去了燕王府。

却连燕王府的门,都没有进去,只听说隆安帝遣了三位擅长骨伤的御医来,给沈采苡看伤,并且,这御医将会长住燕王府,一直到燕王妃痊愈,才会回宫待命。

御医和太医,同在太医院,然而太医好请,御医却是不行。

此刻隆安帝却连遣了三位太医来,足见荣宠。

姚琛的心,更沉了一些。

燕王府里,沈采苡喝了安神药,虽然已经睡着,但是睡得并不安慰,燕王忍着头疼,只坐在她身边,瞧着她受伤的手臂,心痛已极。

若是没有采纳圆空大师的建议变好了。

若是他注意一些,也不会发生如今事情。

真真是该死。

燕王长叹一声,伸手抚上沈采苡面容,心中祈求她能快些好,她这么痛,让他恨不能,这伤啊,是在他自己身上。

“殿下,您却换身衣物吧。”白菊见燕王如此,低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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