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攻略第二百九十九章 添箱(上)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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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添箱(上)


更新时间: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吱吱  分类: 古代言情 | 吱吱 | 庶女攻略 
庶女攻略29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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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拜望(下)太夫人和杜妈妈刚刚站定,就看见二夫人陪着雷公公缓缓朝这边走来。“雷公公!”太夫人笑着迎了上去。雷公公听到喊声忙加快了脚步。“太夫人!”他躬身给太夫人行礼,眼底全是笑意。太夫人心中微定,请雷公公厅堂坐下。雷公公望着上茶的小丫鬟沉默不言。太夫人心里明白,遣了身边服侍的。雷公公立刻满脸是笑地站了起来“太夫人,恭喜恭喜啊!”太夫人错愕。雷公公已低声道:“皇后娘娘有了喜脉!”“啊!”饶是太夫人早巳练就七情不上面的功夫,此刻也不禁露出惊喜来,“此事当真!”又想到事关重大,雷公公决不会拿这个开玩笑,自己关心则乱,说了没头脑的话,也不顾得羞恼,脸上的笑容又添了几份,双手合十朝着西边揖了揖,“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雷公公一直强忍的喜悦此刻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他笑逐颜开:“皇上知道了不知道有多高兴。昨天一早就去了奉先殿,说要斋戒三天,求太宗、圣祖皇帝保佑皇后娘娘能顺利产下皇子。”生下皇子纵然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皇后娘娘有喜,皇上又亲至奉先殿上香,帝后恩爱,这才是太夫人高兴的。她老人家笑得眼睛眯成了弯月亮:“借皇上吉言了!借皇上吉言了!”“过两天宫里就有消息传出来。”雷公公笑道,“皇后娘娘让我先跟您说一声,让您也高兴高兴。”“多谢娘娘牵挂!”太夫人满脸是笑,“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然后细细问起皇后的生活起居来。知道皇后娘娘一切都好,太夫人又问起皇长子和皇三子来。“……皇长子每天在乾清宫服侍皇上批改奏折,很是辛苦,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人都清减了些。不过,性子却更沉稳了。这个月初一讲筵的师傅是梁阁老,他还在皇上面前表扬了三皇子。说三皇子天资聪慧。皇上听了很高兴,赏了三皇子一方端砚。”“那就好,那就好!”太夫人越发的高兴,说起皇长子的婚事,“……知道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吗?”雷公公含蓄地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在中宫静养,只等皇上拿主意了。不过,皇后娘娘也说了,这件事得早点定下来,皇长子年纪不小了。”皇上是肯定不愿意从杨家选个儿媳妇的。要是之前,还担心皇上会受皇贵妃的影响,可现在,皇上和皇后正是琴瑟和鸣的时候,皇贵妃正是势薄之时,自然越早把皇长子妃的人选定下来越好。太夫人越想,越觉得孩子来得及时。遂不再多说,笑着问起雷公公的身体来。而雷公公看着天色不早,和太夫人寒喧几句,起身告辞。太夫人挽留几句,亲自送雷公公到了门口,由二夫人陪着去了垂花门。然后朝着满脸担忧的杜妈妈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紧不慢地进了内室。“皇后娘娘有了喜脉!”太夫人进门就满心欢喜地道。“哎呀!”杜妈妈惊呼一声,眼睛一红,“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太夫人不住地点头,眼眶也有些湿润:“过两天宫里就会有消息传出来。我想去慈源寺给皇后娘娘求炷头香。”又道,“你把侯爷请来。这件事早点告诉他,让他也松口气。这些日

子天天操心皇后娘娘的事,人都瘦了。”人瘦了没有杜妈妈看不出来,可太夫人疼爱儿子的心杜妈妈却听出来了。她含笑应“是”,亲自去找了徐令宜过来。徐令宜听了果然很高兴,回去后有些轻挑地捏了捏十一娘的下巴,在十一娘还没有来得及抗议的时候附耳道:“皇后娘娘诊出了喜脉。”“真的!”十一娘眼睛一亮,顾不得计较许多,“孩子有多大了?”这样,多多少少可以弥补一下皇后娘娘失去五皇子的伤痛吧!“前天晚上诊出来的。”徐令宜笑道,“刚才雷公公亲口对娘说的!”雷公公是坤宁宫的大总管,他的话自然不会有假。十一娘替皇后娘娘高兴起来:“那我们要准备些什么?要不要做小衣裳?或者是送些好吃的进宫!”又觉得自己兴奋过了头,可不像自己的那个年代,送吃的东西,是友善的表现。忙道,“吃的是不能送进宫的,穿的估计也有讲究……或者是进官拜见一下皇后娘娘。也不知道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规矩?得跟她说一声恭喜才是。这可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有人和自己为同一件事高兴,喜悦就会成倍的放大。看着兴致勃勃的十一娘,徐令宜笑起来。“到时候官里会有消息传出来。过了头三个月,就可以去给皇后娘娘道贺了。至于吃食、衣裳什么的,”他委婉地道,“一来是宫里不缺,二来皇子、公主的定制,寻常人家也拿不出那样的衣料来。”“嗯嗯嗯。”十一娘笑容满面,连连点头,“到时候我早早就去给皇后娘娘道贺好了!”徐令宜笑着点头,道:“娘想过两天去慈源寺给皇后娘娘求炷头香。你到时候陪着一起去吧!”“好啊!”十一娘答应的很干脆。她也希望能为这个即将到来的生命送上美好的祝福。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夫人,济宁师太身边的小师傅给您送经书来了。”徐令家听着目光微凝,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十一娘知道他不喜欢这些,笑着解释道:“济宁师太刚才来看我,给我讲了半天的《心经,还要送我一本她亲手誊写的经书。盛情难却。”又道,“俗话说,入乡随俗。有些事,还是随意些的好。心里明白就是。”徐令宜脸色微霁,没有做声。十一娘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的话题,想到刚才他去见了马左文,笑着转移了话题:“皇长子选妃的事可有什么进展了?要是能定下来,皇后娘娘可谓是双喜临门了。”“名册还只是刚刚送到皇上的手里。”徐令宜道,“还没有开始议!”难道此刻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重要?十一娘不禁目露困惑。徐令宜看着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我让左文帮我查查当年靖海侯世子来京时候的情景。特别是打听一下世子住在舍馆时的一些事!”十一娘没办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按理说,区家想更进一步,应该是上下一心,为十年后争储练兵秣马之际,却偏偏生出这许多的事端来,不仅打草惊蛇,还自曝其短。”徐令宜沉声道,“我原以为是世子换了幕僚,所以作风大变。可仔细一打听,世子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反倒是区家的老六,这两年一直小动作不断。他这样,总得有个原因吧?要知道,靖海侯世子在位多年,精明强干,素有威望,如果是为了爵位,区家老六与世子不管是年纪还是资历都相差甚远。从目前看来,他根本不可能承爵。”“那是为什么?”十一娘道,“总不可能是因为兄弟置气吧?如果是这样,就算世子能忍,

靖海侯也不会答应区家六爷这样胡闹吧?”“所以我就怀疑,会不会是世子出了什么事?”徐令宜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严肃起来,“靖海侯必须重新在他们兄弟中挑选一个立为世子。大家蠢蠢欲动,以至于靖海侯力不从心,无法管束……”十一娘不解:“如果是侯爷说的这样,那几个儿子应该是想办法讨靖海侯欢心才对。怎么反而不听管束了呢?”徐令宜知道她不明白这其中的蹊跷,笑道:“立谁做世子,需要靖诲侯同意,更需要皇上的支持!”十一娘恍然:“您是说,皇贵妃娘娘?”如果真如徐令宜所言,那靖海侯的儿子肯定会手段百出。有人会选择讨靖海侯欢心,自然也有人另辟蹊径搭皇贵妃的路子。可话一说出口,她又有新的困惑。“那靖海侯世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呢?生了重病命不久矣?犯了错,只要抖出来就随时可能被御史弹劾?不是有一句话说,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往往是你的对手。可王九保怎么会一无所知呢?”她声音虽然不高,语气也不急,却句句问到了关键处。徐令宜听着微微笑起来,悦然道:“所以我让马左文帮我查世子的事——当年他在燕京馆舍住了五个月。如果是身体不适,吃喝间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如果是犯了什么错……”他语气顿,“区家毕竟是官,王家怎么也是贼。所以这次,我派人协助王九保去查这件事了。以王九保的精明厉害,肯定能有所得!”见他事事都想到了,十一娘却担心起皇长子来。明明知道和区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还娶一个和区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妻子。“选妃的事,侯爷还是关心关心吧!”她沉吟道,“虽然不指望能左右皇上的意思,但让与区家有密切关系的人入选,总是不好!”徐令宜见她担心,不禁笑道:“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盟友!别说是和区家关系密切之人了,就算是区家再出一个皇长子妃,只要不是一个房头的。对我们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第二百九十三章喜讯(上)是啊,区家越乱越好。可人的情感又该如何安置呢!十一娘默然。徐令宜笑着安慰她:“这事我心里有数。别的不敢说,只是让区家的人落选肯定是没问题的。”说完,他眉宇间闪过一丝怅然,“毕竟是皇长子的结发妻子!”十一娘听到这一句才安下心来。和徐令宜去了太夫人那里。徐令宽和五夫人已经到了,正抱着歆姐儿给坐在炕上的太夫人瞧。看见她们进来,二夫人起身让了太夫人身边的座位,一旁的贞姐儿则盯着十一娘看十一娘不动声色和大家见了礼,又抱了抱歆姐儿,待徐嗣谕和谆哥从学堂回来,大家簇拥着太夫人住东次间去。她有意落后几步贞姐儿看着就放缓了步子。两人落在最后。“怎么了?”十一娘低声问她

