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杯酒水一洒，金秀玉、杨惜君、李勋都傻了眼。
“都是勋的不是！”李勋倒是光棍，立时便拱手深深地弯腰下去。
金秀玉忙侧身让了，说到：“不过是意外罢了，勋哥儿不必放在心上。”回头又对杨惜君道，“杨也需要换身衣裳，请随我来罢。”
杨惜君苦笑道：“每回来都得叨扰少奶奶，惜君实在惭愧。”
金秀玉忙摆手，想着海儿也该喂了，干脆便让金妈妈抱了海儿，带着一众丫鬟，领了杨惜君，告退暂时离席。
一拨人一走，主桌旁边顿时空了一片。
李承之没跟李勋喝完酒，还站着呢。
李勋转过身来，脸上酡红一片，扶着额头，眯着眼睛对李承之说道：“勋不胜酒力，且去发散发散。”
说着，便扶了小厮的手，脚步虚浮地去了。
李承之眯了眯眼睛，见凳子上地上还有一个残余的酒水，随手唤了丫鬟来收拾干净。
金秀玉带着一帮子人，浩浩荡荡回了明志院。
连今天在内，杨惜君总共才来了李家两次，结果两次都弄湿了衣裳，两次都得借金秀玉的衣裳更换。
她苦笑道：“今儿又得问少借衣裳了。”
金秀玉笑道：“大约是杨小姐与我有缘。”脸上笑着，手上已经指挥了真儿去开箱取衣裳。
一直跟在杨惜君身后的绿肥红瘦两个丫鬟之中的胖丫环，突然快步跟在真儿身后，嘴里说着“我帮姐姐的忙”。一面抢进内室去了。
金秀玉古怪地看了杨惜君一眼，杨惜君尴尬地笑道：“我这丫头就是毛毛躁躁的，失礼了。”
“哪儿的话，我身边这个才叫毛躁呢。”金秀玉一面说，一面拿眼睛瞥了春云，惹得春云不高兴地扁了扁嘴。
且不说她们两个客套，那胖丫头跟着真儿进了内室，转过屏风，果然见地上有个精致的落地香炉，正燃着丝丝清香。
真儿开箱先取了一套衣裳，察觉身后无人，一看那胖丫头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香炉前。
“这位姐姐？”
那胖丫头一惊，回身笑道：“这香炉好生别致。”脚下则快步走上前来，接了她手上的衣裳，压在衣裳下面的右手则悄悄握紧了。
真儿回头又取二套，暗地里却腹诽着，什么知府家的，见个香炉还大惊小怪的。
两人捧出来两套衣裳，一套浅绿色，一套银红色。
金秀玉接了那银红色的道：“这是才新作的衣裳，还没上过身，杨小姐且先将就着穿罢。”
杨惜君摆手道：“叨扰已是不该，哪里还好意思穿了少奶奶的新衣呢，只拿旧衣与我替换罢了。”
因她上次也是这般，只要旧衣，金秀玉让了两回，没再，取了那浅绿色的，杨惜君旁边绿肥红瘦之中的瘦丫鬟未上来接了。
那瘦丫鬟福了福，算是替主子道了谢，转身同抱着海儿的金妈妈擦身而过。
“哇”一声，原本安安静静的海儿突然间大哭起来。
金妈妈忙去哄，结果竟也哄不停。
“怕是小公子饿了吧，少奶奶还是赶紧喂他吧。”杨惜君笑言。
金秀玉诧异地看她一眼：“杨小姐未出阁的姑娘，竟也懂得这些？”
杨惜君笑容一僵，支吾道：“我如何就懂了，只是随口一说罢。”
金秀玉从金妈妈手里抱过海儿，见他虽是小了一点，仍是哭个不停，便也以为大约是饿了。
“丫头们去栓了门，委屈杨小姐就在外室更衣罢。”
杨惜君知道她要进内室去奶孩子，忙摆手道：“原来就是我叨扰了，哪有委屈之说。小公子要紧，少奶奶请自便。”
金秀玉点点头，抱了孩子进内室。真儿、春云、金妈妈自然是跟进去的。
外室还留了李家几个丫鬟，那瘦丫头板着脸道：“我们小姐更衣，不便有外人在场。”
李家几个丫鬟之中一人出列道：“们给小姐守门。”说着，便领了其他几个姐妹退到外头廊下去了。
胖丫头立刻上前重新栓了门。这时候内室的门也已经关上了。
两个丫鬟快手快脚，先伺候杨惜君换了衣裳，然后主仆三个都不说话，蹑手蹑脚地走到内室门口，趴在门板上听里头的动静。
就听先是衣料摩擦悉悉索索，接着便是金秀玉疑惑了一句“海儿是怎么了”，似乎是那个叫真儿的丫鬟嘀咕了一句“今儿的香怎么浓了些”。
没多会儿，就听里头扑通几声，陷入了一片寂静。
杨惜君使了个颜色，那胖丫头开口轻声叫道：“李少奶奶？”
内室寂然，无人回应。
绿肥红瘦两个丫头立刻对视点头，杨惜君提了裙子，走到离内室的门远远的，两个丫头则走到桌前，用茶水浸湿了的帕子。
两人用湿帕子捂住了口鼻，推开了内室的门。
杨惜君下意识地用袖子捂住了口鼻，等着两个丫头开了内室的后窗，然后再出来。
明志院后头是一小片林子，平时可人，今儿这么忙的日子，自然就更连个鬼影子都没了。
杨惜君一见两个丫头出来，便问道：“如何？”
瘦丫头压低了声音道：“都放倒了。”
杨惜君眼里滑过一抹恶毒的兴奋，低声快速说道：“快去开窗。”
那瘦丫头也点头，将屋子里的一排后窗数了一遍，抬手指了其中一扇，那胖丫头会意，快步去，推开了窗子，搬了一张板凳放在窗下。
不多会儿，就见窗外冒出来一颗脑袋，紧跟着是身子，这窗子本来就不高，对方又是个成年男子，一提气，手脚并用攀上来，踩着那凳子就进了屋。
胖丫头一等他落地，便去关了那窗子。
这整了整衣裳，理了理发丝，抬头冲着杨惜君一笑，竟然就是李家四房出了名的纨绔子——李勋。
他方才说不胜酒力，发散发撒，竟然就发撒到明志院的上房来了。
“杨小姐好干净利落的手段。”
杨惜君对他可没什么好感，沉着脸道：“少废话，接下来可都是你的事儿了。”
“你就瞧吧，好戏这才开锣。”
李勋地一笑，眼里露出一抹阴鹫。
二卷秋日胜春朝，佳期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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