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又是神测
般水是在他回到宗门半个月之后到的，因来的修士数量太多，聂无双只好将与他的会面推迟了。直到将所有的宗门修士送走，终于有时间，见见苦坨星的掌门人。
聂无双的山峰还是原来那座，四周的药园中，满是药香。原本只有几间的草屋，早已经变成了三层楼的庭院，最初开出来的山洞，依然保存着，却早已经无人居住。
在聂无双离开这里之后，聂心妍曾经在此居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除了心妍，还是紫鹃百灵，以及数位引派渡劫大士。
在正中山峰半山腰，最大的庭院小楼之中，聂无双和般水对视盘坐，两人中间摆放着一只矮几。矮几上放着四盘灵果，一壶灵茶。张媚好奇的看了般水一眼，向聂无双行了个礼，退出正厅。
般水拥有着苦坨修士极为明显的特点，看上去年纪很大，脸上的皮肤堆满了褶皱，长长的眼眉，将两眼挡住大半。低首垂胸，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眼珠浑黄暗淡，只是偶尔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丝精光，才让人想起他的真实身份。
当然，作为一名修士，无论外表如何，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是无法隐藏的，只要双方的修为不是相差太多，都能感应到，眼前的老者，是一位渡劫巅峰的大士，距离最终的千年大劫，已经不远了。
“般水前辈，这些年，多谢您和苦坨修士的帮助，才保得了万寿宗平安。”聂无双亲手倒了一杯灵茶，表示谢意，可语气之中，却并无多少诚意。
般水微微一笑，接过灵茶，一口饮尽，对聂无双的无礼，恍若未见：“不客气。”
比起心神沉稳，就算是渡过劫的聂无双，也远远比不过般水。苦坨修士与圣域大宗完全不同，并非以一姓或者几姓为主体，高阶修士几乎都是以般字开头，却不是姓氏。
‘般’在苦坨修士的理解之中，是一种境界，相对应的就是渡劫，因此凡苦坨渡劫之士，皆是般字开头。
苦坨修士的修行之法，与各宗各派皆有很大区别，虽然依然无法逃出修行七法，另僻路径，可修行时的理念，天差地别。苦坨修士不借灵石之利，不借天地之威，心内而外，修心之后方才修身。
正是因此，苦坨修士的心境远比圣域修士要坚韧得多，渡劫也更加容易一些。但是达到渡劫期之后，却又是另一番光景。苦坨修士的祖先，与三兄弟有着极大的关系，对渡劫的态度，亦是与常人不同。
最终出现了一个令人很难理解的结果，那就是苦坨星的渡劫大士极多，可大乘修士却极少。
“聂某不习惯说话转弯末角，心中有些疑问，还请般水前辈指点。”聂无双说道，他与般诺、般延有过交往，并不讨厌苦坨修士。只是眼前的般水，显然比那对叔侄要狡猾得多。
“不敢，还请聂修士直言便是。”般水欠了欠身说道。
“如此甚好，请问当年苦坨星大乘修士，如今何在？”
“骨肉无存，神魂俱灭。”般水脸上的褶皱抽动几下，还是如实回答道。想知道答案的修士很多，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回答。
“原因可是灵气与魔气之间的冲突？”其实聂无双早就猜到这种可能，包括盛颖在内，想来都是这样的结果。一想到盛颖，聂无双心中便觉得有些惭愧。原本以为可以帮助引派，可事情上，他受到引派的是照顾更多。
般水点点头，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喝了半口，皱皱眉头，将另外半口茶水吐掉，伸手一抹，取出一只酒葫芦，一时间，面积不小的正厅之中，酒香四溢。聂无双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之中，苦坨修士不喝酒，不食肉，生命简朴，修行艰苦。
“不必奇怪，我们苦坨星人，正等着聂先生解惑呢，很多以前的习惯，都改了。”般水很享受的喝了一口酒，用眼神询问聂无双，是否也想来一杯？
聂无双摇摇头，他自然是喝酒的，般水葫芦中的灵酒也很香，只是此时他完全没这心思。
“我能为苦坨星解惑？”聂无双一脸的惊讶，他一直没想明白，为何苦坨修士，也会学着引派那样，守护着万寿宗，这完全没有道理。
“当然，请先生指点苦坨修士的未来。”般水站起身来，向聂无双一躬到地，聂无双看得出来，他绝对是诚意十足。
摇摇头，聂无双苦笑说道：“对不起般水大师，我指点不了苦坨修士的未来，也不知道大师为何会这样说。”
般水认真的看着聂无双说道：“聂先生，你一定知道，即使现在不知道，将来也一定会知道。”
聂无双翻了翻眼皮，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类似的话，他以前也不是没听过。当年盛颖遇到自己的时候，就认定他是引派神王，给了他诸多帮助。
“般水大师，千万别告诉苦坨星也有前辈的预言。”聂无双苦笑着说道。引派、苦坨星、天魔众，都对自己另眼相看，这令他很是费解。
般水笑着摇头：“苦坨星与引派不同，我们可没有什么前人的预言，但有些事情，是可以推算出来的，只是代价很是不小，因此轻易不会使用。”