她犹豫了片刻,道:“慧姐儿让我去她家里玩。”十一娘念头一转:“二伯母不同意吗?”“我这几天的功课不太好!”贞姐儿眼脸微垂。“我知道了!”十一娘笑着,“快去吃饭吧!”贞姐儿高兴起来,欢欢喜喜地跟在十一娘身后进了东次间。吃过晚饭大家在西次间喝茶。十一娘问起贞姐儿的功课来。二夫人道:“诗经教到了《小雅,抽空教了她几天水彩,我那里和五弟妹隔着道花墙,地势又高,这些日子就没有练琴。”五夫人听着就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可能是怕惊着孩子吧!十一娘思忖着,笑道:“贞姐儿还用心吧!”二夫人淡淡地笑望了贞姐儿一眼。贞姐儿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她一向刻苦。”十一娘望着贞姐儿笑眯眯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很是高兴的样子。二夫人的嘴角却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五夫人则在一旁笑道:“四嫂放心吧!二嫂的学问很好的。我们歆姐儿长大了,也要跟着二伯母读书的。”说着,摸了摸乳娘怀里的睡着了小婴儿,“是不是啊,歆姐儿!”十一娘微笑着点头。道:“贞姐儿搬到二嫂那里之前,我曾经给她留了几件绣活。知道二嫂在教她功课,曾经嘱咐她,要是功课太多,绣活就暂时放一放。谁知道她这几天却将我之前留给她的绣针都做完了,还来向我讨花样子。我就想问问她的情况。要是因此耽搁了功课,就准备暂时把女红停一停。”然后对贞姐儿道,“既然你二伯母说你的功课不错,我也就放心了。”贞姐儿心里诧异。母亲根本没有给什么绣活她做。想到刚才自己所求之事,她隐隐觉得与此有点关系。不禁点头:“谨听母亲吩咐!”太夫人看着就呵呵笑起来:“一眨眼我们家贞姐儿都成了大姑娘。既会断文识字,也会女红针黹了!”大家也都跟着笑起来。只有谆哥,笑容有些勉强。十一娘不由暗暗叹气,盼着赵先生能答应来坐馆。太夫人就说起过两天要去慈源寺上香的事来:“……到时候怡真和十一娘陪着我去吧!”五爷夫妇这才知道皇后娘娘有了喜脉,都露出欢颜来。五夫人更是嘟了嘴:“娘,我也要去!”“你在家里看着歆姐儿。”太夫人溺爱笑道,“我们子时就起。你身子骨还没养全。吹了冷风可不好!”五夫人不再坚持。太夫就留了徐令宜说话。众人行礼,各自散了。十一娘回去就叫了宋妈妈:“你好好打听打听,这些日子威北侯府婆子都替慧姐儿送了些什么东西、或是传了些什么话给大小姐!”宋妈妈眼睛一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十一娘也不瞒她:“大小姐性子一向温顺,二嫂不同意她去威北侯府做客,她竟然求到了我的面前。我前些日子听说林大奶奶的娘家,沦州邵家来了一群小伙子。芳姐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贞姐儿却不同。免得到时候出点事,全怪到我们贞姐儿头上来。还是留心点的好!”宋妈妈低声道:“夫人放心,我省得!”十一娘还想交待她几句,徐令宜回来了。她朝着宋妈妈点了点头,服侍徐令宜更衣。徐令宜梳洗完了坐到了内室临窗的大炕前一面从炕上的小几上拿了徐府的鸟览图看,一面道:“娘说五弟住的地方风水不好,让我给他们重新砌个院子……这哪有地方啊!”又皱了眉,“前面是定国公府,右边是威北侯府,左边是太池的城墙……当初长公主动用了三千民工历时两个月才建成的后花园,难不成要伐树盖房不成?”十一娘看着就移了一盏灯过去坐到了他身边:“那花园后面?”“这里是荷花里。”徐令宜苦笑,“多半都是祖屋。就是空着,也不会卖的。而且也不安全。”十一娘也觉得有些棘手。三爷人走了,可没说分出去,屋子自然是要帮他留着的。元娘住的地方,她想留着,以后给谆哥成亲的时候用。五夫人就是从照妆堂搬出来的,流芳坞和依香院她是决不会住的。那就留下了丽景轩……后花园虽然大,但一山一景,一亭一径都有些年头,有着沧海桑田的拙扑自然与静谧安宁。要是伐林建屋,实在是太可惜了。她不由道:“等过两年谕哥也要成亲了!”“那就跟小五说清楚。”徐令宜思忖道,“他们搬到景丽轩住,以后谕哥结婚的时候,就住他的院子里。这样一来,谕哥离你近,也方便晨昏定省。”十一娘觉得五夫人觉得现在住的地方风水不好,主要原因还是心病。她点头:“那侯爷和五爷商量好。免得到时候又有什么波折。这其中还有个二嫂呢!总不能让她颜面上过不去吧?”徐令宜点头:“这事我会和小五俩口子说清楚的。”十一娘心头一松,想到刚才徐令宜为难的样子,不禁失笑:“诺大一个侯府,房子竟然这样紧张。”徐令宜大笑,抬脸又看见灯光下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如夕阳下粼粼波光,温暖而明快,让人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哦!”他定定地望着她,“你觉得紧张!”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庞。“没,没有!”熟悉的目光在灯光下如此的**裸,没有了任何的遮挡,让她局促地侧过脸去,“我没觉得紧张。”“是吗?”轻笑声中,莹白的灯光如流星般在她的眼中划过。她落入一个坚实的臂弯里……项家大小姐将盛着莲子百合粥的青花碗放在母亲床头的杌子上:“娘,您还是起来吃一口吧!您这样和爹爹置气有什么用?爹爹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您不过是一个人生闷气罢了。”项太太一听,眼泪又落了下来:“我是决不会把柔讷嫁到徐家去的!”项家大小姐听了不由劝母亲:“您不想把二妹嫁到徐家去,总要有理由吧?仅凭您说的什么姑姑没有安好心了,庶出了,没有真才实学了……我听了都觉得不靠谱,更别说是外公了。还好您没有回舅舅那里去,要不然,只怕外公又要教训您一顿了。”项太太有些讪讪然。长女早慧,又得丈夫的宠爱。她一向在这个女儿面前没什么威严。

知道女儿说的是实话。她不由喃喃道:“那,那你说怎么办?”“哥哥没说亲,二妹的婚事自然可以放一放。”项家大小姐给母亲出主意,“要不,你到时候这样回了姑姑?”“不行!”项太太立刻反对,“你是不知道你这个姑姑,她要是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我要是照你说的这么跟她一说,说不定她嘴一张,随便把你哥和你的亲事也揽了!不行。绝对不行。”项大小姐沉默半晌,又道:“要不,您和起来和爹爹好好商量一下准备向徐家要多少聘礼?”“不行!”项太太又反对,“我要是为聘礼和徐家讨价还讨,只会失了身份,让人觉得我这是在卖女儿!”项大小姐觉得自己黔驴技穷了。她只好吩咐项太太的贴身妈妈:“你好好照顾娘,我去劝劝爹!”妈妈曲膝应“是”,送走了项大小姐,坐到床边劝项太太:“太太,大小姐不是要您真的去驳了大姑奶奶的回,也不是要您去向徐家要什么聘礼。大小姐的意思是,既然您心里不舒服,不如把二小姐的婚事缓一缓,看看情况再说。反正二小姐年纪还小,又只是口头约定。徐家先头那位夫人的除服礼要到四月。我们可不能就这样干巴巴地等到夏天吧!”:项太太听着精神一根:“我这是被老爷气糊涂了。你们说的对,我们还要跟着老爷去任上,总不能为了这桩婚事就这样等着。那岂不叫人笑话。”说着,她坐起来,“你叫了丫鬟进来给我梳头。我要去见老爷!”那妈妈松了口气,立刻笑着去叫了小丫鬟进来帮项太太梳洗。刚换了件衣裳,项大人来了。项太太想着刚才女儿的话,定下神来,坐在那里没动。项大人看着叹了口气:“家里的房子虽然年久失修,但毕竟是祖业,没有贱卖的道理。我过两天启程去任上,你就和孩子们暂时留在燕京,把房子修缮一番。趁机把柔讷的事定下来。”项太太呆在了那里。第二百九十三章喜讯(中)低垂的罗帐挡住了光线,挡住了喧阗,安宁静谧的彷如遗落滚滚红尘的一隅。徐令宜望着身边微微凸起的被子不由笑了起来:“还不起床!”淳厚的声音里有着餍足后的慵懒。被子窸窸窣窣地动了动,然后露出十一娘半张红莲般的面孔:“我要生病!”清脆的声音里透着她不曾察觉的骄纵,亮晶晶的眸子带着几分恼怒。徐令宜大笑。俯身吻她的额头,她却一下缩进了被子里。唇落在了乌黑如鸦的青丝上。徐令宜讶然,随后发出了更是欢快的笑声。笑,笑,笑,就知道笑。自她嫁进徐家,从来没有这么晚起床。何况现在主持家里的中馈,手下管事的妈妈有七、八位,不要说丫鬟、婆子了。这家里可是没有什么隐私可言的。不用中午,只怕人人都知她为什么会晚起了。早知如此,昨天晚上就应该顺从他的意思随他**……也不至于会睡回笼觉,更不会晚起了!想到这里,她狠狠地拉了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了起来,也不管徐令宜有没有被子盖的。黑暗中,杭绸亵衣水般丝滑地柔和地裹在她的身上。

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握成了拳。说来说去,全怪徐令宜!当时太累了,朦朦胧胧感觉到他在给自己穿永服。问他什么时辰了,他说还早:“……再眯一会!”她怎么就信了这促狭鬼,竟然真的睡着了。要不是手无意间摸到了一块他丢在**的怀表,她还以为天没亮!明明知道她要早起,还任她睡到这个时侯。徐令宜望着自己身上单薄的中衣,再望著裹得像茧蛹似的十一娘,忍俊不住又笑起来。还一面笑,一面将十一娘连人带被子搂在了怀里。“好了,好了。”他笑着**她,“我看你睡得好,所以才没有叫醒你的。”说着,撩了被角——十一娘的脸露了出来。“我心里有数。”他帮她拢了拢凌乱的头发,“现在才辰初。虽然去给娘请安迟了些,可不会耽搁你去花厅回事。”他望著她的目光很温和,“娘那边我们少坐一会就是了——我和你一起去,娘知道你要服侍我,就是晚一点,也不会怪你的。”十一娘怔住:“现在是辰初?”徐令宜神色肃然地望看她,眼底却有隐藏不住的戏谑之色:“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时辰?”十一娘慌手慌脚地撩了被子在**一阵乱摸。怀表突然出现在徐令宜的手掌。“是不是在找这个!”十一娘横她一眼,扑过去就把怀表抓在了手里,打开一看,指针还指在巳初三刻。她有点傻眼。徐令宜又像变魔术似的从枕头低下掏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怀表,打开表壳给她看。指针指在辰初过一刻。徐令宜就笑着上了发动,调了时间,然后把怀表塞到了十一娘的手里。“你现在管着家里的事,有这个方便一些!”他淡谈地道。十一娘感觉着白银表壳的冰冷,一时语凝。他是什么时候给自己弄的这块怀表?要知道,在这个时空,怀表可是十分稀罕的东西。而徐令宜看着平常镇定从容的十一娘突然变成了一只呆头鹅,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王九保来见他的时侯带几件珍贵的“小礼物”,他看到怀表时候想到了十一娘,觉得她能用得上。他实然很庆幸自己当时心中一动,推了其他小礼物接受了这块怀表。要不然。又怎么能看到十一娘这样精彩的表情!他玩心又起。“默言,”徐令宜把脸贴在了她的脸上,轻声道,“要不,你今天就再病一回吧!”还暧昧地箍住了她的腰,把她住自己怀里拉了拉。十一娘愕然,然后才发现自己原来很不雅地跨坐在他的身上。她立刻想到了那只怀表。肯定是当时急着看时间,没有注意,所以才会……昨天晚上就是因为他想这样自己不同意……早上他才会坚持已见……结果即如了他的意,又睡迟了……才有了刚才的又急又气!想到这里,她如触电般地跳了起来。“我,我要去梳洗流洗!”落荒而逃。徐令宜笑得直不起腰来。

