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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国千机》二


更新时间:2016年04月05日  作者:二十四桥明月夜  分类: 玄幻 | 东方玄幻 | 二十四桥明月夜 | 诸天 

类别:玄幻魔法

作者:二十四桥明月夜书名:

第9章文物收购商

第三天清早,丁宇接到了二狗的电话,二狗在电话里告诉他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大黄这小子赚了,你知道那个水壶他卖了多少钱吗?3000块!

丁宇大吃一惊:“这水壶就是一个九十年代的地摊货,怎么可能?”

“谁说不是呢?我仔细看过,严重同意你的观点!但事情就是这么古怪,臭猪头偏偏有烂鼻子闻。”

“又是哪里来的冤大头被他坑了?没有报警吧?”

“这冤大头就在我身边,他不打算报警,反而打算跟你见个面,如果你在家,他就过来了!”

“如果这就叫兴师问罪,让他过来吧!”丁宇长长叹息:“大黄这小子干坏事也不能次次让他老子舔屁股,让咱们做兄弟的帮他收拾一回!”

大约半个多小时,一辆小汽车过来了。

从车里出来的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宽松的T恤,短裤,短发,轻轻一笑,脸上两只可爱的酒窝,看到这个来找他的女孩,丁宇就摇头,大黄这混蛋也太没怜香惜玉的精神了,这么单纯可爱的小女孩他拿来坑?

女孩大大方方地向他伸手,自我介绍:“我叫娟子,小丁同志,你好!”

丁宇握住这柔软的小手轻轻一握:“找我做什么?”

“想跟你合作!”

“没问题!”丁宇道:“我可以劝劝大黄,如果他的钱还没输完的话,退给你一千两千的。”

女孩微微一愣:“如果他已经输完了呢?”

“那没办法!”丁宇道:“钱输完了,他老子都拿他没办法!”

“你很无赖!”娟子道:“但你猜错了,我并不是来要钱的,买那个东西之时,我就知道那个东西根本不值钱,三千块钱并不是买这个水壶的,是给你们三个人的合作费!”

丁宇愣住了:合作什么?

女孩一字一句地说:找到真正有价值的好东西!

她说这座小镇历史悠久,民间有大量真正的好东西,如果找到一件两件,就真发了。

丁宇不懂:为什么必须找我?

娟子道:“因为你是三人的头!更因为你跟我重点要找的人有交情。”

“你要找谁?”

十叔公,当然只能是十叔公,他是这镇上年龄最大、经历最多、一些古代的东西留得最好的人!

“那倒是!”丁宇沉吟了一会:“我可以带你去!”

只要有机会接触十叔公,丁宇都不会放弃,何况有这么正当的理由。

上了娟子的车,车前座上就是那只铜水壶,这不稀奇,稀奇地是到了古老石桥边,娟子将水壶提着下了车。

丁宇不懂了:“我说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偷壶的,将我送给十叔公审判?”

娟子两只小酒窝露出来了,很无辜地告诉他:“放心,这只是文物购买中的一个小窍门,决不会牵扯到你。”

见到十叔公,娟子很乖巧,口口声声夸奖十叔公保养得好,看起来就象是六十出头的人,提出那个铜水壶时丁宇胆战心惊,但娟子的解释是:她是收古物的,她一个手下低价收到这件物品,说是一个小偷从你这里偷的,古物收购有惯例,来路不正的一律不能收,她遵循这个古训,将这东西给十叔公送回来。

十叔公先是惊讶,这里闹小偷了?后是接过铜壶细细看,真的是这里的东西,他还没发现这东西掉了,最后是感慨:姑娘你可真实在,你这样的实诚人做买卖,肯定会发大财。

娟子跟他聊天聊得很投机,趁机打听有没有一些好东西,可十叔公说这里的东西都是老祖宗的,政府也跟他说了,不能变卖,也就一对小挂件,是他在外地带回来的,如果姑娘看得中,就给你。

十叔公从屋里拿出一对玉佩,合起来是严丝合缝的一个阴阳八卦,他把玉佩一分为二,一块送给娟子,一块送给丁宇,居然坚决不收钱。用他的话说是:你这个姑娘懂事,大老远地给老头还东西,这份情不能不还,丁伢子,你上大学我光喝酒也没送个礼,这就算是补个礼了,你们要是给钱,就是瞧不起我这个农村老头。

娟子和丁宇面面相觑,感谢了若干遍,终于还是接过。

十叔公给他们泡了茶,满是茶垢的瓷缸子娟子接过就喝,丝毫不以为意,这就连丁宇都佩服了。接下来聊到了这只水壶,娟子道:这水壶其实也挺好的,就是年代晚了点,十叔公,你从哪里买的?

十叔公说是几年前在神仙谷采药时拣到的,怕是哪个游客丢的,当时也觉得挺老旧,就随手带了回来。

告辞之时,娟子非要去佛堂拜拜佛,求佛祖保佑十叔公长命百岁,十叔公拗不过她,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带她进了自己的宿舍,小姑娘虔诚地在佛堂参拜后,两人结伴出门,十叔公还送到石桥边。

第10章监控

走出新屋垸,丁宇对娟子表示真心的佩服,用一只屁用都没有的水壶来显示自己是何等的厚道,这种方式在城市里会被视同做秀,人家一眼就会看出她别有所图立即进行大棒封杀,但农村人就是吃这一套!

特别是十叔公这种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身上带着强烈的农村质朴感和“礼尚往来”的惯性思维,女孩子甜甜一笑,将水壶大老远地送给他,老人家第一反应就是应该表示表示,于是就给了她真正想要的老物件,而且留下了相当相当好的第一印象。

她居然是一个高明至极的奸商!

听到丁宇明着奉承,暗地里挖苦的话,娟子笑而不答,一直走到车边上了车,她才手一抬,将那件玉佩递到丁宇面前:“你要是觉得这小东西很值钱,我的也送给你!”

丁宇愣住了:“这不是你的目的?”

当然不是!娟子微笑着解释:这对小挂件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只是民间普通挂件,根本不值钱!远不是她的目的。

“这么说你今天的行动算是失败了?可你还笑得象奸计得逞一般?”

娟子神秘地一笑:“你看没看到我今天做了什么?”

丁宇思索片刻,她的一举一动在头脑中回放,她在十叔公房间里拜了一回菩萨,四周摸了摸,在那个菩萨头上也摸索了好一会,会不会是做了什么文章?

“眼光挺贼!”娟子称赞道:“我在他房间里安了针孔摄像机!”

丁宇大惊,为什么要安摄像机?

娟子道:“我们今天所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一样是核心,打草惊蛇!”

十叔公房间里并不安全,有小偷出没,还偷了一只水壶——这就是娟子要向十叔公传递的危机信号!

