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王鹤诚也曾想过这个姑娘是不是就是他外甥女？年龄是对得上的，可是……一个在庄子上无依无靠长大的姑娘能养出这样刁钻的性子吗？又是翻墙又是跳窗的，她从哪学来这些坏毛病？
要真是他外甥女，这般性子，怕是早就找上长平侯府闹个天翻地覆了。
若不是……又怎么解释这姑娘屡屡出现在他面前，还口口声声找舅舅？
难道她和外甥女相识？要真是这样，外甥女有她护着，至少不会吃太多苦。就是……她这么厉害的性子，会不会欺负外甥女？
王鹤诚一会皱眉，一会高兴，愁肠百结。
沈小楼一边走路，一边抛着钱袋，快乐地如一只小雀。路边两个泼皮见状，互相使了个眼色，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你们想干什么？”沈小楼走着走着，前头突然出现两个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两个男人身上的衣裳穿得松松垮垮，抱着膀子往那一站，瞧着就不像是好人。听到沈小楼的话，其中一人笑得可开心了，“哥最近手头紧，想跟妹子借点银子花花。”
另一人也笑，“对，借点银子花花。”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钱袋上，眼神贪婪。
“不借！”沈小楼把钱袋往怀里一抱，脆生生地拒绝。她觉得太有意思了，在末世哪敢有人问她“借”东西？从庄子上出来这样的事她已经碰到两三回了，接下来她是不是就可以揍人啦？这活儿她最喜欢了！来京城果然是来对了，每一天日子都过得这么有趣。
“不借？”两人好似听到了笑话，笑得更加不怀好意了，“小妹子，那哥就只好对不起了。”搓着手向沈小楼逼近。
附近的百姓见状，指指点点，有的同情，有的摇头叹气，还有的气愤，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实在是这两个人是这一片的大祸害，无人敢惹。
以前也是有人站出来打抱不平的，可这两人日日去砸人家的大门，闹得那家人只能搬家，此后就再也没人敢管他们的闲事了。
沈小楼很想狠狠教训他们一顿，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还是低调一点吧。在他们碰到她之前，沈小楼跑了，而那两个人本来并排着，却不知怎么的撞到了一起，撞得眼冒金星，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晦气，真他娘的邪门，该死的，最好不要让老子再撞见你。”两人捂着头骂骂咧咧。
不远处的百姓见他们吃瘪却高兴极了，该，活该！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往胡同那边走，却不知有个身影悄无声息跟在他们身后。进了胡同，身后的人出手了，剑鞘两下就把人敲晕了，在划破他们喉咙之前他停住了手，眼底有着明显的沉思。
她之前没要这两人的命，那他……拔出的剑又插了回去。他看都没看地上倒着的人，如影子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沈小楼要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你想多了。她不动手纯粹是因为出了人命不好收场。换个地方，这两人头已经没了。
沈德荣问过曹管家的话之后，第二日并没有去柏树胡同，而是又隔了两日。说实话，当初与王家结亲对他来说便是屈辱。他堂堂侯府世子，妻子出身不说多好吧，怎么也不能是个低贱的商户女。奈何当年……他不得不娶。
如今的长平侯府已经今非昔比，沈德荣自然也没把王家看在眼里，隔了两日，他才屈尊降贵来到柏树胡同。一方瞧不起，一方心里憋着气，谈话自然不欢而散。
“欺人太甚！”王鹤诚气得想摔东西，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嗤笑，他猛一抬头，惊呆了，“你怎么在这？”
沈小楼翘着腿坐在房梁上，“我一直在这。”
一直……那岂不是说……
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沈小楼脸上露出嘲讽的笑，“人家就是欺负你，人家是侯爷，你是什么？平头百姓，商户而已，人家不欺负你欺负谁？”
王鹤诚咬牙，好好一姑娘，为什么要长嘴呢？
沈小楼还没说完呢，“满京城谁不知道长平侯与夫人鹣鲽情深？你居然敢提出给你妹妹做法场，还让林氏母女去庙里斋戒为你妹妹祈福，那两位可是长平侯心尖尖上的人，他会同意才怪？你等着吧，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我看你还是赶紧跑路吧。”
语气中透着幸灾乐祸。
王鹤诚却脸色一变，目光锐利盯着沈小楼，“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还知道什么？”
沈小楼居高临下，“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有大麻烦了。”又小声嘟囔，“本来就眼神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王家老爷子已经失去一女，若再失一子，啧啧，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呦！”
摇头晃脑，面带怜悯，说的跟真发生了似的。
这话落入王鹤诚耳中却无疑如一道惊雷，“你，你认识我外甥女？”
“你外甥女不好好在长平侯府吗？我一小老百姓怎么可能认识侯府千金大小姐？”沈小楼眼神冰凉，尤其是“大小姐”三个字，被她说得阴阳怪气。
“不，不，沈清雅不是我外甥女，我说的是真正的外甥女，你知道的，你知道她在哪吗？”王鹤诚紧攥拳头，神情激动。
“连自己外甥女都认不出来，眼神果然不好。”沈小楼本来想说眼瞎的，想了想还是决定留点面子，又叹，“果然谁都指望不上，有个舅舅却不太聪明的样子，还是得靠自己。”
王鹤诚眼底迸发出惊喜，“你，是我外甥女？！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都是舅舅不好，苦了你了。”他哽了一下，面色和蔼，“孩子，你快下来。”仰着脖子说话太不方便了。
沈小楼想了想，顺着绳子滑下来了。绳子自然是给王鹤诚看的，要不然怎么解释她这一身功夫？
“好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现在住哪？那封信是你送给我的吧？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不直接来找舅舅呢……”王鹤诚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像自己的妹妹，瞧那鼻子，瞧那眼睛，还有小嘴，可不就跟妹妹年轻时一个样？自己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难道自己真眼神不好？
沈小楼忍不住想翻白眼，“我叫沈小楼，我自己起的名字。我娘去得急，沈德荣那个没良心的可想不起来给我起名字。”
王鹤诚下意识皱眉，看着外甥女一脸鄙夷的样子，他有些头疼，委婉提醒，“小楼啊，他到底是你爹，不好直呼他的名字。传出去被挑理的人是你……”他想起外甥女刁钻的性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沈小楼不高兴了，“我在庄子上没人疼没人爱，能平安长大就不错了，你还嫌我长得不好？”
王鹤诚想说他没嫌弃，沈小楼却不听了，“……行了，行了，我的事情你别管，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走了，你也赶紧回江南去吧，长平侯一家子不做人，你干不过他的。”
头也不回翻窗而去，只留下王鹤诚扬起的手顿在半空，急得他直跺脚。
好不容易找到外甥女，貌似还被他惹生气。她这一走，他上哪找她去？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