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II第一章 盗墓祖师爷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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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盗墓祖师爷


更新时间:0001年01月01日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分类: 悬疑探险 | 恐怖 | 灵异 | 鬼吹灯 | 本物天下霸唱 | 本物天下霸唱 | 鬼吹灯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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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鬼吹灯II第二卷南海归墟

性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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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昆仑雪域归来之后,我打算改行不做摸金校尉了,并计划去美国从商,去国远行在即,我们想再好好看看冬天的北京,于是我带着Shirley杨一路信步而行,到北海湖去看溜冰的热闹场面,顺便商量出国后的安排,冬日的北京寒风正劲,灰蒙蒙的天空预示着一场降雪即将到来,可这些都挡不住人们的兴致,在古典皇家园林中溜冰的乐趣使人们流连忘返。

我告诉Shirley杨我准备金盆洗手了,以后都不想再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去倒斗了,并掏出大金牙给的摸金符在她眼前一晃,表明了我的决心,不带摸金符,祖师爷就不保佑了。

实际上我确实也想过要把真的摸金符摘掉,不过我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世事无绝对,不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尽量要给自己留下余地,前人不止一次说过:“宁可备而不用,也不可用而不备。”

从北海回家的路上,Shirley杨喜上眉稍,但对我的举动好象还有点不放心,想把摸金符要走,替我保管起来。我心想这可不能给她,于是赶紧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是国乱思良将,家贫盼贤妻啊,我还以为认识了你之后,我一团糟的生活现状将会彻底改观,可你为什么总不信任我呢?这……这不符合恩格斯自然辩证法的客观规律呀。”

Shirley杨说:“别来这套,我就是对你太了解了才不放心的,我发现凡是你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所说出来的话几乎没一个字是可靠的,倒是那些漫不经心看似玩世不恭的话语,还稍微有几分真心的流露,你再把那枚摸金符给我看看,刚才我都没看清楚是真是假。”

我被她说得一怔,自己在心里问自己:“我真是那样吗?平时说话就这么不靠谱?凡是严正声明都被视为扯蛋?开玩笑的话却能被当真?肯定不是这样,要不然都说中美文化存在差异需要求同存异呢,从这点上看还真有差异。”脑子里一转念,就想到了一个借口引开Shirley杨的注意力:“在有关摸金校尉的传说中,印符术甲都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干这行的全凭祖师爷赏饭碗,倒斗的时候也要默念几遍祖师爷保佑,可说来说去,天下七十二行之首摸金校尉的祖师爷究竟是谁?这里边的事情现在可都说不清楚了。”

Shirley杨说:“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七十二行,古董占先,倒斗是属于外八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自成体系,有完整手艺行规传承的行业,总计共是七十有二,例如戏子伶人的祖师是唐明皇,宰猪屠户拜的是张翼德,缝纫制衣拜的是轩辕,木匠拜鲁班,窃贼拜东方朔,这七十二行又分为九流十三等,外八行中摸金为王,所以说摸金校尉也正是这传统七十二行当中的王中之王,不过说到这倒斗的祖师,却是有三位。”

我刚刚只不过是话赶话随口一问,却不料问出许多名堂,而且都是闻所未闻,于是请教Shirley杨,让她详细讲讲其中渊源,万一将来有人问我,我也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免得被人笑话做了那么久摸金校尉,却不知祖师爷是谁。

Shirley杨对这些倒斗行规传统的了解,也都是从她外公鹧鸪哨留下的日记中得知的,七十二行中能被尊为祖师爷的,并不一定是做这一行的第一人,但各行各业之祖师均是青史留名的人物,至少在历史上的风云人物中占有一席之地。

早在在春秋战国时代之前,世上便已有了倒斗之事,可最有影响力的,怕是要数伍子胥发楚王墓,鞭尸雪恨之事为首了,伍子胥挖坟掘墓是为了报不共戴天之仇,并非为了楚王墓中陪葬的明器,他这是“有所为而非为财”,所以后世同样“有所求而非求财”的搬山道人,便向来尊伍子胥为祖师。

秦末楚汉争霸,项羽发秦陵烧阿房,掠取其中宝货不计其数,项羽刘邦皆为秦末义军,故后世卸岭之徒取其“义”字,作为聚义分赃的招牌,并尊西楚霸王为祖师爷,而且霸王力拔山兮,也是以外力掘墓的卸岭力士所图之彩头。

汉代的盗墓活动已经非常频繁了,摸金校尉这一字号正式出现于后汉三国,实际上早在西汉便已成形,但尚未成势,后来三国时期,曹操以需要军饷扫平乱世,从而还百姓清平世道为借口,吸纳了不少倒斗高手,并设立正规的倒斗部队军事编制,至此才有了摸金校尉之说,千百年来沿用至今,古人云:“名不正,言不顺”,各行有了祖师字号才可自成一体传承后世,但摸金校尉的行规和种种手艺,及其易理五行之框架,都是到了唐代才彻底发展完备,后来更是吸取了江西形势宗风水理论的精髓,有了“寻龙诀”和“分金定穴”这些摸金校尉独有的风水秘术。

三国时期群雄割据,倒斗部队也并非曹魏所独创,孙吴就曾为了补充军事开支,在岭南掘了南越王婴奇之墓,不过孙权麾下的这支倒斗部队,在发掘越王墓时遇到了非常大的意外事故,全军尽墨,事后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此事在倒斗的手艺人中口耳相传,但史书上无半字记载,野史上却与传说完全相反,只说功成身退,未知是真是假。

这些野史奇谈中还提及曹操墓也是摸金校尉设计的,所以后世难以被人发现,夫葬者,藏也,欲为人之不得见也,有些古墓确实占尽形势,得天独厚,如果不知道其中真相,不以极特殊的办法来寻找,几乎没有任何被发现的可能性。

我恍然大悟:“原来盗墓祖师的传承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三位祖师虽然所处时代不同,但都有一个很相近的共同点,曹操既是诗人也是军人,伍子胥伐楚时做过将军,项羽更是统帅三军的楚霸王,可以说他们全是能征惯战的兵家出身,有着很深的军事背景,这恐怕也不能单纯的说是某种巧合,他们敢于带头去倒斗,多半与久经战阵之人身上罡气足,不信邪有关,若非是行伍出身,又哪有这般胆气见识。”

我对Shirley杨说:“搬山卸岭拜伍子胥和西楚霸王,还真是头回听说,终于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了,不过摸金校尉的祖师爷是曹操,这倒不出我之所料,老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不过听我祖父讲这未必准确,其中是不是还有隐情?”

Shirley杨说:“摸金拜曹公是自后汉开始的,但实际上摸金校尉穿梭往来于阴阳界,所遵循的鸡鸣灯灭不摸金之行规,早在西周时期就有了,当时有个作为给幽王人殉的奴隶,埋入墓中竟得不死,取走了幽王墓中的丹砂异书,传于后世,摸金校尉进退八门之法,全都得自其中,按说真正的祖师爷,是这位从墓中活着出来的奇人,不过遗憾的是,此人姓名和日后结局都已失传,不可考证了。”

我借机把话题越扯越远:“看来古代山陵中果真是有神符灵药和阴阳秘诀,不过这些东西也未必管用,要不然墓主也不会被装进棺材里了,那时候有许多人就是因为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才致命早死的……”

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快走到我住的那条胡同口了,可想不到说了这么半天,Shirley杨的思路却丝毫没受干扰,再次问我要那枚摸金符,我正彷徨无计,却见胡同里来了救兵。

把着胡同口,设有一部公用电话,又有一刘大妈,她专门负责接电话,一有电话打来,她就先在电话里问明白了是找谁的,然后去胡同里招呼这个人,招呼一次二分钱,刚好是有电话找胖子,管电话的刘大妈去院里把胖子叫了出来,胖子披着件大衣晃晃悠悠地跟着她出来,见我和Shirley杨从胡同外往里走,抬手对我们打了个招呼,拿起电话大大咧咧地讲了起来:“喂喂……我就是环球倒斗有限公司的波士王……什么你没听说过?你没听说过打电话找我干什么?嘿我这爆脾气的,我说你存心找练是不是?你哪的?麻溜儿的自己滚过来让胖爷捏死你……”

我趁此机会赶紧对Shirley杨说:“你瞅这胖子,从昆仑山回来后,刚深沉了没几天,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嘴上也不派个站岗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倒斗长倒斗短的,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信着他这么折腾,早晚要捅娄子。”

其实我才懒得管胖子说什么,只不过借机把摸金符的事搁在一边不提了,边说边和Shirley杨回到屋里,不一会儿胖子也打完电话回来了,兴冲冲地告诉我:“刚有人打电话来说要请客,咱们晚上可又有饭局了,早知道如此我中午就省一顿了,咱们要勤俭办一切事业嘛。”我问胖子谁来的电话?胖子却说没顾得上问,光问在哪吃了,地方还挺偏,据说有特色,不过从电话里的口音来听,倒象是明叔那老不死的。

Shirley杨插口说:“这可不行,陈教授康复后从美国回北京了,他今天晚上特意设了家宴,想让咱们当初去新疆的几个人一起聚聚,我已经答应他了,咱们晚上都得去陈教授家,现在天不早了,你们换换衣服咱们就走吧。”