直到见着太夫人,他脸上的笑容还没能完全敛去。太夫人笑得比徐令宜更开心。闹了几天的别扭,刚一合好,来的就比往常都晚。一个虽然扳看脸,表情却有几份不自在,一个简直就差咧了嘴笑了。“来,来,来。”太夫人朝着十一娘招手,“到我这里来坐。”十一娘顺从地坐下。太夫人携了她的手,正欲问什么,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太夫人,红灯胡同那边派了两位妈妈来给您问安。”太夫人心知肚明,问了两问句,就让杜妈妈带着去了五夫人那里。徐令宜商量着给他们盖房子的事。十一娘看看时候不早,辞身去了西花厅。打发了回事的妈妈,宋妈妈进来。“我问过了,都是一些问安的话,也带过两回吃食。几方新式的帕子。我们大小姐则亲手描过几个花样子,还从二夫人书里找了几个酿酒的方子让婆子带过去。”“酿酒的方子?”“好像是说林家大小姐要的。”“这样看来,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啊?”十一娘沉吟道。二夫人为什么不让贞姐儿去林家串门呢?“我听二夫人那边服侍的婆子说。夫人对少爷小姐们的功课一向管的严。”宋妈妈含蓄地道:“宋家大小姐常差了妈妈来问安,又指了名让大小姐找这找那的。怕是二夫人觉得林家的大小姐琐事太多,耽搁了大小姐的功课吧!所以上次林家的妈妈过来请大小姐过去做客的时候,二夫人神色不虞,说大小姐的孝期还没有满,还是别跑为好。就不敢跟您说了!”十一娘微微点头:“知道林家大小姐和我们家大小姐约的什么时候吗?”“好像是三月二十一。听说那天是林家大小姐的生辰。”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贞姐儿一定要去呢?十一娘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她想了想,道:“那你帮我打听清楚。”宋妈妈笑看应“是”。十一娘看看天色不早,去了太夫人那里。二夫人己经从娘家回来。她穿着白绫夹衫,石青色杭绸褙子,通身没戴一件首饰,显得干净素雅。正坐在炕边和太夫人说话。太夫人忙招了十一娘过去:“项大人说,家里的老宅子决定不卖了。所以项太太要留下来把老宅子修缮一番。恐怕要到秋天才能动身前往武昌府了。”这倒是个极好的借口。十一娘笑着向二夫人道了谢。二夫人谦虚了几句,道:“我们过几天不是要去慈源寺上香吗?到时候大嫂也会去的。我看,中午我们一起吃顿斋饭好了!”太夫人听了微微点头,然后望着十一娘。十一娘自然不会反对,笑道:“一切都听二嫂的关排。”然后讨太夫人的主意,“您看,我要不要准备些什么?”太夫人笑道:“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会亲家就是了!”“娘!”十一娘嗔道,“我说的是正经话。我可没经过这种事。要是不给见面礼,又怕项家太太觉得我们礼数不周;要是给了,毕竟没有正式议亲,怕项太太觉得我们孟浪。您怎么也

得给我拿个主意才是!”“知道了,知道了”太夫人笑说“就像寻常人家见个面就是了。不用那么正式。免得孩子们不好意思。”正说着,五夫人抱着歆姐儿进来。知道她们要回娘家住两个月,十一娘有些吃惊。五夫人的说辞是家里在盖房子,怕吵着歆姐儿了。十一娘毕竟是两世为人,她那个世界,独生子女多,娘家婆家的,已经不是那么泾渭分明,觉得没什么。可太夫人却怕她心里有疙瘩,送走了五夫人母子就叹气:“这孩子,还是经的事少了些!”十一娘不好评述。第二天上午,宫里有人来,正式向徐家传达了皇后娘娘的喜讯。十一娘下午就开始准备第二天去慈源寺上香的事。子正起身,丑初出门,赶在寅正时分到达了慈源寺。慈源寺座落在闹市,山门就是有名的翠花街,专营女子饰物。出了翠花街就是西大街,可进了山门,却青山隐隐,翠绿葱笼,又是另一番景象。十一娘还是第一次来,看着不由暗暗称奇。济宁早带了庙里的师傅立在门山口等。等徐府的女眷进去,就让人关了山门。慈源寺是观世音的道场。大雄宝殿在一座小小的山丘上。大家延着平缓的青石台阶进了大殿,由济宁领着上了香。点了长明灯。然后迎到离宝殿不远的一个小小院子歇下,又有修行的小师傅送了斋饭过来。太夫人吩咐济宁:“把山门开了吧!原是为皇后娘娘祈福,如果因此而让那些信徒为难,岂不是添了一桩罪过?”“太夫人真是菩萨心肠!”济宁笑着应声而去。大家坐下来吃了早饭。第295章喜讯(下)因为起来的太早,又准备在庙里“巧遇”项太太,十一解昨天下午就派两个婆子过来向济宁要了间干净僻静的厢房。吃过早饭,一行人去了厢房。济宁还有早课要做,陪着说了两句铬,就起身告辞了。十一娘服侍太夫人歇下。二夫人就指了外间临窗的大炕:“四弟妹辛苦了,也歇歇吧!我到外面走走。”炕挺大的,睡两个人一点问题也没有。她这样说,就是不能想和自己睡在一张**。而十一娘也没有和陌生人同床的习惯。她笑道:“二嫂今天起得也早,还是二嫂歇了吧!”又对道,“我正好想我济宁师太给我求几张平失符去。”二夫人知道罗家有两位姨娘在这里出家,笑了笑,不再客气,由结香服侍着上了炕。十一娘则带着宋妈妈和琥珀出了屋。“夫人真的要去向济宁师太求平安符吗?”琥珀有些迟疑地问。

“嗯!”十一娘笑道,“人家那天在我面前讲了快两个时辰的‘应元所住而生其心’,我们总要有点反应吧!”然后让宋妈妈去请济宁过来,“……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满寺的窜吧!”宋妈妈听了神色明显松懈下来。她还真怕四夫人提出去逛逛。要是遇到那些专住庙里钻的登徒子可就麻烦了一一传出去了总是**的名声有损。像怕十一娘改变主意似的,她忙应“是”,转身出了小院。琥珀不好提姨娘的事。低问十一娘:“夫人累不累?要不,我们再要间厢房?我派个小丫鬟盯着这边,一有动静就去报了您。”“不用了。”十一娘笑道,“吃本文于55ab社区了午饭就回府。到时候可以在车上眯会,总比这样睡得不安生的强。”琥珀不再坚将,看见厢房后面有个小亭子,道:“要不,我陪夫人到那边坐坐?”起得太早,人精神百倍的,加上空气清新,林间还有偶尔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传来,十一娘也来了兴致。“好啊!我们到那亭乎里坐坐!”琥珀应是,让小丫鬟带了坐垫、茶具之类的东西,陪着十一娘去了山间的亭子。侍坐在亭子的美人椅上向下眺望,正好可以看见慈源身的放生地。虽然是早上,又不是初一、十五,放生地那边却如菜市般的渐渐热闹起来。有衣衫槛楼的老妇人,也有衣饰华美的年青女子,还有几个被仆妇簇拥着的小孩子……十一娘主动提起两位姨娘来:“既然出了家,世俗的事就全都放下吧!我们就不要去打扰她们了!”琥珀点头,奉了热茶给十一娘。十一娘却猛地站了起来“琥珀,你看!那人是不是卢永贵?”琥珀大吃一惊,顺着十一娘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丁香色道袍的中年**。身材中等,举止很沉稳。在一群女眷中十分的扎眼。但隔得太远,她不敢肯定。十一娘却神色一肃,吩咐她:“你叫个小厮陪着你去看看!”琥珀不敢耽搁,应声而去。

十一娘慢慢地坐了下来。两位姨娘都是在很小的年纪就进了府,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却选择了来燕京……人通常都会因为有熟悉的人在陌生的城市而对这个城蚂蚁团第一时间章节市生出莫名的亲切来!想到这里,她有些心浮气躁起来。那个人到底是不卢永贵呢?如果是,他到两位姨娘修行的慈源寺来干什么?是巧合?还是……卢永贵是元娘最信任的陪房,管着谆哥的产业,两位姨娘则和大太太水火不容。他们之间,会不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十一娘有些担心。再想到当初两位姨娘骗自己的话,想到杨姨娘的死,想到十娘在出嫁当天自杀……她握着茶盅的手指微微有些发白。绿去轻声提醒十一娘:“四夫人,济宁师太来了!”十一娘“哦”了一声,敛了心绪,笑着站了起来。宋妈妈陪着微微有些喘息的济宁进了小亭子。“四夫人可真会选地方。”济宁行了礼,笑道,“这住小亭子叫观景阁。是我们慈源身地势最好的亭子。”然后指了山下的放生地,“不仅可以看到放生地,”又指了指右边一片树林,“还可以看到漫山的梅花。可惜四夫人来的晚了些。要是早两个月,烫了壶酒,坐在这里赏雪观梅,也是一大雅事。”十一娘惦记着那个人影,和济宁应酬几句。济宁见十一娘谈话的兴致不大,识趣地把她迎到了厢房不远的一座小小的佛堂,给观世音菩萨上了香,写了平安符,折成三角形放在绣了白莲花的石青色锦缎荷包里。十一娘丢了二十两香油钱。济宁送十一娘回院子。路上和她说起两位姨娘的事来:“……两位姨娘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一直潜心修行!”火石电光中,十一娘改变蚂蚁团第一时间章节了主意。她笑道:“既然来了,少不得要去见见两位姨娘!”济宁不怕十一娘需要她,就怕十一娘不需要她。她笑盈盈地领着十一娘到了小佛堂后的一个三进的四合院。

院子收给得干干净净,青石砖铺地,种着湘妃竹,很是清雅。两位姨娘住在四合院后面倒座,两间的套房一明一暗。明间中堂长几上供着观世音菩萨的佛像,佛像前摆了两个草编的团圃,屋里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两位姨娘都穿着身绸缁衣,梳了道髻,插着桃木簪。大姨娘还是一团和气,二姨娘还是冷若冰霜。但相比在罗家,两人的气色好了不少。特别是大姨娘,胖了整整一圈。“如今我们已是居士,屋里简陋,十一小姐担待些!”大姨娘望着十一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愧色,转身进屋端了把太师椅出来,“您请坐!”二姨娘看着一声不吭从内室又端了把太师椅出来放在了济宁的身边:“师缚请坐。”虽然不热特,但也不冷漠,更没有了十一娘记忆中的尖锐。“不知道师傅陪十一小姐过来有什么事?”二姨娘沉默地站在一旁,大姨娘招呼她们。“不能称十一小姐了。”济宁看了一眼没有做声的十一娘,笑着活跃气氛,“你们家的十一小姐现在已经是永平侯夫人了。要称一声徐夫人!”大姨娘从善如流地笑着喊了一声“徐夫人”:“怎么突然想到来看我们!”“今天陪着太夫人到庙里来上香,”十一娘简短地道“顺便过来看看!”给她们应门的小蚂蚁团第一时间章节师傅端了茶进来。济宁亲自奉给十一娘。清香扑鼻,是上好的明前龙井,喝一口,口齿生香。虽然没有太夫人赏的好,可也差不了多少。济宁见十一娘没有做声,只坐在那里喝茶,就笑着站起身来:“夫人在这里坐坐,我去看给太夫人准备的斋饭做得怎样了!”十一娘没有留她,吩咐宋妈妈送她出门,然后突然道:“卢永贵来干什么?”两位姨娘听着都脸色大变。十一娘心里有了底,端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喝茶。“没什么!”大姨娘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大家乡里乡亲的,他就是偶尔回燕京的时候来看看我们!”十一娘站起身来:“既如此,那我就去问问卢永福吧?他卢永贵是兄弟,有些事应该也知道!”大姨娘听了忙上前拉了十一娘的衣袖:“徐夫人,不关卢永贵、卢永福兄弟的事!”神色间有

