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府君子第一章:何为君子(1)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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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何为君子(1)


更新时间:2023年03月06日  作者:良喜  分类: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良喜 | 怜府君子 
何时才是离去之人的归期?

一壶浊冽的清酒,一位胭脂浓重的妖姬美人,一轮鲜红的血月当空,亦或者是一句温柔入骨的呼唤声。

总而言之,看不到头。

浓夜兼墨暗,月色并苍凉。

从远处尘封多年时日的深山野林中传来低沉压抑的银铃声,一乘墨红的花轿雕着一幅鹤唳红月图,逆着垂哀的夜色徐徐而来。

待到花轿过了乌木枝头,几只寒鸦便落在了花轿上,抬轿共有八人,身着素白麻衣带着圆边黑帽垂着头,笑的阴凄面色苍白腮涂血红胭脂,谧着声一言不发的抬着红墨花轿入了城门。

一片红白相配,极为刺眼。

一股僻静夜风吹过,花轿的烫金垂帘随风而扬,四方花轿内坐着一名穿着红色嫁衣披着喜帕的女子,玉手搭膝,指尖枯瘦苍白布满乌色的血痕,那血红的发间喜帕扬起露出了这位新娘的面容,娘子红唇白面,一双漆黑的瞳孔下皆是不甘的眼泪,嘴角却绷着绝决的笑意。

故陵城内则是一片风火热闹之色,炊烟不绝笑色不断,满头的璀璨明灯绚丽烟火,等到烟火炸开在天际的时候,灯火璀璨的映红半边夜色划破夜空,待到一声夜鸟啼叫惊起月色之时,这故陵的夜便算是姗姗来迟了。

城门烽火台上立着一名腰侧佩剑,面容俊朗的黑衣男子,男子轻闭着眼眸双手背身,便是从那站定如松的身姿之中便可知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城门下的巡查的官兵见这位男子从未时起便待在这里,起初还有意劝着拦着,男子不为所动不听言语,几个时辰过去,倒也懒得搭理。

官兵喝了一壶梨花白,感叹道:许是哪家的痴情公子罢了。

“来,再喝一个!”

官兵巡查之余偷的闲时喝酒,却不见一乘血红的花轿入了城门。

那道细碎的银铃声从城外的荒林之中入了喧嚣的城内,四周前赴后继之人似乎都未听到那突兀的声响,烽火台上安静许久的男子缓缓睁眼,一双锐利的眼眸望向那枚挂在红轿上的银色铃铛,几乎是稍瞬之时喝的酩酊大醉的官兵抬头之际瞧见那烽火台上的痴情男子飞身跃下,不由得惊叹出声拍手叫好道:“好身手啊!好!”

男子转手夺下花轿上的银铃便消失在浓郁如墨的黑色之中,抬轿人欲追上前去,轿内却传来女子满不在乎的笑声。

“别候着,走吧。”

“走了走了,再晚些云桥便要关了,到时候可祈不了福了!”

“是啊,一年就这一回时节,我还期许寻一个好郎君了,小莫,你快些!”

各家阁中姑娘挨家挨户的前去叩响闺中密友的房门,嘴上虽是不停的催促之声可脸颊上的喜色却是骗不了人,在灯火浸润的眸光之中,雀跃的望向这故陵每处大街小巷交汇的尽头。

今日正是春至,春日时节冰雪消融,大片的积雪顺着青黑的乌木桩流入明媚夺目的落徽河中,故陵有传,在春至之夜好人家的姑娘手执荩花灯,里头摆着莲花样的灯盏,那灯盏血红,盏中还燃着油,倒是漂亮。

“红莲?”

