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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像在平国公跟前展开。
画像中的郎君风姿俊逸,温润如玉。
“舅舅,你来看看这个人。”李声音微沉,叫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是他。”平国公虽惊讶于李手中有楚王的画像,但还是点了点头,虽说只见过一面,但是他至今记忆深刻,不曾忘却。
李拼命攥紧拳头,这才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外泄。
“这些年你一直都是跟福王妃联系吗?”
平国公不明白李的情绪变化,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她越发难以捉摸。
“是,每月十五,就约好在慈恩寺相会。若是平日里有事相见,就叫我在侧门前插一支香。若她要见我,也命人在平国公府侧门插香。而后第二日就在慈恩寺会面。”平国公解释道。
李目露了然之色,也难怪她没能察觉,她不信神佛,平国公却是信神佛的,时不时插根香在门口,谁会注意。
“只跟福王妃联系?”
“是。”
“利来利往,舅舅,总不能是你白给李瑞做事吧?”
虽说平国公帮着李瑞是为了报复他们兄妹,但是在这之前总不能连一点甜头都没有吧。平国公府这些年的显赫明显是依仗外戚的身份。
“东南那边,他们给了我一座矿。”
李瞳孔一缩,气急反笑,她说呢,李瑞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矿产国用,不许私开。
“什么矿?”李又问。
“金矿。”
“他还真是大方。”李冷笑,她本以为是铁矿或者铜矿,但是想想,铁矿和铜矿拿来做兵器不是更好,何必拿来笼络平国公。
李点点头,而后向平国公伸了伸手。
意思很明显,她要矿。
李很快就离开了慈恩寺,她叫人把平国公送回了平国公府。名为修养,实为监禁。
平国公身边所有的心腹全部被换掉,他被重重内卫看顾的死死的。
“殿下,福王妃死了。”留今传了消息过来。
“怎么死的?”李看着留今。
“误食有毒的菌菇死的。”
“啪——”李愤懑一扫,桌上的瓷器一扫而空。
李胸口上下起伏。面上难掩怒色。
留今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
殿下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再如何生气,都不会这么失去理智。很多时候,都是声音越轻,怒气越甚。几乎没有这么怒气外泄的时候。
“李瑞!”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两个字。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戏耍于她。
他一个逆党,一个乱臣贼子,他怎么敢这么对她。
他怎么敢。
从前那些轻松快乐,风华雪月的时光,如今想起来分外的恶心。
就算有血海深仇,但是她是他亲姑姑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们是有着确确实实的血缘关系,这事更改不了,割舍不去的血脉。
他是怎么做出这样有悖人伦的事?
而她的初恋情人,竟然是自己的亲侄子。亲侄子!
想到这里,李忍不住又砸了几个瓶子。
他不觉得恶心吗?
她不知他的身份,所以沉溺其中。但是他是知道的,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他的姑姑,清楚的知道他们的政治对立和血海深仇。
他是怎么做到的。
“殿下.”留今声音轻颤,她耐着性子劝道:“乱臣贼子,诛杀便是,殿下何必如此动怒?怒极伤身,易乱神智,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留今说完,就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盏,她又示意人收拾地上的茶盏。
留今将茶奉到李的跟前。
李看着留今,目光渐凝。
留今又将茶捧近了几分。
李接过了手中的茶,喝了一口之后,就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我要进宫。”
“是。”见李稳定了下来,她展颜一笑,赶忙带着李去更衣。
李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宏兴帝。
“曲知离就是笑娘的兄长,也是”宏兴帝的话戛然而止,“他是楚王的儿子?”
“他是李瑞。”李点了点头,每每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分外的恶心。
“孙介已经被捉拿入京,在进京的路上,这个人知道不少东西,内卫会让人好好审问。”
李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我已经传信给了穆璟,叫他命人把沈云嵩送入京。东南那边的矿场我也叫人去了。平国公身边的人,我也命人严刑拷打。
就是平国公那里,我也叫他一遍一遍说着这些年的来龙去脉,绝对不会放过一丝蛛丝马迹。福王妃那边我也叫人封锁了起来,就是不知道顾家的人是否参与其中。”
“无论是否参与其中,顾煦都不能继续坐在门下侍中的位置上了,穆氏已倒,顾家,自然不好再久立朝堂。”宏兴帝摇了摇头,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有,平国公手中的矿产在东南,顾家似乎也在东南。而且当年楚王府被人看的死死的,楚王妃与李瑞能够金蝉脱壳的这么顺利,想必是有人在其中牵线搭桥,里应外合。”
李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问道:“可是归善与顾家有婚约在身。”
“嫁了人尚能改嫁,何况只是刚刚定亲。况且婚期定在四年后,归善二十岁时再出嫁,时间还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宏兴帝并不在意。
李倒也没再说什么:“顾氏是世家大族,纵然实力大不如前,但是实力不弱,若无缘故,只怕不好驱逐朝堂。”
“舅舅不是快不行了吗?”宏兴帝反问。
李顿时了然。
“那平国公府,阿兄想要怎么做?”李又继续问道。
平国公的事情绝对不能公之于众。若是公之于众,那么这么些年来他们对平国公府所有的加恩,就都成了一场笑话。
而且此事若出,沈家那群小辈,必定无法保全。
可是,平国公做出这样的事情,又凭什么再高居国公之位?沈家子孙的荣华富贵,也就到此而至了。
“私自开矿吧。”宏兴帝轻飘飘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