虽非预言，又见推算，聂无双无奈的摇摇头，再想想之前遇到的田良大士，让聂无双对神测之术，心存一丝敬畏。当年祝心莲请巨剑门天知长老推算之时，好像就提到过此事，不知道苦坨星修士，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他有些好奇，却不敢随意询问。
“聂先生想来是有些好奇，这很正常，对神测之术不了解的修士，皆是如此，不仅是您，就是我也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推算出来的。只是看到那沉重的代价之后，便再也不想知道了。我们苦坨星付出的代价，是四位渡劫大士的生命。”般水大士沉声说道。
“啊”聂无双惊呼出声，早就听说过神测术消耗生命之火，他也亲眼看到田良大士死在他眼前。可毕竟田良的寿元将近，就算不使用神测之术，也活不了多久。何况一次就消耗掉四位渡劫大士的生命之火，这个代价果然太大了。
“怎么会这样？”聂无双喃喃自语道。
般水脸上挂着淡淡的哀伤：“先生不必如此，他们虽付出了生命为代价，却是值得的，他们为活下来的千余苦坨修士，指明了生存的方向。”
“前辈所指的方向，不是指的是我吧？”
“正是，神测之术上明显的指明，苦坨修士的未来，是一个崭新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只有先生您，才能指引我们到达。即使您现在找不到，将来也一定能找到。”般水坚定的说道。
“一个崭新的世界？”聂无双惊讶的说道，一瞬间，聂无双想到了手中的小世界，只有葫芦印小世界，才是一个崭新的小世界。又或者是焚天他们三件神器，成功融合之后，也有一定的机率形成崭新的小世界，神测之术指的是哪个？
如果按时间推算，应该指的是自己手中的这个。
沉入心神，与器灵心念交流：“如果我要将一批修士，装入小世界之中，会有什么样的影响？”聂无双将苦坨修士的基本情况，说给器灵听，那绑着葫芦装饰的小娃儿，嘴里含着手指，认真听着。
直到聂无双讲完，他才歪着头说道：“开辟一片单独的空域给他们，是不会影响到整个小世界的，至于将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葫芦器灵提到的域，让聂无双眼前一亮，在圣域之中，可是分为三界的。在这三界里，又可以分成很多的星域，只是这些星域都是相连的。
如果在小世界中划出一片空间给苦坨修士，绝对没问题。只是目前的世界，面积好像太小了，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面积够用吗？”聂无双连忙问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聂无双便是一头雾水，之前他看到的小世界，面积并不算大。用神识向小世界里探去，片刻间就转了一圈。
小世界，好像并没有增大多少。
“怕是不够吧。”聂无双连忙问道，在他眼中，现在的小世界真的好小，如果他身在其中，连十息的时间都用不上，就可以从一头飞到另一头。
“足够了，开辟一个界中界就可以了。”葫芦器灵说道，由无情和葫芦融合在一起的新器灵，现在说话已经很利落了，只是性格冷淡，倒是与混元有几分相似之处。每次放出葫芦印的时候，他会主动去缠绕聂无双的手指玩，却很少会主动与人交谈。
“界中界是什么？”聂无双愣了一下问道。新生的器灵，就如同一张白纸一般，什么都需要他来教导，在聂无双的印象之中，他从未教过什么界中界，这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圣域之中的落星宫、是非林，就是界中界。”器灵马上回答道。
“拥有空间的法器？你哪儿来的那东西？”聂无双马上明白过来，还是无法想像，现在的小世界里，材料不足，刚刚生出一丝灵脉，灵石小得可怜，品质也不算好，其它的材料的更少，根本不足以炼制出一件带有空间的法器。别说是落星宫那样的，就是乾坤戒也未必能够炼制出来。
“可以，不需要炼制。”器灵的话很简单，很坚定，聂无双知道，既然他说得出，就一定能作得到，看来这小世界之中，还有许多自己不懂的地方。
441章:微妙变化
“好，准备开辟一个界中界，我可能会用到。”聂无双说道，只是暂时他还没准备向苦坨修士开放。经器灵提醒，小世界能够使用的方法忽然多出了许多种，让他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忽然见明白过来，使用小世界战斗，这种想法其实是非常可笑的，拥有一个世界，有必要去战斗吗？
般水带着一脸的欣慰之色离开，原本他以为，（不）需要等待很长一段时间，聂无双才能找到适合苦陀修士的新世界，谁想到自己只是刚一提起，聂无双便点头应下，而且还是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他不知道聂无双最终如何解决，但他相信，四位苦陀渡劫大士，付出生命代价的神测之术，绝对不会出错。
般水离开不久，祝心莲、灵珠子联袂来访。之前的几次仪式之中，自然不会少了她们，只是当时人多嘴杂，就算有什么想说的，也没机会。
“两位请坐。”聂无双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觉得这次返回宗门，好像太过麻烦了，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应该回来，而是像在天灵星聂府那样，偷偷的看上一眼就好。