我一看既然如此就没办法了,陈教授的面子当然不能不给,心说当初在北京穷得快混不下去了,来碗卤煮火烧都算改善生活,那时候怎么没人请客吃饭呢?这里边的诸多原因好象还都挺深,索性不再多想了,也将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丢在脑后,随便收拾收拾就跟着众人来到了陈教授府上。

应邀到来的还有大金牙,他和陈教授是老相识,而且我和胖子参加沙漠探险队也是由他引见,这次聚会没有什么外人,用不着怎么客套,众人各分宾主落坐,席间说起别来之情以及近况行止,不免感慨良多。

陈教授虽然从沙漠捡了条命回来,但那次在精绝古城折了不少同伴,又尽是至亲至厚之人,导致他神经错乱,在美国经过一番治疗,基本上算是恢复过来了,他思念故土,不肯留在异域,病愈后一个多月,便迫不及待地回到祖国。

陈教授喝了几杯酒,想起他的助手和学生葬身沙海,情绪变得稍稍有些激动,举箸握盏的手都跟着哆嗦了起来,我们担心他旧病复发,都劝他少喝几杯,逝者已去,过去的事情也就已经过去了,谁也没办法改变什么,还活着的人得看开一些,不能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陈教授又叹息一声:“虽说往事已去,可人要是不怀念往事,没有了回忆,那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正如同每一个民族都有每一个民族的历史,那些文物古迹就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回忆,我们从中能了解到自己的底根在哪,血脉在哪,这样才有了一个人的精、气、神,我这把岁数了,想做些什么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一想起这些事来,我就觉得肩头这历史的重担不轻啊……”

我被陈教授这番话说得心中一动,越听越不对劲,这肯定是话里有话,不知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听这意思最后须是话锋一转,就要有事托付,我可不打算再跟古物扯上任何关系,只有想方设法婉转拒绝,但必须听听陈教授究竟想说什么,于是我对他说:“教授,我说一句您别不爱听,这些大道理,我们虽然没什么文化,可我们多少也懂点,一个人如果不遵重历史、敬畏历史,那肯定是生活无指南,前进无方向,吃饭都不香,咱们大伙对此都非常了解,而且早已溶化在血液中,刻在骨子里,并最终落实到行动上了,不过这些道理实在是太深刻,要真说起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全面,您病刚好别累着,所以我看您就别说这些内容了,留着将来讲课做报告的时候再说也不迟,您现在要是真想说,能不能直接说这些大道理之后的内容?该不会又想带着我们这伙人组织探险队,去考察什么消失的古代文明吧?”

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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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授说:“噢,都知道?好好,真看不出来小胡小胖……你们都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咱们中国有许多国宝都遗失在海外了,当年我和我的老同学杨玄威,每每念及此事,都要痛心不已,我病好后在美国住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接触了一些旅美的学者和华侨,其中有一些人是从事古玩收藏鉴赏的名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随后陈教授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前有个传说,秦始皇在位之时南巡,途中,见到有人在海边打捞到一具浮尸,这具男尸是个老者,身材高大异于常人,容貌不俗,髯长过胸,肌肤白润,肉坚如铁,穿着上古之王者衣冠,漂浮在海里也不知有多久了,更不知其来历死因,但看起来依然面色如生,没有什么被海水长期浸泡的迹象,一阵海风吹来,古尸须眉悉皆飞动,和活人一般无二。

秦始皇以为这古尸是海中仙人的遗蜕,应当祭祀供奉起来,以求仙人赐不死药,但其他人则持相反的看法,秦始皇向来迷信修仙炼丹之说,他手下有许多方士,方士们都认为这是古之僵尸,乃妖物所化,一定是从南海的海眼里浮出来的,见之已属不祥,谈何祭拜求药,然后又说了这件事在什么什么时候曾出现过,象征着什么什么样的预兆,应该如何如何处理才是妥善之道。

在秦代做方士混饭吃并不容易,古代人大多都比较朴实,稍微能言会道,即被视为有才辩之能,想做皇上的顾问首要本领就是能侃,把死的都能给侃活了,秦始皇本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但架不住这帮人说得跟真的似的,加上他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深信不疑,担心海眼中浮出僵尸会有亡国之兆,既然不能加之薪火刀斧,唯有穴地藏纳,于是命三万刑徒凿穿一座荒山埋尸,铸了一尊铜兽压在僵尸上镇山,并请出秦王八镜中的“秦王照骨镜”嵌于兽头,最后封山而归。

秦汉时期,世人普遍认为铜镜可以镇压僵尸,因为当时的人对着镜子是要“正容”,看看自己的表情是否庄重严肃,衣服帽子是不是穿戴得整齐,要是穿戴歪斜了,就要赶紧正过来,所以铜镜是“正”的代表,一正能压百邪,另外镜也代表“阳”,是白天的象征,是对“阴”的震慑之力。

秦王扫六禾以定天下,在此过程中得到了不少六国秘器,其中有八面古镜,这里面包括法家祖师铜镜,还有就是秦王照骨镜,传说这面铜镜能照视人身骨骼脉络,是一件世间罕有的无价之宝,秦始皇就将这面照骨镜连同那海中古尸,一起埋进了山里。

秦始皇回到咸阳后不久便驾崩,至于那秦王照骨镜埋在何方,就成了一个千古之迷,它的下落再也没有人知道了,物换星移,直到北宋末年,有人在山上采药,忽见空中有五龙围着一座山丘相斗,最后五龙皆死,龙尸从天而坠,然而龙坠处并无死龙,只有地面裂开一条大沟。

采药人惊慌之余,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附近的村民,众人争相赶来观看,只见沟中有一巨物蠕动欲出,众皆惊,以为有山鬼为害,于是纵火焚烧,火后从沟中获一铜造巨兽,牛首龟身,头上有牛角,身体是龟壳,并有七尾,尾端系骷髅头无算,形态丑恶,上丰而下杀,兽头上顶着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有人就将其献给了当时在位的天子宋徽宗。

有见闻广博的大臣进言给徽宗皇帝,称这面古镜乃先秦之物,正是史书所载的秦王照骨镜,此物为秦代镇妖之器,年久妖氛难除,不宜留在禁中,应该物归原处,按礼制重新掩埋归复原状,可宋徽宗对此镜视若至宝,不肯割舍,一直留在身边赏玩,不久之后,金兵铁骑南下灭了北宋,俘虏了宋室二帝,秦王照骨镜再次下落不明。

秦始皇南寻在海边遇古尸这件事,本就是野史传说,未必能够当真,但秦王照骨镜在史书上却有明确的记载,后世的学者们认为这面照骨镜,很可能不是铜镜,而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物质,能够透视人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某些科技史都将被改写,就如同《汉书》中提到的一些汉代皇家秘器,其中有些东西,甚至有可能是人类最早发现的放射性物质,如果现在能找到实物,足可以震惊整个世界,可惜这件东西就和众多的中国古代珍宝一样,没人知道其下落去向,既然没有实物,也只能让后人凭着古籍中的几行墨迹神驰想象,感慨回味之余,留下许多的遗憾和叹息。

在往后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秦王照骨镜”再一次出现在世上,可惜这次是被英国人从民间搜刮了去,几经辗转流落到印度,直到今年年底,又有一位东南亚的富豪出钱将它买下,因为是走私出来的,所以走的是海路,可这艘船航行到公海的时候,遇到了风暴,偏离航向后带着秦王照骨镜葬身海底。

轮船上的几百名乘客和船员,几乎没人生还,风暴接连几天不止,造成通讯完全瘫痪,海上搜救工作困难很大,沉船地点根本找不到了,只有个大概的方向,那片海域接近深不可测的南中国海,是片三不管的区域,当地人称那里是暗礁密布的“珊瑚螺旋”。

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这是当时发生的一次重大海难事故,我们前一阵也都有所听闻,既然秦王照骨镜跟船一起沉了,找专业的打捞队去捞就好了,不知陈教授兜这么大圈子,语重心长地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

陈教授说到这就不往下说了,他可能要看看我什么反应,但除了Shirley杨听得很认真之外,其余的人都没什么回应,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我假装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胖子和大金牙,他们俩跟没听见似的,只顾着闷头吃喝,他们显然不想插手任何没油水可捞的苦差事。

毕竟我们和陈教授之间的关系不比寻常,当初要是没有他的认可,我也不会有今时今日,更不可能认识Shirley杨,而且Shirley杨就象是陈教授的亲生女儿,所以不管陈教授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得捧场,必须给足了老头面子。

我赶紧对众人说:“陈教授不愧是教授,跟您在一起就是长学问,今天又给我们补上历史中重要的一课,当初我看了几遍《易经》,就觉得自己挺有文化了似的,可跟您接触多了我才知道什么是学无止境,感觉自己在历史这大西瓜面前就是个小芝麻,今天听您这么一讲,真是可惜了云深无迹这面秦王照骨镜了,要不然摆博物馆里让人民群众和港澳同胞华侨华人外国来宾们,都能在跟前伸胳膊蹬腿照吧照吧,那可有多带劲,不过掉海里也不错,先留在那照照美人鱼什么的,古物皆有灵性,指不定哪天它自己又让海水给冲回来了。”

