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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玥18


更新时间:2018年01月01日  作者:白小贞  分类: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白小贞 | 吉卦 
»校园小说»»章节目录章节目录文/白小贞本章字数:8700:

又是六月,我最恼的便是这个热炎炎的时节。

掀了帘,外头的画舫挤满了湖面,舫上的风雅名士皆是摇着金边折扇联对殇咏。真是好笑,如此的拥挤也能有闲情意志赏花觞咏?

“小姐。”外头传来丫头翠儿的声音,我放下竹丝青帘,淡淡应了声,“进来吧。”

妈妈大概又要我接什么恩客了吧,我想着,走至桌旁坐下。

翠儿推门进来,手中端着满盘的衣裳,“小姐,妈妈让你换件衣裳,等下柳公子邀小姐去游舫呢。”

那衣裳的料倒是名贵,不过我却是没那个心情了,不由闭了眼,轻摇起手中的绢扇,“你去告诉妈妈,说我今日不舒服,不想出去了。”

翠儿楞着,不知该如何接话,那哀怨的眼神看得我不由烦起来,“要你去就去,你还楞着干什么。”这话说的有些重,翠儿咬咬唇,转身出去。

我摇着扇,听着楼下妈妈责骂翠儿的声音,轻轻笑起来。

妈妈也不会变个法子,每次逼我接客便是这样骂我的丫鬟,这都被骂走好几个了,只是,决定的人是我,骂她们又有何用?

“你个死丫头,要你伺候小姐,你都不会伺候,我买你有什么用……”楼下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大,再下去,怕是会打翠儿一巴掌了吧。

叹了口气,我还是站起来推门出去,步了几步,摇着扇子倚在天井的栏杆上往下斜了眼看,“妈妈,是无双没顾好自己的身子,你打翠儿有什么用,无双又不能好起来。”

妈妈正抬着的手倒是放的快,她回过身,早已笑脸盈盈,“好无双,这事你不用管,是翠儿这死丫头连伺候人都不会,妈妈正教训着呢。”说着转身抬手又欲打下去。

我放下扇子,慨然叹气,“妈妈,您也别打了,翠儿还要伺候无双更衣梳妆呢,等下柳公子不就来了么。”

妈妈果真没打下去,她恍然大悟了一声,“对,对,等下柳公子还要来。”又连叱喝翠儿,“还不快去帮小姐更衣梳妆?”

“好无双,你可得打扮的漂亮点,这柳公子可是贵人呢……”妈妈在楼下仰头笑着看我,我皱着眉回房,却是恼的很。十二岁便步入风尘,一弹指已是五年光华,也不知还有几个光华,都说昭华不为少年留,那我又该如何?

才坐于梳台前,妈妈和翠儿也已进屋了。我往后瞥了翠儿手中的衣裳一眼,道,“就拿那件荷色绸裳吧。”

“对,对,荷色素雅,夏日也凉爽些。”妈妈这次倒很是赞同,让我不禁奇怪,不过想想也是,本也就一件衣裳,只要不失了身份,也就不为过了。可是,倒也好笑,我这种人还有什么身份?

“好无双,柳公子可是京城里来的贵人呐,才出去叙一叙,出手便是黄金百两,若是攀上了这个贵客,还愁没有金山银山让你花?你也十七了,就算当柳公子的妾侍,也可一生荣华啊,我们每日笑脸迎客可也不是为这个吗?今日这个大好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我无心应着,脑袋却痛。在青楼寻欢的男子,当真能托付终身?

才梳妆完,小厮便报,柳公子来了。

那柳世梁来的倒也快,我笑笑,一身素妆下楼,原以为这位举止轻浮的贵家公子哥会不喜我这身穿着,没想,他见我却是连连点头,“无双姑娘今日虽淡妆素服,却是落落大方。”

我自然笑着福身言谢。

上了轿,便往在湖岸边的画舫去。

六月江南,荷花满湖,遍地风流。轿外人声沸热,叫卖嘈杂。我心思烦恼,越加不快。

闷坐着,到了舫边,掀帘而出,才知道与柳世梁一道来赏花的还有别的公子,那公子白缎衣袍,身旁站了一个绝代佳人。达官贵人,富家公子又有哪个是不爱面子的,如此攀比场面我也见过不少,倒是没见过眼前这女子。正猜想是否是明月楼的玉芙蓉时,身旁的柳世梁开口了,“果然是子弦兄,竟能请到明月楼的花魁玉芙蓉。”

