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在她出神的空档，那收到“命令”的小厮已经推门走出去了。
少女甜蜜动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掩不住的悸动期待：“怎么样？你家主人可同意了？只要他开口，我可以……”
“我家主人说，”小厮的声音响起的，带着几分冷漠死板：“这青藤琉璃他很是喜欢，若是你实在想要的话，不如先说出你为什么想要，准备用来做什么。他听了，或许愿意给。”
岳秾华诧异地看向萧厌。
少年依旧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当然是骗她的。不管她肯不肯说，这东西都是娘子你的，没人能抢走。”
少年声音温柔似带着几分缱绻，岳秾华莫名有些耳热，移开了视线。
可就在这时，岳仙仙的心声毫不客气地传入耳中：
“抢我东西还想套我话？长得丑想的美！我疯了才会告诉他，过不了多久明华长公主会被人下毒，而这“琉璃青藤”是唯一的药引。如果没有此物，长公主必死无疑！但反过来，只好掐准时间献上去，就能获得好感？”
岳秾华愣了一下，怎么又变成献给“长公主”能获得好感了？
她没记错的话，之前进拍卖楼时候，明明听到岳仙仙和系统的对话时，要将什么拍下来就送给七皇子，好获……
不对，她又回忆了一遍岳仙仙当时说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拍卖下来送给七皇子是吧？我又不是蠢蛋，你不用说这么多遍……”
只说了要“拍买”，但是并没有具体说是什么。难不成……她还要拍其他的东西？
岳秾华眉头皱得更紧了，外面岳仙仙纠缠的声音不断，那小厮也按着萧厌的吩咐同她套话，寻找“合适的”时机将人丢出去，又不影响拍卖楼的名声。
话本里，岳仙仙是有个“福运小锦鲤”的称号的，说的就是很她本人气运极佳，总是逢凶化吉，遇事呈祥，走在路上不是捡到宝贝，就是随手救下的人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佬人物。
别说，这和岳秾华自己以前还挺像的……她以前，也经常救人、救小动物。
曾经有次和二哥打猎迷了路，还救下了一个眼睛十分漂亮的小乞丐……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闪过萧厌的桃花眼，然后自己又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萧二公子从小锦衣玉食堪比皇亲国戚，怎么可能有过那种被人追杀、破衣烂衫的岁月？
而且她也不曾听说他走失的消息。
不，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话本里的这些好运不会都是那个古怪的系统给与的吗？
不，这个也不重要……
岳秾华暗暗呼吸一下，想到的是岳仙仙口中提到的“明华长公主”。
大祁有两位长公主，上一位长公主是先皇的爱女，一出生就备受尊宠，皇帝十分喜爱，封为长公主。
而这位明华长公主则是当今圣上亲封的。
上一位长公主与当今关系不太好，在改朝换代后已经沦为冷灶；现在炙手可热的是明华长公主。
在话本中，明华长公主是位重要角色，因为岳仙仙的“救命之恩”，对她很是喜欢。
也是从她这里传出来岳仙仙的“锦鲤”称号。
在后面七皇子的上位路上，离不开她的支持。
也因为她的喜欢，让岳仙仙在侯府的地位更稳了。
看着手边装着琉璃青藤的盒子，岳秾华不知想些什么，忽然抬眸看向萧厌。
若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他会做什么？
心头涌起莫名的恶意，她几乎就要不管不顾开口了。
可是在开口的前一刻，她猛地停下。
她因为不想手染鲜血，所以不想杀岳仙仙。
但是眼前这个人呢？
当着她的面，他也从不曾收敛嚣张霸道的行事。
他对她或许算得上“好”，可是在未来，他也是史书上白纸黑字留名的奸臣、权臣。
手下血流成河，尸山血海。
她几乎可以肯定的，将这个“消息”交到他手中，他只会用的更狠、更绝。
而且是她可能想象不到的那种用法。
岳秾华忽然觉得自己很虚伪。
她低头，轻轻笑了一下，带着冰冷的自嘲。
少女的气息变化萧厌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了：“怎么了？”
他一开口就顿住，因为他看到少女看自己的目光又变成冰冷疏离的样子，甚至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自厌……
而他很不喜欢这种眼神。
就好像她预备不顾一切地与他割席。
“我哪里得罪娘子了？你说，我改。”
他笑着，伸手抓住少女细软的手腕，明明在笑，却带着只有自己知道的不安。
“只要娘子不提和离，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岳秾华听到他如是说。
她丁香般的指尖微微弯曲，声音软糯清晰：“萧厌，你想要什么？”
以为她又要说什么“不喜欢他”的话，萧厌刚要开口却被打断：
“我是说，”
岳秾华抬起头，美丽眼睛不避不躲同他对视：“若有一日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萧厌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有暗光掠过，脸上依旧是薄凉散漫的笑：
“原来娘子心中，对为夫的期望竟然如此之高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呵，可惜啊，为夫四肢不勤，玩物丧志，终其一生只能做个纨绔了，你也只能……”
“做个纨绔的娘子”这句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发现即便他这样自我贬低，少女神色也毫无变化，似乎心中早有了想法，所以不管他怎么说，都不会轻易动摇。
这样……就有些麻烦了。
少年的笑意终于收起一些，没有了刚才的漫不经心镇定自若了。
岳秾华：“权势对你来说重要吗？我想听真话。”
这个话题有些莫名其妙，萧厌下意识想用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他可是众人眼中的不务正业败家二世祖，“权势”与他何干？
可是少女的声音却在这时放柔，温柔得好似情人呢喃：“你若说真话，我愿意用一个秘密与你交换。”
唯一一次的机会，她给了，抓不住抓得住，就看他自己了。
岳秾华说完不再开口，只是安静望着她，娴静优雅似一副水墨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