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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碗猪蹄面
“这幅油画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展览过，后来被一位富商收藏，可惜前年这位富商破产，不得不出售这幅油画……”
查尔斯一边给赝品编造故事，一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这幅画多少钱？我要了！”
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苏白抬眼望去，说话的居然是熟人。
正是在门口遇到的吴小姐。
陪在吴小姐身边还有一名西装革履的微胖男子。
苏白观察到，他在听到吴小姐发话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安迪，帮我买下这幅画怎么样？”
“没问题。”
众目睽睽之下，男子没法拒绝，转头询问查尔斯：“先生，这幅油画多少钱？”
“2万美元。”
查尔斯笑颜逐开道。
“什么？这玩意值这么多钱？”
男子皱起眉头。
14万看似不多，但是买一幅涂鸦都不如的纸片回去，怎么想都有种当冤大头的感觉。
吴小姐双眼发亮道：“2万美元？好像不贵诶！过几年说不定还能升值。”
男子看着身材姣好的吴小姐，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我买了。”
一位侍者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上有张白纸和钢笔。
男子拿着笔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侍者将白纸转交给查尔斯，让他也在上面签字。
这样一笔交易就完成了。
买家只需在离开前，将货款转给查尔斯即可。
当然，也可以分期付款。
不过能参加沙龙的富豪很少会这么干。
油画入手，吴小姐就迫不及待地搬到一旁，向在场的名媛炫耀起来。
“看到没有，这幅画透出一种追求平权的勇气……”
成功卖出一件油画后，查尔斯的心情不错。
他又在皮箱中翻找起来。
片刻后，拿出一些古董八音盒及小镜子之类的西洋古董。
苏白一眼扫去。
这回桌上的东西倒是真货。
不过值钱的东西不多。
最贵的也就一件珐琅彩小罐，还是清朝末期出口到西方的，属于回流文物。
这种非官窑的瓷器制作不算精良，系统给出的定价也不高，也就10万出头。
比起刚才的抽象画，在场的名媛们对于这些古董艺术品并不感兴趣。
顶多是出于好奇，拿在手中把玩一会，很快就放回去了。
查尔斯唾沫横飞地介绍了十分钟，愣是没人询问价格。
围观的人数也渐渐离开，去看其他商贩的物品了。
假货轻轻松松出手，真货反而无人搭理。
这让查尔斯有些无语。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这只小罐子多少钱？”
查尔斯抬眼望去，是一个身着白裙的小姐。
“这位美丽的小姐，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查尔斯躬身行了个绅士礼，将珐琅彩罐子递给苏白。
“你太客气了，罐子我是挺喜欢的，不过我们素不相识，还是出钱购买比较好。”
苏白说着伸出手，接过罐子把玩起来。
这场艺术品沙龙并未限制客人上手。
而且这只珐琅彩罐子进货时，他只花了几百块钱。
就算打碎了也不心疼。
“介绍一下这只罐子的来头吧。”
苏白看向查尔斯。
“这只珐琅彩瓷罐是一位英国公爵的藏品，曾经是清朝的乾隆皇帝御用的水杯……”
与之前的油画不同，对于这只瓷罐，查尔斯显然没做太多准备。
他用蹩脚的中文混杂着英文介绍着，说的东西牛头不对马嘴，压根就是胡扯的。
哪有皇帝用民窑出产的物件？
苏白也不揭穿他，笑着问道：“多少钱？”
“鉴于小姐的美丽，只要3万就行。”
查尔斯微笑着道。
“行，我要了。”
苏白招呼侍者唤来，在登记册签上自己的名字。
“苏小姐，你的眼光真不错，要不要再看看别的物件，我这里还有不少瓷器一类的古董。”
好不容易来个凯子，查尔斯自然不愿意放过。
热情地推销起自己的货物。
“您再瞧瞧这只大盘，这是清朝的雍正皇帝装水果用的……”
他从皮箱里翻出一只粉彩大盘。
苏白瞧了一眼，就看出粉彩大盘上泛着贼光。
不过盘子上的粉彩纹饰画工细腻，作为现代艺术品，也极为优秀，市面上没个几千块钱拿不下来。
查尔斯把它当成了古董来卖，明显是在忽悠在场的这些上流人士。
一群纨绔能有什么眼力？
他手里的古董什么年代，全凭他一张嘴说的算。
望着对粉彩大盘表现出极大兴趣的苏白，查尔斯嘴巴都快笑歪了。
这就是一只送到嘴边的待宰羔羊！
“苏小姐看上什么宝贝了？”
何秋君的声音突然传来。
苏白闻言转过身，看到何秋君与钱小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钱小倩朝她耸了耸肩，好似在说自己已经尽力拖住何秋君了。
可是没办法，他非要过来。
苏白没说什么，笑着道：“我觉得这只盘子挺好看，就多看了两眼。”
“表姐，我也觉得这只盘子好漂亮，摆在家里一定好看！”
钱小倩拿着盘子，翻来覆去地看着。
心里却想着，这就是苏姐姐想要找回的国宝？
这时候。
一道女声传了过来：“这盘子我要了，5万块怎么样？”
查尔斯转头发现是刚才买下抽象画的吴小姐。