我说着话在桌子底下踩了胖子一脚,让他也赶紧说几句,胖子被我踩了脚面,稍微一愣,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他一抹嘴,对陈教授竖起大姆指:“高,实在是高!我午夜梦回之时,经常会审视自己的灵魂,问自己,人的正确的思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当然不是喽,比如陈老爷子要是没熟读过雄文四卷,说出来的话也不可能这么段段引经据典、句句震耳欲聋,字字绕梁三日,这说明什么?这就是学习的成果啊,所以我们今后也都要多学习多看书,温故而知新,重走长征路,再学老三篇。”

大金牙也不失时机地跟着应承,陈教授见状,欣慰地点头微笑:“我真没看错你们,八一和小胖,还有金家老二,别看你们以前被十年动乱耽误了,没正式上过什么学,可你看这口才也不比我这个当教授的差嘛,更重要的是你们不仅有不输于外交家的雄辩,更具备探险家的胆识和气魄,所以我经常都说,真正的能人异士都在民间啊。”

我一听这话,就进一步确认了我的猜测,俗话说:“人不求人一般高”,这还没说什么呢,一顶高帽子就先给扣上了,什么不仅具备外交家的雄辩,更拥有探险家的胆识,这帽子也忒大点了,这得有多大的事让我们做啊?不过我真想不通我们能对打捞沉船之事出什么力,我们这伙人是搜山剔泽寻找古墓的摸金校尉,对海事却真是无能为力。

这么绕来绕去的让人着急,索性我就把话挑明了:“教授,咱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跟您不见外,想起什么就直接说什么了,秦王照骨镜沉到南海了,我的心情跟您一样着急,可奈何我们没什么本事,我只不过略通些风水之术而已,对此事有心无力,虽然我是在福建海边长大的,也跟船出过海,可没去过远海,那茫茫大海不是我们力所能及之处,而且象在这么大一艘船上打捞一样东西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更何况连沉船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不等于是大海捞针吗,即使国外专业的打捞组织,恐怕也不能在朝夕之间解决问题,我听说英国一家潜水公司和政府合作打捞一搜沉船上的黄金,已经捞了将近十年了,也才刚刚完成初步工作,想全捞出来更不知要捞到猴年马月,我看这件事咱们就在家表示表示惋惜和遗憾就完了。”

Shirley杨对我说:“你先别着急,先听听教授是什么意思。”然后她请陈教授接着把话讲完,我和胖子等人也只好耐下性之来听,陈教授说:“沉船要是真找不到了,我也就不这么着急了,珊瑚螺旋海域虽然辽阔,可有条线索非常关键,如果用古代风水秘术找寻,想来应该有着手之处,海难过后,那艘船的水手中有一人幸存,他的救生艇在海上漂了三天两夜,同伴都死了,他自己被渔船救起后没多久也离开了人世,他在临死之前透露过一个重要的信息,沉船的那个地方,海底有升腾的阴火在燃烧,海中阴火潜燃,这种奇特的现象在风水一道中是否应该有某种讲头?”

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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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授说起海底阴火潜行之事,沉船上唯一的幸存者,向救起他的人描述了这一罕见的自然现象,海底的火光把海面都烧亮了,火光照到了数百米之外,然而那火光好象昙花一现,很快就熄灭了,在中国古代典籍中,有关海事记载的内容,也曾提及过类似的情形,风水秘术能够穷通天地,不管山川湖海,在风水术中都有其解析,因为海底同样有山川峡谷,河流湖泊,也有森林盆地,风水一道中涵盖形、势、理、气四项,在大湖大海中主要以“气”为论,谓之“海气”,陈教授虽然不懂风水学,但他博览群书,知道自古便有这么一说。

我没想到陈教授竟然知道阴火与海气有关,只好对答道:“从我所知道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来分析,有三种可能性,其一是在海底两山环合之处,必有海气凝聚,聚而不散化为蜃,看到海下火光变幻,很可能是见到了海市蜃楼奇景,这倒不足为奇;其二,海气郁积,造成海底油气或是火山喷涌;第三种可能最大,传说南龙中有龙灯之说,又名龙火,世间的火有四种,分别是鬼火,天火,人火和龙火,人火遇水而灭,龙火却遇水而炽,若是阴火势大,则必是龙灯无疑。”

不过我紧接着告诉陈教授:“青乌之术,或有其理,然而癖信之,则必成痴人,风水学毕竟是古老的产物,虽然有着天人相应的道理,可里面的内容也不免有许多过分玄奥之处,例如这龙灯龙火之说,未必可以当真。”

可陈教授却说道:“六禾之内,无所不有,海气海蜃之说确实缥缈虚无,但古人的智慧是不能小看的,有些事看似虚无不实,那是因为功课作得还不够,研究得还不深入,尚未能揣摩出前人的心意,我一生醉心于研究古西域文化,年轻时参加过一次考古发掘,那次经历真是终身难忘,我们在古连奴出土了一件周代青铜器,被称为周穆王筵神盂,那是一件盛食器,彛纹为饰,雷纹为地,纹路雄奇壮丽,是青铜史上的巅峰之作。”

在那一时期,青铜和玉一样,都被视作国之重器,在重要的场合为了记录重要的事件,周穆王筵神盂的纹饰上也同样记录了重大历史事件,古人说“归墟”是天地间的深渊,天下之水不论是江河湖海,最后都要汇入归墟,却用远也填不满,它的位置在东海,这并不准确,我看实际上很可能是指南海的海眼,周穆王筵神盂上记载了在南海的尽头,有一个被称为归墟之国的地方,现在比较通用的称呼是恨天之国,恨天氏掌握着龙火的秘密,周天子派史者前去,希望能借龙火铸造天鼎,周穆王筵神盂就是为此所铸。

由此可见南海确有龙火存在,只不过现代学者还没有揭开这层神秘历史的面纱,无法探明龙火的真相,关于恨天氏的记载在历史上也只有只言片语,直到现在,始终没能发现这一文明的遗迹,甚至连这个部族是否存在过,至今也仍在争论不清,有人推测由于地质变动缘故,恨天之国的遗迹都被淹在海底了,而后来一再被人提及,在珊瑚螺旋所目睹的海底阴火,很可能就是恨天文化曾经存在过的区域。

陈教授掰开揉碎地说了半天,我总算听明白了,天下龙脉俱从昆仑而来,唯有南龙一支,起自峨眉,并江而东,向南没入海盐诸山而进海,随后又在海底化为九支十三脉,龙火处为南龙两条支脉环合之地,沉船的地方大概就在那里,那片海域虽然有深渊般的海沟交错,但底下大部分都是珊瑚礁,如果船真的沉到那里,很可能不会沉得太深,打捞起来不会过于困难,难的是海底复杂的地形以及恶劣的海上环境,使得传统地探测方法失去了用武之地,想来想去,也只有利用风水秘术中对南龙一脉的描述,找到那仅在偶尔可见的海底阴火源头,然后以此为中心,在附近展开地毯式的搜索来寻找沉船。

珊瑚螺旋海域顾名思义,海底地形复杂得就如同旋涡,而且海面上一年四季风暴不断,潮汐幅度变幻莫测,现在已经有许多人盯上了那艘沉船,因为是三不管海域,按照国际公约,捞到的东西完全归申报人所有,再不尽快去沉船里找到秦王照骨镜,这件稀世国宝便又要流失海外了。

基于这些原因,陈教授希望我能配合专业打捞队去找到那艘沉船,能够准确地寻找海底龙火,也只有摸金校尉上观天星,下查地脉的办法最为实用,除此而外不做他想,陈教授最后说:“我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辛辛苦苦钻研了几十年,但都啃的是书本上的死东西,临老都没能有什么独到的创建,所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要说真刀真枪的做一番大事业,还得指望你们这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我没别的心愿了,临死前看到找回秦王照骨镜就能闭上眼了。”

我听陈教授言辞恳切,他要是有别的办法,也不用来找我们了,按理说既然是他的事情,我当然不会推辞,可难就难在胖子和大金牙身上了,本来众人都安排好马上就要出国了,难道现在又让他们冒着风险出海吗,思想工作可做不通了,那面秦王照骨镜虽然宝贵,但尊重历史的同时更要尊重生命,再有价值的古董,也没有人的生命有价值,而且阴火龙灯潜伏莫测,又哪有那么易找。

想到这我看了看其余的人,Shirley杨虽然没点头,但看神色似乎已经答应了,这件事以她那种任性的性格,不用等我点头她也会答应,可我发现胖子和大金牙也正偷眼看我的神色,他们显然要等我做最后的决定,而且看他们的表情,对于这件事一点都不感兴趣,毕竟他们不欠陈教授的,再说即使捞出秦王照骨镜,对我们来说也不会有任何利益,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我深知一个道理,我军作战历来要首抓思想工作,如果没有士气,这仗就打不好,我一时想不出任何理由让他们跟我去冒险,于是硬撑着没有当场答应陈教授,说回去考虑几天,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说去就去。