一般人得知自己被小偷惦记上时,惯性思维就是将自己最好的东西藏起来,而一只针孔摄像机就能清楚地知道他隐藏的东西是什么,藏在什么地方。

丁宇强烈鄙视某人极不厚道的间谍行为,但他并没有反对,因为这种行为恰好可以更好地实现他自己的目的,他正愁着没办法更多地了解十叔公,有了这摄像机,不就是最好的探究方式吗?

两人一拍即合!

娟子打开了车上的屏幕,监控画面清晰显现。大约半个小时,十叔公进来了,在房间里埋头抽烟,抽了三袋烟,他站了起来,起身到里面房间,手里捧着一只盒子,四处找地方放,娟子明显有点紧张,监控只在这间房间里有效,如果他将盒子拿到这间屋子外,监控就白安了。

十叔公转了几个圈,将盒子放下了,找了个锄头在地下挖了个洞,将盒子用塑料薄膜一包就埋了,再将土填上,还踩了两脚,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点笑意。

娟子喜笑颜开!

“你的设想真的成了现实!”丁宇道:“下一步你怎么做?”

“下一步自然是将这盒子挖出来!有理由相信,这盒子里藏着这老头真正的秘密!”

“你还会干这个?”

“我当然不会!”娟子眨着大眼睛说:“你不是有个朋友挺会做这事吗?让他来!”

丁宇叹服:“你是不将我那朋友送给牢房誓不罢休!”

车开回到河西畈,娟子直接开口要到丁宇家蹭个饭,在得到丁宇的欢迎之后,她车门一关就去了路边小卖部,两瓶酒是小卖部最好的酒,要价接近100,最好的烟也才100块一条,拿了一条,用黑色塑料袋一装就拎进了丁宇的家。

娟子进来就特大方,一看到丁宇的母亲就甜甜地叫阿姨,说她是丁宇高中同学,到九资河旅游来了,顺便到家里来坐坐。老两口特热情,父亲都出门捉鸡了,在娟子死活不肯的情况下才没有专门为她杀鸡,但丁灵还是在母亲嘱咐下专门跑出去买肉。

丁宇房间里,娟子悄悄进来了,掩嘴儿笑:“你爸妈将我当成你女朋友了!”

“未必!这就是农村的礼尚往来!”丁宇更正道:“是你用烟酒换来的正当待遇。”

“我现在才真正感受到农村人的质朴,以前我跟农村人接触少,现在才知道他们挺可爱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口中的质朴意思是笨蛋!”丁宇没好气地说:“我有一句话要说在前面。”

“你说!”

丁宇道:“农村人的确质朴没什么心机很象是一个笨蛋,这样的人可以利用,如果拿来陷害就不够意思了,那只盒子我答应你拿出来研究研究,但你如果想就这样占为己有,我们都是同案犯,怕是要犯盗窃文物罪而进大牢!”

娟子立刻保证:她的目的也只是研究研究,如果确有收藏价值,她会跟十叔公当面谈,没有得到正主的答复,她绝对不做那缺德事。

接下来是反攻,她盯着丁宇道:“你明知道这件事情有风险,为什么还是愿意做?”

咱们不是同学吗?丁宇问她。

“少来!”娟子白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口口声声说我利用你,其实根本是你在利用我!”

“哦?怎么说?”

娟子道:“那个名字很象狗的朋友全告诉我了,说你们在追查一个叫骆奶奶的死因,这死因跟十叔公有关,怎么样?这个监控设备是不是安到你心坎去了?”

挑衅地向丁宇眨眼睛。

“到底谁当了叛徒?”丁宇皱眉道:“二狗还是大黄?……我突然发现这两个名字都跟狗差不多!”

娟子道:“我说那个人名字很象狗,没有说就是狗!”

原来是大黄!

丁宇终于认可了,说咱们两个虽然做的同一件事,但目的天差地别,我做的事情叫情义探险,你做的是财富追逐,境界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你刚才承诺的事情一定要兑现,如果你到时候拿一堆钱诱惑某个根本受不了诱惑的朋友,我一把火将你的车给烧了。

吃过早饭后是等机会的时间,娟子居然帮忙收拾碗筷,将丁灵喊去帮忙打下手,两人在厨房里嘀嘀咕咕,看架势她还不打算找个宾馆什么的歇脚。

妈妈在外面转了好几圈,好几次想找丁宇谈谈,但丁宇却一头钻进了房间拒绝解释,直到外面传来一个怯怯的叫声:“三姨,宇哥哥在不在啊?”

丁宇一弹而起,打开房门就看到了雅儿。

第11章盗窃行动

雅儿很着急,鼻尖上都冒汗了,一看到丁宇眼圈就有点红,她告诉他她妈妈又摔了,在洗碗的时候摔进了后面的阳沟,脚断了!

雅儿母亲身体底子太差,再加上长年日久的失眠精神恍惚,摔跟头是常有的事情,但这次看来严重了,摔断了腿。

丁宇立刻朝外面跑:“我去找十叔公!”

“我送你!”娟子也跑了出去,钻进车里绝尘而去,雅儿看着他们并肩跑出去多少有些不懂,丁灵的解释是:她是我哥的同学。

车上,娟子微微侧过脸:“你开始了你的引蛇出洞大计吗?现在是不是需要与大黄联系?”

“什么大计?”丁宇道:“十叔公治疗伤筋动骨有特效药。”

怎么可能?娟子强烈质疑,摔断腿的伤应该是直接送医院的,一个农村老头怎么可能有什么特效药?特效到什么程度?

丁宇举了一个实例,去年村里的一个小子被车撞了,右手骨折,十叔公给他上了药,才二十天时间就好了,医院里的医生都说这种药比他们的药至少强三倍,出高价想买这个药方,但十叔公不卖,他也不出诊,只对这个村里的人义务治疗。

娟子很感叹,这么说,这个老头还是个宝?

一听到丁宇的来意,十叔公二话不说背上一个小皮箱就锁门上路,直达雅儿家。

十叔公关起房门在用药,这是他的老传统了,用药的时候不准任何人进去,丁宇和娟子都没办法看到这传得很神奇的药物究竟是什么样,在外面跟雅儿了解情况。

说到妈妈这次摔倒,雅儿很悲伤,她说昨天是她爸的生日,她家晚上摆了三幅碗筷,她妈妈一边吃饭一边掉眼泪,晚上她不放心,几次在门外悄悄地看妈妈,妈妈一晚上都没睡,一直在看爸爸的照片,今天早上一起来妈妈就很虚,在洗碗的时候一下子滑了,就摔断了腿。

“有没有你爸的电话?”丁宇道:“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吧,你妈想他了。”

“没有!”雅儿说:“七叔和汉山叔听说跟我爸在一块,但他们都说我爸还没手机。”

“这都多少年了?”丁宇道:“没个手机就是理由?我偏不信找不着!你把汉山叔的电话告诉我。”

“他……他不爱接电话。”雅儿犹豫着还是将汉山的电话号码报给了他。

丁宇走出屋门拨通了电话,好半天那边才传来声音:“喂,那个?”