还果真是明月楼的花魁,据说,明月楼的花魁难请的很,花再多银子,只要玉芙蓉不愿,也是无用。我不禁有些佩服那白衣公子,这么一个人儿也能让氲健“哪里,是芙蓉姑娘给我这面子才是。”

二人打着官腔,我无心思,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玉芙蓉一翻,却听到那公子转了话题,“人都道,花寒阁的昔无双才貌天下无双,今日见到真是三生有幸。”

“公子如此在玉姑娘面前说无双,岂不是让无双自惨形愧,玉姑娘风华绝代,无双区区蝼蚁岂能与日月争辉?”这话是说给玉芙蓉听的,本想先发制人一翻,却不想让人泼了冷水,“昔姑娘如此话却是错了,芙蓉便非倚楼卖笑之人,于是便不可与昔姑娘的‘回眸一笑千金散落’相比。”

我脸色发青,吐不出话来。贱不屑,贱不屑……身世相同之人都如此不屑于我,我又该如何开口?

杯著安,竹肉发,十里荷花香气扑人,浅酌低唱是少不了了,玉芙蓉的琵琶冷音响绝满湖,柳公子更是一唱三叹,饶有余味。

又是谁说,西湖有名山无处世,有红粉无佳人?

我轻轻一笑,举杯自饮。昔日花寒阁的昔无双总能为焦点,今日换了人,我却毫无不快之心,倒也奇怪。

天空浮云似动非动,难得的好天气,我想着,又是一杯酒,这酒是桂花酒,入喉甘甜香醇,这天气便能喝到桂花酒,也是难得。

“一曲《离亭燕》道尽相思无穷,好曲,果真是好曲。”柳世梁对荷叹曲,我听着无聊,便不搭理,何况,我也只是陪君醉笑之人而已。却不想,他转过身便是道,“今日有幸听得玉姑娘弹奏,不如昔姑娘也来一曲?”

身旁的宋家公子倒也赞成这法子。不过我听着,却是拢了眉。来一曲?我又没带弦琴,如何弹奏?于是站起福身行礼,“无双出门匆忙,却是没带琴来此,不想便要是扫了各位雅兴了,无双愿罚酒三杯以为赔礼了。”

那宋子弦盈盈一笑,却道,“那便让芙蓉姑娘弹一曲,让无双姑娘唱一曲吧。扫了雅兴,罚酒也可不好。”

也是逃脱不了了,那便唱一曲了,反正从小便是如此过来的,这倒不难。

“那无双要献丑了。”说着,我开口便唱,“东城渐觉风光好,觳皱波纹迎客棹。绿扬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宋公子喃着,又轻笑起来,“昔日念着《玉楼春》只觉这词简而精,耐人寻味。今日被无双姑娘如此唱出,虽是无曲之歌,却让子弦心中如咽。”

柳世梁见那宋子弦如此说,不由露出得意之色。再微转首看玉芙蓉,只见她隐隐愤恨。

愤恨?我瞧着有趣,女儿家的心思总是特别容易看出,于是不禁道,“宋公子过夸了,今日花香十里,这曲也是唱了,无双提议来个联诗,可是好?”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柳家公子摇开折扇,轻笑接了我的话,“以这满湖景色为题,却是不要联诗了,联词好些,一人半句,却要带音韵,以十掌为限,若是对不出来便罚酒三杯,子弦兄你说这样可好?”

宋子弦不反对。

本也就赏花觞咏,又怎么反对?

见大家都是同意,柳公子带头而起,他折扇轻轻一拢,笑道,“湖上,彩舫。”

四字虽短,却定了众人接下的音韵,宋子弦摇头笑骂,“你这四字可真是惜字如金。”话毕却接了下去,“烟霭随风画中看。”

这是个好句,赞谈一翻,我把与宋子弦联句的机会让与玉芙蓉,投机取巧接下,“赏荷,吟唱。”

柳世梁笑叹了我几句,玉芙蓉此刻也无其它格式,接道,“酒香十里惊鸳鸯。”

又是一翻赞叹,玉芙蓉倒无任何喜色。

连连对了几轮,倒是谁都没喝三杯酒,便是如此结了尾。好生无聊,还以为能从中弄出个什么乐子来。

柳家公子颇喜这词,连连要求玉芙蓉谱曲子一首唱了。

我笑着,不赞也不反。

玉芙蓉本欲不愿,见宋子弦轻轻一个点首,却是收了此词,便是说,“那二位公子改日上明月楼寻曲吧。”

笑啼杂谈一翻,日下西山,画舫靠岸,我便是要回去了,本也就无心游此湖,难不成还真要再赏明月一翻?