回去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我和胖子等人没坐Shirley杨的车,三人在路灯映照下的雪地上走着闲聊,说起陈教授让我们办的这件事,大金牙说:“我说二位爷呀,这事咱可千万不能应了,这趟浑水淌不得,捞出秦王照骨镜还则罢了,捞不出来或是有个什么闪失,陈老爷子还不得跟咱们玩命啊,再说我小时候也在海边住过,海里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找什么阴火,那茫茫大海没个边儿边没个沿儿的往哪给他找去?还是胡爷头脑清醒,在杨小姐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竟然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地坚持原则没答应陈老爷子……”

胖子也说:“胡司令,我还以为冲你以往的脾气,当时就得答应了,刚才白替你着了半天急,急得我脚心都冒汗了,不过你小子还真不简单,竟然厚着脸皮咬定青山没松口,以前我还真当你是一个大公无私公而忘私的人,闹半天你私心也不浅啊。”

我说:“你们俩别他妈废话了,什么是大公无私啊?这么多年了还用我教给你们吗?公字的一半刚好就是私字的一半,所以公私向来都是一回事,私中有公,公中也有私,要说什么公私分明、大公无私,那都是扯蛋,不管打着什么大公的幌子,也至少有一半是出于私心,由此可见造字的老祖宗是真有见地,要不然怎么把公字造成这样呢,太了解人性的本质了,这公私二字造得简直都触及灵魂了,不过话说回来了,我在陈教授家之所以没立即答应,还真是私心重了,我不能光图一时嘴上痛快,就仗义过头了,咱们即将奔赴美国去胸怀五大洲放眼全世界了,这可是头等大事,哪怕等咱们在美国发了财,圆了美国梦之后,再帮他去捞秦王照骨镜呢,那也不算晚吧?”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也很清楚,陈教授是个认死理的人,他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头,而且这次我要是不肯帮忙,单是Shirley杨那关我都过不了,可即便我有心鼎力相助,奈何我对这海底捞针的差事没有半分把握和信心,既是去了也是枉然,连三成把握都没有的事情没无论如何都没法做,这件事真够伤脑筋的。

刚走到家就发现有人在四合院门口等着我们,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破了产的港商明叔,有一段时间不知他的下落了,我还以为他不是去美国淘金,就是回香港扎款去了,没想到他还留在北京。

明叔说明来意,原来他昨天已经打过电话要请我们几人去吃饭,可空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只好登门造访,说是想探讨探讨去美国之后合伙做生意的事情。

胖子见了明叔立刻嘿嘿一笑,伸胳膊夹住他问道:“老猴崽子现在气色不错啊,是不是回光返照了,最近没闹人格分裂吧?”

明叔赶紧说:“肥仔不要开玩笑好不好啊?我在饭馆里定好了位请你们,你们也不肯赏光,让我干等了半夜,你阿叔我可是有正事要同你们商量……”

胖子本想把明叔打发走,可我突然想起明叔常年在南洋跑船,我何不以海事问之,看他是否知道一些对我们有用的情报,于是我拦住胖子,将明叔让进屋来,见他晚上还没吃饭,就让大金牙想办法给弄点吃的来。

进屋落座后,我也不跟明叔兜圈子,直接问起海上的事情,明叔果然对答如流:“你阿叔我跑了大半辈子船,海上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在南洋那些海匪海商提到雷显明,都是要竖起大拇指来赞不绝口的,你阿叔我这个老水手,称得上识信风,知水性,洞悉海底地型……”

我不耐烦听他自吹自擂,不等他说完,便又问他知不知道珊瑚螺旋海域有阴火?明叔闻听此言,刚才一脸自负的神色荡然无存,脸上的肌肉仿佛突然变僵了,目光有好一阵失神,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回想起了在珊瑚海跑船时,有着非常恐怖的遭遇。

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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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明叔神色有异,察言观色之下发现他绝非做伪,于是为他点了支香烟,让他不要着急,把南海之事细细道来,这时大金牙给明叔做了碗面汤,做熟了之后就给他端了过来,我和胖子隔着老远就闻见香味,虽然都知道大金牙不仅是手巧之人,而且也懂美食之道,吃什么都挺讲究,可没想到一碗挂面汤也做得这么诱人。

我家中就剩下两个生鸡蛋和几根烂韭菜了,现在天色已晚,到街上也买不到什么了,这还是大金牙找邻居刘大妈借点挂面,匆匆为明叔煮了这碗鸡蛋挂面汤,大金牙说:“几位爷,咱都是有身份的人,虽说吃顿便饭,可家常便饭也不能随随便便啊,象明叔这种场面上的人咱就更不能怠慢了。”

明叔饿了多半宿,一看饭菜端上来,也顾不得说话了,我见状也没办法,有什么事等他吃完再说吧,大金牙先给明叔端上热腾腾一碗挂面汤,汤上薄薄地浮了层碎韭菜沫,面条上顶着着俩鸡蛋黄,大金牙告诉明叔:“这面汤有个雅称,鸡蛋黄是黄的,韭菜沫是绿的,故此唤作两个黄鹂鸣翠柳,下面这面就更不得了,吃一口挂面不咬断那是银须倒挂,咬断了那就疑是银河落九天了这个,您别看用料就那么回事,蛋黄散了点,韭菜也不太新鲜了,可这意境在那摆着呢,自古以来多少文人骚客到大饭店里,不点别的,单点挂面汤,不为别的,就冲这俩鸡蛋黄来的,图什么呀?不就是图一附庸风雅吗。”

我和胖子看得大眼瞪小眼,大金牙不愧是一能说会道的奸商,一堆废铜烂铁从他口中说出来,也能变为镶金嵌玉的宝器,胖子对众人说:“我看咱去了美国还倒腾什么明器呀,就有老金这两下子,咱合伙开个饭店还不得发横财啊,弄不好美国总统都得屁颠儿屁颠儿跑到唐人街,专为吃你这两个蛋黄来,别说美国总统没吃过,连我这馋虫都让你给勾起来了,锅里还有没有给胖爷我也来一碗……”

锅里没挂面了,剩下半锅清汤,大金牙又盛了三碗汤,四人喝得稀里呼噜,明叔更是差点连碗底都给舔干净了,吃完后明叔突然说:“金牙仔的面汤煮得好呀,回味无穷,意犹未尽啊……可我看见这两个圆圆的鸡蛋,就想起咱们到昆仑山找的那颗珠子来了,那东西叫做什么来着?”

我心想那“雮尘珠”,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起来有什么意义?莫非与珊瑚螺旋的海事有关?便对明叔说:“是说雮尘珠吗?古代在内地对其呼为凤凰胆,是皇家不传之秘,就连《易经》这么大篇幅的古代经典之中,都不曾涉及半个凤字,我想大概不是因为《易经》出现的那个时期中国还没有发明凤字,而是由于所有关于凤凰胆的秘密都只有统治阶级才能接触,其实那颗珠子并非能够长生不死,是古人的一种误解。”

明叔说:“对对,就是那个什么珠,象这种珠子,其实在南海有很多,我年轻的时候,最开始是跟着家中一位舅公跑船,那时候南洋正在打仗,生意要多难做有多难做,有一年我们运的是盐米之物,没想到在海上碰到了吞舟之鱼。”

我和胖子少年时代久居福建,也曾听渔民说起远海大洋之中有吞舟的大鱼,却始终未知其详,于是让明叔说得详细一些,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吞舟之鱼”并非是特指某种鱼类,凡是走船之人在海中遇可以覆没舟船的深海巨鱼,因不知其名,皆以“吞舟”二字呼之,也有些遇到过海难经历的人,同样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在海上的遭遇,正所谓是命书上提及的“路有拦路虎,水有吞舟鱼。”

不过明叔那次真是碰上大鱼了,这鱼有多大根本没法形容,不能以咱们常说的斤两和尺米度之,然而这种巨鱼只在外洋深海才有,新安以南,尽属大海,过了香港佛堂门,就是风浪湍急的深海大洋,明叔和他舅公在海上走私,除了盐之外船舱里还装着许多黑市物品,那次他们的船只刚出佛堂口海域就遇到了麻烦。

是夜,月明如镜,四顾海面,一望无际,又恰好风静潮息,船开得很稳,这时船上水手们发现海中卷起一股巨浪,有经验的老水手说这是涌而不是浪,海中必先起风而后才生浪,海涌则无风而起,是海水自身动荡所形成的。

随着浪涌越来越多,海中露出一座山来,隐隐横恒于前,船上的人以为是发生了海滋或浪涌的奇观,纷纷站在船舷上好奇地观看,众水手以往航行经过这片海域,都从未见海中有山岩耸立,在大洋深海当中又怎么会有孤零零的岩山出海?