丁宇很客气地叫汉山叔,问雅儿她爸在不在那边,汉山说雅儿她爸过了年就换了地方,去了深圳,问知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或者联系方式,汉山不知道。丁宇打了七叔的电话,七叔的回答完全一致,丁宇电话放下了,呼呼地喘气。

“怎么了?”后面传来娟子的声音。

“太不象话了!”丁宇愤怒地低吼一声:“这个男人还配当男人?还配做父亲?你说外面找个情人安个家也没什么,但你得给家里一个交待吧?把婚离了别人也就断了这个念想,这样牵着扯着八年都不回来,连个电话都不打,还算是男人吗?”

娟子算是明白了,农村人也有陈世美同志啊。

“我就说怎么可能找不到联系方式,除非是他自己不想别人找到。”

这句话丁宇严重认同。

十叔公出来了!

娟子突然变得很紧张:“你赶快想办法将十叔公拖住。”

“怎么了?”

“大黄正朝新屋垸去,十叔公这时候回去肯定刚好碰上。”

丁宇恼了:“我说你做事能不能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十叔公今天是我请出来的,你这时候派人去他家偷东西,是不是不太厚道?”

“行了,行了,我向你认错行不?”娟子急道:“机会太难得了,快拦住他……你不想找到骆奶奶的死因了?”

最后一句话算是点中了丁宇的要害。

拦住十叔公很容易!

先是问情况,十叔公说没什么问题,右腿断了搽了药,接下来一个星期的用药给雅儿留下了,大概十几二十天就能下地。

接下来是表示感谢,客套话儿一说起来挺占时间的,但这些时间还不够,最后丁宇请十叔公到家里吃个饭,说菜都买好了,十叔公总算同意了,这一点头,娟子算是放松了,一溜小跑去买菜,示意这顿饭无论如何算她的。

得知十叔公来家里吃饭,丁宇全家都高兴,这可是请都很难请来的客,母亲加上丁灵一齐上阵,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十叔公是吃花素的,初一十五吃素,其余时候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今天并不是初一十五,很适合操办操办。

丁宇和娟子在客厅里陪十叔公坐。

娟子问到这玉佩的来历。

提起这玉佩,十叔公原本红光满面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右手摸索着找出他随身携带的烟袋,丁宇立刻给他点火。

喷出一口浓浓的烟,十叔公说:“这是一个很老的故事了,那时还没解放……”

1945年,小日本刚刚投降,有一个垸下的年轻人在黄州帮人做事,无意中救了一个女的,这个女的是从天津投奔她父亲的,兵荒马乱的没找到倒是遇到了几个兵痞子,这个年轻人在流氓兵的手下救了她,将她带到自己住的破屋里,照料了一个多月,两人处得很好,年轻人想着她也没个依靠干脆跟自己过算了,女的也答应了,但就在回老家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队国民党军队。而这支军队的将军恰好是她的父亲。

她父亲看到女儿后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将女儿接到自己住的大院子里百般地呵护,再也不许她出门,这个年轻人半夜从围墙翻过去,想看看她,被里面的卫兵打断了脚,在一间破庙里躺了两个月,国民党军队撤离,她也随着去了重庆,过了三年,年轻人收到了别人带过来的一样东西,就是这对玉佩,她说她去了台湾,如果将来时局好了,她会回来找他。

这个年轻人后来一生都没娶,可等了六十年都没有等到消息,临终的时候将这玉佩交到十叔公手上,嘱咐他找两个合适的年轻人送出去。

听到这段故事,娟子和丁宇同时觉得手中的玉佩有点异样,这是人家一对情侣的定情信物,现在分头送给丁宇和娟子,这叫什么?乔太守乱点鸳鸯谱?

丁灵将饭菜朝桌上一摆,吃饭了。

饭吃完了,大黄那边还没有回音。

娟子悄悄出门打了第四遍电话,电话依然没有人接,娟子很不安,将丁宇拉出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你那个朋友肯定是将东西偷出来跑了,他怎么这样?

“虽然带宝贝跑路对他而言很正常!”丁宇道:“但他怎么着也应该跟你这个大买主联系一下,我还是跟二狗打个电话,让他去瞧瞧。”于是给二狗打了个电话,二狗答应一个小时内搞定,丁宇就回屋了,继续陪着十叔公谈那些很古老的话题。

时间轻松过去一个小时,手机短信提示:已经找到,收工。

十叔公也正好起身离开,他前脚刚走,一辆三马突突地从那边驰来,车上下来两个人:大黄和二狗。

丁宇一看到大黄就来气,将他拉到树荫下审一审:你怎么搞的,要这么长时间吗?

“别提了,他娘的见鬼了!”大黄垂头丧气地一句话,丁宇和娟子都大吃一惊。

第12章生死之谜

大黄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更惊,大黄按照娟子的指示到了十叔公房屋里面,顺利地将盒子拿到手,刚刚起身,后脑突然一麻,就这样昏倒在地,如果不是二狗去找他,只怕他现在还在屋里躺着。

二狗在旁边肯定他所说的全是事实,并将大黄拉过来让他们看,他脑袋上有一个大包。

那个盒子呢?娟子很关心这个。

没看见!大黄和二狗异口同声地表示,跟着分析:只怕那屋里真的有鬼,大黄敢肯定他进门时将那个老木门关得严严实实,任何人打开门他都能听见声音,但他偏偏没有听到半点声音。

四个年轻人全都僵硬了。

刚才十叔公在丁宇家吃饭,根本不在新屋垸,大黄进入空无一人的老祠堂,被打昏了,谁干的?那个屋子里莫非还有第二个人?这怎么可能?全村人都知道这老祠堂决没有第二个人,甚至全镇都知道!

“现在真的得看你的监控录像了!”丁宇道:“我倒要瞧瞧,究竟是哪路神仙!”

“监控录像能看到,但你不能有太大的指望!”娟子道:“因为按大黄所说,他是在门口昏倒的,那个位置是监控的死角!”

