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对于战争的恨意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的。
说实话，陈清虽然对于自己背了一个不明不白的黑锅有点不满，但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因为他很清楚这只不过是个幻境，等到这次幻境彻底结束之后，世界照样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所以他就纯粹当做一个分支时间线来看待。
以前他就经常会有这种想象，如果世界能够分出一个其他的选择分支，是不是能够看到更多可能性。
就好像历史之中的人物选择出和他们原本截然相反的道路，并且在这条道路上一路狂奔。
这就像是开各种不同的罐头，每一次打开金属拉环、都能够给人带来无穷的惊喜。
而眼下不过就是一個崭新的“开罐头”过程罢了。
所以陈清不会生气。
嗯，不会生气。
面带微笑，陈清闭口不言。
他很清楚现在爱丽丝的精神状态不是很适合继续交流。
倒不是担心自己会被爱丽丝怎么羞辱，关键在于、如果他一个念头不通达，转过头去把镜子干脆利落封存起来、那可真是让陈清一筹莫展。
虽然陈清能够灵魂出窍，但怎么说呢。
以爱丽丝如今的实力来看，一旦陈清选择灵魂出窍进入镜子，那么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到那个时候才是真的万策尽。
不过，很明显现在的魔王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陈清。
因为躲藏在树林之中的羽圣，被找到了。
“吼！”
远处，一声尖锐的吼叫宛如奔雷一般滚滚而来。
听着这个声音，魔王第一时间收起镜子，扭头看向那边。
“看来羽千秋已经被发现了啊。”
他的态度重新恢复到之前那样平静，就好像先前的歇斯底里只不过是陈清的错觉：“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人人都逃不开死亡。所以在追索敌人的道路上，死亡永远是最快的。”
“天启的骑士每一个都代表着一部分的权柄力量，只不过这种力量并没有到伟大存在的层次。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堪比序列二。就像是饥荒、死亡，以及……战争。”
说到这里，魔王的脸微不可察地抽搐一下。
他对于战争大概是恨极了，以至于哪怕只是口头提到、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这种程度的执着，和逆转之前的少女爱丽丝、对待真理的态度，竟然有些微妙地相似。
只能说逆转到底不是彻底把一个人改成新的个体，在某些方面还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说这种堪忧的精神状态。
眼下的魔王精神状态就非常极端，所以他甚至做出了那些让人觉得非常“低智商”的操作——解说。
“说实话，天启的四位骑士都非常特殊。他们的力量本应该由更强大的伟大存在来掌握，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部分力量最终被天启掌握。”
“所以我认为，哪怕是在伟大存在之中，天启也是非常特殊的个体。因为大部分伟大存在都只是掌握了单一的权柄，除了少数人能够拥有复数的权能，其他的力量都很单一。”
“但是天启不一样。”
魔王双手背在后面，听着远处死亡骑士的低吼和羽圣的喝骂，随口说道：“祂的力量并非来源于祂本人，而全部是祂选中的骑士。这是很奇怪的一个现象，因为大部分伟大存在都是自身掌握了强大的力量，而天启自己却没有，反而是需要找到相对应的骑士候补。”
“祂必须要把力量传递给这些人之后，才能够掌握一部分权柄。在此之前，祂甚至没有办法使用这种力量。”
凝视着远处，魔王轻声说道：“这种方式，很像是一种过程。”
镜子之外，陈清也凝神细思。
就像是魔王说的那样，他现在也感觉出来、天启力量形式相当特殊。
如果没有相对应的四位骑士出现，那祂本人就只是空有伟大存在之名的壳子。但如果出现相对应的骑士，祂的力量就非常诡异。
就像是科林那次，当时的天启在侵染了科林之后，还没有等到科林彻底转变成瘟疫骑士，就已经生成了一个能够占据大陆的分身。
那个分身是如此巨大，让陈清召唤出来的烛龙和祂相比都是芝麻粒。
说实话，那股力量真的相当特殊。
而现在听魔王一分析，陈清也渐渐察觉出来天启这股力量的过程。
就像是……
“偷窃一样。”
魔王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原本不属于祂的力量，被祂用某种方式抢过来自己使用。”
“如果说四种权柄对应四个宝藏，那么四个骑士就是钥匙。在没有找到钥匙之前，门根本打不开、自然也就谈不上拿走里面的财宝。”
“当然，也可能有人会认为这是‘夺取’失去力量的过程，这也的确是一种猜测。或许在过去天启的身份非常特殊，并且真的掌握了四种权柄。但因为某些原因，这些权柄的力量丢失了。”
“为了夺回这些力量，祂采用了迂回的办法。不是自己去打开那几扇门，而是用人类帮助自己撬开。但这个可能性并不太大，因为如果这真的是祂的力量，那不应该只有……序列二。”
魔王凝视着远方。
在他的目光之中，死亡骑士正在被羽圣所压制。
“如果这真的是天启本人的力量，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力量应该会越来越强，直到超越人类的层次。因为伟大存在的权柄，本来就是近乎于‘法则’一样的东西。”
“比如说‘月亮’代表的就是月亮本身，‘时间’代表的就是岁月流逝、光阴根本，‘梦’代表的就是……”
“是什么来着？”
魔王的眼神一时半会儿之间有些恍惚。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样：“总之就是这样，伟大存在的权柄是法则本身，在这样的加持之下、天启的四位骑士只有序列二就很奇怪了。”
他还在继续说，但陈清的思维已经飞到了别处。
如果之前他没有听错的话，那么魔王在谈到“梦境”的时候，似乎有种非常微妙的……停顿？