大伙正疑神疑鬼的嘀咕猜疑之时,忽然发现明月映照下的海面再次发生了变化,一会儿的功夫便又从海底浮处数块巨岩,明叔的那位舅公很快就发现大事不好,不是浪涌,而是海中出现了大鱼群,今夜月明风静,定是海底群鱼出游,露出海面的不是山岩海岛,而是大鱼的脊翅,随即嘱咐众人千万不能高声喧哗,赶紧悄悄把船往远处开,否则惊动了鱼群,一旦鼓浪而出,咱们的船就得被巨浪打沉。

可还没等船长的命令传下去,海水就翻腾了起来,浮在海面的鱼群奔着他们所在的这条船就来了,这种情形只能赶紧转舵掉头逃命,但船速不够快,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巨浪掀翻,为了活命,船长只好下令把船上能扔的东西全都扔掉,以便轻船加速。

最后扔光了货物,又把船上的活人扔了十几个下海,这条船才得以死里逃生,驶回了佛堂门,船上的货物损失殆尽,明叔和他舅公全部的家当都赔光了,他们俩也差点让债主逼得跳了海,为了尽快挽回损失,只好挺而走险,到珊瑚螺旋的海眼里去采珠。

珊瑚螺旋是海底一片巨大的珊瑚森林,据说其中有处深不见底的海眼,周围海域又与深海大洋相接,风高浪急,危险莫测,也号称是沉船的墓场,珊瑚森林中有许多巨蚌,盛产明珠,每当满月时分,海中成百上千的老蚌,便会打开蚌壳采纳明月的精气,有的珍珠已经生长了千百年了,为天地灵气所独钟,一到那个时候,借着海底的阴火,海面就全都被月光明珠映亮了。

由于珊瑚螺旋接近深海,许多水族恶鱼都会被明珠吸引徘徊不去,海中巨蚌为了保护自己,轻易也不会完全打开蚌壳,所以一年当中,海底明珠映月的奇景只不过有几个瞬间,都是在月满欲蚀的夜晚。

渔人到珊瑚螺旋去采珠是一项暴富的手段,但危险系数实在太大,若非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也不会有人愿意冒那个风险,而且即使是到珊瑚螺旋捕蚌采珠,也都是在外围活动,没人敢接近海眼,一是自古传说那里边闹鬼,有水鬼拖人入海溺毙,二是暗礁密布,船只进去就会触礁,稍有不慎,就会成为珊瑚螺旋沉船墓场中的海底陈列品,还有许多别的神秘原因,则更是扑朔迷离,说起来纷纷繁繁没有头绪,历千年难有定论。

采珠人和倒斗的其实差不多,也是七十二行中的手艺人,不过在海上可千万不能提“倒”这一类的字眼,他们也绝不直接称明珠为“珠”,而是以“蛋”呼之,因为代代相传,皆说那些因为采珠或海难死在海里的幽灵,也都被月光明珠的精气吸引,一听活人提到“珠”字,就会在海底索人性命。

自古以来在珊瑚螺旋采珠之人,都自称蛋人,干的活叫做采蛋,所以明叔一喝鸡蛋挂面汤,就立刻想起这件事情来了,那时蛋人采珠的办法,就是以长绳拴在腰上系住,携带装满石块的竹篮,还有换气用的猪尿泡沉入海里,然后设法引诱老蚌打开蚌壳,探进身子或是胳膊去采珠,若有小蚌就拾到篮内,摇动长绳,船上的人就提拉绳索,将竹篮取上,有时候采蛋手艺差了或是运气不好,被巨蚌夹死,以及不幸遇到恶鱼之辈数不胜数,绳子一断大多数就永远下落不明了,只有一线血水浮上海面,连尸骨都收不回来。

采蛋之辈,十有八九都会落得这种葬身海底的悲惨下场,若侥幸不死取回明珠,则一夜暴富,但世人贪心不足,取了一枚就想取第二枚,可再去采蛋往往就未必能活着回来了。

说这行不容易,除了危险之外,还需要很大程度的运气,因为根本没人敢进珊瑚螺旋的深处,都是在外围采珠,即便如此也要龙王爷赏给这些苦命人一两个时辰晴好天气,否则还没等下水采珠,坐船就先翻了。

只有那些经验丰富,熟悉这片海域的老海狼,才识得这条航路,明叔的舅公早年间就做过采蛋的蛋民,在佛堂口赔掉本钱之后,只好重操旧业,不料他头一次下水,就让鱼给吞了,一起下去的四个人都没能活着上来,那时候明叔还很年轻,这件事对他的刺激着实不轻。至今记忆犹新。

现在珊瑚螺旋外边的海蚌已经被人采得差不多了,但没有人肯冒险进海眼一带采珠,因为都是为了谋生而不是为了送死,所以珊瑚螺旋深处的蚌珠始终没人动过,积累了不知几千几万年了,那绝对是一处发掘不尽的宝藏,可是别看现在科技进步了,装备和器械都不比以往简陋,但要想进地形复杂的珊瑚螺旋取宝,还是不太现实。

听明叔讲罢,我和胖子、大金牙三人都觉得口干舌燥,也不知是面汤咸了还是见财起意,心痒手痒之外,更是激起了猎奇之心,胖子激动地对我们说:“我看这月光明珠可是不拿白不拿啊,拿了是替天行道,不拿纯属大逆不道,虽然风险不小,但这叫不担三分险,难得一身轻,这回要是成功了,咱们就能少奋斗二十年,不过办这事费用不会太少,明天就让陈教授给咱们提供资金出海采珠,咱们正好可以学学雷锋,顺便帮他打捞秦王照骨镜,这才真正算是公一半私一半,名而正言而顺的绝顶勾当。”

大金牙也说:“胖爷说的极是,凡事非财难着手,一朝无粮怎驻兵?到了美国不管做什么生意都离不开钱,可凭咱们自己的经济实力还真是有点力不从心,既然有这个机会,咱是不是调研调研,看看有没有可行性?”

我心想明叔如果了解南海海眼的情况,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明叔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是有办法进去采珠还能等到现在告诉我们吗,那海眼其实就是个无底洞,多少海水日以继夜的灌进去也从不见满,虽然没见过,但从传闻来判断,竟然和精绝鬼洞极为相似,想象不出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那片神秘难测的海域绝没有那么好去,万一有些许差错,怕是进得去出不来了。

我也很清楚我们于公于私都要去珊瑚螺旋走一趟,这是迟早的事情,于是我对众人说道:“人是英雄钱是胆,低级趣味不是罪,咱们是商人,商人者皆为利往,只要有利可图,就没有不去之理,不过我看没有把握的事情,咱们最好别忙着做,你们先沉住气,等我去和Shirley杨商量商量,她家祖上是搬山道人,久在江浙沿海勾当,擅长独门搬山填海异术,若有这门探海奇术为辅,咱们去南海搬山取珠直如探囊取物反手关门一般,不废吹灰之力。”

(注:海狼是指航海经验丰富的老水手)

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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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探险家,促使他不断以身犯险的动机,至少是基与好奇心、野心、信仰和使命这四大因素,我不知道摸金校尉算不算职业探险家,不过这些动机我们是一样不少,关键是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就更可以施展我们的一腔剩勇了,四人喝着热腾腾的面汤,探讨着去南海海眼会有多大收益,最后得出的结果是难以估量,能把整个海底都照亮的月光明珠,是千万年海气凝结之精华,不身入海底根本猜不出珊瑚螺旋中有多少老蚌巨珠。

想到那些取之不尽的宝藏,不禁使人神驰天南,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过去,大金牙说:“当年在潘家园初次见到胡爷和胖爷,就觉得二位一表非俗,跟着你们混早晚能发大财,这就叫慧眼识英雄啊,现如今咱们即将去美国大展宏图了,可就是缺点资金,不过想冰吃天上就下雹子,那海眼处竟有这么大一个无主宝藏,依兄弟的愚见,就凭咱们胡爷的摸金秘术,再加上杨小姐祖上传下来的搬山填海绝学,这桩富贵非咱们莫属了。”

胖子说:“何止是想吃冰天上下雹子啊,这简直是想娶媳妇天上就掉下个林妹妹,胡司令我说你就别渗着了,赶紧去找杨参商量商量去,商量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连夜就出发?”

我心想他们怎么都这么激动,看来马克思说的没错啊,金钱是人民精神的寄托,不过我现在还真记不太清楚原话了,老马说的也可能是宗教信仰才是人民精神的寄托,不过我看这两者没什么区别,反正在一个缺乏可靠信仰的时代里,把金钱作为精神寄托并非什么坏事,至少比那些空洞虚无的崇高价值观要来得实在。

我正要跟众人说咱们这次出海,打捞国宝秦王照骨镜是主,顺便到海眼中采珠是辅,最好能做到公私兼顾,可话到嘴边,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巨痛,刀绞般疼,再也顾不上说什么了,顺手抄起桌上一张报纸,以冲击敌人火力封锁线的速度奔向厕所,不仅是我这样,明叔等其余三人,也先后感到腹疼难忍,纷纷跑去厕所放茅。

大金牙煮的挂面汤中,放了些不太新鲜的韭菜,就这几根小小的韭菜差点没要了我们的命,四个人拉肚子拉得都脱水了,最后不得不连夜到卫生院去输液,我和胖子常年四处奔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过,也从没闹过肚子,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差点折在一碗挂面汤上。

深夜的卫生院急诊部门前仍然有不少患者,我们四人被护士安排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里打吊瓶,胖子躺在病床上还在有气无力的抱怨:“据说四大背是警察局、大药房、火葬场、税务局,进这种地方最少倒霉三年,胖爷我这辈子都没进过医院,这回算是他妈开了斋了,都怨老金,煮锅破挂面汤放俩鸡蛋还不行,还非得放老胡他们家的烂韭菜,那捆韭菜什么时候买的,他自己可能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他也有连带责任,不过归根结底还得怪明叔,明叔你说你大半夜上我们家来还不提前吃饱了来,成心蹭饭来的是不是?我发现这就是你的一贯作风,从上回去昆仑山的过程中,你就一味地煽风点火,我看你是惟恐天下不乱,大有妄图炸平庐山,迫使地球停止转动之势。”

明叔由于吃得面汤最多,所以病情最重,跑肚跑得几乎就剩下一口气了,不过他跟胖子始终有点过结没解开,这时候又自持众人出海用得着他,半点也不肯在嘴上服软:“我警告你个胖仔,现在我心情很不好,千万不要试图在这时候挑战你阿叔的情绪!哎呦……你阿叔我都快被金牙衰仔的面汤搞得挂掉了,丢你老母个黑呀,这是面汤还是泻药啊?”