车子载着四个人驰向石桥边,娟子从石桥边的老树上找出隐藏得很深的接收器,连接上车载电脑,里面的图像就出来了,十点三十七分,大黄进入房间,挖开地面,找到那只盒子填平地面才花五分钟时间,所有的手续都完成得堪称完美,但他很快离开监控范围,丁宇将声音开到最大,也无法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丁宇的眉头一直都锁着,娟子也没声音,二狗不停地散布恐怖气息,硬说大黄被鬼摸了,直到他们两个上了二狗的三马,还在争论。

娟子盯着三马驰出的方向,沉吟道:“我们可以设想一个场景,不知道他做不做得出来。”

“什么样的场景?”丁宇道。

“先将盒子找个地方埋起来,然后到祠堂里躺着等二狗。”

丁宇道:“这样的事情他当然做得出来!但今天他的神态是真不象,就象二狗说的,他整个是被鬼摸了的神态!”

“如果他没撒谎……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得相信你们的生魂传说?而且那个恐怖的生魂就在这座阴森的祠堂里?”

丁宇道:“生魂的传说他们告诉你多少了?”

“就说了骆奶奶三年前就该死了,成了生魂,半夜三更吃人手指头,将她的玄孙女当场吓昏,后来移了个床,她就死了……不,僵硬了,第二天头发全白了,指甲全黑了!”娟子道:“你有没有更恐怖更荒诞的补充?”

丁宇道:“他们说没说她的坟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件破衣服的事?”

“我的天,什么都没有,你怎么知道?”

“我亲手挖开的,我不知道谁知道?”

娟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丁宇道:“他们当然没有说……对了,这件事情他们不知道……一个星期前的一天晚上,有人在石桥边看到骆奶奶,她无声无息地过桥,一回头阴森森地一笑,将一个人吓得直接掉下河!”

娟子举起手来条件反射般地要给他一拳头,觉得不合适还是放下了,狠狠地瞪他:你少吓我,这个大白天的,你以为我怕鬼啊?

下午四点多,她上车走了,临走说的是:我还要在九资河玩两天,有什么新消息,或者有什么新的坏点子别忘了给我打个电话,另外哪天抽个时间你去那个老屋,将监控器给我拿回来,一千多呢,真不知道我哪根筋搭错了,跟你们这帮无赖打个交道,损失太惨了。

她一走,丁宇径直去了新屋垸。

新屋垸依然寂静,那只大黑狗依然隔着池塘看他们,眼睛里颇有敌意,十叔公靠在祠堂外面的青石墙上打盹,看到他过来立刻醒了,老年人都这样,坐下就打盹,睡也不严实,随时醒来,望着他裂开嘴乐:“过来了,喝点水。”

很热情地招呼丁宇坐下。

问到丁宇的来意,丁宇笑了:“想听十叔公讲故事。”

“人老了,经历的事儿是多。”十叔公呵呵笑:“但这些老事儿你们年轻人哪爱听?”

不一定!丁宇说:骆奶奶的故事我就很想听。

提起骆奶奶,十叔公深深叹口气……

骆奶奶也是一个可怜人,二十几岁嫁到这山村,她男人大她十几岁,那个时候已经是老光棍了,虽然疼她但她命不好,就在她生第三个孩子时,家里一点粮都没有,男人上山想打点野物给婆娘补补身子,没想到一去就没有再回来,等到全村人上山找到他的时候,这个男人被不知道什么野兽吃得只剩下一个头,从那个时候起,三十多岁的骆奶奶就显老了,一个人无依无靠地拉扯着三个孩子长大,经历了自然灾害,经历了****时候的大集体,等到改革开放终于政策好了,她的身体也不行了,三天两头地害病,这都是磨出来的病啊。现在她去了,她的事儿也结束了,生魂的事儿也别到处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她如果真的去了,一生的事儿当然也就结束了!”丁宇慢条斯理地说:“可是她并没有死!”

十叔公猛地站起,屁股下面的凳子都翻了,他似乎没有一点感觉,吃惊地看着丁宇:“你……你……”

“十叔公!”丁宇道:“我不信鬼!一开始也认为骆奶奶是被人毒死的,为了给这个从小到大都爱我疼我的骆奶奶找回一个公道,我挖开了她的坟墓,她的坟墓是空的,本来我也认为那个凶手为了掩盖真相而毁尸灭迹,但那天晚上,我有一个同伴意外地发现骆奶奶还活生生地从她面前经过,她吓得从桥上掉了下去,我还骗她是她看错了人,但刚才我在她站的位置上看了桥上,确认在那么近的距离下,没有人能认错人!”

十叔公伸手摸烟,摸了好半天才将长长的烟竿拿到手上,装填烟叶的时候手还哆嗦着,丁宇凑近帮他点了火,烟雾起来了,笼罩了十叔公整张脸。

“你……你说的这事,还有哪个晓得?”

良久良久,十叔公吐出这句话,这句话一出,宣告丁宇所有的话全部正确。村里传得神乎其神的生魂死亡事件得以解密,结论是一个任何人都不可能相信的事:骆奶奶的死亡事件确有蹊跷,不过她并不是生魂,更不是被人下毒杀的,只因为她还好好地活着,根本没有死!

“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丁宇道。

那就好那就好!十叔公长长地吐了口气:你想问问这到底是为么事是不是?

是的,丁宇承认自己好奇心比较重,也实在不想家乡人心中都留下一个恐惧的阴影。

“我也是没办法!”十叔公叹口气:“逼得走这一步实在是没法,既然你都晓得了,我也不瞒你,骆奶奶的确没死,她在我这里。”

为什么要造出这个恐怖的故事?

“因为只有最恐怖的故事才能阻止村民们建楼房!”

建楼房与这有什么关系?丁宇心跳加速了,他家的楼房可也是十叔公拒绝的,难道这也是十叔公计划中的一环?

十叔公缓缓抬头:“你听说过鸠鹚古国的故事吗?”

第13章鸠鹚古国

鸠鹚古国?

这个传说丁宇熟,相传2600多年前,这个地方建立了一个王国,就叫鸠鹚,后代历史中对这个古国记载很少,只在本县县志中有这么一段记载:鸠鹚古国建于春秋,灭于春秋,相传是灭于吴楚交战时的楚人借道,一九八三年,九资河村民从地里挖出粗坛一个,内有猪首龙佩,疑是鸠鹚古物。仅此而已。

虽然正式的文字记载很少,但民间的传说很多,小时候,村口有一棵老槐树,每到夏天的黄昏时,老少爷们都喜欢在这里聚集乘凉,那个时候就是九爷的风光时刻,他喜欢搬张太师椅坐在最中间,给大家讲故事,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别看城里人人五人六的,咱们这里也是皇城脚下,咱们的祖先是鸠鹚古国的皇帝,那个时候,什么秦始皇、什么光武大帝康熙乾隆还都没影呢。

