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痛苦，越是冷静
“躲在别人身体内苟活的你本就胜不了现在的我，你却还将一部分灵能赠予那个男人。”
漫天风雪，冰棱冰柱全部崩裂粉碎，化作比灰尘还要微小的粉末，纷纷扬扬从天空上洒下。
维萝妮卡面无表情的朝小白伸出手掌，五指收紧，虚握成拳。
“呃！”
纷飞的雪沫中，小白身体收紧，表情拧成一团，忽然咳出一口鲜血。
地上的雪，积得更厚了。
一滴猩红落在纯白之上，在黑夜中渲染出鲜艳。
“明知挡在我面前只有死路一条，究竟是什么赋予了你送死的勇气？”
维萝妮卡平静的看着嘴角溢出鲜血的小白。
自身实力本就被削弱，还浪费一部分灵能给予他人，这样的局面情况下，小白完全是在以自己的生命来为夏明争取时间。
他……值得她这样去做吗？
小白抹去嘴角的猩红，冷冷一笑。
“没有害怕，没有恐惧，也没有感情。我见过你这种人，经历过极度的绝望恐惧之后，彻底失去了情绪，失去了人性，变成了执念的机器。”
“呵，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看似冰冷实则渴望温暖，你不是没有感情，没有恐惧，你只是将这些东西烧成了死寂的灰烬，藏在了深不见底的心之深渊。”
“究竟是什么让我敢于挡在你面前，你这种心死过的女人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天穹之上，宏伟浩瀚的白色冰川好似覆盖了整个夜空，向着维萝妮卡砸下。
维萝妮卡神情依旧平静，就连一根发丝也没有动摇。
囊括整个天穹的冰川忽的被静止在了头顶的空气，她看着小白的眼睛。
“这样消耗巨大的招数，你还能使得出来几次呢？”
一次？两次？
小白的回答是：
“无数次！”
她高傲的扬起嘴角，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维萝妮卡的神情。
身为灵界生物，她和这些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可以无限的从灵界的灵子之海中获得灵能的补充，永远不用担心因为战斗的持续而耗尽灵能。
灵能者则不同，从灵界汲取灵能的过程本就是一个需要万分注意极度小心的行为，因为一个不慎，灵魂和意识就会坠入灵子之海，被无穷无尽的灵子同化消融。
一旦战斗打响，几乎没有灵能者可以一边战斗，一边分心从灵界海洋中汲取灵能补充消耗！
换句话说，只要维萝妮卡不能使出一击必胜的招式拿下她，她就可以背靠着无穷无尽的灵子海洋拖住她，和她打消耗战，直到夏明彻底远离这里，搬来救兵！
当然，她也不奢望夏明会为了救她而去摘下特蕾西娅胸前的时之泪项链，让她来救她。
她只是不想看到他死在别的女人手上，死在自己亲自动手之前罢了。
“来。”
她冲向维萝妮卡，脸上露出嗜血疯狂的表情，“和我厮杀吧！”
维萝妮卡依旧维持的平静的表情，没有任何动容的看着小白的身影。
就算你可以再这样使出这样的招式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你附身的这具身体又能承受多少次呢？
她淡然的伸出手指，朝小白点去。
一次次的，小白的身影在空中被静止停顿，又挣扎着再度冲来。
她眼神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只是莫名的，觉得这幅画面像是困在笼子中的野兽。
可笑，而又悲哀。
在她身下，无数人影像是一道道暗影般朝着夏明飞远的地方追去。
就算小白将她阻挡在了这里，她看上的容器，也必须得到。
二十二区。
夏明被小白远远震开之后，不知不觉又飞到了这里。
身后是无数的追兵，一如那晚被维萝妮卡洗脑的一众灵能暴徒。
体内流淌在血液里的冰冷的灵能，让他有些沉默。
他没想到小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即使自己说了那样的话语。
嗖嗖嗖！