说着话明叔又肚痛起来,想找护士带他去厕所,但这卫生院的护士一是特别忙,二是态度不好,遇到这些不是份内的活都不愿意来做,明叔找到哪个护士,哪个护士就朝他翻起卫生球眼,对明叔这香港老同胞视而不见,正好我的吊瓶打完了,只好由我扶着他去医院的厕所放茅。

我把他扶进厕所挂好了吊瓶之后,就顺着医院走廊往外走去给他找手纸,这时见Shirley杨从街道刘大妈处闻讯,急匆匆赶来卫生院看我们,正在挂号的地方到处打听,我就将她喊了过来,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没什么大事,就是食物中毒了,可能韭菜上有农药没洗干净,用药之后已无大碍,让她不用担心,随后我们就走到医院走廊安静之处,我同她说起去海眼打捞沉船的事情。

Shirley杨说:“你当时没有答应下来是对的,陈教授太心急了,即使有别的打捞队盯上了那艘船,恐怕在相对的短时期内也拿不出方案来,珊瑚螺旋的情况我知道一些,那里向来被称为南海百幕大,是各种海难事故的多发海域,这片海域的空中经常会有晴空湍流出现,飞机很难飞临上空,舰船的电子设备也会受到某种神秘干扰,而导致失灵,而且水下暗礁太多,若是不熟悉海底地形根本不可能进到珊瑚螺旋深处,等咱们回到美国后再慢慢想办法吧,毕竟这件国宝秦王照骨镜事关重大,而且陈教授的忙我也不能不帮。”

我对Shirley杨说:“今天遇到明叔,他年轻时曾跟船到珊瑚螺旋附近采夜明珠,大致的地形他是知道的,我估计利用风水秘术来上观天星、下察地脉,找出进入珊瑚螺旋的途径虽然十分渺茫,但也并非不可为之,《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有对南龙一脉的详细论述,虽然咱们远隔万里不知那海眼的情形是否与南龙形势吻合,不过毕竟要到海上亲眼看看才见分晓,我现在觉得最起码能有三四成的把握。”

对于在海眼潜水打捞沉船明珠一事,我们虽然有足够的资金,但如果不经过长期的准备和部署,根本无法同专业打捞公司相比,单是对于一些潜水设施的掌握就足够我们学很长一阵子,但我觉得如果用搬山道人传下的独门探海方术,一定能事半功倍。

不过所谓的“搬山填海”之术,并没有类似《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这样成书为典的古卷,只在搬山道人“鹧鸪哨”留下的日记兼回忆录中,对以往使用过的一些方术有相关记载,其中涉及到几次出海寻访灵丹妙药的经历,夹杂了许多搬山道人秘不外宣的奇术,这些搬山填海的方术之奇诡令人匪夷所思,都是历代搬山道人,在千百年的岁月中所汇集的无数心血,能够穷通天地万物,若是可以善加使用,真可谓应其变而神其妙也。

Shirley杨曾将这部分内容单独整理了出来,不过我们这半年来万里奔波,从没认真研究过,这时候突然要用,不免有些临时抱佛脚的仓促。

除了过于匆忙之外,我们还有一些劣势,比如我们能在短时间内购买使用的装备,跟那些以政府军队为背景的专业潜水打捞单位相比,无疑是叫花子同龙王爷比宝,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难以相提并论。

不过基于这次行动有其特殊的性质,在珊瑚螺旋那片高科技设备失去作用的神秘海域,正是老祖宗传下来这门古老秘术的用武之地,西医治标,中医治本,这叫你打你的原子弹,我扔我的手榴弹,摸金校尉和搬山道人的长处,在于掌握着中华传统文化中的绝对技术优势。

Shirley杨也是探险世家出身,她的血液里继承了许多探险家的基因,虽然她经常说我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徒,但事实上她自己也绝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在医院里被我一煽动就动了心思,Shirley杨毕业于美国海军学院,虽然她后来放弃了从军,而是最终选择成为了国家地理杂志的一名普通摄影师,但她身上仍然具有典型的美国海军军官气质,卓越但不高傲,从不缺乏冒险的精神与勇气。

USNA的座右铭是:“知识铸就三叉戟”,三叉戟是希腊神话传说中海神波塞冬的兵器,象征着海神的力量和制海权,我们这次海底捞月的行动,就是以“摸金校尉”与“搬山道人”的古老秘术为主,也正巧应了这句铭言,倒斗秘术铸就三叉戟。

但我们还是需要一些出海的基本装备,这就要通过Shirley杨利用海外关系进行准备,我们商定计划,由我带着胖子等人先下南洋,在珊瑚螺旋附近收集情报,并寻找合适的船只,待Shirley杨准备就绪后尽快汇合,全队进入南海百幕大。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影响我们今后命运的重大计划,就在这毫不起眼的卫生院中,干净利落地制定完毕了,我们谈了足有一个钟头,谈完了我才突然想起来,明叔还在厕所里蹲着呢,都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又赶紧去找他,才发现他不在了,原来明叔早已经被一个路过厕所的医生给送回了病房,他在病房中一见了我就抱怨:“胡仔比那个胖仔还可恶,胖仔最多嘴上缺点德,这姓胡的衰仔净使阴招,把你阿叔这么一把年纪的老人家扔在厕所里,说得好好的是去拿卫生纸,结果一去就没影了,人面兽心呀这是,幸亏阿香没嫁给你。”

我随口敷衍道:“得了吧明叔,咱们都是做大生意的人,决千金之货者,不争毫末之价,您不也没掉里头爬不出来吗,就别斤斤计较了,我刚才确实是有比给你送手纸更重要的事情,这不一打岔就给耽误了吗。”

众人被肚子闹得筋疲力尽,吵了一阵,便没心思再多言语了,输完液之后就回家睡觉休养,第二天中午,陈教授赶来探望我们,他已听Shirley杨说了我们答应去找秦王照骨镜,特意来嘱咐我们:“南海的海眼深不见底,怕是和精绝古国的无底鬼洞大有关系,你们既然决定要去珊瑚螺旋,有件事必须事先说与你们知道,这件事也许有些耸人听闻,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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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0字节)

陈教授告诉我们,早在殷商时期,由于战争和自然灾害的威胁,居住在中华大地上的先民,就曾进行过若干次大规模迁徙,其中一支向南渡海而去后,失其所踪。

据史书所载,在珊瑚螺旋的海岛上曾经有过一个青铜文明高度发达的恨天之国,他们善于使用海底的龙火,与周王朝互有往来,国中有深不见底的洞穴,这个海上之国,很可能就是从中土渡海迁徙而去的恨天氏,但在秦后,对恨天之国的相关记载就彻底没有了,在大海上神秘的消失了,就如同从未在世间存在过一样,关于他们的一切都成了解不开的迷,恨天之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迷踪之国”。

后来有位去西天取经的法印高僧,他取得真经后从海路归国,将沿途见闻写成了一部地理奇书《佛国记》,其中就叙述了他在海上听闻过恨天国遗迹之事,这段记载里面提到,在高大珊瑚森林密布的海中有一无底巨洞,如果舟船被卷入其中,绝没有人能再活着回来。

我对陈教授说:“传说中的这个海上的无底洞,十有八九就是南海的海眼了,确实很象咱们在沙漠里见到的无底鬼洞,这次我们出海,会想方设法摸摸它的底细。”

陈教授说:“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意气用事,而去冒险进入海眼,装有秦王照骨镜的船只,很可能沉没在了海眼附近阴火潜燃之处,当然这是咱们尽量往好处设想,也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要是万一沉船已经落进海眼里了,那也是天意如此,人力不可强求了。”

随后陈教授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秦王照骨镜两面都可以照人面目,正面无妨,但千万不要去看自己在古镜背面的影子。切记切记,这是出于什么原因陈教授也无法解释,总之根据以往所发生的事情来看,这面照骨镜好象背负着某种诅咒,谁用背面照谁就要倒霉,按理说,这番话不应该从陈教授这种身份的人口中说出,他大概也是出于一番好意。这才不得不给我们做个提醒。

我知道陈教授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正如他先前曾经说过的话一样,六合之内,无所不有,愚者惊疑,畏首畏尾,正则为神,非则为鬼,托说虽众。却因人知有限。莫能辨其虚实,在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的确难以用常理常识来衡量。那面在古墓中镇了一千多年死尸的铜镜,难免会带有地下的隐晦之气,对活人有损无益,这也许就如同摸金校尉“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则一样,既然秦王照骨镜有这种禁忌,必然事出有因,我们既然无法追究出其中真正的原因,那就尽量别去触犯为好。文心阁隼风。