几份慌乱。二姨娘却长长地透了口气:“十一小姐如今成了永平侯夫人,行事也大不相同了。”她望着十一娘淡淡嘴角轻轻地翘了翘,眉宇间就流露出几份嘲讽的味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罗家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既然徐夫人专为这件事寻上门来,我们再藏着掖着,就不是待客之道了。我在被大老爷收房之前,曾与牛总管的外甥订过亲。卢永贵和卢永福自幼丧父,多亏有牛总管相助,后来又安排他们进府做了小厮。说起来,我们也有些渊源。他乡遇故人,卢管事不免要来看看我们。”质疑,得拿出证据来!蚂蚁团第一时间章节十一娘暂且放下。“杨姨娘为什么会自杀?”她盯着大姨娘的眼睛,“两位姨娘可千万别告诉我不知道?十娘可是和你们由一个镖局保送到燕京来的!”大姨娘听着神色一黯,微微叹了口气,却没有愧疚之色。“杨姨娘自那次被大太太跪了祠堂以后就得了风寒。”二姨娘神色平静地道,“大太太一直不给她瞧病,拖来拖去,就成了痨病。她手里的几个私房钱也用得差不多了。为了十娘的前程,她只好逼着十娘去奉承大太太。见大太太一点轻饶的意思也没有,只道大太太靠不住。就和我们两人商量。让我们两人护送十娘到燕京来。请镖局之事,也全是杨姨娘的主意。至于自杀……”二姨娘说到这里冷冷地笑了笑,“早就病入膏育了,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指望着大老爷看在往日恩爱的情份上,看在十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最为疼爱女儿的情份上,能许十娘一个前程罢了。”谁知道,这个男人一点也靠不住!第二百九十六章故人(上)十一娘没有做声。二姨娘的话咋一听很坦诚,再仔细一想,却处处带着为自己辩解的痕迹。杨姨娘为什么要把十娘托付给她们两人?她们两人又有什么值得杨姨娘托孤的?十娘进了京,嫁给王琅,又成了寡妇……现在再追究那些,已经没有了意义。她现在担心的是卢永福的来访——两位姨娘可是有前科的,说什么“他乡遇故人”,十一娘可不相信。可不相信又能怎样?她不过是碰巧撞到了这件事。如果其中真有什么问题,自己再深究下去,只会打草惊蛇!她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还要服侍太夫人吃中饭。就不打扰两位姨娘清修了!”二姨娘点了点头,大姨娘却笑着将她送到了院门口。济宁不在,但留了个小师傅服侍。有小师傅带路,石妈妈陪着十一娘回了院子。琥珀正翘首以盼。“夫人!”她匆忙过来行了礼,“看到了一个侧影,十之八、九是卢管事。可没追到人!”“你追了?”十一娘脸色微沉,“怎么追的?”

“一开始不敢认,我带着小厮挤了过去。刚看清楚面孔,他转身往大雄宝殿去。我不敢吭声,跟了上去。谁知道他脚步一快,直往人群里钻。我眼看着追不上了,就试着喊了一声。谁知道,我不喊还好,我一喊,他走得更快了。等我追到山门口的时候,已经不见影子了。”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要回避!十一娘面色沉凝,吩咐宋妈妈:“一回去你就把卢永福给我叫来!”宋妈妈躬身应是。那边有小丫鬟从兴奋里出来,看见十一娘等人立在院子里,神色一松,笑着上前行礼:“四夫人,太夫人醒了!”十一娘朝着宋妈妈和琥珀使了个眼色,快步进了屋。中间的斋饭安排在厢房里。等到未正也没看见项家人的影子,奉命去“偶遇”项太太的杜妈妈来来回回几个遍,还以为自己把人等岔了。二夫人虽然面色如常,眉宇间却难掩凛然之色:“娘,您一大早就出来了,到现在只喝了半碗白粥。还是别等了!”太夫人静默片刻,呵呵一笑:“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明天我和十一娘还要去忠勤伯府去看看兰亭。那就不等了!”三月十九是元娘三周年。太夫人昨天还说要把元娘的三周年过了再去忠勤伯府的……这样说,只不过是给二夫人台阶下罢了。十一娘转身吩咐小丫鬟去传了斋饭。吃过饭,打道回府。二夫人依旧和太夫人坐一辆车,十一娘靠在宋妈妈身上睡了一觉,马车进了荷花里才被宋妈妈叫醒。下了马车,徐令宜在门口迎接。太夫人就笑道:“今天大家都累了,等会晚上就各自用膳。也不用来问安了。散了吧!”徐令宜听着就望了十一娘一眼。十一娘就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徐令宜什么也没有问,躬身应是。二夫人什么也没有说,扶太夫人上了青帷小油车。三人目送太夫人离开。二夫人离开转身望着徐令宜:“侯爷,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我嫂嫂没有去慈源寺。”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十一娘的身上,“我明天要回一趟娘家,还烦请四弟妹帮我准备马车!”又对徐令宜道,“我想看看哥哥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徐令宜眼底飞逝过一道异色,但很快笑道:“兴许是项大人要上任了,项太太事太多了!嫂嫂也不必着急。”二夫人没有回答,点了点头,屈膝行礼,带着结香上了另一辆青帷小油车回了韶华院。徐令宜和十一娘随后也上了青帷小油车。他低声问妻子:“到底怎么一回事?”十一娘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徐令宜一路沉默回了垂纶水榭。待十一娘梳洗更衣出来,徐令宜朝她招了招手,两人坐在炕上说话。“看样子,只怕谕哥儿的婚事有了反复!”“也许真的有事。”十一娘笑道,“等二嫂回了就知道了。我们也别乱猜。”心里却明白,谕哥的婚事多半有了变化。劝慰的话却不能不说。毕竟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婚事不成还好说,不过是二夫人面子上不好看。如果万一成了徐令宜心里有了疙瘩,只怕以后对项家二小姐不太好。

徐令宜没有做声,见十一娘面带倦意,起身道:“你先歇会。我去趟姜大人那里。”十一娘愕然:“这个时候?”都快要吃晚饭了。“晚饭我就不回来吃了!”徐令宜点头,“谕哥儿去谨习书院的事,得提前给他打个招呼才好。要是他没什么异议,我看等元娘的除服礼后,就送他去乐安。”“会不会太急了些!”十一娘犹豫道。徐令宜从拿主意到做决定,不过短短的几天功夫。这可不是行军打仗,下命令就可以了。“谕哥儿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越早和他说明白越好。”徐令宜沉吟道,“越拖只会越坏。”这是父亲对子女的安排,十一娘不好说什么,送徐令宜出了门。转身回屋就吩咐宋妈妈去外院叫了卢永福来。卢永福和卢永贵五官很像,可能是经历不同,卢永福的表情是憨厚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看上去反而像卢永贵的哥哥。他进门就跪在门口,低头垂手,恭谦中带着一份战战兢兢的惶恐。十一娘端坐在太师椅上,轻轻地用盅盖拂着茶盅上飘着的茶叶。细细的碰瓷声让鸦雀无声的屋子显得更为静谧。十一娘看到卢永福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这才道:“叫你来呢,也不是为别的。就是有些事想问问你!”十一娘的话音一落,他就迫不及待地道:“夫人请问,小的知无不言!”“听说你和你兄弟原先是靠了牛大总管的照顾,这才进府当了小厮,之后又成了大姐的陪房。可有此事?”卢永福听了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好像对这样的说辞很意外似的。他道:“家父逝世后,的确得牛大总管很多照顾。不过,家父也曾经做过罗家账房的管事,一向对大太太忠心耿耿,这才让大太太送到燕京来的。”十一娘听着“噫”了一声:“这样说来,你也算得上家学渊源了?”又问他,“你可识字?会不会打算盘?”卢永福想到了杨辉祖。听说他就是因为被四夫人看中,所以才去了买办处。那可是肥差啊!他身子弯得更低了:“小的会识几个字,小时候也曾跟着家父练习过打算盘。”十一娘轻轻“嗯”了一声,突然道:“你可知道牛总管的侄子是怎么死的?我听人说,此人生前也十分的精明能干!”卢永福听了嗤笑了一声:“他再精明能干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把自己的老婆送给了别人……”话音一落,脸上露出几分后悔来——当初的那个小丫鬟再怎么说现在也是罗家的姨娘了,自己一个下人,这样非议,夫人肯定会不高兴的。他忙补救道,“不过,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我也是听人说的。具体的也不是十分清楚。”十一娘没再提这个话题,问他在马房当差的情况一一月例多少,活重不重,家里有几个孩子,吃穿用度够不够之类的话题。卢永福一一答了。说了大约两刻钟的功夫,十一娘端茶送客。琥珀困感道:“夫人,我看这个卢永福比不上他哥哥一半。说话十分随意。您怎么不多问几句”“他们一个在马房里当今二等的仆役,一个被大姐托孤打理陪房的产业,高低立现,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他叫来问话了。”十一娘起身往内室去,“至于说多问几句,他也未必知道。

就是知道,也未必答得靠谱。而且我也不是想从他身上问出什么来!”琥珀错愕。十一娘也不和她说明白,吩咐她叫宋妈妈进来:“不管太夫人说明天去忠勤伯府的话是真是假,我们都早点做准备好。”琥珀不敢多问,请了宋妈妈进来。十一娘照着惯例按八十两银子的标淮在库房里给甘兰亭挑了一对青花瓷的梅瓶做添箱。又和宋妈妈商量元娘三周年祭礼来。“……这些事我没经历过,妈妈看要准备些什么”“这件事回事处给承办的。”宋妈妈笑道,“夫人不用特别准备。不外是到坟上去祭拜,语道士、和尚来做水陆道场之类的。只是一个月之后的除服礼,少爷和小姐要换了常服。夫人要给少爷和小姐准备新衣裳。”“衣裳我早已叫针线上的人做了。”十一娘道,“妈妈只需到回事处去问问即可。看那边有没有拟出个章程,我这边也好跟着行事。”宋妈妈笑着应是。徐嗣谕和谆哥放学过来给十一娘请安,南永媳妇又抱了徐嗣诫过来,接着贞姐儿也来了。十一娘就留了孩子们吃饭。徐嗣谕依旧沉稳有礼,除嗣诫依旧狼吞虎咽。谆哥和贞姐儿则一个搭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一个望着十一娘笑盈盈地。饭后更是把徐嗣诫交给谆哥:“你领着去踢毯子,我有话要和母亲说。”徐嗣谕见了就起身告辞了。谆哥却一边牵着徐嗣诫去了院子,一面嘟呶:“祖母说饭后要坐一会才能踢毯子。”可惜贞姐儿和十一娘已经凑到一起说话去了,没有听他说什么。第二百九十七章故人(中)

“……是慧姐儿的生辰。我给她画了一幅花鸟。”贞姐儿望着十一娘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哀求,“到时候我去坐坐就回。不会耽搁很多时间的。回来后,一定把落下的功课补上!”自从那天在太夫人那里递了个音后,贞姐儿一直没有机会和十一娘好好的说说这件事。十一娘却想到自己在贞姐儿这个年纪的时候。每次同学生辰聚会,那些父母都唯恐孩子在同学面前失了颜面,零花钱要备足,穿着打扮要跟得上潮流,车子要早早的安排好……别说给脸色看了。她心中酸楚,想到:“画装裱好了没有?算算日子,没几天了!”贞姐儿听着脸都明亮起来:“母亲,那您是同意我去了!”十一娘笑道:“你自己也说了,只去坐一会就回来,落下的功课也会补上的。可不能失信于我!”贞姐儿连连点头:“母亲放心,我决不食言。”

