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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被二皇子留在了皇子府上。
这消息传入云娘耳中,云娘上一秒还焦躁难安的心,下一秒竟然就奇异地安定下来了。
安定之余,还有几分难以抑制的欣喜。
真是想不到,她这女儿能有如此的本事,竟然直接一脚踏进了二皇子府。
这可真是一步登天了啊。
云娘在屋里踱了几圈,终于打定主意,叫暗卫们全部回来,不要再出去了,省得惊扰了二皇子。
等她把一切都吩咐好,时间已近子时,薛岳也终于送走了同僚,带着满身的疲惫回了后院。
薛岳刚一进院门,云娘就迎了上来,一股清雅的香气也随着云娘一起扑面而来,直叫人心情舒缓愉悦:“岳郎,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朝廷上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她的语气很是寻常,好像问的不是什么朝廷大事,而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你吃了吗”。
薛岳叹了口气,任由云娘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引入室内,关上门,确定四下无人的时候,才压低了声音道:“扬州那边出了点麻烦事儿。”
他并不细说。
主要是说了也没用,如果换做是背后有镇北侯府的薛陆氏,他可能还会多说两句。
云娘正在给他宽衣的动作一顿,随即很快恢复如常。
她只“哦”了一声,便转身将手上的衣裳挂到了衣架上去。
薛岳揉着眉心,走到床边坐下,又叹了口气。
他身为左相,手下管着吏、户、礼三部,但凡是这三部递的折子,都得过他的手,由他看过一遍之后,再自行决定将哪些折子递到皇帝案前,哪些折子直接送进中书。
光这么说起来,他这个左相好像还挺威风的,连皇帝看什么折子都能一力把控,相当于是控制住了皇帝的耳目。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
每封折子都是有其对应的编号的,最后不管薛岳是决定将折子留下,还是递上去,折子最后都会归入中书统一整理。
那地方是一群不懂变通的老顽固。
若是发现有急事而未报的,他们就会立刻上禀天听,若是发现断号,或是发现了什么修改的痕迹,那事情就更严重了,相关人员得立即停职,还得面临严苛的讯问,不把折子的去向和内容交代清楚就没完。
要是遇上那种梗着脖子只求死的人,中书也会很利落地满足他的愿望,还会让他的九族陪着他一块下去,省得骨肉分离。
所以,这左相和右相与其说是位高权重、可左右皇帝耳目的重臣,还不如说是一个为皇帝筛选废话折子的工具人。
不过这工具人也不是白当的,他们到底是比皇帝还要早一天看到折子的人。
一天不长,但要是真的想改变些什么东西,却也够了。
方才,就是薛岳看这折子的内容牵涉甚大,叫了户部尚书过来问话的。
云娘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转头看着薛岳那满是倦色的脸,她只好咽下了即将出口的问题,转而道:“岳郎实在辛苦,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直接安置下吧。”
薛岳点了点头,任由云娘为自己宽下衣裳,脱了鞋,便直接躺下呼呼大睡了。
云娘也很快收拾好,在他身旁躺下。
次日一早,薛姝刚吃完早饭,准备去街上逛逛的时候,景行却突然过来了。
身后还带着两个少年。
这两个少年生得俊朗干净,虽然都是小厮打扮,看起来丝毫都不起眼,但是举手投足间异常利落,带着一股常人不具备的精神气,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是要出门?”景行看着正往外走的薛姝,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来的时候倒是正好,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就只能扑个空了。
薛姝点点头,还没开口说话,目光便被跟在景行身边的两个少年人吸引住了:“这是……”
真是稀罕了,景行身边也有近身伺候的人了?
薛姝看着那二人的脸,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前世也没见过这两人。
“属下景一,见过薛姑娘!”
“属下景二,见过薛姑娘!”
二人齐齐下跪行礼,不管是动作还是声音,皆整齐划一。
景一景二……
先不说这二人身份为何,光是这名字取的,真是敷衍到家了。
青玉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自家姑娘没给自己取名叫薛一,不然这可怎么抬得起头啊。
薛姝的面色也诡异了一瞬,显然,她也是头一次见有人取名字取得这么敷衍的。
“这是他们自己取的名字,可不是我。”景行这么说着,上前拉住了薛姝的手,“这是要去哪,我陪你去,如何?”
景一景二撇了撇嘴角,随后又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是是是。
是他们自己取的名字。
才不是某个懒得动脑子的主子取的。
“你陪我去?”薛姝眨了眨眼,“今天翰林院不忙吗?”
景行点点头,道:“确实不怎么忙。”
薛姝这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一回,景行倒确实是没忽悠她。
翰林院确实不忙,今日薛琛也没去,这会儿正在听竹苑补觉呢。
景行过来之前,还去了听竹苑一趟,结果薛琛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甚至还差点给了他一脚。
二人出门,青玉和红绫照例留在了家里,商量着一会儿做些什么好玩儿的,景一景二走之前看了看这两个“消极怠工”的女使,心中狠狠鄙视了一番。
当下人就应该有个当下人的样子嘛!
所谓当下人的样子,就应该在主子身边寸步不离才是,这俩丫头倒好,主子要出门,她们却都留在了院子里躲懒,实在是不像话!
景一景二自认为自己是相当称职的下人,昂首挺胸地就跟在两个主子身后出了门。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在未来少夫人面前露脸,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下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二人深刻认识了一番什么叫“英雄无用武之地”——
薛姝本来就不是个事儿多的人,景行又细致且周到,把薛姝照顾得妥妥帖帖,景一景二跟在二人身后,纯粹就是多余的,甚至还被自家主子嫌弃地看了好几眼。
于是二人木着脸跟在后头,只能做做拿东西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