一道道人影很快追上了他，将他包围了起来，他知道，想要真正活命，就必须有所舍弃。
忍住大脑的抽痛，他手中闪耀出光芒。
“来，厮杀吧。”
看向一道道好似墓碑似的幽影，他露出一丝决绝的狞笑，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炽烈的光剑撞击在坚实的灵能壁障上，在空气中荡漾出无形的震荡波纹。
夏明眼神一凝。
灵能幻灭！
挡在眼前的无形屏障啪的一下碎裂，象征正义的光芒刺入罪恶的胸膛，这人还未彻底死去，夏明已等不及。
黑色的光芒将眼前这具人影吞没，化为无声的湮灭。
毁灭黑光！
一具生命的死亡化作死神的馈赠，夏明体内瞬间多出一股精纯的灵能。
他深吸一口气，眼角余光瞥向后方密密麻麻好似幽灵的黑影。
或许，从得到邪能吸收这个能力开始，早就该这么做了。
反正都是些暴徒，罪犯，死不足惜。
弱小是原罪。
以他们的性命作为自己的养分，本就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夏明抬起手中的光剑，转身对着这些灵能暴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空气中忽然传来细密的震动与嗡鸣，一把把，一柄柄以光芒形成的武器从虚空中浮现，对准这些该死之人的身影。
现在，不是他被他们包围。
而是他包围了他们。
“落！”
话音落下的瞬间，炽亮的光芒划破夜空，穿透黑暗，似要贯穿这些邪恶之人的躯体。
天空有一瞬间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来。
大部分光剑被灵能屏障所抵挡，却依旧有少部分刺穿了屏障，带走了一条又一条生命。
血，如雨一般落了下来。
地上的积雪，渐渐被天空滴落的血所侵染。
大脑的剧痛越来越强烈，眼前的画面都开始出现残影和黑色的色块，夏明感受着体内灵能的暴涨，感到无比的满足愉悦。
前方，几名四阶的灵能暴徒联手施展出威力可怕的攻杀灵术
身旁近前的几名灵能暴徒也在此时齐刷刷同时出手。
夏明懒得浪费灵能去抵挡，抬手打出一道毁灭黑光，打中旁边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的灵能暴徒。
那人的身体瞬间被消融在毁灭的黑暗里，只剩下飘荡在空中的面具与黑袍。
夏明卷起这身装束匆匆往远方逃去，一边逃一边换上这身伪装。
灵能倒是不缺，但是脑袋，或者说是灵魂，却是越来越痛了。
身后的攻击落空，在夜空中炸出震天的闷响。
维萝妮卡的猎狗们依旧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他冲进下方重重叠叠的建筑阴影里，像是一道影子融进了黑暗之中。
猎狗们随即跟上，落入错综复杂的巷道里面。
黑光凝成的匕首轻巧的刺入一名落单的暴徒心脏，轻易的带走了一条生命。
夏明没有再使用正义之光的能力，黑夜里闪亮的光芒太容易成为靶子了。
他躲在阴影与黑暗里，使用着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毁灭黑光，像是一名精通暗杀的刺客，不断收割着这些该死之人的性命。
必要的时刻，他可以比光芒更耀眼，也可以比黑暗更深邃。
灵能不断在暴涨，能级指数越发逼近五阶的大关。
早就该这样了。
他面无表情，无视灵魂的痛楚，无视这些人倒下时变凉的身体和流出的鲜血。
他的眼中只有不断提升的灵能，不断提高的能级指数。
人命，只是数字而已。
这些人既然想要杀我，那么被我被我杀死，成为我变强的垫脚石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们本来就死不足惜。
夏明此刻陷入了一种心无旁骛极度冷静的诡异心境，但他还没忘记正事，一边杀戮，一边暗中飞速的向着希娜的诊所而去。
维萝妮卡的猎狗们越来越少了，剩下的都是强大而谨慎的不可小觑的敌人。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只要在同阶的层次下，灵能幻灭一出，都不是他的对手。