于是,大伙儿全都乐,很自豪。

皇城之人的荣耀伴随着丁宇读到了中学毕业,在上大学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岁月不可追,祖先的荣耀已经成为脚下的黄土,再去纠结很没意思,大二的时候,九爷去世了,村口的老槐树也因为旅游公路的修建而被砍成了一堆柴,和祖先的荣耀一起化成青烟消失在各家各户的灶膛,老槐树没了,村里人没个闲聊的中心,再也没有人提起鸠鹚古国的故事,今天,十叔公这个最老的人又一次提起了最古老的话题。

“鸠鹚古国分成三块!”十叔公道:“京城,云城和巫寨,咱们这一带,全都是巫寨的地盘……”

故事道来,日影西移,丁宇完全忘记了时间……

当时的鸠鹚古国共有三块地盘,代表着三派势力,一派是京城正统的力量,在天堂湖水库一带,一派是位于现代河西畈一带的巫寨,代表着邪恶的力量,寨子里的人研究毒药、培植毒虫,任何人进入都不得善终,连王**队都不能例外,第三派是两方妥协的结果,人总是要死的,死了之后一切争斗都不提,共同进入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叫云城,云城就在现代旅游景区神仙谷的某座高山,延续几十年后,一个新的势力悄然诞生,就是云城塔僧。

云城是亡灵之地,一般人绝不敢进,但有一个人是例外,他原是王国的将军,征战数十年,亲手杀的人成百上千,后来幡然醒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自愿前往守护死在他刀下的千万亡灵,这个人本领高强,山中野兽全都奈何不了他,根本不怕死,亡灵也奈何不了他,他自建木塔,自号“塔僧”,弃武修真,一百岁时在山上还是灵动如猿,王国中人个个对他敬若神明,聚集到他门下的弟子越来越多,他的势力日甚,幸好他根本不出山,弟子也多是看破红尘之人,王国才没有出现三足而立的局面。

十叔公明显对那个塔僧很有感觉,说起来就没个完,最后才扯回到主题。

河西畈一带是巫寨的主寨区,地下有一个古老的祭坛,里面有一种可怕的毒素,一旦打开,后果不堪设想,骆奶奶刚好住在祭坛口的上方,她三年前的那场病就是不小心踏进祭坛外坛的结果。

所以这个村子房屋下脚不能超过八尺。

这些年来,十叔公想尽千方百计阻止村里人建楼房,但五叔不信邪,另外找人看了日子,硬是要建,连骆奶奶都阻止不了,骆奶奶急了,找到十叔公,两个人就设下生魂的计策,经过这件恐怖的事情,五叔终于听信了十叔公的话,放弃了动土的念头。

故事终于结束了,丁宇眉头深锁:“你说我家不能建楼房,是不是因为我家也在这祭坛上方?”

“是!”十叔公道:“所以如果你不想看到全村人跟着遭罪,就得劝你爸改主意。三年来我能救回骆奶奶一条命,是因为她只到祭坛的外坛,中的毒很轻,如果内坛被打破,没有人救得了这个村,甚至整个九资河镇都会被毁。”

“事情如果真的这么严重,你为什么不将这件事情告诉政府,只要国家重视了,就会派出考古学家进行整治,我不相信整治不了。”

十叔公缓缓摇头,他不相信考古学家,听说那些人一天到晚到处挖人祖坟,如果知道这下面有座最古老的祭坛,还不三下两下砸得稀烂?这种毒看不到摸不着的,漏出来就一切皆休。

日头快落下去了,丁宇站了起来,提出要见见骆奶奶。

十叔公说骆奶奶的病又犯了,手上都烂见了骨,这病还传染,还是不见的好,你就隔着门跟她说句话吧。

丁宇到了祠堂最里面,在一扇门外喊了声骆奶奶,里面没有动静,十叔公说了句话:“骆家妹子,这是丁家伢子,他觉得你死得不明不白,一直好心好意地在查,终于被他查到了,你就应一声。”

里面传来骆奶奶熟悉的声音:“孩子啊,奶奶谢谢你,你莫这样了,听十叔公的,救救村里人,啊?”

丁宇问她身体怎么样,要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咱们晚上去,医院的人也不认识你。

骆奶奶说没用,三年前也这样,连武汉的大医院都没法,但也让丁宇放心,有十叔公在,她死不了。

离开新屋垸,路边的灯都亮了,十叔公一直送到石桥边,反复叮嘱这件事情任何人都别说,丁宇答应了。十叔公将提着的一个黑包裹递过来说:“这是一个老盒子,是三十年前一个老朋友寄存在我这里的,说是一个宝物,这盒子没有钥匙也没打开过,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这老朋友早就死了,如果你喜欢,我就送给你!”

看着夜幕下十叔公多少带点请求的眼神,丁宇意识到这个盒子只怕是“封口费”,立刻拒绝,反复承诺自己说话算数,骆奶奶的事情绝不提,这个宝物决不能收。

十叔公叹口气道:“你这伢子,我一百多岁了,还有几天好活?这盒子你不拿去,还留着装我棺材里去?你这伢子聪明劲少有了,如果能想办法打开它,也不枉我保存它三十多年。”

丁宇终于将这包裹接了过去,深深地向十叔公鞠躬:“十叔公,你为骆奶奶做的事我很感谢你,今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一个孤老照顾另一个身患重病的老人,这将是无比的艰难,丁宇一诺下来,将来也是无比地艰难,但他义无反顾!

回到家,丁宇立刻关上房门,拿出盒子他震惊了,这盒子他见过,正是十叔公那天在监控录像里埋进土里的那个,铜制品,整个盒子并不重,大约也就四五斤,奇怪的是:这四周并没有插钥匙的地方,只有九个小孔,而且全都处于封闭状态,封面是一条条的龙纹,漂亮而又古色古香,这莫非真是一件宝物?

翻开盒子,里面也不象有什么东西,丁宇目光落在底部上,有四个字映入眼帘,丁宇很是沮丧,因为这四个字是:罗记回形。

第14章罗记回形

罗记系列产品他知道,是罗记铜铺的产品,****时期大炼钢铁,在公社的号召下,家家户户砸锅炼铁,除了锅之外,那个时候民间铁制品不少,在“破四旧,大炼铁”的双重压力下纷纷化成铁水,但这些铁制品有的并不全是铁,中间还有铜、锡之类的金属,就这样浪费了很可惜。

于是有一个姓罗的铁匠将这些铜收集起来,用他那双巧手制成各种家用品,有盒子、水壶、烧水壶、铜锁等等,每样铜产品都冠以“罗记”的标识,大集体的时候,这叫不务正业,公社领导开了个会,罚了他半年的口粮。这个人也是个驴脾气,一气之下干脆不参加大集体的劳动了,在街上开了个铺子,就叫罗记铜铺,专门经营铜制品,从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中期,他通过做手艺很赚了些钱,在别人家揭不开锅的时候,他家天天有白面吃,直到九十年代,各种手工艺品上了流水线,做出来的各种产品又快又圆润,他纯手工的铜铺开不下去了,生意一天比一天差,最后终于关门。

直到最近两三年,那个铜铺子又重新开张,罗家老三继承祖父的手艺,纯手工制作旅游工艺品,生意再度红火,还是叫“罗记”。

这盒子是罗记铜铺的产品,充其量不过三四十年,属于半老不新的古物,说什么也不是文物,能是什么宝贝?