几天之后,病情最严重的明叔总算是恢复了,他带着我和胖子、大金牙。一行人轻装简行,通过他在香港海路的关系,利用走私船几经周折把我们运到了珊瑚庙,珊瑚庙本是一处无名小岛,因岛南有观海断崖,崖上是一处古珊瑚庙旧址,传说是当年郑和下西详时的古迹,所以海路往来之客都以此庙为地名。

珊瑚庙岛四面环海,椰林婆娑。一派南国风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海详气息,崖下的渔村幽碧深邃,没有车马喧嚣之声,岛上还有一处世界罕见的天然奇观淡水湾,与大海一石之隔,水质却清冽甘甜,可为航海船只汲取充足的淡水,不仅是放洋出海进入珊瑚螺旋的必经之路,也是海上最后一个补给点。

岛内这个数十户人家的小渔村,生活条件原始落后,渔民们靠海吃海,除了打渔采珠之外,也持在附近海域打捞到的古董旧货之物出售,沿海的一些古玩商和收藏者常年在这里收购交易,多种货币都可流通,美元最硬,这海岛上也不断有投机的冒险者和打捞队来碰运气,时常可以听到有人收到奇珍异宝的传闻,久而久之,珊瑚庙岛便形成了一个孤悬海上的黑市,伊然是一个化外之国。

此岛临近有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美誉的航线,元明时期地沉船尤多,

渔民们捞上来的事物也五花八门,有瓷器、兵刃、香料、木料、古币、造像、充满了伊斯兰风情的玻璃器,也有从沉船里捞出来尚未开封的陈年美酒、还有连我们这些行家都看不出年代款式的古物,甚至有在海滩死人脚上扒下来的名牌烂皮鞋,摸金校尉管古墓里的宝贝叫“明器”,海里捞出来的东西也有名词,在民间行话统称为“青头”,青头交易称为“接青头”,只要有华人圈的地方,此类行话全都通行,做这种青头生意和古玩生意差不多,最重要的是懂行,不懂行就没人愿意做你的生意,怎么才叫懂行呢?通晓行话明白行规这两条就是最基本的。

我和大金牙、胖子三人从没接触过青头货,皆有大开眼界之感,可明叔告诉我们这岛上交易的物品,虽然假货不多,但都沉在海底年代久远,受到侵蚀和破损的情况非常普遍,要不上大价钱,很难见到品相好的真玩意儿,除非是撞大运赶上了,不过那种机会实在是太少了,有不少专吃这碗饭为生的人天天在这盯着,一旦有渔民打捞到好一点的青头,马上就被收走了,你要是运气不够,连见都见不到,只能事后去打听相关的传闻,吸取经验教训为下次机会做准备。

按照计划我们要在珊瑚庙停留一段时间,为出海做充分的准备,等汇合了从Shinley杨后才会开始行动,于是我们在渔村中找了家能留客的渔民,跟他谈妥了价钱就住了下来,随后在岛上转了一圈,这时天色还早,我们就找到一家开放式的小酒馆里喝些啤酒解渴。

这酒馆其实就是一个旧木头箱子搭成的长条柜台,所有的座位也都是露天的木箱,两边挂着绳,晾着鱼干,柜台上除了各种各样的酒水之外,还有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青头”,每天黄昏时分做完生意和出海回来的人们,都会来这里喝几杯聊聊新闻,但白天却十分冷清,老板是个姓武的中年汉子,因为腿瘸了,当地人称他叫“掰武”,长得黔黑敦实,举止作派一看就是常年和风浪打交道的海狼。

掰武是华人,祖辈曾在前清水师营听差,到了中华民国时期,就开始在海上做起了没有本钱的买卖,这买卖传到掰武这辈,他腿上中枪落了残疾,成了个“掰佬”,只好流落在珊瑚庙卖酒为生,不过这只是表面的生意,他主要还是为外来者兜售各种商品,这岛上有的没有的,他都能从特殊的渠道搞来。

掰了条腿的小老板掰武见来了国内的同胞,表现得很是热情,我刚坐下喝了两口啤酒他就过来问我是不是当过兵?

十年的军旅生涯,一坐一行上的习惯都渗透到血液里了,隐瞒是隐瞒不住的,我只好告诉他实话,一九六九年冬天入伍,是六九年的老兵。

掰武一听肃然起敬:“噢,那是毛主席的兵了,失敬失敬,你们到我这喝酒可千万别见外,这些酒都算我请客,尽管喝个痛快。”

我挺纳闷,就算我给毛主席当过兵,为邓大人打过仗,跟你一个海外的渔民也扯不上什么关系,犯得上请我们喝酒吗?这啤酒里没下蒙汗药吧?直到掰武介绍起他自己的经历和生意,我才恍然大悟,赶情这酒馆老板跟大金牙是一样的奸商,想跟我们谈生意。

明叔跑了半辈子船,也是黑白两道的生意通吃,论辈份也是掰武的前辈,掰武稍微一试探就知道我们这伙人里有行家,都是明白人,所以他不敢有所保留,否则别想有生意可谈。

不过我还是不愿声张,只告诉他说我们这伙人在国内做生意亏了本,想出海捞些青头碰碰运气,掰武一听想捞青头,立刻从柜台底下推出几个木箱:“这几箱青头,都是给老主顾留的,就冲咱们是血脉相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炎黄子孙,你们几位兄弟要是看中了,管他什么老主顾旧主顾,我在这就先让给你们了。”

我对大金牙使了个眼色,瞧这掰武说得多仗义,可我们干这行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这套贴胸毛子的话,说出来绝对比他还仗义还有高度,这掰武的水平真欠点火候,不过想想也是,海岛上的黑市哪有潘家园的水深,但既然取出来了,就先看看货再说,要是真有好玩意儿,那岂有不收之理。

由于以往在潘家园很少涉足这部分生意,所以我们对青头货很感兴趣,当即只顾着接青头,就把正事先扔到脑后了,众人一看之下,发现掰武这的青头确实不少,品相和保存程度都比那些渔民摆地上卖的要好很多,不过仍是没什么上品,只有胖子发现了一口阿拉伯的象牙柄弯刀,但经大金牙一鉴定是西贝货。

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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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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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抱怨道:“有没有搞错啊,你阿叔我和这三位朋友什么仙丹没见过?这些烂青头根本不入我们的法眼,你这到底有没有象样点的东西?没有的话就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掰武为难地说:“在珊瑚庙这座岛上确实有好东西,不过得碰运气,你们来得太不巧了,前些天有批法国人在海沟里找到一艘明代宝船,保存十分完好,里面的青头都跟新的一样,等后边的人闻讯赶去,那宝船只剩下船架了,我这还有最后一箱,是我压箱底的青头,遇到大行家才肯拿出来,几位兄弟上眼……。”

说着话,掰武一瘸一拐地又拖出一个破旧木箱,箱子上散发一股鱼腥的臭味,揭开木盖,里面又是几层脏兮兮的软布,待他一层层拆剥开来,我和大金牙等人才漫不经心地往木箱里看去,可这一看不要紧,感觉身体来突然触了电一样,我们的眼晴似乎都被这些青头牢牢吸住了,视线再也移不开来,除了胖子之外,我和明叔、大金牙全都“噌”地一下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问那掰武:“你这些青头是从哪里搞来的?”

“掰武”最后取出的一口木箱里,装着满满一堆奇形怪状的古玉,有的形如瓷片,有的形如枯骨,也有的形似兽角兽牙,不仅形状古怪奇诡,这些古玉的颜色更是斑驳离奇,由于是一水的青头货,在海中被自然环境侵蚀,所以大抵是以暗灰色为主,但有些部分老浸尤存,或是色如生姜,或是色如烂酱,也有鲜艳如红枣的斑痕。文心阁隼风。

大金牙最精玉道,见了这箱青头,口中的金牙和双眼顿时一齐放光。凡是海中所出千年古玉、往往没有一件是完美的,古人藏玉有三忌之说,忌油、忌污、忌腥,油腻之物会堵塞玉质的细微孔隙,使玉质不能晶莹润泽,失去了玉髓的青光,海中古玉沉浸既久。海水中的腥液和海腥气中含有的盐卤等成份,污秽之物闭塞了玉身土门,所以使得这些玉质大多有伤。

明叔也是识货之人,但他的懂行是从器物的款形真伪判断,见这些青头玉器尽是造型古朴罕见之物,料定年代不浅,就低声和大金牙商量,这箱青头货能有多大价值?