“那可是招鬼的东西。”

一座立于落徽河中心的极富盛名的庞大青楼,环灯绕水曲声悠扬,刺耳嘈杂的筝鸣声夹杂着尖细的女人歌喉,其实并不动听,但过往商客瞧见其辉煌模样由衷赞叹之余便也一股脑的扎了进去。

青楼低处人声鼎沸热火朝天,顶楼却僻静典雅的格格不入,廊台朝月面向凛凛河水,通天的红幔血纱炙热的突兀,蝶扇四开灯火葳蕤泛着青烟,红幔飘扬之下掠过几个模糊浓艳的娇弱身影,身影的主人最终在一方长榻前止住了细碎的步子,端着酒盏谦卑的跪下,额上花钿唇脂青黛轻垂下眼睫如丝一般的看着长榻上的人。

是位女子。

墨黑青丝散落一袭猩红长袍之上,像是一只熟睡多年的恶犬挣脱了厚重的锁链重获自由,周围浮动的气息似乎都因为她的存在而附庸的低压沉闷。

避开身侧女子递到唇侧的葡萄,李择喜抬眸看着漫溢于河水中的红色莲花。

“一群蠢货。”

“认同。”

“下楼看看。”

司鬼恋恋不舍的推开怀中衣襟大开的美人,起身笑道:“今日择魁,你看中谁了?”

“如今的花魁还有看头?”

男子将银铃收袖,疾步向落徽河岸而去,俊逸的模样惹得周遭赴宴的女子纷纷暗送秋波,止了步子媚眼如丝看向男子,那股腻歪劲都要活活黏在对方身上了,那男子却只是看向落徽沿岸的琳琅满目的秦楼楚馆,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乱了方向。

鬼知道李择喜又去哪个青楼了。

拦下了位急忙赴会的白衣公子,男子低声问道:“今年故陵花会择魁,在何处?”

那白衣公子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却也不失礼节笑应道:“那必定是在月鹤楼啊,公子是外地人吧,这择魁之处都不知道?公子你可听我说.....”

白衣公子本想拉着男子畅谈一番,对方却并不留情面转身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真是无趣。”

“浮生梦回头,千年载......”

今朝便是故陵城逢时年一次的花会,此为传承多年的习俗从无片刻怠慢,比上元中秋春节要更加盛大热闹,皇室贵族宴请全城百姓赴宴,客者无论尊卑需提一盏烬花灯步过落徽河上的云桥,酉时通桥,戌时闭桥。便可在各家青楼所设的花船上头寻乐饮酒,听曲奏乐,待到子时夜盛,另择一位美艳无双的娇娘夺得烬花冠,便是故陵的新花魁。

今年的花会有所不同,而是各家的花船停靠在月鹤楼前,由月鹤楼当东家操办花魁宴。

金鹤灯盏上烛火交映,众家华服加身,烬花灯点亮了整条故陵落徽河。商贾贵人前往落徽河上雕着双影牡丹朝凤的沉香花船,绣有戏水鸳鸯的金丝绢裹着御房茶食,桥旁牡丹娇艳花开,天香国色,月影入了满江碧水,如沉了一块剔透的玉璧。

花船上聚了群才色双绝的小娘子,琵琶声声,嬉笑声回荡在花船之上,风姿映月,小娘子们含着期待的笑意看向临近的月鹤楼。

“听说李大人也来了。”

“李大人此次直接来了月鹤楼,可是已经有了心仪的花魁娘子?”

“李大人可真是被月鹤楼那群狐狸精迷住了?都多久没来我们这里了?”

娘子们放下手中的琵琶,拢起了额前青丝笑应道:“月鹤楼的那些姑娘都是些新面孔,李大人自然会有些新鲜劲多留恋一会,不过花音,你这么心心念念李大人,可另有所图啊?。”

“想什么呢?”花音收回目光,叹道:“不过平日大人最为牵挂我们,今日怎会被那些女人缠的忘记我们了,得是有些不情愿。”

一名小娘子凑上前跺了跺脚,手里揉着绢巾,咬着嘴角委屈道:“肯定是的,平常李大人总是最疼我了,今天怎么眼神全在月鹤那些成精狐狸的身上,肯定是秋梦又惹大人生气了!”

名为秋梦的琴娘正拂着箜篌,回眸看向楚儿那气急败坏的模样,道:“你可别泼脏水给我啊,如若不是你太过扭捏,许是大人才不会看上别家姑娘,要错也是你的错啊。”

楚儿道:“才不是呢!”

