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转]江湖夜雨十年灯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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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江湖夜雨十年灯


更新时间:0001年01月01日  作者:缺月梧桐  分类: 武侠 | 传统武侠 | 缺月梧桐 | 缺月梧桐 
转。多谢。

江湖夜雨十年灯

――读《缺月梧桐兼结束武侠阅读兼怀故人

老假师傅

“人的难题不在于他将采取何种行动,而在于他想成为何种人。”

――威廉詹姆斯

大约十年以前,我以一本假借温瑞安之名写的《江南七煞星开始进入我的武侠阅读进程,十年后的今天,缺月梧桐的同名小说《缺月梧桐算是给这段历程划上了一个并不心甘的句号。凭着这易损的肉体,我竟然走过了一段如此多梦而又多劫的路程。阅读《缺月梧桐绝对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事实上,每读一章都能清楚感觉到苦涩的感觉;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若干年后看一本如此不像武侠的武侠小说,就像我从未预见到我的人生路程离我的理想竟会如此渐行渐远。就像我以前说过的,打动我们的从来就不是作品的本身,而是我们自己的经历。看着《缺月梧桐,就像看着自己的青春,那已经老去的青春和“不着调”的理想,已是那么遥不可及,却又还是依旧美得那么令人心碎――把美的东西毁给人看,我想,《缺月梧桐就是这样的一部悲剧吧,或者称之为青春的葬歌。

没有情义

武侠小说里讲究的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侠肝义胆,古道热肠,但是《缺月梧桐里没有,也许赵乾捷会为保护王天逸而折掉手指,王天逸会说“我们的感情是血浓于水。这兄弟义气是我们用血换来的”,可是那都是年轻不懂事的冲动罢了,唐博最早醒悟,因为他三叔告诉他自己姓唐,然后是王天逸,最后似乎连丁三都明白了大侠其实是个狗屁,最后不明白的似乎只有章高蝉,所以他死了。那些古典式的情义已经在如今的社会毫无立锥之地了呢。

厉千秋在向四个相交四十年的兄弟求情时,得到的回答却是“去你妈的兄弟!”和冰冷的弩箭。也许要借用无花对楚留香说的一句话:“你我的友情,到现在所剩下的,已不如眼睛里的沙粒多了。”

每当读到厉千秋被杀这一段,还有章高蝉被杀的那一段,我都会去读读古龙的《欢乐英雄来调剂一下,还好,曾经有那么一个年代,曾经有个叫做郭大路的人,他明亮,他的词汇中没有阴暗也没有仇恨;他天真,有时也许还简单,并且常常因此而吃亏,但他仍然一如既往地古道热肠;你也许觉得他有点傻,但你没有他吃得香,睡得香,所以他比你快乐,因为他没有机心。他也有常人的虚荣,有自以为得计的小聪明,常常情不自禁地沾沾自喜,但是这些毛病在他身上只会让你觉得他可爱。当然,还有他的三个朋友,他们对生活有热爱,对未来有想像,他们的一生永远有远方。哪怕一生都在等待,那也是在希望中等待。他们,惟有他们,是快乐而自由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知道自己要得不多。

那么,到底是什么埋葬了情义?利益?权利?我不得而知,或许,另一句诗会给我们些许答案,“茶叶和书囊,骑驴下山,美好的憧憬,在市场经济冲击下毁于一旦。。。”

没有爱情

翠环不是王天逸的爱情,她只是王天逸的婚姻,事实上《缺月梧桐里已经沉重得容不下些许儿女情长了,剩下的似乎只有英雄气短。年轻的王天逸真正的爱情是乔装成翠袖的沈大小姐(请原谅,小说中沈大小姐似乎能记住的人名能用一只手数全,可讽刺的是,我却也没有记住她的名字,相比沈大小姐,我倒是更愿意叫她翠袖)。按照一般武侠套路,在被王天逸相救之后,沈大小姐应该是芳心暗许,然后王天逸和慕容秋水开始不公平爱情角逐才是,然而不,缺月在这里显示出了他不按常理出牌的武功,沈大小姐非但没有对王天逸有什么特别感情,甚至她连后者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在她心里,王天逸保护她的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程管家终于还是好心地安排了最后一出戏,“你知道我的水粉值多少钱吗?”穷小子王天逸彻底断了念想,最后,“贱名不劳动问”,可以理解为王天逸与这段荒唐年少的单方面恋爱的彻底决裂。