大金牙嘬着牙花子说:“这些青头在海底怕是不下数千年了,绝不是海路沉船里的东西,有半露质地的,有不露质地的,也有微露质地的,保存程度大不相同,但看形制又都是商周时期的古物。这海上孤岛能见到这些真东西,确实令人费解,您瞧有些地方还有玻璃般的光芒,真是形形色色,不过古玉就是这样,越古越怪,世俗之人哪解其中奥妙?照我看这批东西说值钱就值钱,说不值钱就不值钱,值钱不值钱得看怎么了说了。”

大金牙和胖子、明叔嘀咕着怎么跟“掰武”砍价,我却望着箱中玉器出了半天神。在云南“献王墓”,我见过无数奇珍异宝,那里面自然有许多秦汉时期的玉器,但这箱从海里出来的青头货,竟让我都觉得惊讶,全是殷商时期的古玉,而且造型均为罕见,尤其是其中有个玉制女子人头像,眉目逼真传神。头戴鱼骨冠,颈部细长,密布鳞纹,由于只有头像,颈部以下不知所踪,所以看不出原本是人首蛇身,还是其它的异类造型,这玉人头是我们平生千所未见,甚至都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东西。

这些希奇古怪的古玉器很容易辨别真假,自宋代起就有人用鸡血沤玉伪造尸血浸,也有下油锅里炸的放茅坑里泡的,但懂行的会摩热手心握之,则真伪立辨,稍加鉴别,我们就知“掰武”手上这批青头的确是上古遗存,难道这女子玉人头,就是陈教授提到的恨天之国古物?看来这珊瑚螺旋海域果然不简单,我立即问那酒馆老扳“掰武”,这些青头都是从哪搞来的?

掰武说:“兄弟啊,你们都是懂得行市之人,我也不敢蒙你们,实话告诉你吧,几个月前海啸,从海里有一巨兽尸体浮水而出,海水退去后就死在了滩头,由于天热,腐烂得很快,谁也没看出来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海兽,不过看那体形比座头鲸还要大上两号,估计是什么深海里的怪物,这罕见的大海兽肚子里有艘小船的残骸,船仓里装着这些青头,所以你们闻这味道是不是有点发臭?想什么办法也去不掉了,我看可能是有捞青头的倒霉鬼遇到海难被卷入了海底,让那东西给吞了,后来我就把这箱货从渔民手里收了。”

掰佬认为奇货可居,自然把价抬得甚高,海底的珊瑚森林里确实存在大量古迹,但能找到的不多了,别看玉器有破损,而且在海底里泡得久了成色不佳,但年份在那摆着,这种青头几十年才见得到一次,想出手买走的大有人在。

我对“掰武”的话半信半疑,谁知道他这是从海怪肚子中得来的青头,还是海匪们打劫了来销赃的黑货,但这些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看上了这批货,万一寻不到秦王照骨镜,挑几样恨天之国的古玉交给陈教授,也算是个交代。

这时大金牙等人也私下里商量完了,我暗示大金牙去跟“掰武”砍价,大金牙立刻冲着“掰武”咧嘴一笑:“我说武爷,您别看您是专门接青头的,可您不一定懂得玉道,说实话您这些青头可真烫手啊。”

交易青头也好,交易明器也好,买卖双方如果是懂行的之间打交道,跟平常的一买一卖大有不同,一是来日方长,做这行不能跟同行作一锤子的买卖,二是古玩行业是一个施展眼力、魄力和财力的行业,不具备足够的知识不行,买卖双方商谈价格,不争毫厘斤末,而是以理服人,你说你这东西值钱或者不值钱,那你必须得说出一番能让人信服的话来,所以古玩也称文玩,不能象买卖牲口那般粗来粗往,古玩买卖做成了,买家卖家自能多长一番见识,同行之间交易重在能提高自己的水平,这种情况下价钱反倒是次要的,因为有些学问花钱也买不来。

“掰武”见大金牙要盘道,虽然心里不以为然,却只好洗耳恭听,只听大金牙边喝啤酒边云山雾罩地给他一通高论,在商周战国年间,民间根本不允许买卖玉件,因为那时候玉器都是特权阶级专用物品,象征着身份和地位,所以那会儿倒斗的手艺人去倒斗摸金,往往都不取明器中的玉件,而专摸真金白银,有些考古学者去到古墓,发现墓主身上的金缕玉衣都被拆散了,价值连城的玉片扔满一地,玉片上的金丝却被倒斗之辈抽剥倒走了,这就是因为那时候社会大环境不允许玉石流通,谁要是敢在街上卖玉,那简直等于自己去衙门自首。

可咱们所处的时代却不同了,在潘家园就能经常见到古玉,这些古玉的来源大多是墓中明器,墓中环境不同于人间,造成这些古玉大多有浸,古墓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有在墓里放石灰积细沙的,也有灌水银的,积石是为了加固,积沙是为了防盗,正因为有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再加上古墓所在的地下环境侵蚀,所以这些明器大多带“沁”,也有称其为“浸”的,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

这玉沁的颜色五花八门,一般都按颜色区分,黄色的在陕西内蒙比较多见,是土沁,灰色的石灰沁,白色的为水沁深无迹,黑色的在明器中最多,是水银斑,也称“朱砂沁”或“辰州沁”,紫色的则是死人腐烂沤浸出的尸血沁,绿色的是与铜器相近而产生的铜沁,而有玉石之本色也有黑、碧、青、黄、黑、白等颜色,其中尤以白色为贵。

古人以玉比德,说明圣和人性相通,可带腐沁之玉,却是不宜近人,这些海里的青头,确实是很值钱的古玉,奈何都为海水腥腻之物沉浸,全是海腥盐卤包裹,而且已浸入玉髓,观之好似顽石,懂行的觉得可惜,不懂行的觉得是假货,唯一的办法是找人来盘玉。咱要想盘活古玉,使其玉性与沁色相映成趣,那得花多大的成本?大盘这种古玉必找楚女,最好是十八九的大姑娘,长得不好还不行,不是大家闺秀也不好,必须让她把古玉贴肉而藏,一年到头寸步不离,用个两三年能盘回一块就不错了。可咱上哪找那么多大姑娘去?要真有钱雇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来盘玉,那咱爷们儿还用得着千里奔波淘换这么多烂石头回去吗?而且大姑娘找多了,咱这生活作风问题也说不清楚了。家里的老婆该不愿意了,所以说这批青头烫手,弄回北京也不一定能立即出手,还不知道要在手里砸多久呢。

海中古玉难盘,这只是其一,还有更要命的,其实嗜好古物的收藏家,也许不会在乎沁色如何,他们收了去是自己找人来盘,古玉斑色深厚,老沁年愈久色愈暗,一轻盘出,各种形色必露其精彩,妙处无穷无尽,展现出古香异彩,勘称奇绝。

但既然玉能比人,人分三六九等,古玉当然也有高低贵贱之别,殷商春秋之古玉,用料尚在其次,个人多以其形制而分高低,古玉中以圭、璋、璧、琥、璜、琮为上品,祭祀环佩之物次之,零星玉件再次之,可您瞧这些青头货在古玉里跟上、中、下三等都不沾边,形制古怪离奇,缺少审美价值和收藏价值,嗜古者未必肯为它掏银子废工夫。

明器青头这种东西,最重要是有人认可,谁都说不清这些东西的出处来历,它顶多也就剩下点研究价值了,不过能不能研究出什么成果那还不好说、而且残破不全更是致命的缺点……

大金牙滔滔不绝地还想再接着侃,听他说话的“掰武”却坐不住了,哪想得到玉石有这么多讲究,听得心服口服,心惊不已,连称佩服,情愿把这批青头高开低走,就算交了学费了,他对大金牙说:“在这做生意算是坐井观天了,有机会一定要去潘家园长学问去。”

大金牙是流氓假仗义,立刻拍着胸口答应只要“掰武”去了北京,吃住玩全由他大金牙包了,东南西北皆兄弟,五湖四海是一家,爷们儿们出来混图什么呀?图钱?钱是王八蛋啊,什么钱多钱少,提钱就觉得没劲、庸俗,咱爷们儿这辈子不就图个仗义吗。

“掰武”目瞪口呆之余,这笔生意就算被大金牙给拿下了,我们虽然从北京出来的时候不算太顺利,但这回南下,到珊瑚庙头一天就先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意外之财,成交之后,我想起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办,就向“掰武”打听,想找一条能出海的船只,不用太大,但必须坚固可靠,能经得住汪详大海中的大风大浪,只要是能合我们心意,价钱不是问题。

“掰武”说这还不简单吗,几位尽管跟我来,他带我们从渔村转向后崖,这珊瑚庙岛四周突出,中部凹陷,宛如一朵在碧海上威开的莲花,全岛惟有东南西南两个小缺口可以停泊船只,另外崖下有旧时水洞,也可在洞内等候潮起时出海,从云古崖上经过前往深水洞之时,环顾四方,只见海连着天,天连着海,碧海蓝天,风平浪静,我在心中暗自祈祷,但愿我们出海的时候也能有这种天气。

下崖进入大水洞,发现这里停靠着不少船只,各种各样,而且什么年代的都有,渔船、小型货船、风帆轮机各种各样一应俱全,除了岛上渔民们私有的,也有在海上遇到事故被丢弃在这里维修的,还有些是来这里寻宝地打捞队所留下的,水洞里还有舰船上的老式火炮,据说以前这个水洞被海匪盘据,那些老式的木船和火炮都有几十上百年的历史。

“掰武”引着我们看了几艘船只,我不太懂得舟船之道,找船这件事全凭明叔做主,明叔对船只要求很是苛刻,看了数遭,都没有让他满意的船,这里的舟船无一例外缺少一些我们最为需要的设施。

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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