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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柔指着崔海霖的脸：“这儿，这儿还没擦干净。”
崔海霖又擦了擦，还是没擦掉。
永柔急了，叫丫鬟：“还不来帮忙！”丫鬟赶紧上前。
崔海霖立刻摆手：“不不，我自己来、自己来。”他从小到大只和母亲妹妹两个女的亲近，看到女孩子就脸红，怎么能让丫鬟帮他擦脸，想都不要想。
可那些血迹已经凝固了一会儿，又糊了一脸，一时哪里擦得干净。
永柔一急，想想自己反正是男装，没忌讳这些，抢过帕子道：“我来！”沾了热水，替崔海霖擦了起来。
崔海霖只觉得那小手柔柔的、连帕子也是格外软绵，一时有些呆，连脸上的疼都忘记了。一直到永柔将血迹都擦完，才红着脸回过神来。
“好了，这下干净了。”永柔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鼻子还是那么高挺，总算放心，“鼻梁应该也没撞断，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崔海霖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张口想说话，半句都说不出来。一听她检查完毕，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人脸红的鬼地方。
“没……没撞断，在下告辞。”说罢，夺路而逃。
一直跑到院子中央，崔海霖才停下脚步。忽然想起自己的来意，明明是要问老崔家为何突然多了个弟弟，结果被胡搅蛮缠地受了伤不说，连正事儿都忘记问了，不由又懊恼起来。
再望望亮着灯的屋子，是打死他也不敢进去了。
院门外的侍卫正站得笔挺，崔海霖正正衣衫，假模假样地走了出去。侍卫只以为是前先一同进去找永罗公子的那一拨，也未在意，竟就让他这么蒙混过了关。
这一晚，崔海霖都没有睡好。穆王与海棠到底去了哪里？何时能到奉州？那个永罗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这些问题绕了他一整夜，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都忘了洗脸。迷迷糊糊地就来到府衙等消息。
一路人不少人朝他看，他因思考得入迷，完全没有发现。
直到迎面传来“啊——”的一声，崔海霖才被惊醒。
眼前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让自己受伤的永罗公子。
“见过公子！”崔海霖很高兴，昨天悬而未决的疑问，今日终于可以解决了。看来新的一天，运气还是不错的。
“你……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啊，怎样？”崔海霖有点摸不着头脑。
永柔一把拽住崔海霖，跑到附近的一个小池旁：“你自己看看。”
崔海霖探出脑袋一照，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从鼻子开始，小半个脸都是肿的，看上去……有点像猪头……
“啊，怎么这样。”崔海霖伸出手去摸，一碰到，又立刻缩了回来，“疼！”
永柔急了：“我去找太医！”
崔海霖一想，不能让他又这么走了，转身一把抓住永柔：“等等，我有事问你。”
永柔见自己的手被他牵着，脸又红了：“你怎么老有问题，问不完么？”
“你到底是海棠的什么人？”崔海霖鼓起勇气，总算这句问得不结巴。
永柔倒吸一口凉气，这人胆子真大，对海棠姐姐直呼其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海棠姐姐什么人？”
“我是她亲哥！”
“啊！”
永柔呆了。冒牌的兄弟碰上了人家的正牌兄弟，这可如何是好。再一想，海棠姐姐好像是有个亲哥在工部治河啊，怪不得昨日觉得他面熟，原来是海棠姐姐的亲哥！
这下玩大了，永柔紧张地问：“你……你叫什么……”
“我……叫崔海霖，是工部派在河南奉州的河监，我爹是……是翰林院崔国桢，我妹妹是穆王府的崔海棠。我们家没有……没有弟弟，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永柔也被他带得结巴了：“我……我……，你……你……”一跺脚，“哎，我昨日没听清你的名字，倒霉！”
“我叫崔海霖，我妹妹叫崔海棠。你到底是谁？”
“我……我叫永罗。哎，好吧，我其实不是海棠姐姐的亲弟弟啦……我是……我是……”永柔平常不太机灵，但被逼急了，总能出点花样，“我是海棠姐姐的义弟！”
“义弟？”崔海霖有点不大相信。自己这个妹子，对男人向来没什么耐心，怎么可能收个这么娘娘腔的义弟？
“对啊，义弟。连姐夫都认可的。”
“姐夫……是谁？”
“穆王殿下啊。海棠是我姐姐，穆王殿下不就是我的姐夫么？”
崔海霖有点眩晕。这个永罗公子说得似乎很有理，自己不也将穆王殿下看成妹夫么。
“那他们俩究竟去了哪里？真是让人担心。”
永柔道：“他们啊，前日半道上，大概离中州还有百余里的时候，我们就去酒馆吃了个午饭，他们就借口换衣裳，溜掉了。穆王殿下是个认真的人，定是折返去了别的州县，微服视察灾情了。”
崔海霖脸色微微一变：“可知道去了哪个州县？”
永柔摇摇：“这个我就不知了。不过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来奉州跟我们汇合的。后天，穆王府的楚先生也要抵达奉州，穆王和海棠姐姐肯定要现身迎接。”
她说着话，却发现崔海霖有些魂不守舍的，不由问道：“崔……大哥，好像你有心事？”
崔海霖紧张地道：“若去中州，我还不担心，但我担心他们……他们去奉县……”
“奉县在哪里，是奉州的地盘么？”永柔问。
“在奉州城西南五十里，是奉州的属地，也是河道所经之处。那里受灾最重，居民流离所失。”
永柔安慰道：“那好啊，穆王与海棠姐姐都是宅心仁厚之人，他们若去那里，一定会好好安置老百姓的。”
崔海霖摇头：“不不，你不知道……不行……我得想办法出城，我要去奉县。”
永柔恼了：“你想干嘛！要嘛你告诉我，不告诉我，我马上喊人来抓你！”
“不不，不要！”崔海霖头大了，“我若告诉你实情，只怕……只怕你会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