这种停顿有些古怪。
但更古怪的地方在于，陈清想起在此之前他也曾经听到过类似的停顿。
那是在最古老的时代，异乡人进入小镇的时候。
在那个时代里，似乎就曾经提到过有关于“梦”之神的描述。
当时关于这个描述，“神之女”潘狄亚说的非常含糊，所以陈清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在那个时候他主要关注的是空间，以及可能身份为爱丽丝的“月亮”。
可当时潘狄亚的确说过，在这个小镇的初始之地里，存在着三位神祇。
另外两位神祇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动向，唯独那位梦境之神，默默无闻到近乎查无此人的程度。
这有点不应该。
作为“神之女”，潘狄亚的信息来源绝对算得上丰富。在此之前他都已经介绍过了空间和月神，唯独只有那位梦境、他语焉不详。
与其说是不愿意介绍，倒不如说是在谈到这个存在的时候，他主观上将其……忽略了过去。
回忆起当时潘狄亚的语气，陈清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我记得当初潘狄亚在说起梦境之神的时候，语气似乎有些略微的停顿。”
一开始陈清认为这个停顿可能只是潘狄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位神祇，但现在看来、会不会是他本来想要谈到梦境，结果被某些东西给盖过去了？
就像是陈清现在经历的这样。
梦境之神通过某种办法，让他们的思维发生了一定程度的“逆转”……
毕竟梦境有人说是和潜意识有关。
而潜意识本来就具备着相当跳脱的可能性。
所以，如果思维发散一下。
眼下自己其实处于梦境之中，或者说潜意识里。而这个时候只需要外界有人给自己一些关键词，潜意识内就会发生相对应的改变。
所谓的逆转，是不是就是基于自己认知之中、通过关键词微调而生成的“梦境世界”？
这不是没有可能性。
至少对于陈清而言，现在这个可能性还挺大。
但只是知道这一点没有用。
因为他自己这个梦很可能不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陈清猜测，这个梦境或许是联机的。
一些伟大存在也可能被拉入这个梦境之中。
而证据就是。
先前他想要动用古镜的时候，手臂上的鲲鹏纹身突然发热了一下。
纹身发热一般代表着周围出现了伟大存在。
最开始陈清认为这可能是那个家伙暗算自己，所以被纹身察觉了。
但仔细一想，也有可能是因为还有其他的伟大存在也被拉入了这个梦境，纹身感应到了相对应的家伙、这才会有类似的波动。
这两种可能都具备一定的合理性。
所以还需要验证。
沉吟了一声之后，陈清心中有了决断。
如果这真的是个梦境，那么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思考怎么才能够这个梦境之中苏醒过来。
而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还有一个点就是。
这个梦境是谁的？
或许是陈清本人的，但如果真的是他自己的，那么经过逆转之后面目全非的世界，难道反映出了他本人期待看到其他人娘化的场景？
而且偏偏自己逆转之后是“战争领主”……
“难道这个梦境是天启的？”
陈清心中有了思索。
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天启大概是唯一一个可能把战争领主和自己身份联系到一起的家伙了。
而因为自己也在这个梦境之中，所以原本自己的真理之主身份就被替换成了战争领主，然后无缝衔接到伟大存在里。
综上所述，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梦境交叉才造就了这么奇怪的世界。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
大概就是把天启从梦境之中唤醒。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
“需要李长生啊……”
陈清叹了一口气。
之所以需要李长生，是因为他必须要让天启具备和梦境无关的认知，并且还要那种强烈到一下就会把人“吓醒”的东西。
而没有什么比起负面情绪更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了。
求而不得的遗憾、惊魂未定的恐惧、躁动难耐的狂怒……
总之必须要依靠负面情绪，才有可能让天启想要“起床”。
而目前陈清唯一有把握让天启感到恶心的，其实是科林。
那大概是天启唯一一次表露出非常人性化情绪的时候。
不管是想要诱惑科林堕落，还是在之后看到科林挣脱的嘲讽，又或者是最后大决战时候的惊恐。
那个时候的天启大概是最容易“吓醒”的时候。
所以陈清需要李长生，因为李长生是未来科林的引路人。
而且，眼下爱丽丝把持着古镜。
很明显他不打算让古镜继续流传到未来，所以就需要出来一个人和他对抗，将古镜送到未来的科林手上。
如此一来才能够让那个剧本按照逆转之前的那般撰写。
因此。
“李长生，”陈清叹了一口气，“你到底在哪里啊？”
似乎是陈清的叹息引动了命运的纺线。
在遥远的地方，一个山谷之中。
李长生靠在墙壁上，无声地叹息着。
逆转之后的她看起来出乎意料的娇小，身高估计还没有一米六，看起来甚至有些袖珍。
这和外面的魔王形成了鲜明对比。
魔王的身高一米八，在李长生面前都能够形成身高压制，至少在气势上可以完全盖过这个小女孩一样的禁忌物保管所所长。
可很多时候，实力并不是由气质决定的。
至少现在的李长生，实力远远不是爱丽丝能够比拟。
因为眼下魔王还没有晋升序列二。
而李长生，已经是圣人了！
不过即便是成为了圣人，以她如今的状态、能够发挥多少也是未知数。
先前那次和月长明的鏖战，让李长生如今状态很差。
在将月长明砍掉脑袋之后，她拖着沉重的躯体、步履蹒跚地回到了曾经已经离开的那个地方。
她相信，那是目前唯一能够治疗自己的地点。
那个，和自己师兄齐正人一起呆过的，共同受到陈姓老师教导的……
“鬼谷”！
(本章完)
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