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白柳止住话头，抬头看向田雨。
田雨脸色骤然一变，褪去血色。
是的，白柳没有认错，这是周向南的声音。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静静听着隔壁桌传来的声音。
她们刚刚到的比较晚，顺便就坐在一处死角，两人都不喜欢过多交际，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偷听的好地方。
“我为什么不能期待以后？”何胜男的声音中充满不忿，“我跟你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我——”
“是吗？”周向南的语气中满是玩味，“有些话我原本不想说得太明白，你真是黄花大闺女吗？你在乡下的时候，睡过没睡过，以及和谁睡过我不关心，但我们发生关系的时候你不是大闺女。”
“你——”
“不要急，我不太在意这种事情，毕竟如果我在意，当初我也不会娶田雨。”
周向南的声音漫不经心，充满了不屑。
白柳暗骂一声渣男，随即看向田雨。
田雨叹息着对她摇摇头，显然她对这种论调不是完全无法接受。
另一边何胜男依然不依不饶：“你都说了不在乎，我至少没有结过婚，我们这么多年，我可以无名无分跟着你，结果你现在一句话，就要我离开？”
“凭什么？！”
说到最后，何胜男几乎吼出来，显然有其他人注意过来。
白柳和田雨对视一眼，周向南要何胜男离开？
为什么？
“小点声音，你也不希望我们的事情被更多人知道吧？”周向南嗤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我不说也是给你一个面子，毕竟你跟了我一场，虽然你现在给我戴了绿帽子，我觉得女人还是要结婚，你不如好好过日子。毕竟，人家比你还小七八岁。”
白柳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她的眼里不自觉带着吃到八卦的光。
好家伙，自从离开向阳村，再一次听到的八卦竟然还是周家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何胜男的声音里带着惊慌失措。
唔，竟然是真的？
何胜男还真是新时代的女性，思想丝毫不逊于所谓的摩登男女。
一边吊着周向南，另一边还能养着小男友……行，真行。
白柳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太摩登了吧。
她都不敢有这种想法。
周向南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除了前两次你情我愿，后来我们都是君子之交。你作为我的下属，我理应给你足够的报酬，这还不够吗？”
何胜男怒道：“报酬？我给你提供的消息，你的家业都是我挣来的！”
这话说得野心勃勃，白柳有点好奇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周向南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震怒：“你挣来的？你所提供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作用，而更多时候是错误的，如果非要这样说，你应该补偿我的损失才对。”
“难道你忘了，你当初信誓旦旦和我说城北的刘总……”
田雨轻笑一声：“这件事我知道，周向南在老家省城的时候，非要和城北的一个刘总合作，结果差点被坑了，紧急关头还是小勇拦住。如果她想要家产，那至少也该给小勇一半。”
白柳并不意外，周向南有本事她承认，但一个人能成功不仅需要努力，更需要一点运气。
而周向南能有如今的成就，他的运气来源于人为和时代两个方面。
只是不知道周向南为什么会突然放弃何胜男，按照刚刚的说话，恐怕周向南早就察觉出何胜男的小动作，但如今爆发……按照她对周向南的了解，恐怕还有其他事情。
另一边两人的争执声渐渐变低，白柳和田雨不得不集中精力听着。
然后就听到周向南说——
“我给你一笔钱，以后我们也没有必要往来。你不是想去港城或者国外吗，你走吧，我建议你早点去，带着你的男友。”周向南在何胜男拒绝之前先开口，“你好好想想，你以为你做过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吗？”
白柳莫名笑了笑，这是内讧了吗？
还是周向南担心惹祸上身呢？
之前宋嘉应提过一句，宋景云派人对何胜男进行过调查，很容易发现她的性格转折点在成为知青时，甚至何胜男的名字也是后来改的，以前是招娣这种名字。
何胜男在向阳大队当知青的时候，时不时爆出一些惊人的言论，甚至毫不避讳。
只是东北那地方，向来对神神鬼鬼的事情比较敬畏，且何胜男一直疯疯癫癫，一般人也不会和她计较。
可是在外人看来，只觉得必定有说不出的古怪。
如今何胜男到了北省省城，又到了京城，她到达的范围越来越多，自然会引起更多人怀疑。
蠢货。
何胜男此时听到周向南让她出国，第一想法自然是认为周向南要赶尽杀绝。
但在周向南坚决地劝说下，忽然觉得离开也不是不行。
“有钱还有人陪伴，我想你离开也是好事，你也不希望以前的破事被更多人知道吗？”周向南带着诱惑说道，“不如带着钱离开，以你的本事，在外面也能如鱼得水。”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和何胜男有什么关系。
太鲁莽也太冲动，周向南自认是要做大生意的人，他不想深陷在何胜男制造的虚假繁荣中。
还说什么白柳的孩子发烧成了小傻子，人家糖豆现在都出国读书了。
还说什么宋嘉应死了，现在人家不仅没死成为了华大的教授，还找到了亲生父亲。
周向南对何胜男的话越来越不信任，还不如周志勇有用。
尤其周志勇现在叫他一声爸爸，亲缘维系的关系更加可靠。
何胜男像是思考了很久，久到白柳和田雨都想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咬着牙说道：“我要一百万，给我一百万我就离开！”
田雨拿着杯子的手一抖，水直接溢出来。
白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如今万元户都是少见，一百万当真是狮子大开口。
一百万几乎是周向南所有现金流。
只是不知道周向南是否愿意接受。
让人无语的是，周向南与何胜男讨价还价之后，竟然以八十八万成交了。
但田雨，却反常的沉住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