“那你把给慧姐儿的画交给我吧!”十一娘笑道,“我让人拿到多宝阁去帮你裱起来——总不能就这样拿去吧!”“嗯!”贞姐儿笑起来,然后笑容褪了下去,“我,我没带过来。”“不要紧。十一娘笑道,“这几天樱桃上了市。我等会让琥珀再给你们送点去。你到时候把东西交给琥珀就行了。”贞姐儿听了又高兴起来。十一娘道:“不是我不想让你去凑这个热闹。实在是因为你还没有除服。因年纪小,大家睁一眼闭一眼的,你自已却要注意些,不可闹得过分。去慧姐儿那里坐一坐就回来。慧姐儿要是真和你好,自然知道你的情谊。要只是想你去凑个热闹,你也没有得罪她。只是以后要记住,这样的人一起玩耍不要紧,却不是交心的好姊妹。”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贞姐儿以为她还有话要说,谁知道十一娘却转移了话题,“那天准备穿什么衣裳去?打赏的银锞子可都准备好了?”“都准备好了。”贞姐儿一面疑惑十一娘未语之言,一面应着她,“那天准备穿件雪青色褙子去,也不戴什么首饰了,插朵珠花。打赏的银锞子准备了十个,都是四分一个的。”十一娘原想吩咐她芳姐儿和慧姐儿都是天之娇女,行事不免娇纵,让她自己衡量一下。又想到贞姐儿这样懂事,自己反复的叮嘱,只怕会让她觉得不被信任。强压下去没有说。问起她准备的情况来。现在听她这么一说,道:“十个太少了。最少带三十个去。让小鹂她们用荷包装着,要用的时候随时拿出来。”然后吩咐宋妈妈去帮贞姐儿拿几个这样的银锞子来。银锞子都是按重量定制的,铸成各式各样的吉祥样子。平时并不用它易物。一般都放在主持中馈的人手里,用来打赏用。贞姐儿忙道:“我等会让人把银子送过去。”“男得家当女得吃穿。”十一娘笑道,“你现在就使着劲攒私房钱吧!”贞姐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太夫人身边的杜妈妈过来了,说是来接谆哥回去的,却给十一娘请了安后站在那里和十一娘闲话。贞姐儿闻音知雅,借口去叫谆哥出了内室。十一娘就请杜妈妈坐下。

杜妈妈半坐在了小机子上,笑道:“四夫人是透通人。太夫人让我跟四夫人说一声,既然话说出了口,明天少不得要去一趟忠勤伯府。还请四夫人安排安排。”十一娘点头,把给甘兰亭准备的添箱告诉了杜妈妈:“……妈妈回去跟娘说一声,看还有没有什么添减的?明天早上巳正出门晚不晚?”杜妈妈脸上全是笑,看得出来,对十一娘的反应很赞赏:“我这就回去跟太夫人回禀去。”十一娘笑着送杜妈妈出了门。谆哥给十一娘行了礼,由杜妈妈带着回了太夫人那里。十一娘看着天色不早了,催贞姐儿回去,又抱着徐嗣诫去了丽景轩。徐嗣谕的书房还亮着灯,文竹要去禀徐嗣谕,却被十一娘拦住了:“二少爷还在读书吗?”文竹恭敬地道:“二少爷每天晚上都读书到亥正。”“既是如此,我就不打扰他了。”十一娘把徐嗣诫交给南勇媳妇,摸了摸徐嗣诫的头,叮咛了几句,回了自已屋。刚梳洗完毕,徐令宜回来了。他神色有些凝重,目光明亮,看不出来是否喝了酒的。“侯爷回来了!”十一娘上前和他打招呼,却没有直接问他事情怎样了。而是缓了缓,让夏依进来服伺徐令宜洗漱,待他出来,又亲手斟了杯热茶,这才坐到了他的身边。“是不是事情不太顺利?”徐令宜喝了一口茶,然后长长地透了口气,道:“成了!”眼中却没有半分的喜悦。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为了谆哥放逐了谕哥,做为父亲,心里肯定会不好受。“我们决定先帮谆哥儿和姜家小姐定亲。然后再让谕哥儿去乐安。”徐令宜低低地道,“这样一来,大家是亲戚。也不怕人说闲话,姜老爷管理起谕哥儿来,也名正言顺一些。”十一娘点了点头,道:“那候爷准备什么时候跟谕哥儿说?”“等到谆哥儿和姜家小姐过了庚贴以后吧!”徐令宜道,“也免得事情有了反复,让谕哥儿尴尬。”

也就是这两、三个月的功夫了。徐令宜好像不想谈这些似的,转移了话题:“对了,谆哥儿的事,你恐怕要准备准备。姜太太准备四月初姜小姐从乐安启程。估计五月底会到燕京。到时候,两家少不得要相看相看。谆哥儿那里……”十分头痛的样子,“振兴说的那个赵先生,可有什么消息?”“有消息大哥应该会来说一声的。”十一娘道,“上次大哥来的时候曾说,派人去了柳阁老那里,想请钟阁老帮着说项。应该没太大的问题吧?”徐令宜想了想,道:“那明天就把振兴请过来我们合计合计!”十一娘应喏,和他说起明天要去给甘兰亭添箱的事:“……恐怕要晚上才能回来。中午侯爷是在外院吃饭还是在内院吃饭?”“我就在外院吃饭吧!”徐令宜道,“那边的地基打好了,明天正好顺便去看看。”两人闲话了几句,看着天色不早,上床歇了。半夜,十一娘突然醒来。看见徐令宜倚在床头。黑暗中,他的侧脸如刀刻石凿般的分明。十一娘想了想,悉悉索索地坐了起来。“候爷在想什么呢?”“吵着你了!”徐令宜侧过脸来,声音淡淡的,透着几份怅然。“没有。”十一娘顿了顿,柔声道,“妾身也是睡不着——早上起得早,下午睡了一下午,这会反而睡不着了。”徐令宜沉默了一会,突然躺了下去:“睡吧!时候不早了,明天你还要早起!”十一娘见他不想说,也不勉强他,“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中刚有了些睡意,却突然听到徐令宜道:“外戚为文官,最高不过六品;公卿子弟为文官的,最高不过四品。”十一娘没听说过,犹豫道:“……是定制吗?”“不是!”徐令宜艰难地道,“是大周开国以来,没有承爵位,只有一个人曾经做到过四品,其他的,不过六、七品罢了!”

是在为徐嗣谕的前途担心吗?“那侯爷打算?”徐令宜沉默半晌,低声道:“原准备让项家帮他一把的……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十一娘听着一惊:“项家那边有消息了?”“没有!”徐令宜道,“猜也能猜得到。如果是有事耽搁了,怎么也会差人给你们报个信。让你们空等,一点颜面也不给,多半是不愿意了。”语气多多少少有点失望,“就算是明天二嫂回去有了什么转机,多半是看在二嫂的份上勉强而为,若勉强为之。强扭的瓜不甜。就当谕哥儿没这福气吧!”结亲是两家之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十一娘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十一娘刚在西花厅坐下,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夫人,卢总管事求见!”十一娘先见了卢永贵。卢永贵垂手恭立:“听说夫人有话要问永福,偏生他又说不清楚。我比他年长,知道的事多一些。夫人有什么话也可以问我。”琥珀恍然大悟。原来十一娘把卢永福叫去根本不是要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而是要让卢永贵主动来找十一娘。“卢管事是个大忙人,我的丫鬟叫都叫不住,只好叫了卢永富来问一问了。”十一娘一改往日的含蓄,很直接他道。琥珀就看见卢永贵苦笑了一下。“小的不敢!”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用这一句话表明了一个态度。十一娘留下琥珀,遣了屋里其他服侍的,道:“当初两位姨娘从余杭来燕京,是不是来投靠你的?”卢永贵并没有吃惊,而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是”。

“当初牛大总管掌家的时候,家父是帐房的管事。两人私交甚密。大毛哥常陪牛总管到家里找我父亲喝酒,我常常跟在大毛哥身后转悠。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二姨娘的。”十一娘算了算时候,也差不多。“有一次,老爷喝醉了酒……”说到这里,卢永贵犹豫了好一会,“二姨娘让我带信给大毛哥,要和大毛哥一起走。大毛哥说……不能连累了牛大总管,没答应。”他结结巴巴他道,“二姨娘,就把大毛哥骂了一顿……不知道是话说的太难听了,还是大毛哥一口气咽不下去……就跳了井……没几天,杭州铺子的帐目出了问题,又传大老爷纳妾的消息……牛大总管就辞了总管之职,带着儿子在镇江开了间小小的绸缎铺子糊口!”

第二百九十八章故人(下)

各家的井通常设在厨房的旁边,在后院。男人跳井?十一娘凝望着卢永贵:“牛大总管的外甥跳了井?”卢永贵虽然不常常在府里,但府里的大小事务却一直关注着。那天在慈源寺见到琥珀他就知道事情恐怕掩不住了。回府又听到弟弟在自己面前吹牛,说夫人把他叫去如何如何,还在那里做梦,说自己时来运转了,说不定会和杨辉祖一样一步登天了。他再联想到三爷一家欢天喜地离开,十一娘没有任何阴力、没有任何波澜地接手了侯府的中馈,他就知道,这位四夫人可不是简单的人。何况自己掌着元娘留下来的产业。那可是一大笔钱。虽然当初她很**地把管理权交给了罗振兴,可谁又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对眼前的这个人太不了解,更没有办法判断她都知道了些什么。就算想抽身,也要和眼前的这个人冰释前嫌,让她高高兴兴的——豪门大户的管事想自立门户,没有老东家的支持是不可能的,得罪了老东家,更是寸步难行。如果说对方是卵石,自己只是鸡蛋,不,也许连鸡蛋都不是,只是一只鹌鹑蛋而己。卢永贵不敢赌。不敢赌自己的未来,赌弟弟的前程。所以,他选择了平静地述叙那些事实:“人是从井里捞出来的,自然就是跳了井。”十一娘心中暗暗一凛。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却更坚定了她要弄清楚卢永贵立场的决心。“杭州铺子的帐目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淡淡的问卢永贵。就看见卢永贵垂着的手握了握,又缓缓地松了开来。