“无双身体不适,怕是要打扰公子的雅兴先行回去了。”我说着,举袖端端正正行礼。

柳世梁是见过我的性子的,也不留我了,只道,“那无双先行回去。”

我微微一笑,轻轻点头,转了身,便下了舫。

入轿便是回花寒阁。

此刻夕阳无限,人沸声依旧,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湖中的丝竹管弦,歌女低唱之声。亦船亦楼,舞榭歌楼的西湖,何时不是纸迷金醉?

低低一笑,倒真是觉得累了,靠在轿墙上,摇摇晃晃的,却是沉睡过去。

清梦甚惬,不想被人摇醒,原来是花寒阁到了,我暗骂自己为何如此放心,竟能在轿中入睡。

步入大堂,还是冷清之色,风花雪月之地也是讲究时辰。

欲提裙角上楼,却看见了宋子弦,我很是吃惊,他此刻不该是在画舫之上么?

他一脸缱绻笑意的看着我,却是不说话,那眸子同夜空中的星辰,似乎能看透你的心。

我有些恼,此刻妈妈还没打开门做生意,我便是不理你,你又如何?心下一想,提了裙角便是噔噔的往楼上步去。

进了屋,往床上歪歪一斜,我才缓舒一口长气。这人也怪,为何能在我之前便到了花寒阁?可是,他来花寒阁又是为何?玉芙蓉呢?脑中思绪理不清,倒让我更加烦躁起来。我想那么多倒是为何?

侧了身,把头压于软枕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夕阳早已落下,如水般的明月早已当空挂起。这次妈妈却是没催我下去接客,不由奇怪,可还是起身坐于状镜前梳妆。楼下传来杂笑低吟浅唱之声,如梦如呓,我拿着木梳有一下没下的梳着手中丝发。也不知如此的光华还能让我蹉跎几年。

心中忧愁也不知从何而来,如醉酒般,不能自持。

黑瞳一转,清泪两行而下。

昔姑娘如此话却是错了,芙蓉便非倚楼卖笑之人,于是便不可与昔姑娘的‘回眸一笑千金散落’相比。

原来我还在恼着此翻话。

曲中名妓,声色俱丽,回眸一笑,千金散落。倚门献笑,娼女之贱本就人人得而蝶亵之矣!花寒阁的昔无双本也就这么一个人,真真可笑,为何我听得此话心中还是难受。为何我见玉芙蓉如此看我,心中是如此不甘?

急匆匆的擦掉眼泪,却听得门外有人道,“小姐,小姐若是醒了,妈妈让你下去,厢房里有位贵客等小姐好久了。”

我应了一声,开了房门。

出了此门,昔无双便是真正风光的昔无双了。

我款款下楼,楼下宾客皆抬首相看。

“无双姑娘,你可下来啦,我们可是来捧你场的,你若不来,我们便是要去明月楼了。”

“无双姑娘,我可是定了场子的,今夜你定要陪我一醉方休啊……”

“好些日子没见无双,无双倒是艳丽了不少……”

如此,我又是被人放于眼中,捧于手中了。

绕了一周,才记起有人是在厢房内等我,看了看窗外头如织如锦的银月,我提了罗裙,推门入厢房。原以为是柳家公子,却不想,还是宋子弦。他一身牙白衣袍坐于紫木交椅之上,亦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无双姑娘可是让我好生难等。”

“无双见如此贵客,自然好好生打扮一翻的。”我无心应着,移步到琴案之后。

他却是笑了出来,“可无双却是连衣裳都不曾换过呢。”

如此一句话,不轻不重,让我尴尬万分,不由起指轻挑一弦移了话题问道,“不知宋公子想听哪一曲?”

他笑,“就湖上的那曲联词吧。”

要听那曲临词,怎不去明月楼?我恼了,却也不好赶客,于是佯装未听到,起指便弹奏起来。曲中时抬眼看他脸色,却见他半闭了眼,静心倾听着。

我当下冷笑,如此男女相处一室,你真能一夜听我清弹到天明?多少达官显贵,名流雅士是解音律的?又有多少个子欺能在高山流水被伯牙相遇?