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这只粉彩大盘他本想开价10万，狠狠宰苏白一笔。
吴小姐却只开价5万，差距有点大了。
不过吴小姐刚高价从他手中买了一幅油画。
他有些不好开口拒绝。
“喂，你找茬是不是？盘子是我们先看上的！”
钱小倩当即就怒了。
查尔斯见状，也委婉地道：“吴小姐，这两位小姐先看上了这只盘子，要不你再看看别的？”
“不，我就要她手里的盘子！”
吴小姐轻蔑地看向钱小倩。
明显就是在针对她。
“好，那就价高者得，我出6万，你卖给我。”
钱小倩被激怒了，冲着查尔斯说道。
“吴小姐，你看这个……”
查尔斯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看向了吴小姐。
“我出7万！”
“8万！”
“10万！”
“20万！”
吴小姐一狠心，喊出了20万的报价。
两人的竞价引来不少男女的围观。
众人都好奇起来，到底二人是在抢什么宝贝。
钱小倩有些犯难了。
她压根不懂古玩，看不懂这只盘子值钱在什么地方。
真要花这钱，她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值得。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苏白开口了：“我出30万。”
查尔斯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他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些富家子弟来竞价。
这样一来，他才可以赚个盆满钵满。
吴小姐也没想到苏白一口气喊出这么高的价格。
转头就拉住男伴的手，撒娇道：“安迪，帮我买下这只盘子吧！”
名叫安迪的微胖男子心底直骂娘。
花了10多万买一幅画他忍了。
现在还要花30万买一只破盘子，真当自己是提款机啊！
可是，让女友众人面前难堪，之前的钱不就白花了？
安迪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盘子是真品吗？”
查尔斯拍着胸口道：“这盘子是从法国一位落魄的伯爵手里收来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安迪抽了抽嘴角。
编故事谁不会？
你说是伯爵就是伯爵的？
况且哪怕真是伯爵的藏品，也有可能是赝品！
就在他迟疑是否花这个冤枉钱的时候。
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一只高仿的盘子，何必花那么多钱买？”
苏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禁抬头望去。
果真是虞青钱。
他缓缓走了过来，拿起桌上的粉彩大盘，随意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见有人解围，安迪松了口气，赶紧嫌弃地道：“什么？居然是赝品？”
查尔斯的脸直接垮了下来，他走到虞青钱跟前恶狠狠地道：“我这盘子是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不懂就不要乱说！”
虞青钱淡笑道：“看来你朋友也打眼了，像这种盘子，在景德镇也就卖个3000块钱。”
查尔斯刚要破口大骂。
却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有点不修边幅的男子走到了虞青钱身边。
他平静地问道：“虞老板，你在看什么？”
“李先生？”
查尔斯看到来人，赶紧躬身行了个礼。
“李先生，我看这只盘子不太对，因此过来提醒一下这位先生。”
“原来如此。”
李先生笑了笑，拍着查尔斯的肩膀道：“查尔斯先生，你可是我邀请来的，客人在你手里买到赝品，回头可是要找我负责，你得要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货物才行。”
查尔斯哪里敢反驳李先生，只得尴尬地道：“是，我下次会好好检查自己的东西。”
他也知道粉彩大盘是赝品。
只不过生意被人搅黄，心里很是不爽而已。
不过生意还要继续做，只能忍下这口气。
他挤出笑脸问道：“李先生，您这位”
“哦，差点忘了介绍，虞先生是我请来的内地专家，他对文玩一类很熟，大家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向他咨询。”
李先生向众人介绍道。
“那就麻烦虞先生帮我看看这只手表。”
“虞先生对我这只无事牌有什么看法吗？”
“我刚看上一条粉钻手链，虞先生能不能帮我瞧一眼？”
在场的富家子弟都很跟李先生面子。
纷纷让虞青钱鉴定自己相中或者手里的艺术品。
一时间，虞青钱有些脱不开身。
没人希望自己看走眼。
虞青钱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配合苏白，寻回敦煌遗书。
他才不管在场的纨绔们是否被人坑了。
他化身为全真教主，不管谁过来咨询，都给出肯定的答复。
在手中的宝贝得到虞教主的认证后，富家子弟们顿时喜笑颜开，夸赞虞教主专业。
难堪的人只有查尔斯。
在粉彩大盘被虞青钱认定为赝品后，边上围观的人渐渐散去。
只有苏白还站在他面前。
“苏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不了解华国古玩，真没有骗你。”