“说是有笔款项不见了。因为经手的人是大毛哥,所以牛大总管引咎辞职了。”“是在大毛死之前,还是在大毛死之后?”“什么?”卢永贵抬头望着十一娘。“款项不见了,是在大毛死之前,还是死之后?”“死之后?”真是巧。先是未过门的妻子被大老爷……然后是大毛跳井,牛大总管辞职……她记得想到刚到罗家的时候。罗家三房都在余杭守孝。虽然二太太和三太太对大太太的一些做法颇有微词,但大太太一来是罗老太太瘫痪在床,无法主持中馈的情况下嫁进来的,她嫁进来没两年就当了家;二来罗老太太病了七、八年,这期间都是大太太在床前侍疾,罗老太爷去的时候三个儿子都在任上,是大太太送的终,别说是两位妯娌,就是二爷和三爷在这位长嫂面前也要敬着。现在听卢管事这么一说,这其中肯定是涉及到罗家新旧势力更替之事了。“然后吴孝全家的就接了牛大总管的差事?”“不是!”听话听音,卢永贵知道十一娘已完全明白他未尽之言。他眼中闪过一丝惧色这位永平侯夫人,今年还没有及笄呢!他索性道:“先是原来在过世老太爷身边服侍过的一位管事管了一些日子,管得不好,又换了一位曾经服侍过大老爷的管事。几桩差事也办砸了。大太太就向老夫人推荐了许德平。谁知还没有接手,就坠马死了。老夫人就叫了牛总管,让他帮着推荐一个,牛总管就推荐了吴大总管。吴大总管接手后,一开始也出了些小错,好在大事上没有含糊。老夫人就定了吴大总管。加上大老爷在任上银子泼水似的使,天大总管总能把帐做平,吴大总管这管事的位置才算坐稳了。”十一娘想到自己从余杭来燕京的时候,吴孝全家的找她给卢永贵送吃食。“卢总管和吴孝全,关系很好吧?”她委婉地问。“吴大总管虽然是大太太的陪房,可大太太最喜欢的却是许妈妈早逝的当家许德平。”卢永贵道,“吴大总管刚来罗家的时候,是跟着家父学习算帐,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因而和我们两兄弟很是亲近。后来我们两兄弟能随大姑奶奶到永平侯府来,也多亏牛大总管向吴孝全的推举、保荐。”

所以二姨娘才说卢氏兄弟能到永平侯来全是牛大总管的功劳?十一娘就道:“那吴孝全可知道两位姨娘来燕京找卢管事?”卢永贵道:“小的不知。”回答的干脆利落。通常有两种情况下人们会用这样的口气。一是为了掩饰什么,二是心底坦然无所畏惧。卢永贵,又是哪一种呢?十一娘微微一笑,道:“两位姨娘到慈源寺落脚,卢管事想来也觉得不错了?”卢永贵头垂得更低了:“相比其他的寺院,慈源寺的主持济宁师太还有些真材实学。小人也是希望两位姨娘在晚年的是时候有个安身立命之地而已。”也就是说,两位姨娘能得到济宁的接受,这位卢管事是出了力的。“听说两位姨娘给慈源寺捐了五千两银子的香油钱。卢总管可知道这件事?”卢永贵招起头,满脸的错愕。十一娘眼底有淡淡的不屑。没有钱敲门,凭卢永贵一个侯府小小的管事,怎么可能和济宁搭得上话。要说他不知道,她可不相信。卢永贵见了不由苦笑,道:“当时两位姨娘带了三千两银票给我,说是有三个人要在慈源寺落脚。济宁师傅一开始答应了。后来知道了情况,就把银子给回来。两位姨娘就亲自去见了济宁师傅。我在门外等。两位姨娘和济宁师太在厢房里说了大半个时辰,然后济宁师傅就同意两位姨娘留在了庙里。”三位?这下子轮到十一娘感觉到惊愕了。她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杨姨娘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然后想修复十娘和大太太之间的关系,结果大太太根本就不领情。杨姨娘没有办法,拿出了历年积蓄,让两位姨娘带着十娘离开罗家。两位姨娘想到了卢永贵,然后带着十娘来了燕京。之后呢?是十娘要回罗家的呢?还是两位姨娘怂恿十娘回的罗家呢?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问十娘自己了!十一娘就看见门帘子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想到她等会还要和太夫人去忠勤府,她端了茶:“我也只是好奇以前的些旧事,以后少不得

还要找卢总事问问!”卢永贵听十一娘的口吻就知道这件事还没有完。可十一娘对旧事的好奇心有多,却由不得他。他喃喃应答,躬身行礼退了下去。十一娘吩咐琥珀:“把刘元瑞的儿子刘太平给我叫来。”琥珀应声而去,她这才开始见管事的妈妈们。等事情处理完了,十一娘见了一直立在屋檐候着的刘太平。“你知道不知道二少爷屋有个卢永贵的?”“知道!”刘太平道,“我们都是从罗家来的。大家常在我面前提起他。说他很厉害,很会赚钱。”“那你认识他不?“不认识!”刘太平老老实地道,“但我认识永福大哥。他在马房里当差,上次我娘回去,他非要给我娘套辆车不可。”“那你娘坐了没有?”刘太平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刘元瑞家那样能言善语的人,竟然生了个这样实心眼的儿子。十一娘笑起来,让人抓了把糖给他。道:“卢永福的哥哥卢永贵回来了,他管着二少爷屋里的生意,又常年在外行走,我怕他不好好地跟二少爷当差,他在燕京的这些日子,你就暂时跟着他,帮着端茶倒水、洗衣浆裳的。不过,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呆在屋里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要一五一十地来告诉我。你可做得到?”“做得到!”刘太平忙点头,又困惑地道,“那,要是他不让我跟着呢?”“你就跟他说,这是我的意思。”刘太平连连点头。十一娘赏了他一把铜钱,让宋妈妈把刘太平送到卢永福那里去。琥珀道:“夫人,要不要再派个人暗中盯着他?”“不用!”十一娘道,“我只是表达我的意思罢了。卢永贵是个聪明人。他想明白了,会主动再来见我的!”十一娘回院子换了件枣红色绣姜黄色牡丹花的杭绸宽袖夹衫,梳了高髻,戴了南珠发箍,去了太夫人那里。太夫人换了玄色遍地金葫芦双喜纹杭绸褙子,梳了圆髻,插了碧玉簪,戴了翡翠手镯。看见十一娘通身只有一个发箍,让杜妈妈把自己的那对南珠手串找出来:“也有你头箍上的

珠子那么大,看着倒像是一套。”十一娘忙推辞。太夫人笑道:“我现在年纪大了,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留着也是沉在了箱底,还不如给你。”说着,突然想起来,又吩咐杜妈妈道:“我记得我还有对南珠耳塞的,你也一并找出来给四夫人。”然后笑眯眯地望着十一娘,“今天既戴了发簪,再戴同样的耳塞,就显得有点呆板。你留着哪天合适的时候戴。今天只戴了那手串。”长辈的一片好意,十一娘不再推辞,笑着向太夫人道了谢。杜妈妈拿了一个长方型雕红漆匣子过来。打开一年。说的是手串,却有一尽来长,可以当项链戴了。“来,我给你戴上。”太夫人把南珠手串一圈圈绕在十一娘的手腕上,绕了大约七、入道,倒像个手箍,佩着夹衫宽大的衣袖,举手抬足间若隐若现,有一种矜持的华贵。十一娘很喜欢,再次笑着向太夫人道谢。太夫人也很高兴,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像孩子似的,神色间流露出给布偶换了漂亮衣裳后的**感。十一娘搀着太夫人上了马车。太夫人问起简师傅来:“……要不,你把她请到我们家里来。让她带着我们家里针线上的人一一我听说,你常常画了衣裳样子让她们做,她们有时候还做不出来。要是简师缚能来,你也可以省些事。”十一娘家常的衣饰很简单,但有客人在场的时候,通常会打扮一番,如果到别人家做客……自从她嫁到永平侯府,还没有穿过一件重复的。这是她以前的穿衣习惯。会分正式和非正式的。非正式,以舒适为主。正式,却以大方华美为主。她发现徐府**的衣服都很多,这才渐渐让自己的这种习惯冒了头。没想到,还是让太夫人发现了。十一娘笑道:“燕京比较冷,也不知道简师傅愿不愿意来。我让人带个信去杭州府吧!”太夫人笑着点头:“可惜家里子嗣单薄。要不然,简师傅来了还可以教小姐们女红。”实际上,请简师傅来燕京的事,十一娘一直放在心里。

倒不是说在杭州府不好,杭州府毕竟是简师傅的家乡,那个时候,人们通常都觉得自己的家乡好,去外地谋生都是背景离乡。而且她在那里也固定的生源,但如果能来燕京镀镀金再回去,身价还会高一些。之前没有机会,现在太夫人这样说了,她决定从忠勤伯府回来就去请罗振兴帮着带信给简师傅。太夫人说起前两天十一娘给她做的亵衣:“那牡丹花绣得好,跟真的似的。还好是穿在里面,要是穿在外人,只怕要被人笑话了!”“您喜欢就好!”十一娘笑道,“不过是在衣袖衣摆绣了几朵,哪被笑话的道理。”“以后还是让针线上的做吧!”太夫人道,“太费眼神了。”“要是忙不过来就不给您做了。”十一娘道,“这些日还算清闲,就给您做了一件。”两人说说笑笑去了忠勤伯府。知道是来给七小姐添箱的,甘家回事处的人一面派了人去通禀甘夫人,一面差婆子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迎了进去。两家都是侯爵,房子制式都差不多。倒没有陌生感。十一娘搀着太夫人去了正厅东边的跨院。刚走到院门,就看见丫鬟婆子簇拥着甘夫人走了出来。她穿了件大红遍地金的褙子,秀美的脸上有几份倦意。远远地就笑着和太夫人打招呼:“您老人家来!”迎了两人到正房坐下。“为兰亭的婚事忙的吧!”太夫人笑望着甘夫人,“你也要注意休息。”甘夫人听了感激地一笑:“主要是我喜欢乱操心。”寒喧着,有小丫鬟上了茶。宋妈妈把礼单递给了甘夫人身边的妈妈。甘夫人说了几句客气话。期间来了两拔管事的妈妈为兰亭的婚事请甘夫人示下。

还有小丫鬟进来禀道:“永昌侯夫人来了!”“这可真是巧!”太夫人惊喜地道。“您们两位可真是有缘份。”甘夫人也笑,起身去迎了黄夫人进来。和黄夫人一起来的还有黄三奶奶。众人免不叙了一阵挈阔,然后起身去了兰亭那里。十一娘发现兰亭就住在正屋东边小院里,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她住的地方这么小。而兰亭看见十一娘也不由睁大了眼睛。十一娘就朝她微微地笑。兰亭这才回过神来,上前给众人行礼。大家笑着在厅堂里坐了。太夫人拉了兰亭的手,黄夫人则说了很多吉祥的话。兰亭虽然大大方方地听着,脸还是止不住通红。太夫人看着呵呵笑了起来,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惹你恼了,让十一娘留下来陪你说说话,我们去你母亲房里坐坐去!”然后和甘夫人等回了甘夫人那里。甘兰亭就笑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十一娘。“怎么了?”十一娘也打量自己,怕有什么不安当的地方。“很漂亮!”甘兰亭笑道。十一娘笑着接受了。说起之前的事:“之前特意送了帖子给我请我参加宴会,可惜我来不了。心里一直惦着这事呢!”“哎呀!”甘兰亭听了不以为意地挥了祥手,“来了也不过是吃吃喝喝的。”然后拉了她去内室坐,“你难得来一次,我们好好说说话。”丫鬟们正在整理箱笼。兰亭谦虚道:“有点乱!”