丁宇为娟子费心费力地架监控而感觉好笑,也为这些时候的事情而感觉匪夷所思,事情总是变化无常的,初回来的时候,听到骆奶奶的鬼故事,雅儿分析说是有人下毒,越深入进去越觉得有人在阴险地操纵一切,现在才知道,没有恶人,只有一个老人对乡亲们的关切和用心良苦。

关于古物也是这样,大黄从祠堂偷了一只水壶,以为是文物,没想到是**十年代的老用品,娟子更好笑,将这赝品花三千块买下,自作聪明地送给十叔公,架起高科技监控发誓要找最好的宝贝,这宝贝大黄拿到手了,被一个“死了的人”一棍子打晕,盒子重新不知去向,自己呢?只是跟十叔公分析分析,就找到了全部的原因,而且还免费将这“宝贝”重新拿到手,本以为这叫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偏偏又是一个没用的东西。

事世就是这样反复?

在反复中有了无穷的魅力?

就在丁宇沉思的时候,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是娟子。

“监控器拿回来了吗?”

丁宇微微一愣:“忘了!”

“忘了?意思是不是你去过新屋垸?”

“刚回来!”

“我的天,一千多块呢!这小东西快没电了,再不拿回来那个老头收拾屋子时随手一丢上哪找去?”娟子估计在跺脚:“你怎么这样?我都那么惨了你还坑……”

“你很惨吗?”丁宇叹息:“我比你惨得多!”

“你惨什么惨?又没要你出钱,你以为我真的那么有钱啊?这几天大出血都心疼死了!”娟子微微顿一顿,很迟疑地问:“难道你也被人打了一闷棍?”

“我又没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被打闷棍?”丁宇道:“我的惨是:十叔公给了个铜盒子,我本来以为是个宝贝,谁知道又是一个半老不旧的老东西。这段时候一直都是这么悲喜交集着,血压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最后的结局总是以低血压为主。”

娟子打断了他的做作:“盒子?什么样的盒子?”

和你监控里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

娟子一声轻呼,半天不出声。

终于激动地叫:“他把东西送给你了?”

“是!”丁宇道:“但你血压别升到太快,这东西说了是没用的东西,不仅仅是现代罗记的产品,里面还什么都没有。”

“有没有价值你说了不算,你懂什么呀?我马上过来!”娟子微微顿一顿补了一句:“晚上你方便不方便?要不要去当某个女孩的拐杖?”

“你不说我倒忘了!”丁宇道:“这就去,明天见!”

挂上电话,丁宇出门开跑。

雅儿她妈妈前几天送了点谷到村里的小米厂,原打算今天去拿的,但她腿断了,也就拿不成了,这时候她家还有没有米下锅?

雅儿的厨房里已经飘来饭菜的香气,丁宇一声咳嗽,雅儿猛地回头,夹在肋下的拐杖一颤差点摔倒,一看到丁宇她的脸色由白转红:“你来了啊,吃了没?”

“没!”丁宇道:“你的米拿回来了?”

“哦,还没呢,米还有点,不急。”

“对不起啊,今天有点事给耽误了,明天我去拿!”丁宇扫一眼门里:“你妈好点了没有?”

“肿消了些,离好还远着呢,你放心,没事。”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儿,气氛很轻松,雅儿切菜很不方便,丁宇要帮她她不肯,用她的话说:我要一辈子站灶台,你要娇惯我啊?

饭菜熟了,雅儿留丁宇吃饭,丁宇说家里还有事,帮她将饭菜端进她妈妈的卧室,说上几句话就离开了。

雅儿起身要送他,她妈将她拉住了。

丁宇出了门,雅儿她妈轻声问:“他来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过来看看你。”

妈妈轻轻叹口气,这个家越来越难了,就着这个话题她说了很多,中心意思也就一个,雅儿啊,你也二十四岁满吃二十五岁的饭了,该成个家了,葫芦石那个人今天又捎信来,问你的意见,要不,你答应他,过年了就嫁过去,他家妈妈身体壮实,还有个小姑子也还在家,人家说了,你过门后什么都不用做……

“妈,我还没吃饭呢!”雅儿打断了母亲的话。

“这孩子,一提这个就打岔,吃饭去,吃饭后咱们再说。”

雅儿慢慢地吃着饭,艰难地吞咽着,宇哥哥,妈妈一直在逼我出嫁,我怎么办?葫芦石的那个人挺老实的,做这木匠的手艺在农村算是不错的家境了,所有人都说我应该嫁过去,你呢?你希望我嫁吗?

泪水朦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记忆深刻的下午。

“雅儿,等我有钱了,我带你到美国、到欧洲,帮你治腿!”

宇哥哥!

雅儿等了七年了,等的不是你有钱,等的是你的一句话,妈妈知道我的心思,她说了一百遍让我别跟你好,我也知道我不能跟你好,可……可我心里只有你。

丁宇回家了,晚饭后话题慢慢引到雅儿身上,丁宇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雅儿她爸爸实在是一个混账王八蛋,现在看来在外面找了个小的应该是事实,老婆腿断了,女儿是残疾,一家人的苦全是他造孽。

这句话得到妈妈的强烈支持,是啊,在外面养小的男人就不是个好鸟,如果是我,我怎么怎么的……

老爸在旁边看新闻好象根本没听见,直到妈妈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他才回头。

“你说呢?”

“说什么?”敢情老爸根本没听见。

“我说雅儿她爸不是个好鸟,在外面找女人!”

“那是!等他回来我揍他!”老爸拿过遥控器,将声音加大,于是,看电视成了主流节目,新闻里下基层节目老爸以前总是看得很有兴致,总喜欢指指点点,分析电视里与这里农村现状的相同与不同,但今天情况有点反常,他的脸色很阴暗,这让丁宇隐隐有些不安,为什么提及男人在外面找女人的事,老爸变得那么沉重?他有什么心事?

难道他也找了个女的?