当然,我不怪沈大小姐,就像我从来不曾怪过那些对我们不忠的时代和女人一样,并且,我倒想劝一劝恋爱中的男人们:“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不能怪女人们,相反,要想想你的一厢情愿给她们带了多少烦恼。当然,我们知道你是一往情深的。。。”

我自己当然也曾是个如王天逸一般的蠢男子,爱得纯洁所以爱得疯狂然后爱也会找一个好日子悄悄去死,像毁损的容颜。

于是,王天逸对翠环的接纳也丝毫不令人奇怪,就像1997年圣瓦伦丁节的三联生活周刊,做了一期封面故事,其中有一个故事是这样说的:“对于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爱情已不是那么浪漫的一件事。我希望有那样的场景:我看书,我的妻子在旁边陪着我,她干什么都行,但最好是一个不看书不看报的人,织毛衣,看电视,我们还有一个安静的、不哭不闹的孩子。我想十年后,我应该能拥有那样的生活。但我不会再追求什么爱情,我希望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是我的事,从对方看来,也是她的事,但并一定是我们两人的事。我的意思是少一些情感上的纠缠。”

我想,若干年后,到了我结婚的时候,才会真正明白这些话的意义,现在的我还是像另一个故事中的男主角那样,“尽管那个傻小子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我对这个过去的自己充满思念之情!”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古龙的《风云第一刀里的阿飞和林仙儿,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真正存在过爱情,但我知道蠢男子阿飞曾经深爱过一个女人,甚至愿意为她去死,也许这只是象罗大佑的《爱人同志里的“你象一个美丽的口号挥而不去”,但毕竟他曾经爱过,这便已经足够。

我没有看过亦舒的小说,但我知道她经常说的一句话:“我们爱的是一些人,但我们与之结婚的却是另外一些人。”那么无奈,却又那么真实。

没有恩仇

武侠小说最重要的元素是什么?没错,绝对是快意恩仇,准确的说,是“仇”,我曾经看过无数的小说,复仇的主体贯穿始终,但是《缺月梧桐甚至连这个元素都没有。长乐班和慕容家那么大仇恨可还是可以坐下来谈谈合作,吕甄和黄山石也可以把酒言欢,这还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江湖吗?不,绝不是,但这却是我们更熟悉的现实社会,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甚至在〈地域火〉那几章里,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仇,青城派捉拿王天逸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给华山派一个交待,而王天逸所谓的复仇对象实际上不存在的(因为其父母并未被杀害),所以每次看到这里,我都会不自禁地想起古龙笔下的一个人,这个人跟王天逸一样,甚至更甚,他的一生都是为别人而活,他的一生都是悲剧的一生,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傅红雪。在我记忆里傅红雪在得知自己复仇的对象并不存在时,回到了“一间寂寞的小屋”身边,他已原谅了那些曾伤害过他的人,不再与谁为敌了。这样处理是古龙难得一见的温存处理,大多数时候,古龙对人物的结局都是极端的处理,唯独对傅红雪,他笔下留情,或者他赋予了这个悲剧人物一个看似光明的结局,但是正如那个白衣胜雪的年代最杰出的诗人海子所云:“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许,我们更应该用另一个诗人的不朽诗句来揭示傅红雪或者王天逸的那似乎并不太明朗的结局――如《吉檀迦利里所说:“在断念屏欲之中,我不需要拯救。在万千欢愉的约束里我感到了自由的拥抱。”