十一娘忙道:“我那正在盖房子。比你这里还乱。”“你们家人那么少还盖房子啊!”甘兰亭和十一娘在临窗的炕上坐了,“不像我们家。四代没有分家,都挤在一起住着,想伸个腿都不方便。”她自我打趣着。难怪她住的地方这么小!十一娘笑着从衣袖里掏了个荷包给兰亭:“几颗南珠。有合适的款式再拿出来打首饰好了!”兰亭笑着接了,向十一娘道谢。有小丫鬟上了茶。兰亭问起十娘来:“……她现在怎样了?”十一娘道:“我还是上次十姐夫的五七时候见过她.39;然后想了想,把实情告诉了她,“我们小时候就不大亲近,她也不太愿意见到我。”兰亭认真地点头:“那次春宴的时侯我也瞧出来。有时候,人是要讲缘份的。”语气很宽和。十一娘心里暖暖的,问起曹娥来:“……怎么不见三小姐!”刚音刚落,门帘子突然一撩,一个穿着茜红色褙子的女子走了进来。十一娘定睛一看,原来是曹娥。她手里捧着几件衣裳,一面走,还一面絮叨:“都要嫁人了,怎么这么不用心。这几件衣裳都是上好的杭绸,纵是自己不喜欢了,还可以赏给丫鬟们穿……”抬睑发现十一娘坐在屋里,忙打住了话题,笑道,“永平侯夫人来了!”十一娘起身和她打招呼。一旁坐着的兰亭却“扑哧”一声笑:“还是喊十一娘吧!你这样,把十一娘都喊老了!”曹娥听了就板了脸:“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然后面带歉意地向十一娘道歉,“永平侯夫人别放在心上。我家七妹是这个直来直去的脾气。”十一娘很羡慕兰亭和曹娥就是吵架、训斥也透着亲热的味道。她笑道:“三小姐还是喊我十一娘吧!说起来,我没成亲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曹娥听了还有几份犹豫。兰亭大笑:“你看,人家十一娘也不愿意!”

曹娥就瞪了她一眼,刚喊了一声“十一娘”,却听到屋外有喧闹声传来。曹娥脸一沉,吩咐丫鬟:“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喧哗。交给婆子们处置去。”小丫鬟战战兢兢应声而去。曹娥忙向十一娘解释:“这几天家里的事多,丫鬟、婆子们不免有些浮躁。”丫鬟、婆子们也是人,不可能时时做到静谧无声。曹娥可能是觉得让客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有些失面子。十一娘刚要开口解围,那个小丫鬟撩帘而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进门就着了十一娘一眼,却欲言又止。十一娘就起身告辞:“……就是想来看看来你。你出阁的那天我可能要去梁家吃喜酒,不能来送你了。”曹娥望了那丫鬟一眼,脸色很难看,却强笑着挽留十一娘:“再坐一会吧!”兰亭却笑道:“你现在是做人家媳妇的了,我们就不留你了。下次我要是再办宴会,你可一定要到。”“一定,一定!”十一娘笑着,由姐妹俩送出了门。路上遇到两个丫鬟,行色匆匆地往东小院去。十一娘虽然奇怪,但这毕竟是甘家的家事。她当没看见,去了甘夫人那里。黄三奶奶正说着什么,逗得太夫人和黄夫人呵呵直笑,却没有看见甘夫人。见十一娘折了回来,太夫人笑道:“这么快就说完话了?”十一娘笑道:“她也忙。我不好多待。”太夫人微微颌首。黄三奶奶则拉了她的手:“这身衣裳可真漂亮。”太夫人抿了嘴笑,很是得意的样子。黄夫人就笑道:“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个样。事事要压人一头才高兴。自己年轻大了不中用了,就让媳妇出来显摆!”

太夫人和黄夫人十分随意,笑着对十一娘道:“赶明儿你给你黄家三嫂嫂做件衣裳,免得你黄伯母看着你就眼红!”“哎呀,”黄三奶奶笑着扭了扭腰,“就我这水桶,能穿出什么样子来!”别说是两位夫人,就是屋里服侍的,也都捂了嘴笑。黄三奶奶还嫌气氛不好似的,幽怨地叹了口气,用一种压低了大家却都听得到的声音:“从前你三哥还说我是茶壶,可这不过两、三年的光景,我就变成了水桶。”大家狂笑。甘家大奶奶来了。她笑盈盈地和大家打着招呼,眼角眉梢都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气,比甘夫人还要高兴几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在嫁女儿。“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笑,我心里正纳闷是谁有这样的本领。原来是黄三奶奶来了!”甘大奶奶进门就恭维黄三奶奶,比往日见面前要亲热。一面说,一面给太夫人和黄夫人行礼,“也不怪两位夫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这两位,一个是笑弥勒,一个是解语花。”又夸十一娘,“瞧这一身的打扮。满燕京城找不出第二个了!”太夫人听了笑道:“瞧这张嘴,我原以为唐家的四太太会说话,原来我们甘家还藏着个大奶奶呢!”甘大奶奶掩袖直笑,十分开怀的样子。黄三奶奶和十一娘就笑着上前和甘大奶奶见了礼。甘大奶奶就请四人去一旁的花厅用膳:“母亲那边还有些琐事,我先代母亲敬一盅酒。”家里虽然有女儿要出嫁,但外有管事,内有妈妈,还有媳妇可用。虽然有点奇怪甘夫人的缺席,但大家都主持过中馈,临时出了状况也是常事。设有多问,由甘大奶奶陪着,笑着去了花厅。第三百章添箱(下)甘大奶奶陪着吃了午饭。永平侯府和忠勤伯府虽然同处燕京,但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还要穿过西大街和东大街,来来回回也要一个多时辰,出行并不方便。太夫人原本唯备在甘家逗留一天的。见甘夫人一直没有出现,知道家里出了事。可也不能吃完饭立刻就走,和黄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由甘大奶奶陪着去了甘夫人正房的宴息处喝了茶,这才起身告辞。

甘大奶奶一面挽留,一面差人去请甘夫人。甘夫人匆匆赶了过来。她眼角微红,神色间的倦意更深,强笑着留客。正好甘夫人娘家的人又来了,领头的正是那次在五皇子葬礼上见过的嫂嫂。大家少不得要寒喧一阵,甘夫人安排甘大奶奶带着去见兰亭,这边太夫人和黄夫人又执意要告辞,甘夫人略一犹豫,不再勉强,客气地送徐、黄两家的女眷到了垂花门。黄夫人赶黄三奶奶:“……和十一娘挤一块去,我们老姊妹说说话儿。”拉了太夫人要上自己的马车。永昌侯府在城西南,两家大致上在一个方向。可就算这样,只怕中途也要换次车。有点麻烦。不过,两位夫人私交甚密,见了面不免要在一起闲谈,十一娘很能理解,笑着应是,黄三奶奶却嘟呶道:“娘每次都把我当累赘。”听得太夫人呵呵直笑,对黄夫人道:“这是我们三奶奶的脾气好,又孝顺。”“要不有这点好,我怎么会走哪里都带着她。”黄夫人侧面的赞扬黄三奶奶,笑着和太夫人上了黄府的马车,十一娘和黄三奶奶见状,上了徐府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驶出了忠勤伯府。十一娘拿了迎枕给黄三奶奶:“姐姐靠一靠!”黄三奶奶没有客气,笑着靠了。十一娘又亲手斟了茶给她。黄家和徐家本就交好,十一娘虽然话不多,但待她一向客气有礼,尊敬有加,让黄三奶奶心生好感。又想十一娘不过比自己的长子大两岁,待她更是亲切。一面喝着茶,一面无所顾忌地和她说起甘家的事来:“……就他们家和威北侯家住的最逼仄。可威北侯家却是儿子们个个成器,一个比一个厉害,家家拿了老婆的名头在外面置办私房,心里又惦记着公中的家财,怕老侯爷私下贴了谁,这才不愿意分出去的。甘家却正好相反。几个儿子没一个成气候的,想分也分不出去。还真是甘夫人,虽然是续弦,但脾气好,处事圆滑,要不然,这家里还要乱。看今天这样子,只怕又是哪房的闹起来了。要不然,甘夫人也不会一副头痛的样子,林大奶奶也不会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忠勤伯府毕竟是三夫人的娘家,十一娘却不好评论,只抿了嘴笑。黄三奶奶话意正浓,又是以过来人指点后辈的态度在和十一娘说话,见她只是笑,以为她不相信,道:“等兰亭嫁的时候你就知道两家的区别在哪里了!要知道,林家那年嫁四小姐,几个嫂嫂一宇排开,礼仪唱喝一句吉祥话嫂嫂们就打发新姑奶奶一张二十两银票,唱喝一句就打发一张,银票像纸片在飞。那场面,到了今时今日遇到婚庆喜事都有人提起。可甘家做什么喜事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来了,到了掏银子的时候,你家盯着我家,我家盯着你家,生怕自己出多了,别家出少了,自己吃了亏!说到底,还是手里无钱,做不起这面子。”然后提起林明远来:“……终于定下来了!”“哦!”十一娘听到有些意外。贞姐儿前几天还说林明选的婚事没成。她很感兴趣地道:“林家五小姐和谁定了亲?”“刑部江侍郎的次子。”黄三奶奶道,“比明远小三岁。”“女大三,抱金砖。”十一娘笑道,“大点也好。”黄三奶奶点头:“明远不小了,再这样挑下去,只怕真的要耽搁了。”“可定了婚期?”十一娘和黄三奶奶闲聊。“前两天放的小定。”黄三奶奶道,“听说林家想把期婚定在今年,江家想订在明年开春。反正也就是今年年前年后的事吧!”然后问起元娘的事来,“……算算日子,应该是你姐姐的三周年了。准备的怎样了?要不要我帮忙?”

“多谢姐姐。”十一娘道,“回事处的已经安排好了。请了法善师傅和长春道长来,从明天开始,连做七天道场。”“毕竟不是喜丧,家里还有长辈健在。能连着做七天的道场也不错了。”黄三奶奶道,“到时候少不得要去祭拜祭拜。”两人说着,马车颠鞭了一下,减了速度缓缓地入前。十一娘诧异,黄三奶奶已撩了帘子朝外望。“噫,”她笑道,“看样子,娘要到你家歇歇脚!”十一娘听了也凑过去望。原来马车进了徐府。“你们也好久没来了。”十一娘成了地主,立刻客气地道,“前两天南京那边的送了几尾鲥鱼来,我们正好尝尝鲜“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黄三奶奶笑着,马车停了下来,一行人笑着去了太夫人那里。十一娘吩咐厨房把南京宏大奶奶送来的鲥鱼做汤,然后留黄夫人和黄三奶奶吃了晚饭。等送走客人,二夫人回来了。太夫人忙拉了她到炕上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让您挂念了!”二夫人歉意地朝着太夫人笑了笑,然后开门见山地道,“嫂嫂娘家的大嫂病了,哥哥和嫂嫂,还有侄儿侄女都赶了过去。当时顾不得过来报信,等再派人去慈源寺,我们已经走了。”项太太娘家姓高。太夫人听了忙道:“高太太现在怎样?”二夫人道:“现在还不知道。哥哥、嫂嫂还在那边。我淮备明天再去看看。”“是应该去看看!”太夫人道,“要是有什么事,你记得知会我一声。”二夫人笑着应是。太夫人关心地道:“你吃了饭没有?今天做了鲥鱼汤,我让人给你端一碗来!”然后高声吩咐杜妈妈去端汤。那边高府后院的上房里,项太太满脸愧色地望着自己的嫂嫂高太太:“都是我不好,拖累了嫂嫂!还要嫂嫂称病……”“知道不好还这样闹腾啊!”项太太是老来女,高太太比这个小姑年长二十多岁,说的是姑嫂,两人之间却情同母女,“你看你办的这事,也不怪姑爷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你让他以后怎么做人?还有什么颜面在徐家走动?”“不走动就不走动!”项太太小声地嘀咕,人却畏缩了一下。“就知道嘴硬!”高太太看着好笑,“那我刚才说姑爷的时候你怎么还把我的袖子直拉。”说着,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再过两年你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了。这样和姑爷三天两头的闹,让媳妇看了会怎么想?让亲家看了会怎么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子女们多想一想才是。”“我就是为柔讷着想,所以才不想把她嫁给徐嗣谕的!”项太太听了立刻高声道。“那好,我来问你,这桩婚事,你到底不满意什么?”“徐嗣谕是婢生子!”项太太想也不想地道,“我们柔钠是嫡女!”“那好。我再问你。姑爷是几品?永平侯是几品?”项太太半晌无语。高太太索性道:“姑爷是四品,永平侯却是超一品世袭罔顾够公卿,配你们家可配得?”项太太立刻道:“可徐嗣谕又不可能承爵?”