不!怎么可能?丁宇在内心坚决地否认,老爸可是最典型的居家好男人了,别的男人出去打工赚钱,他也曾出去过,不到半年就坚决地回家,所有打工的都笑他,说他离不开老婆,他也不反驳,只是笑。

第15章九连机

第二天娟子一大早就过来了,两人关起房门研究盒子,都找不着开盒子的玄机,于是她载着丁宇去了新屋垸。十叔公那里,丁宇没有得到“盒子怎么开”的解答(其实十叔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顺便将那个监控器拿了回来,算是了了娟子的一块心病。

下一步怎么办?这盒子是铜做的,拿个钢锯倒也锯得开,但因为拿不准里面到底有什么,两人都不敢就这么锯,没准里面是一个异常易碎的珍贵文物呢?反复商量的结果是:还是去罗记铜铺,这小东西是人家祖上亲手制作的,后辈子孙敢开这个铜铺,说不定还真的继承了老祖宗的一些真东西。

于是上车去镇上。

九资河镇这些年经历了一个颠覆的过程。

八十年代初,遍地老屋子的九资河伴随着改革的春风悄悄竖起了第一栋现代化楼房,从那个时候起,现代化的楼房就成了镇上人永不消退的追求,几十年来都是这里建那里建,越来越现代,到了本世纪初,现代化色彩已经成了主色调,东北角那条街上几栋老房子很不好意思地缩进了角落。

旅游业兴起,某位上级领导酒饱饭足之余,在下属的陪同下沿河走了一圈,感受着大山深处的凉爽之风,体验着小桥流水人家的惬意,老人家有一个感触:这座古风古貌的小镇,如果身边都是徽式古建筑,别有一番情趣。

这句话算是拉开了仿古大开发的序幕。

三年前,政府下达了一号文件,仿古改造成了政府面临的第一要务,街道整治了,沿河一带仿古堤岸、仿古水车、仿古小桥、仿古红亭相继出现,这些不难,难就难在街道楼房改建和百里生态画廊的民居仿古工程。这些都要钱,政府什么都不缺偏偏就缺钱,于是,县镇村三级干部大动员,发动一对一攻关工程(什么叫一对一?一个干部包一个楼房改建,只要不接受改造,干部天天去你家跟你聊天,上午八点去,下午五点回),三年下来,全镇大变样——以前缩在角落的老建筑成了别人效仿的对象,主色调又回来了,三十年的大轮回,其实也是一种颠覆。

丁宇虽然明知道仿古其实就是做假,但还是很肤浅地接受了眼睛的欺骗,认可了镇上很漂亮。

漂亮的镇区西北,一栋街边砖石屋是货真价实的百年老屋,门口挂着两只巨大的铜铃铛,这就是罗记铜铺。

年轻的店主自称是罗氏铜铺开山祖师第十七代弟子(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计算出来的,但用来蒙外地人绝对有效),向他们推销旅游纪念品,丁宇直接叫他的名字:罗小强,我是丁宇,咱们是九资河中学的同学,记得不?

罗小强瞪着他半响,大笑起来:“我就说很眼熟,原来是丁扯皮!”

丁宇笑了:“所以那些推销式的、对祖宗严重不负责的词儿都给我收起来,今天也不是买你的东西,而是向你请教!”

罗小强招呼他们坐下,问他到底请教什么。

丁宇将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铜盒子,罗小强一眼认出这盒子就是出自自己的祖父。看到这盒子周边的九个孔,他很兴奋:九连机!

九连机是一种奇特的锁,在罗家祖上都算是一个奇门手法,他家里有一个,没想到外界居然还有存留。

他的兴奋悄悄打动丁宇,丁宇也很兴奋:这么说你知道怎么打开了?

“这个不容易!”罗小强道:“每个九连机都是一种独特的密码,除了制锁师本人,没有人知道密码是什么。”

“那你祖父肯定知道!”丁宇道:“他老人家在家吗?”

“你来迟了!”罗小强回答说他祖父去年过年的时候就死了。

丁宇和娟子面面相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情况。

罗小强将盒子拿起来抱着摇了摇,四处察看,怀疑里面根本没有东西——这个怀疑和丁宇的怀疑基本一致,罗小强另外提了个建议:要不,老同学,咱们赌一赌!这盒子里面咱们都不知道有没有东西,也就都不知道有没有价值,我给你一千块,这盒子你卖给我,就象云南那地方的赌石,兄弟也是看这东西是自家祖上的,愿意留下来做个纪念。

凭心而论,这个条件公道!

但丁宇没答应,理由是这东西根本不是他的,他只是得到授权打开来看看,所以不能卖,他也向罗小强开了个价:这样吧,你老同学一头钻进钱眼去了,咱们也打开天窗说钱话,你告诉我密码的关键在什么地方,我给你一百块!

罗小强做了半天工作没做通,只有接受他的提议:“密码的关键就在这盒子表面的花纹上,这花纹可以旋转成各种图形或者文字或者数字!对应上了设计者设计的密码,盒子自然打开!”

丁宇掏出100块,娟子抢了过去趁机谈条件:“你得告诉我们,你家那个盒子密码是什么?”

“哥们,你女朋友是做生意的料啊,还兴买一送一!”罗小强向丁宇说。

丁宇的回答是:这句话又是不负责的话啊。

娟子跟着插嘴:那是,我要是他女朋友,非活活被他气死不可,出个门身上就带100块,买句废话就空了,有这样跟女朋友上街的吗?

丁宇争辩说:“带100算不错了,平时我基本不带钱。”

娟子手按额头示意自己有点晕。

罗小强笑了:“行了行了,我送你一个提示,我家那个密码是一幅八卦图,但这九连机据说每个盒子的密码都不一样,这个提示仅供参考!”

两人并肩而出,走向娟子的汽车,一路上丁宇在分析,他觉得可以在以下的字中进行试验,首选字:罗,简体繁体都得试试,毕竟一般人都喜欢用跟自己有关系的字作密码,古代现代人都相通,当然,八卦更应该第一时间试,毕竟这玩意儿也不是纯粹的写字,设计一整套流程不是吃豆豆那么容易,既然有先例更大的可能是直接延用……

娟子突然插嘴:“那边有个女的一直在看我们,是看你还是看我?”

丁宇扫了一眼那边,突然微微僵硬,但他很快将视线收回,手一抬,将车门拉开,回答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回宾馆是吗?”

“是!”

“哪家宾馆?”

“新天地!”车子驰出,娟子扫扫后视镜:“那个女的开着辆小红车跟上了,如果她真对你没兴趣的话,估计就应该是对我们这个盒子有兴趣了。”

车子驰到新天地,刚刚停下,滋地一声,另一辆车也在旁边停下,一双漂亮的大腿先下车,一个苗条的女郎站在门边看着丁宇。

丁宇在车里悄悄吸了口气,稍微犹豫片刻下了车。

第16章初恋情人

两人静静地对视,女郎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娟子的脸,重新落在丁宇脸上:“不认识我了,是吗?”

丁宇的脸上慢慢绽放笑容:“怎么会?你还好吗?”

“挺好,你呢?”

“老样子!”