没有忠孝

克利说:我真想谦卑下跪,可是让我跪在谁的面前呢?这是王天逸的难题,也是我们的难题,其实我们都知道易月并不是一个值得王天逸去效忠的对象,尽管王天逸对其堪称死忠(这也是我为什么王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的原因,因为他始终想为别人去卖命,却始终没有找到真正值得他去卖命的对象,从最开始的韦家父子到最后的易月,倒是丁三这个始终把他当兄弟看,而不是手下看的潜在好主子,却总是被王天逸去利用)。

这是个忠诚感缺失的年代,我们不再相信朋友,恋人,甚至父母,所以更遑论去效忠某人或者某个公司或组织,但是我们能做些什么呢?我们都已不再年轻了,所以我们不再相信这个世界少了我们就不能转,我们只是一个螺丝钉罢了,尽管我们有时候不愿意去承认,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所以,我们每天醒来后,会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地跑去上班,也许你所为之效力的组织正是一个庞大的经济帝国,而我们正是其中毫不足道N分之一。这里谈不上什么忠孝,顶多只是学好文武艺,卖与资本家罢了。

杨昆和凌君楚为传统的忠义画上了最后一笔,为了什么?也许真是如杨昆临死所说的“我不后悔”,我们很多时候所谓的忠义只是为了这种“问心无愧”?

每次看到暗组,看到夜莺,我都会想起古龙在《九月鹰飞里写的青城死士,然后,我会想,今生,不会有人如此地效忠我,正如我不会如此地效忠别人一样。

记得很久以前刚学英语时,为了记住“eat”和“live”这两个词,曾经背过这么一句话:

Weeattolive,notlivetoeat.但是现在的我深信活着就是为了吃饭,我就是这样理解生活,我也将这样对待自己。

就是这样一部四无(无情义,无爱情,无恩仇,无忠孝)的武侠小说,伴随着我一段颇为艰难的日子,就像我所认识一位师兄,当年他心生厌倦,远走新疆时随身携带的也是一本武侠小说――《武林外史,他告诉我,沈浪爱的其实不是朱七七,而是白飞飞,可是沈浪的性格却决定了他不会把这些告诉朱七七,所以他造成了白飞飞还有王怜花两个人的悲剧,甚至,还有朱七七和他自己的悲剧。我的意思是,总有一些作品,因为它与我们个人经历的某种契合,从而打动我们,或者给予我们安慰,或者给予我们力量,正如我开篇所说的打动我们的永远不是作品本身,而是我们自己。

我在副标题里说过这篇将是我结束武侠阅读的纪念吧,我用的标题是江湖夜雨十年灯,这是诸葛青云的一部小说,当时的我很喜欢这部小说,兄弟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专修武学,搜罗了除金庸以外其他各大家的武学典籍,如古龙,梁羽生,温瑞安,李凉,卧龙生,诸葛青云,司马翎,陈青云,上官鼎等等,但至今仍未看全过一部金庸的小说,古龙的作品倒是基本全部通读过了,据说我这种阅读方式是比较罕见的。《缺月梧桐结束了,我想,今后,我应该不会再读其他的武侠小说了。

另,在副标题里还说过要兼怀故人,这里主要指那位在异国自杀的朋友,和那两位出车祸身故的朋友,当玉轩一水已成往事,兄弟们,你们在天堂还好吗?

王天逸最后终于“我再也不用洗手了”,这是一种皮囊已锈,但污何妨的生活态度,就像那位天分很高的朋友曾经写道:“菩提就是树,明镜也是台,本来都是物,何惧惹尘埃?”

其实,很多事情在做以前就已经有了结果,这远不是我们菲薄的人力所能改变的,最后请允许我用博尔赫斯的诗章来结束这篇不知所云不知所谓且不知何物的东西吧――

“棋子们并不知道其实是棋手伸舒手臂主宰着自己的命运/棋子们并不知道严苛的规则在约束着自己的意志和退进/黑夜与白天组成另一张棋盘牢牢将棋手囚禁在了中间/上帝操纵棋手,棋手摆布棋子/上帝背后,又有哪位神祗设下尘埃,时光,梦境和苦痛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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