一曲《引良宵》后,又是一曲《清江引》……

大凡听曲总是一曲称赞,二曲称善,三曲便会是不耐烦起来,然,曲过三首,他却是微微开口道,“无双姑娘可否唱首《鹊踏枝》。”

鹊踏枝?好些词牌都是鹊踏枝,却不知道是何首?我开口问,却无答。

此人当真奇怪,微微起指,我随意挑了一首词,随音律浅唱: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泪眼倚楼频独语……

“啪”的一声,弦断一根,我吃痛,缩回手。那人起身而来,口中却是念道,“双燕飞来,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

正是鹊踏枝的结尾,我呆呆看着那人,不知道如何开口,平日口中的行云流水不知今日何处而去。心下一动,只想要起身仓皇而逃。

“红尘万丈,知己难求,琴声悠悠,得一而足。”他如是而说,越走越近。

心中砌下落梅如雪乱,当真是拂了一身还满,惊魂未定之时,却是见他自我腼腆的笑了,“倒让无双姑娘见笑了,只是听的无双姑娘唱出子弦心中所想之曲,不由兴喜罢了。”

笑者无意,看者却心醉……

这人怎会是如此?

你若是像其他恩客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好应付些,可是如今却是对我露出如此笑意,你教我该如何笑对于你?

已是无心弹曲,自然曲不成调。他也不在意,犹是半闭眼倾听。

如此一夜,风月为伴,残曲为侣,相坐到天明。

阳光入窗,我停琴起身送客,“公子,天色已亮,公子可要回去了?”

他微微回神,道,“那好,如此,子弦便是晚上再来,无双姑娘也好生歇息。”说着,站起整了整衣袖开门而出,却是没再停留一步。

风拂薄纱帏帘,我呆在原地,心中思绪成团,当真只是听琴一夜?

又是清风朗月之时,他依言相来。

房外妈妈相催,“哎哟,我的好无双,你可真是遇到大贵人了,妈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阔绰的公子,人又俊俏,还是个京城来的,说不定,真是个官世之家,你呀就……”

我握镜勾眉,却见镜中人儿双靥生春,明眸如水,眼中羞涩清晰可见。

千般理,万两金,总大不过这“欢喜”二字,也罢,也罢,十七年的心思终还是系在那人身上了。

着石榴裙,紫袔裆,好生打扮一翻,才敢下楼见他。

接连几日,夜夜清弹,弄翰戏墨,只谈风月。

他出手大方,妈妈兴喜,竟说,若他来时,我便不用接客。不用倚门卖笑,我自然意愿。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夏去秋来,桂花时节。

日阳西归,我抱琴入厢房,房中佛手飘香,“香中君子”的佛手香倒真的是适合这人,我笑着,放琴于案上。

相弹三月,如今却是日日期待明月挂空时候。陪君醉笑三万场?此时的昔无双早已婉若游龙乘云翔。

他还未到,我转眼一圈,走至他平日而坐的交椅之上,整整衣角,这才是慢慢而坐。

昔无双,这可是你的地方,你何必心虚?我心中骂着,唇角却是笑意不断。

当真如同少女怀情般,似乎,这心也已不是自己的了。

见桌边有纸,我提手执笔磨墨而书:专思君兮不可化,君不知兮可奈何!

宋子弦啊,宋子弦,你可知道,我对你怀的是这等心思。

看得入神,却听后头有人推门进来。

心下一慌,抓起桌上纸张塞于袖里。转过身,便见那人手拿一枝桂花,笑盈盈的望着我。

如同被人抓了把柄般,我脸上发烫,吱呜半响,却怎么也说不话来。为何每次都是如此,一见这人,我便舌头打结。

“秋空见皓月,桂花煮茶静听琴,今日夜月空明,无双与我一同出去观月觞咏可是好?”他递于我那枝桂花,笑问。

如此,自然是点首答应。

于是小船轻幌,净几暖炉,茶铛旋煮,挑琴吟唱,月亦看,看月者亦看。

饮至半时,宋子弦执杯笑问,“无双可否告诉子弦茶与酒之异之处?”

如此问题要我告诉?着实有趣,我一笑,道,“茶沸酒温,茶甘酒纯,茶淡酒烈,各是不同,怕是不好比呢。”

“热汤如沸,茶不胜酒,幽韵如云,酒不胜茶,茶类隐,酒类侠,酒固道广,茶亦德素。”这人的满腹锦华我是知道的,只是,你问我,又驳于我,倒是为何?

微微一挑眉,我故作恼怒道,“宋公子才华横溢,无双早已是知的,无双自认诗文不及公子,公子为何又是如此戏弄于无双?”

