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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的坐立不安，却并不是惶恐，而是莫名的兴奋。
比如东宫。
太子妃云惜华与侧妃顾绮影，都去灵前哭过了。只是她们身为女眷，不能一直在灵前陪着太子，心中难免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嗯，不急，云惜华自我安慰，这还不是露脸的时候，露脸的时候在后头呢。
一大早天还没亮，前头已经打发了太监过来，将一日的安排告之云惜华。
顾绮影自然也是夜不能寐，早早地就到云惜华这儿陪她说话，顺便将来人的告之也一并听了。
等人一走，顾绮影便要发表自己“独特”的见解：“姐姐，你可听出什么没有？”
云惜华心想，还用你提醒，我又不是傻子。不过，嘴上还得装傻：“听出什么？太子在大正殿有人照顾，他让我们自己照顾好自己。”
顾绮影笑道：“姐姐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方才他说，午后会有内务府的人过来。”
云惜华心里明镜似的，这当口，内务府的人过来，要么是送新的朝服，要么是申请新宫殿的规制。
朝服……云惜华的心一阵猛跳。
不可能再给她送新的太子妃朝服了，她已经不需要了。新的朝服是什么？新的贵冠又是什么？简直呼之欲出。
这实在很让人兴奋。
“姐姐，我可听说，内务府那边准备的，不光是咱俩的……”
顾绮影的话，叫云惜华刚刚怒放起来的心情又有了一丝阴霾：“提那个人做什么？”
“哎，我们可以不提，可是，不提不代表她就不存在。算起来，快八个月了，这说生，也是可以生了。”
云惜华懒懒的，提不起劲来：“你是怕她也生个儿子，跟你争宠吧。”
顾绮影一阵尴尬，立即又掩饰了过去：“我哪有姐姐这般稳如泰山。往后姐姐母仪天下，谁也争不过你去。可我不一样……自然，我也是不屑与她争的，可我就是担心，她那么强的手段，保不齐不来加害于你我。”
“这头太子正忙，哪有心思想这些。等过了这段，咱们再好好商议。放心吧，我也是极厌恶她的。”
“嗯，我总是追随姐姐的。只要姐姐当了皇后，不怕没我娘儿两一口饭吃。”顾绮影舒口气，又道，“姐姐这般心宽，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云惜华弹开眼睛望她一眼：“你这玲珑心，真叫人害怕。给你一丝影子，你就能想出一头老虎来。”
“昨儿太后找了姐姐过去，姐姐回来什么都没说，反而让人觉得有事。”顾绮影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我这人，藏不住话，想到什么就说了嘛，说错了姐姐别怪罪。”
云惜华啐她一口：“呸，那你昨儿不问？说明你还是对我藏了话了。”
“好姐姐，可不就是怕你啐我，才没敢问，白藏了一天么。”
见顾绮影也是百般讨好，云惜华心里很是满足，在秦琰那儿讨不回的尊严，总算还能在东宫的侍妾们身上找回来。
“我就说了你听吧，也好叫你安心。内务府的确是奉了太子的意思，要准备三个人的朝服。不过……有人密报到太后那儿去了。那人被拿下了。”
“拿下？拿牢里了？”
“什么啊，你心倒狠，还想让人下牢？”
顾绮影脸一红：“那什么叫‘拿下’？”
“从册封名单里拿下了。她……只配当个庶人，呵呵。”
云惜华一声冷笑，将顾绮影惊得不小。
“庶人！不会吧，她可是要生龙子的人……”
“生了龙子也是庶人，这辈子都是庶人。所以，她对你构不成威胁，她的孩子也一样。你就安心当你的后妃吧。”
顾绮影心中一动，虽然明知自己无望母仪天下，可是……谁没有些奢望呢？毕竟云惜华只生了个女儿，自己可是生了长子的人啊。
云惜华说自己安心当后妃，只怕的确是太后与皇后早就安排好的了。
顾绮影有些失望，就算不能母仪天下，起码能当个贵妃也是好的。在后宫，皇后下来是皇贵妃，多少年来，这位置也就是个摆设，还没人能染指，即使独宠如林贵妃，也是到贵妃就止步。但贵妃与寻常嫔妃又不一样，寻常嫔妃不限数，只要皇帝高兴，可以左封一个、右封一个，贵妃却和皇贵妃一样，每朝都只有一个。
如果自己能封了贵妃，那么皇后之下，其实也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再没有人能越过她去。
可惜，听起来，自己只能封妃了。也就意味着，以后还会来不知什么样的小妖精、凭什么样的手段与自己平起平坐。这点很让人头疼，太没安全感了。
顾绮影暗暗藏起失望，笑道：“看来太后很不待见崔氏，真正是明察秋毫。也说明太后疼爱姐姐，断断不肯让姐姐受半点委屈的。”
云惜华冷笑：“别想多了，这事儿和我倒是没关系，要怪，得怪崔氏，关起来还不安分，明里暗里地勾着太子。皇祖母还真问了，太子在东宫和侍妾们处得如何？”
顾绮影低声，有些不安：“若说实话，太后得不高兴吧……”
云惜华翻个白眼：“干嘛不说实话？不说实话，太后能下得了决心？你是不知道啊，你道太子为何常常晚归？当真是在大正殿处理公务么？”
“难道不是？”
“呵，太子身边的人，你如此厉害，插进去手了么？还不是个个守口如瓶？太子常去一个地方，叫双月池。”
“双月池？这是什么地方？”
“我哪知道，平常我也只在东宫，皇宫那么大，我也不敢乱跑。不过，太后说，只怕与那崔氏也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抓到证据罢了。”
顾绮影犹豫半天，终于道：“不至于吧……崔氏都七八个月的身孕了，太子难道……”
她说不出口，心里却是又羡又妒又恨。
自己生完孩子，人人都说出落得更美貌更丰润更有女人味儿了，可太子偏偏跟忘了自己似的，再也不曾沾身，却去和那个变形得厉害的崔氏纠缠不清……
简直就是一个好大的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