“如果徐嗣谕可以承爵,徐家可会向项家提亲?”“那怎么可能?”项太太道,“侯爷有嫡子。何况还刚刚续了弦。”“我是说如果?”高太太叹了口气。项太太神色微滞,然后强辩道:“当初我们家姑奶奶还是不嫁到徐家去了!”“此一时彼一时。”高太太道,“当时徐家不如现在显赫。二爷十分仰慕你们家姑奶奶的才学,先帝年事渐高,不仅对众皇子猜忌重重,对皇子舅族、妻族都十分猜忌。徐家既是公卿,又是皇上的妻族,徐家这才做出姿态三次求娶你们家姑奶奶。看中的就是项家人丁单薄,你公公不朋不党。你以为真的是看中了项家的门第。你公公最终把女儿嫁到了徐家,看中的却是徐家人口简单,徐家二爷又是世子,以后你们家姑奶奶。你公公得罪的人多,又家资丰饶,最怕就是身后连累一双子女,还煞费苦心地为姑爷求娶了你,看中的却是我们家兄弟多,以后有事,能有个帮衬。”项太太有些吃惊地望著自已的嫂嫂。没想到被人至今津津乐道的“三求项家女”,不过是政治背景下项徐两家默契下的一场戏。高太太拂了拂项太太垂在鬓角的一缕头发:“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这其中的曲曲道道多着呢!说起来,要是那徐嗣谕是妾生子,只怕徐家还不会打柔讷的主意。正因为他是婢生子,高不成,低不就的,徐家这才会托了你们家姑奶奶出面做媒。这件事,姑爷纵又不对。可也不是没有仔细考虑过的。柔讷性子温顺,你们家姑奶奶却是个性子强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她总不能看着柔讷吃亏不帮衬吧?”。第三百零一章继室(上)项太太听着却跳了起来:“她能帮什么忙啊?她不帮倒忙就不错了!现在的永平候夫人,可是罗元娘的**!我们家那位姑奶奶可是和罗元娘出了名的不对盘。要知道,罗元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能好到哪里去?”高太太听着就低头沉思起来。项太太对这个嫂嫂是又爱又怕的,见状轻轻拉了嫂嫂的衣袖:“大嫂……”高太太抬头看见项太太怯生生的眼神,笑了起来:“没事,没事。就是有些事我要再想想。”正安慰她,有小丫鬟进来,小心翼翼地禀道:“姑爷问,要是太太还有话嘱咐姑奶奶,那他就先去老爷书房了。”项太太一听就站了起来:“大嫂,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高太太却把项太太手一拉,然后吩咐小丫丫鬟:“你去跟老爷说,今天姑奶奶就不回去了。让他先回去。”“大嫂!”项太太听着怔住。高太太却没有理会项太太,径直道:“至于几位少爷、小姐,也一并留下了。老太爷有几年没见到外孙、外孙女了,趁着在燕京,陪老太爷说说话,让老太爷也高兴高兴!”项太太吃惊地望自己的大嫂——刚才她还说自己不应该带着孩子回娘家的,怎么突然又把自己和孩子留了下来?那小丫鬟自然是听主母的,又怕这位姑奶奶发脾气,立刻曲膝行礼退了下去。高太太就慢条斯理地对项太太道:“我先前说你不对,是你不应该遇事就把孩子带着往娘家跑,又把家里的事闹到外面去,让别人看笑话。我现在留你,是因为这件事姑爷做得不对。他就是有心把柔讷嫁给徐嗣谕,那也应该先与你商量了再去回你们家姑奶奶,不应该就这样和你们家姑奶奶直接把事定了下来。”项太太不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区别,呐呐道:“……那还不是一样!”

高太太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还好爹把你嫁到了项家。要是嫁到别家,只怕被吃的骨头都不到。”又见项太太耷拉着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好了,这件事你别管了。你且安心住下,有什么事,我来出面。”项太太是最佩服自己这个大嫂的,闻言立刻笑了起来:“好大嫂,那我就在家里住几天。免得看到他我就生气。”高太太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大啊!”项太太挽了高太太的胳膊娇嗔道:“不是有大嫂吗?”到了晚上,高老爷责怪妻子:“你怎么把小妹留在了家里。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多不好啊!”“有什么不好的?”高太太服侍丈夫更衣,“不是说我病了吗?小姑子从小是我带大的,我现在病了,她带着孩子回娘家来看看我,有什么不对的?”“那徐家那边……”高老爷沉吟道,“要不是婢生子,倒也相配。”“没事!”高太太不以为然地道,“人家徐太夫人是什么人?要的也只不过是个能下的台阶罢了。再说了,这件事成不成,我看还要仔细想想!至少得让项家的那位姑奶奶弄清楚,谁才是项家的主母!”高老爷听着这些**的弯弯曲曲立刻就头痛起来。他只交待了一句:“婚事就算是不成,你也别把徐家给得罪完了!”“我办事老爷还不放心吗?”高太太坚持道,“我心里有数。”然后叫了小丫鬟给高老爷打水洗脸。高老爷不再说什么,夫妻俩歇下不提。十一娘却还没有歇下,她和宋妈妈、琥珀、绿云等人在元娘的院子,陶妈妈也垂手跟在最后。这些日子她管着元娘的院子,十一娘让她每逢初一、十一去自己那里听示下。“明天在这里做水陆道场,虽说来的都是出家人,可该避的还是要避一避。”她吩咐宋妈妈,“到时候来往的客人就由你领着几位精明能于的管事妈妈负责,琥珀负责管那些倒茶上点心的小丫鬟。绿云带着红绣、雁容等人跟在我身边,服侍那些夫人。至于这屋里的器皿,陈设……”十一娘望着陶妈妈,“就由陶妈妈负责。”几个人都没有露出惊容,齐齐曲膝行礼应“是”。十一娘看着事情都交待的差不多了,带着宋妈妈等人回了自己的院子。第二天早早起来,给太夫人问过安后就开始忙祭礼的事,到了掌灯时候忙得差不多去了太夫人那里。太夫人忙让杜妈妈端了羊羹给她:“要注意身子骨,有什么事,交给管事的妈妈。还有外院那些派过来帮忙的,也都是些经验丰富可以相托的。”太夫人年纪大了,吃食都很清淡,羊羹虽然养人,可它味道浓郁,又有膻味,太夫人并不吃。分明就是为她准备的。十一娘很是感激,虽然味道不好,但还是就着霜糖吃了几块:“因为跟大家学了很多东西,所以也没觉得累。”太夫人赞赏地点头:“年轻的时候就是要吃些苦头,多学些东西。等年轻大了,才有资格在小字辈面前显摆啊!”“是啊!”十一娘笑着和太夫人聊了几句,然后问起二夫人来:“……还没有回来吗?”“中午就回来了。”太夫人道,“说项太太回娘家照顾嫂嫂去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在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低,生病是件比较严重的事。谁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状况开玩笑。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管是真是假,都给足了徐家面子。“那我们要不要差个人去看看项太太的嫂嫂?”十一娘请教太夫人。

太夫人道:“按道理,既然知道了,就应该去看看。可现在这种情况,反而不好去。我跟怡真说了,就让她带些东西去看看项太太的嫂嫂——她和项太太是姑嫂,又比我们的关系要亲一些。”十一娘点头,太夫人看着天色不早,只催她去歇息。十一娘想着明天还要忙,笑着给太夫人行礼,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到了三月十九的正祭日,徐令宽和五夫人把歆姐儿留在红灯胡同,天刚刚亮就坐着马车回了府,说是来帮忙的。徐令宜十分欣慰,和徐令宽去了外院,十一娘和五夫人给太夫人问了安后就去了正屋。路上,十一娘向五夫人道谢。五夫人笑道:“毕竟是我们家里的事。”妯娌间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不错了。十一娘朝着五夫人笑了笑。待天一亮,徐府的亲戚朋友都陆陆续续地到了。上了香,献了三牲祭品,有的留下来吃午饭,有的告罪一声先走。十一娘留五夫人在旁边的花厅里和留下来吃饭的诸位夫人寒喧,自己则在花厅的屋檐下和那些告辞的人话别,遇到了像陈阁老的夫人、梁阁老的夫人之类的,还需要亲自送到垂花门前去。等到中午,十一娘的小腿已是又酸又胀,她问绿云:“你去看看花厅开饭了没有?”绿云还以为她是早上吃的少这个时候肚子饿了,忙道:“夫人,要不找到厨房去给您弄点点心来垫垫肚子?”“什么啊!”十一娘笑道,“中午来祭拜的人少了,留下来吃饭的人上了桌,我们正好忙里偷闲——找个地方你帮我捏捏腿。”绿云听了忙上前去扶她:“你先到一旁坐会,我这就去花厅看看。”她的话音刚落,有小丫鬟慌慌张张她跑了过来:“四夫人,不好了,忠勤伯府的甘夫人昏倒了!”十一娘听着吓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上腿酸不酸,提了裙摆就往花厅去。一面朝前疾走,一面吩咐绿云:“快跟外院的白总管说一声,让他速速请个太医来。”绿云顾不得许多,一路小跑去了外院。雁容陪着十一娘去了花厅。饭菜还没有上桌,大家都围在东墙角。十一娘急急走了过去。有看到的人忙道:“快让一让,四夫人过来了!”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来。十一娘就看见五夫人正神色焦急地半搂着甘夫人。看见十一娘,她松了一口气,表情也缓了缓:“四嫂,刚才大家正说着话,甘夫人突然晕了过去。”十一娘见甘夫人面如纸白,唇色发乌,心里没底,又怕她是心狡疼或是脑溢血之类的病,只能不动声色地道:“这两天甘夫人准备兰亭的婚事,又赶着来参加大姐的祭祀,怕是累着了。你先扶着她,我找个鼻烟让她嗅一嗅。”拖延着时间。谁知道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人道:“我这里有鼻烟。”十一娘忙接过鼻烟盒在甘夫人鼻子下面晃了晃。甘夫人一个喷嚏张开了眼睛。大家都跟着松了口气,纷纷道:“没事了,没事了!”十一娘忙问甘夫人:“您感觉怎样?”“我没事!”甘夫人慢悠悠地从五夫人怀里坐直了身子,望着周围的人群,“就是有点累!”

“可把我们吓坏了!”黄三奶奶等人笑道。甘夫人笑了笑。十一娘见她笑容勉强,脸色更显苍白,还是很担心,道:“要不,我扶您到旁边的小院歇歇?”甘夫人想了想,笑道:“那就麻烦四夫人了!”雁容听着机灵地带着小丫鬟去收拾房子,十一娘和诸位夫人客气了几句,就扶着甘夫人去了旁边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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