昏暗的广场雕塑下，一道暗影忽然从黑暗中袭出，漆黑的长剑刺向夏明的后背。
与此同时，无形的波纹自那暗影身上散发，夏明眼中的世界忽然一片扭曲，五感模糊，认知错乱。
灵能幻灭！
一切虚假幻象之物顿时消散，包含那刺向夏明后背用灵能变化而出的漆黑长剑也是如此。
夏明转过身，平静的看向脸色大变的袭击者，抬手一指。
一道漆黑无色的光芒洞穿了那人的心脏，为他带来又一次灵能的提升。
快了。
快了。
这么多天的一刻也不曾落下的修炼，加上这么多条人命作为养分与燃料。
灵能终于快要突破到五阶了。
夏明走出雕塑的阴影，站在月光下，又一道暗影从黑暗里飞出，偷袭而来。
面具之下，夏明嘴角冷冷勾起，正要再次笑纳这份送死的礼物。
“住手！”
炽热明亮的火焰忽然从远处飞腾而来，阻止了夏明的出手，也阻止了那道暗影的偷袭。
火焰化作一道竖起的墙，将他与偷袭者格开。
夏正的身影从远处走来，看向夏明。
“恶鬼，先别动手杀人！我想，我们得谈谈。”他一脸严肃。
咔嚓。
夏明伸出手，一脸平静的用灵能幻灭破灭了夏正的火焰，抓住了偷袭者的脖子。
黑色的光芒洞穿了他的眉心，带走了他的所有生机。
夏明抛下变得冰冷的身体，看着忽然出现的老哥。
“你要阻止我吗，烈火？”脑子更痛了，他的心情却愈发冷静。
夏正的表情异常肃杀冷峻，握紧了拳头，黑色的眼珠里压抑着山一般的杀气。
“我应该说了不要动手吧，恶鬼。”
他的拳头上飘出一缕火焰。
“比起对我这个惩奸除恶的好人动手，大英雄，你更应该关注那边的战斗。”
夏明指向远处遥远的天际，“我只是在杀该死之人罢了，火种组织的第三火种维萝妮卡，再不去阻止她，死的可就是无数的平民与无辜之人了。”
“毕竟，她要毁灭的，可是这整座城市啊。”夏明发出冷笑般的声音。
“什么？！”
夏正顿时震惊的抬头看向远方天空。
他隐隐感知到那边传来巨大的灵能波动，知道恶鬼说的不假。
顿时，他再也顾不得留在这里和恶鬼谈谈他的信念和心中的正义，想着把他纠正回来什么的，匆匆朝夏明所指的方向飞去。
至少此刻，恶鬼哪怕犯下了杀人的罪行，杀的也确实是该死的罪人。
而第三火种，谁也不知道对方会造成多大的灾难，带来多少毁灭。
“提醒你一句，烈火大英雄，那可是七阶的至强者，你一个六阶跑过去也是送死，记得呼叫特管局的支援，把真正的大佬带上。”
夏正飞过夏明身边时，他状似夜枭般沙哑奚落的提醒了一句。
他还记得当时老哥被维萝妮卡从地下轰飞化作一道流星飞向天际的事情。
闻言，夏正的脸色变得更加冷峻了。
维萝妮卡的强大与可怕，亲身领教过的他自然知道。
“谢了。”
他一边飞向那边的战场，一边拿出通讯设备呼叫特管局的支援。
“夏正课长，请坚持片刻，我立马出动！”
特管局副局长岩壁邢图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
无名的广场上，夏明看着老哥飞走的身影。
有特管局出马，小白她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夏正一走，最后的几名暴徒陆陆续续从广场周围的黑暗里走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夏明深吸一口气，竭力不让自己昏迷跌倒。
他的灵能依旧充沛，但精神却差到了极点，光是维持着勉强的思考，都传来刀割般的痛。
没关系，反正都是让我升级的经验包罢了，一招，解决他们。
肆虐着灵能风暴的战场中央，夏正赶到时，小白的唇角已经被溢出的鲜血染红，脸色像纸一样惨白。
她的灵能还能撑得住，但文玲的身体，却快要撑不住了。
夏正环顾战场一眼，毫不犹豫的锁定了敌人，朝着维萝妮卡释放出炽热鲜红的火焰。
先不管之前抓走弟弟的冰龙为什么在和火种组织的第三火种争斗，维萝妮卡，才是真正的大敌！
气势雄浑滔天的火焰在维萝妮卡的一个眼神下转瞬熄灭，但多少给了小白喘息之机。
看着这位忽然到来的不速之客，她微微转过头，平静无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