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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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聚在议事厅。
主位悬空,下手依次坐着高诚英夫妇,二夫人纪氏。
高谨英夫妇坐在他们对面。
“……唉,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省心了,在蒲州惹事就算了,怎么还惹到京都来了。她来了京都,把五妹一个人留在蒲州,这如何叫人安心。”
孙修敏心虚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他们夫妻回京,将外甥女留在蒲州本就做的不仁义,如今她坎坷进京,更显得他们里外不是人。
如果秦瑞芝非要入京,那他们夫妻回京之时带上她,那她也不至于牵扯进郑频的事情里面,被送进大理寺的大牢。
“夫人,你少说两句吧。当初我就不同意将瑞芝留在蒲州,是你自作主张。无非就怕瑞芝来了京都,再与苏攀牵扯,搅了晏家女儿的婚事。”
高谨英垂着脑袋,说话带着股不自信的赌气。
当初在蒲州,接到迁高阳县尉的调令,着实让他震惊很久。
他在蒲州待了二十余年,一直没能升迁,偏就在苏意凌任左丞相,与晏家做了姻亲之后,他从山高水远的蒲州调回了京都。
高谨英还不至于愚蠢到认为这是他治理蒲州有功给的奖赏,只可能是晏家设局伏杀秦瑞芝败露,跟孙修敏做的交易。
到后来孙修敏一意孤行,坚决不允秦瑞芝与他们同行回京都,他就更加确定这件事情。
只是,皇命不能违。
他必须回京都述职。
更何况,以秦瑞芝的身份来说,回京都也未必是个好的选择。
来了京都,凶险未知。留在蒲州,至少能安稳渡过余生。
到底是撕开了那层不体面的窗户纸,孙修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指着高谨英委屈道:
“高谨英,你现在跟我叫嚣的凶,当初你怎么没本事抗旨不尊。你若真有那三分骨气,我带着女儿与你陪葬,我也心甘情愿。
可你不还是来了京都述职。我是自作主张,一意孤行,可我有什么错?我们陪你在蒲州熬了十多年,可有过半句怨言?照顾姑子,抚养外甥女,可邀过半分功劳?
我的女儿们到了议亲的年纪,就因为瑞芝声名败坏,连累她们亲事没了着落,我想替女儿谋个好前途,我有什么错?
错错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瑞芝,赶明儿我就去大理寺的大牢里,去把瑞芝换回来。”
“好了。”
高诚英将手里握的没了热气的茶杯一下子拍在桌上,皱眉沉声道:“让你们来,是商量个解决的办法,不是听你们俩口子赌气吵嘴。”
议事亭里,气愤骤然紧张。
高大夫人韩氏不好驳斥丈夫的脸面,便冲着二弟媳使了眼色。
纪氏心领神会,忙开口道:“是啊是啊……四弟妹心善,抚养瑞芝长大已是不易,怎好苛责。再说了,阿楚不是刚定了亲,这是喜事啊。”
一说到高凌楚的婚事,就更显得孙修敏行事小人行径了。
纪氏也不好再继续往下说。
韩氏道:“我们坐在这里,是商量如何营救清越和瑞芝的事情,怎么自己人倒先乱了起来。我们得先想办法弄清楚,秦越和瑞芝是犯了什么事,被弄进来大理寺的监牢里。大爷,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高诚英捏捏眉头,“只匆匆问了一嘴,听说是襄州清缴余孽,翻出了一座铸钱工坊,抓了坊主,由郑频押解回京,路上遭了刺客,坊主死了,口供没了,郑频也险些被杀。
陛下多疑,要彻查此事。至于他们是如何牵扯进去,我还未细问。私设铸钱炉可是死罪,能诛九族的大罪。这案子我得避嫌。”
正说着避嫌的事情,高长岭来递话说宫里来人了。
议事厅众人目光汇聚,片刻之后就都心领神会,其余几人都不出面,由高诚英去前院面见。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高诚英又折回议事厅,面色凝重,脚步都停滞了几分。
众人一见皆知来者不善。
高层影叹口气道:“陛下的口谕,让我好好查查清越和瑞芝。”
韩氏大惊,忙起身,紧走几步到丈夫身边,“这是陛下的试探吗?是因为瑞芝回了京都,所以要向高家动手了吗?只是瑞芝回了京都,五妹又没回来,她还不是好好地待在蒲州吗?”
“夫人,你先沉住气,未必就是因为瑞芝的原因。”高诚英握住妻子的肩膀,宽慰道:“我先去见见清越和瑞芝,先问问情况再说。”
“好,那你快去,路上注意些安全。”
随后,高诚英换了衣服,去往大理寺的大牢。
他们兄妹二人被投了水牢。
高诚英得知,震惊,脚步加快,直奔秦清越和秦瑞芝的牢房。
还未走进,就听见有人在抱怨:“秦清越,你不说你是大理寺卿的外甥,会被优待吗?水牢就是给你的优待是吧?大理寺里那么多牢房,就没一间旱牢?非得困在水里?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还是长翅膀会飞能越狱,非得给我这么高的待遇?”
秦清越紧紧抓住牢房栏杆,脸贴在栏杆上,看向旁边牢房的妹妹,“妹妹,你省点力气,别再叫喊了,就权当夏日酷暑,给你降温了。”
秦瑞芝气不打一处来,拍打着水向秦清越砸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会说人话就闭嘴。你但凡跟我关一个牢房,我就先砍死你。”
“这就是瑞芝吧?”
高诚英蹲下身子,看着被上了锁链,关在水里的女孩,几缕打湿的头发挡在额前,一时看不全长相。
但看大概轮廓,与她母亲是极为相似的。
“你谁啊?”秦瑞芝正在气头上,看谁都不爽。
“大舅……”
秦清越激动的叫起来,往高诚英这边走了几步,带着锁链哗哗作响,还不忘向秦瑞芝介绍:“妹妹,这是大舅舅,快叫人啊。”
原来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大理寺卿啊。
一身赤灰薄衫,黑色幞头,两撇细长胡子,说话的时候也跟着动,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温和的不似掌管刑狱的官员,更像是舐犊情深的老父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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