查尔斯忙不迭向苏白道歉。
哪知道苏白却笑着问道：“粉彩大盘还卖不卖？”
“虞先生都认定为赝品了，你还想要？”
查尔斯面露诧异道。
“从一开始我就不指望这只盘子是古董，我爸爸手里有一对极为相似盘子，他为了买下那对粉彩大盘，足足花了800万美元，只可惜打碎了一只。”
苏白开始胡扯起来。
“我打算买下这只盘子，就是为了拿回去和仅存的盘子凑成一对。”
“原来如此。”
查尔斯惊了。
光是两只盘子，就能花掉几千万。
妥妥的富二代！
他慷慨道：“为表歉意，这只盘子送给苏小姐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
苏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小玩意罢了，苏小姐如果不介意，可以在我这里看下有什么喜欢的。”
查尔斯笑呵呵地道。
如果能留住这位富二代，损失点小钱又算得了什么？
“那就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吧。”
苏白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离开的模样，等待着查尔斯从皮箱中拿出新玩意。
“对了，我爸爸比较喜欢瓷器、字画或者古籍。”
她又随口提醒了一句。
“我这里还真有不少来自东方的古董，保证让令尊满意。”
查尔斯忙不迭道。
一些瓶子盒子梳子之类的物件被摆到桌面上。
苏白发现大部分都是现代工艺品。
哪怕其中的真古董，也值不了多少钱。
看着查尔斯往桌上摆着一件件器物，她不禁有些失望。
其中并没有敦煌古籍。
就在她打算再暗示一下查尔斯的时候。
一只横轴画卷被查尔斯取出，随手扔在了桌上。
画卷似乎遭受过极大损坏，且经过暴力切割，后又被人拼接上去的。
苏白下意识扫描过去。
一连串的0从她眼前飘过。
什么鬼！
苏白有点窒息。
定睛一看。
《女史箴图》唐摹本！
20亿！
每一行信息，都如同一只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脏！
国宝！
眼前这幅画卷是毫无疑问的国宝！
苏白内心无比震撼的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疑问。
“《女史箴图》不是保存在大英博物馆吗？怎么会出现在查尔斯手里！”
这幅画实在太过出名。
甚至不需要通过系统鉴定，苏白就知道它的来历。
有人曾说：“中国最好的文物不在故宫，而在大英博物馆。”
国内仅保存着《女史箴图》的宋摹本。
而《女史箴图》唐摹本，则是公认的画中上品。
其风格古朴，色泽鲜艳，卷尾有后人所署“顾恺之画”四字。
《女史箴图》一直被视作顾恺之传世名画的代表作，为历代皇宫贵族珍藏。
其中比较有名的收藏者就是宋徽宗和乾隆皇帝。
在清末鸦片战争时期，《女史箴图》被英军驻圆明园的上尉约翰逊盗走，并将其以25英镑价格卖给大英博物馆。
当时，大英博物馆欠缺国画方面的知识，于是请了日本画家，按照日本画的方式进行了装裱，将其拦腰截为三段，并装裱在木板上，悬挂起来。
这也导致画卷绢布撕裂，出现掉渣现象，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重大损毁。
好在后来英方请了上博古画修复师邱锦仙进行修复，才让此画重现天日。
如今，《女史箴图》出现在眼前，让苏白产生一种虚幻的感觉。
她忍不住抬头望向了查尔斯。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手里不仅有敦煌遗书，甚至连保存在大英博物馆的重宝都有！
足足花了一分钟，苏白才平复下心情。
她深呼一口气，指着桌上的《女史箴图》道：“查尔斯先生，这幅古画能否给我瞧瞧？”
“当然没问题。”
查尔斯一脸无所谓地道。
苏白尽量小心翼翼地张开画卷，让一部分画面呈现在眼前。
“我拍个照片给爸爸看下。”
她说着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虞青钱。
查尔斯并没产生怀疑，还在整理着皮箱。
不远处，虞青钱听到手机响起。
知道是苏白发来的讯息。
来之前二人交流过。
倘若苏白发现了敦煌遗书，亦或者别的什么国宝，就拍下照片发给他。
他来配合苏白，拿下查尔斯手中的国宝。
虞青钱等了半天，终于得到苏白的通知。
心里正想这趟看来没白来。
他拿出手机，漫不经心地瞧了眼屏幕。
看到《女史箴图》的一刻。
他一个趔趄，手机直接飞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一下。”
虞青钱忙不迭向周围人道歉。
他捡起手机，快速编辑讯息回复给苏白：“搞什么，这是《女史箴图》，真货保存在大英博物馆。”
苏白回复他的只有一句话。
“这就是大英博物馆的那一幅。”
看到这条回复。
虞青钱的嘴逐渐张大，目光移向苏白。
看到苏白在向自己点头。
这是确认是真品的意思！
“离大谱了！”
《女史箴图》是大英博物馆的馆藏重宝。
前几个月还在开放展览中。
怎么想都不可能落入一个二道贩子手中！
“你真的可以确定？”
虞青钱又发了一条讯息，再次询问。
恢复他的只有一个字：“对！”
虞青钱深吸了几口气。
因为苏白从不忽悠自己。
她说是真的，那就百分百是真的。
虞青钱收起手机，起身和身边的李先生说道：“我去走一圈，看看有什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