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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后悔，脸上就露出些许痕迹来。冉殷已然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真的是季箮！
冉殷有些愤懑，她若是季箮，就该记得他们当年关系有多亲近，就算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要假冒季箬，为什么连他都要一起瞒着？
他想要兴师问罪，可又清楚自己是没有这个立场的，再看到她紧抿着的嘴唇，心里就微微有些刺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冉殷总是嘲笑那些文人一遇到心悦的人就或写或念一段酸唧唧的诗词，如今他有些嫌弃自己是大老粗，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到底是感慨万千。
“我是季箬。”季箬强调道。
冉殷忽然就不想跟她追究那么清楚了。很多人，很多事，他会追根究底，这样方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可面对眼前这个小娘子，他根本追究不下去！
他自己不也有很多秘密么！
“你要我怎么帮你？”冉殷沉声问道。
季箬意外的看向冉殷……她本来已经打算好不麻烦他了的，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突然主动松了口！
还要不要他帮忙？季箬略一琢磨，就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筹谋说了出来。
季箬心里很清楚，在目前，能将整个计划不露痕迹实施的人只有冉殷，冉殷若是不帮她，她虽能想到别的法子，可那些法子都落了下乘。
两人将一整壶碧螺春喝完，才分别出了胭脂铺……一个走门，一个走窗。季箬跟掌柜随意要了一些胭脂水粉，足足装了三大盒子，掌柜的派了小伙计送她们回季府。
回到季府之后，季箬就带着胭脂水粉去找了季箮。
季箮正同季湘坐在一起，季湘的面前摆了一个装着各色果子的攒盒，季箮下巴微微上抬，问季湘在白家的情况：“……白府有多大？你在季府住惯了，去白府还能住得习惯吗？”
季箬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根本不是在关心季湘，而是在拐弯抹角的鄙夷白府。
季湘屏气凝神坐在那里，木纳纳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轻轻的嗯了一声。一点都不像是以前那个活泼的季湘。
季箬心里突然有些恨四老爷，他做出那些事情，伤害的不仅是别人的孩子，还有她自己的孩子！
四老爷传出那么个癖好，纵然有四夫人护着，季湘在白家的日子也不可能过得好。猜忌和鄙视让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九妹妹回来了！”季箬含笑走进去，阻止了季箮继续发问，“姐姐，胭脂铺里面到了一批新货，听说是西洋那边的商人带回来的。不但好用，连样式都格外的好看。我给姐姐都带了回来，姐姐现在要看吗？”
她没有再去看季湘，而是神色专注的看着季箮。
季箮心里有些得意，她颐指气使：“那就看看吧！你把这些盒子都给我拆了。”
“好。”季箬亲自去取了一把剪子来，开始拆盒子。
季湘震惊的看向季箬……她发现自己离开季府才没多久，大家似乎都变了。
季箬一边拆盒子，一边小意的问季箮：“姐姐，湘娘子和四婶娘这是决定回来了吗？今儿个什么时候到家的？”
“不是回来，是来商量和离的事情的。”季箮撇撇嘴，“娘陪着她在常寿院撕扯，让我看着季湘。”
她说着嗤笑一声，很是轻蔑，扭头对季湘道：“你步步黏着四婶娘，是想再回到季府吧？可惜，你娘和离，是想带着你走的。以后你的前程，算是完了。”
最近出的事情，让季湘一下子成长了许多，性子也变得稳重隐忍了许多，可她到底是小孩子，这样子的话，哪里受得住！
忍了许久的眼泪立马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想跟季箮解释，她步步黏着她娘，是怕她娘在季家受欺负，大伯母保证了会照顾她娘，她才不情不愿的留在锦桐院让季箮看顾的。她并不贪图季府小姐的身份了，只想好好的陪着她娘。
可季箮显然不像是会听这种解释的人。
季湘忍不住看向季箬，这些日子，她无数次期望有仙女来拯救自己，在这一刻，仙女虚幻的模样忽然凝成了实质，是五姐姐季箬的样子。
季湘希望季箬能够说句话，救救自己。
感受到季湘的注视，季箬轻笑一声，看向季湘，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在这里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真晦气！”
然后她扭头看向季箮，道：“姐姐，让锦桃带她去隔壁吧，咱们一起看看这西洋的胭脂水粉跟咱们的有什么不同。”
季箮也觉得季湘在自己这里哭晦气，眼珠子一转，便道：“让她去你院子里哭去！”
要晦气也是晦气你！
看到季箬眼神微微一僵，季箮心里愉悦起来。
“好。”季箬笑得似乎有些勉强，她转头吩咐锦桃，“带九娘子去咱们院子。”
“九娘子，咱们走吧！”锦桃弯腰牵了季湘的手，往外面走去。
季湘一脸震惊，还没有从季箬的态度中缓过神来，呆愣愣的跟着锦桃走了。
季箮嗤笑一声：“你这个丫鬟倒是尽兴！”
季箬道：“她是娘给的人。”
她神色平静，季箮打量着她，看不出她说这话是在护着锦桃，还是在解释她的无奈。
季箬不等她想明白，赶紧把盒子里面的脂粉都拿出来，开口道：“姐姐你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很好看。”
季箮也就不再追究，将注意力落在这西洋的胭脂水粉上面来。
西洋的东西不见得就是好的，尤其是大安朝作为天朝上国，大安朝的子民都是有些心高气傲的。季箮跟别人一样，觉得这些西洋东西其实是比不上大安朝的东西的，可她又觉得这些西洋货很是新奇，所以到底还是迷上了这些东西。
心里对季箬也就满意了几分。
她之前是想捉弄季箬一番，就由着那些人带人来将季箬换掉，现在却觉得，留着季箬似乎也很好。
就跟养了一条会察言观色的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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