他一楞,随即一笑,对我站起作揖,“小姐诗文并茂,子弦岂敢戏弄小姐,惹小姐生气,实在并非子弦之意啊。”

释然展颜开笑,我笑得欢,却瞥见他一脸绯色。

见人无数,自然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何,只是自己却是无了昔日对于他人的解语之心,竟也停了笑,低首心慌意乱起来。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心中兴喜之情掩饰不去,手中不断绞着丝帕,却是不住的在发抖。

原来,面对自己心上之人,何事都会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静坐了一会儿,他走了过来,握了我的手,竟是道,“明日,我便要回京城去了。”

回京城?心中一酸,猛的一个抬首,依旧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俗语云“盛筵必散”。如此,当真是我与他相散的时候了?

专思君兮不可化,君不知兮可奈何!果真是君不知兮可奈何啊。

本想斜勾眼波微微一笑以为告别,眼泪倒是不知何时已沉沉落下。南柯一梦,此刻应是如梦初醒,梦醒情灭?还是落花流水本就两两相忘?

我心中不甘,眼泪越下越多,他也慌了起来,紧握我的手,急问,“无双,无双,你可是欢喜于我?”

“娼女之贱,公子之尊,如此悬殊,无双何敢芳心许君,求君回报。”我急急抽回手,却是怎么也挣托不开。

“无双,跟我一起回京,我要告诉爹,娶你为妻。”这人如是而说,扑身抱住我,我一脸愕然,却是这么楞住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了花寒阁,只知晨光再出时,妈妈一脸笑意的为我梳妆,“我的好无双哟,你今后荣华富贵怕是享用不尽了,可也要常来看看妈妈我呀,那宋公子啊,原来是当间尚书大人的独子啊,跟了他,你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他如此宠你,你入了门,怕是连正室都要让你几分了,总算……”

窗外烟光如缕,山色如黛,镜中人神色飘忽,面颜憔悴。

倒是不求荣华富贵,不求能翻云覆雨,只求此生与他一起长相守便可。

只是,我不是伯牙,你亦非子期,倒如何成得知音?

“妈妈,我不会跟宋子弦走,你去推了他吧。”字字句句,我吐的清晰。

妈妈梳发的手停住了,匡当一声,玳瑁梳子掉落在地上,“无双,你可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何话?”

何话,当然是胡话。

我扯开一笑,却是缓缓站了起来,转身看妈妈,只见她的发鬓处已有少许白丝。也许,错了此次,我也会像妈妈一样,繁华梦里,醉卧风尘,白丝暗换青青发吧。可,就算跟那人走了,又会怎么样?

古有秦淮名妓李师师,难道要步她而后?不,我不是李师师,他也不是道君帝。

“无双,你是否昨日受寒了?可要妈妈找个大夫来替你瞧瞧?”妈妈竟是不死心,也罢,随她,微微移步,往床上一斜,我闭眼道,“你去请吧,反正无双是不会收回刚才话语的。”

房中安静许久,听到了叹气与启门闭门的声响。

妈妈走了,我想我的心也空了。

红尘万丈,知音难求,琴声悠悠,得一而足。

无双,无双,你可是欢喜于我?

欢喜,欢喜于你又是如何?

结局应是早已注定了,娼女之贱,何敢入名门为妾,又何敢芳心许君,求君回报!

纷纷世事,恋恋红尘,浮生本也就一场梦。

那人一笑一语一一仿若昨日,才三月刹那光景,却是刻骨难忘了。

“无双,无双。”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我侧身,不理会。

敲的急了,却是直接推门进来。

“无双,无双,为何不和我一起回京?”他直直的走过来,拉起我,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倒是为何要和你回京?”我反问于他,应是两眼冷淡,语带寒意,他的也眼黯淡下来,“你在怕,无双。”

怕?我是在怕,我怕你被人耻笑,我怕你爹不同意,拆散我们,我怕自己如同杜十娘恨死于江淮,我怕待我红颜不复时,终究留君不住。

“宋公子,无双命贱之人,配不上公子,风月之地,只有红粉无知音,千古道理,公子自酌。”

他本是渊雅博才之人,心思剔透如明镜,如此一句自然懂其中意味。

而娼女,本应就是无情之人。

他晚了一日回去,当夜,依旧坐于紫木交椅上,邀我清弹。

相弹一夜,黎明望着他相去的身影,我在心中默念:人生若有来世,愿无双只是一农女,到时为奴为婢,定许子弦你三生。

起指一挑,再吟一曲《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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