原本其乐融融的众人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好像是快要打起来了,连忙将两个小娘子拉开,花音伸手点了点楚儿的额头,责怪道:“你们几个还想李大人真得心许你们啊?就算李大人对你们再好那也是位女子,骨子里自然还是喜欢男子的,你们有什么可争来争去的?若是图钱财也就罢了,你们几个可别给我动了真感情。”

秋梦低笑道:“花音姐姐倒是一堆道理可说,当初李大人拂了你的约转头去了月鹤楼,是谁哭了三天三夜骂了几日的负心汉还死活不愿接客的?”

花音闻言面色有些尴尬,不去回答秋梦的话。

“听说今日从铜雀城来了一个美人,别有一番风味,应该对你的胃口。”

司鬼随着李择喜下楼,有一搭没一搭的找着话说。

李择喜道:“让你来人府做事,还真当选妃了?”

司鬼道:“地府多无聊啊,难得来一趟人府还不准我看看万千佳丽了,不过听说你这次来人府还拂了星野的意思,平日你不是最把她放心上了,这次是怎么了?”

“做事罢了。”李择喜眸子压低了几分,嗓音有些疲惫,道:“花会结束,你立刻给我滚回去。”

司鬼闻言一脸不情愿,道:“自己留在人府游山玩水,居然让我替你陪着星野,太过分了。”

出乎意料的,司鬼此次嘴贱李择喜并没有责怪,相反之下,正色的模样让司鬼都有些不习惯。

“红月要来了。”

“嗯,我知道。”司鬼也收了笑色,舒了口气道:“我会看好她的,你放心。”

两人轻步下楼,人声喧闹的鼎沸,一名八尺高的壮汉被两名艺妓搀扶着上楼,在转角之处遇见了两人,艺妓见状娇羞一笑,轻声道:“李大人,司鬼公子,好久不见了。”

李择喜轻笑带过没有多说一句话,那八尺壮汉却突然睁眼看着李择喜,眼睛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猥琐且兴奋,壮汉喝了不少酒,面色黑红满眼酒色,抬着手就落在了李择喜的衣襟之上。

“我的天勒,我咋不知道月鹤楼来了这么一号人物啊,美上天了,告诉哥哥多少钱一晚,哥哥有的是钱。”

壮汉嗓门很大,许是过于激动音色又高了几分。

此话一处,艺妓的脸色变了,一楼忙的不可开交的小厮脸色变了,为首的艺妓姑姑脸色变了,就连平日关顾月鹤楼知晓李择喜脾气的官家公子老爷脸色也都变了,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楼梯的转角上。

有些不知晓的人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一位长相周正锦衣华服的贵族公子放下了酒杯,同样低声道:“你不知道李择喜吗?”

那人摇摇头道:“不知道啊,谁啊?”

“等会你就知道了。”

有人叹道:“好好的花会,又要死人了。”

司鬼看着壮汉口出狂言的模样给他疯狂的递着眼色劝壮汉不要再说了,怎知壮汉压根没看他一眼又拽了拽李择喜的衣襟,一边留着口水一边手往上头摸索。

扶着壮汉的艺妓冒了几颗冷汗。

司鬼只得侧过身掩面叹息。

等到叶凌来到月鹤楼的时候,便看见李择喜一脚踩在一个壮汉的脑袋上,那壮汉掉了几颗牙齿满嘴鲜血口中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李择喜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壮汉喋喋不休的嘴,神色阴翳的带着毫无笑色的笑意,李择喜抬眸睨了一眼叶凌,叶凌当即会意,将腰间的短刀递给了李择喜。

壮汉见状才发现不对,从破口大骂变成了低声求饶,众人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戏,既不敢起哄也不敢多看,只得有一眼没一眼的打量着,随着一声惨叫,众人只看见一道血迹从壮汉脖颈出涌出溅在了月鹤楼上好的地毯之上,其余的小厮见怪不怪的捂住想要叫出声的新客。

不过大多数的人识趣的闭上了嘴。

城门失火也就罢了,他们可不想殃及池鱼,也不想那池鱼是自己。

一名艺妓小心的越过血迹朝那壮汉的脖颈上丢了一块麻布,又从胸前取出一枚精致手帕递给李择喜。

李择喜垂眸接过手帕,淡声道:“怎么样了。”

叶凌道:“来了。”

“走。”

叶凌颔首,侧身给小厮丢了句话。

“把这里清理了。”

小厮俯首齐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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