娟子嫣然一笑:“你们聊,我先上去了,东西给我!”接过丁宇手中的袋子径直上楼。留下丁宇独自跟女子面对面。

如果说世上有一件事情他不愿意去回想,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初恋;如果说这世上该有一个人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他知道这人是瑶!

两年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偎在他怀里告诉他:在西山火红的杜鹃花开遍山崖的时候,我将是你的新娘。为了这个梦幻般的期待,他用全部的激情全部的青春去爱她。

但在这句话刚刚静音的时候,她离开了他,投入了一个生意人的怀抱,他忘不了那个冰冷的黄昏后,他忘不了她的决绝,更忘不了她说的那句话:原谅我还是太现实。

现实不是罪,刺痛心底的刀尖也在一年的时间里慢慢被细嫩的肉包围,不刻意地翻动也不会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但现在这个美丽的女孩站在他面前,重新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淡淡的疼痛。

“宇,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对面的瑶轻声问。

“有一年了吧?”

“我给你的QQ里发了留言!”瑶说:“但我想你已经收不到了,因为你肯定已经将我打入了黑名单。”

“没有,只是我忘记了QQ密码,很长时间没有登录。”

“世上的事情真的很奇怪,不是吗?”瑶轻轻一笑,轻松地说:“我跟了你一年多,没要你一分钱,反而成了你最痛恨的人;而那个人,我只跟他半年,他给了我一间商铺、一辆车还有十几万,我偏偏痛恨他。”

伴着她苦涩的笑容,是她慢慢溢出眼眶的泪水。

丁宇怔怔地看着她好久,手机突然响了,丁宇打开,娟子在电话里大叫:“我打开了!盒子打开了!”

丁宇一下子兴奋起来:“真的?”

“真的!”

“我就上来!”丁宇手机一关,跟瑶打个招呼:“我还有点事,再见啊!”

风风火火地冲进宾馆,直抵401房间。

盒子真的打开了,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羊皮纸,娟子正对着阳光细细地看,这象一张地图,或者就是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几个地名,文字奇形怪状丁宇一个都不认识,还有一些细线勾勒的山头,重墨勾勒了一个点,这个点就在群峰之中的一座山谷。

“藏宝图!”娟子将房门关上,压低声音说:“这肯定是藏宝图,鸠鹚古国的藏宝图!”

鸠鹚古国?为什么?

娟子说这三个地名就能说明问题,京城!她指向左下角的那个地名,巫寨,中间那个地名,最后她的手指指向左上角:云城!

丁宇跳了起来:“这是古鸠鹚国的文字?你认识?”

“你以为我搞文物收藏是蒙人?”娟子横他:“为了找到鸠鹚古国的宝物,本姑娘可是很下了一番功夫,这狗屁文字学了一年多,学得面黄肌瘦不成人形……”

丁宇得服!

更服的是她不仅仅是认识这些文字,还知道很多关于鸠鹚古国的情况,她说老早她父亲就认定鸠鹚古国有宝藏,而且宝藏就藏在云城,为什么在云城呢?因为古代人轻生厚死,死者为大,一些好东西都会给死者,而云城是什么地方?人死之后该去的地方,那个地方不仅仅有宝物,还有神奇至极的药物。

说到药物,娟子极有兴致,用她的话说:当时这地方估计连铁器都不太多,金银制品可能性不大,现在就算留下来只怕也很难跟泥巴有所区分,但药物就不同了,古代人崇尚自然,以生物性的药材为主,一旦种植下来,几千年的药性积累,那不得了。

丁宇给她泼凉水:你想必知道我是学生物的,一些新物种的培植可是专业性很强的技术活,你觉得古人会那么专业?居然能懂基因工程?

娟子道:你少卖弄!他们不懂基因工程,但有一个人可是神通广大,知道塔僧吗?他是那个时代的活神仙,没有他治不了的病,就连恐怖的巫寨,都视他为克星,这个人是真正的“生死人而肉白骨”,只要人还有一口气,他就能还原人全身血肉,一活二百多年都不死,现代医学能解释不?

丁宇猛地一震:“你说他是巫寨的克星?他留下的药物能够解决巫寨留下的毒药?”

“小菜!”娟子神秘地说:“有没有兴趣去探探险?弄点长生不老的药物,六十年后再勾引勾引开着小红车的女孩?”

“这个兴趣是真有!”丁宇完全忽视她后半段话,一本正经地说:“但你确定你也有?”

废话!没有兴趣还邀你?

丁宇说:“我记得你是搞文物收藏的,现在确定转行了?”

娟子叹口气道:“这年头人是长得年轻实际很老,收的东西看起来很老其实很年轻,生意不好做了,也就不用拘泥于形式,反正都是为了该死的人民币!”

丁宇思索良久,决定成交,探一探云城所在地:神仙谷!

他还打算让大黄和二狗一起去,反正二狗一天也才赚几十块,大黄更是耽误一天少输一天的钱,进入大山深处,还是讲个人多力量大。

娟子很兴奋,问需要准备哪些东西?

丁宇说:雨布、手电、药品、干粮等等都不用她掏钱,算是兄弟几个对她大额投资的一点点折扣,唯一的要求是你这个大小姐别要人背,万一出现走不了路的情况,那两个名字象狗的兄弟说不定会打架争着背你。

“为什么?”娟子眨着眼睛很调皮地不懂。

“因为在他们眼里,你是天仙!”

娟子吃吃地笑:“那在你眼里呢?”

“我眼里没有人,没有天仙,只有一堆该死的人民币!”

“明白!这叫受伤后的心理变态。”娟子指指窗户外面,悄悄说:“你曾经的天仙想必还在外面,她是叫瑶是吧?姓什么?”

丁宇怔怔地看着她,这都知道?丁灵向她到底泄露了多少私秘事?

“我觉得她长得也一般般!”娟子评价道:“脸上有麻子,现在这幅小模样没有三层粉底是办不到的!”

丁宇大拇指竖起,示意她想象力不错。

开门而出,刚刚走到门口丁宇又回来了,拿起了盒子提出了新问题:“忘了问一句,你究竟是怎么打开这盒子的?用的什么密码?”

“什么密码?根本就是明码!”娟子道:“这底上都写得清楚明白,‘罗记回形’!说的不就是要摆成‘回’字形吗?”

丁宇翻开盒子表面,赫然真的是一个“回”字。

他只有感慨天意!

娟子是真的不知道罗记回形是众多品种中的一种,有方形、回形、廊形,这只是一个品种的统称,谁又能想到用“回”作为密码提示?唯有她这种根本不了解铜盒分类的、傻乎乎的女孩。

得知自己误打误撞将秘密解开了,娟子笑得象一朵花,不停地称赞自己聪明,自己将自己佩服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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