“不必客气，此前（次）心莲前来，有一事相求。”这数百年的时间，祝心莲的修为明显提高了许多，已经达到元婴后期，在同龄修士之中，算是成就极高的。
“是灵珠之事？”聂无双看了一眼，心中微觉惊讶，暗中曲指计算，好像珠姥还差数百年的时间，神识扫过，却发现，珠姥果然已经渡过九劫。
“正是。”祝心莲正色说道。一连数百年的时间，巨剑门中没有大乘老祖坐镇，在巨蟹圣域的地位，已经出现了一丝动摇，虽然无损根基，却令门下弟子心浮气躁。
“好，我答应，不知何时渡劫？”聂无双点头问道，其实不用祝心莲出面，他对灵珠子前辈的印象极佳，能够帮助她渡劫，聂无双是不会拒绝的。
“随时都可以。”祝心莲回答道，这时候聂无双才发现，灵珠子自从进入正厅之后，一个字都没有说过，这可不象她的脾气。
“嗯？珠姥有何不妥？这渡劫有怎么会随时都可以？”聂无双连声问道。随时可以渡劫，也非完全不可能，在那些强行压制渡劫的修士身上，就可以，只要放开压制的秘法，就能马上渡劫。
但这种渡劫，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时间已经超过了。例如越过百年一次的小劫时间，并且对它进行压制，就随时可以渡过这百年小劫。压制了千年大劫，亦是如此。这种方法，也常常是圣门用来交替人才，以保证宗门之中，总是有大乘老祖存在。
可这些秘法，对灵珠子并不合适，她从初劫到如今，也只是过去六、七百年的时间，只怕连第七次心劫的时间都没有到，怎么可能随时渡劫？
如果只是百年小劫，完全没必要找自己出手帮忙，一位渡劫大士，如果连百年小劫都无法渡过，那干脆就压制着尽可能的别渡千年大劫为好，成功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当年的绿头老祖，就是如此。
祝心莲面带微笑：“珠姥修行的是本宗圣典明剑诀，这明剑诀也是圣域八大功法之一，修为精进，奥妙无穷，不仅比其它的修为方法提升的更快，而且在渡劫期，更有多种妙用。”
“哦！原来如此，倒是聂某多嘴了。”聂无双连忙道歉，各宗各派，皆有不传之秘，是每个宗门的禁忌，不好多问。当然了，像万寿宗这样的宗门，到目前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明剑诀可以提前令修士渡劫，只要修士本人觉得能力足够即可。珠姥花了六百多年的时间，已经将九次百年小劫全部渡完，到了最后的千年大劫关口之前，开始修闭口禅，不方便开口说话。”祝心莲说道，灵珠子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冲着聂无双点点头。
“聂某明白了，珠姥想何时渡劫？现在如何？”聂无双问道，渡千年之劫，他自然能帮上一些小忙，但运气如何，还要看渡劫修士本人，他可没有必然成功的把握。化劫大法、舟中水这两样，能提高很大的成功机率，却不是万能的。
灵珠子点点头，伸出右手食指，向天空指了指。
“珠姥说越快越好，但必须去那里才能渡劫。”祝心莲充当起翻译，其实不用她说，聂无双也明白珠姥的意思。像巨剑宗这样的圣门，渡千年之劫的时候，地点几乎是固定不变的。通常都是本宗第一位大乘老祖渡劫成功和飞升的地方，这对于后辈渡劫之时，会产生一种微妙的心理帮助，令他们相信，在这里更容易成功。
除此而外，成功渡劫大士所选择的位置，都不会太差，不仅灵气适中，位置比较清净，不容易被打扰，而且环境都是有助于渡劫的。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聂无双问道，灵珠子犹豫片刻，作了几个手势，祝心莲点头说道：“十日之后，在那里渡劫，聂师弟没问题吧？”
“当然。”聂无双应道，他知道，灵珠子还有个弟弟，也在巨剑门中，想来是回去与他交待一些事情。
“祝师姐，我出手相助之事，你应该都是知晓的，请向灵珠子前辈言明，我只能尽力而为，却不能保证什么。”聂无双说道。
祝心莲脸色如常的点头说道：“聂师弟尽管放心，此事巨剑门渡劫长老都是知道的，只要聂兄弟尽力就好。”
说完，两人离开万寿宗，回去准备。
原本聂无双想提前去那里等待灵珠子，还未走出院门，万焱燕的飞行符，落在院门前。
前些日子，人来人往，都是些高阶修士，万焱燕虽然是万延福的唯一女儿，可她的修为太低，根本没资格排在前面，因此聂无双一直没见到她。
“师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有几件事要告诉你。”或许是数百年未见，万焱燕显得有些陌生，少了以前那份熟悉亲热之感。
“哦，师姐可好？快快请进。”聂无双连忙向里相让，脑子里想着，当年定下的十件阵器，是不是没有还完？
“聂师弟，心妍跟我说过，如果见到你，希望你能尽快去一趟魔域附近的烈焰星，她说你知道那个地方。”
“没问题，她现在如何了？有没有说去烈焰星何事？”聂无双身上的肌肉微微一紧，头皮发麻，好似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发生。
“她没说，这话是在三十年前，她回宗门的时候，告诉我的。”万焱燕摇头说道，她只知道，心妍和聂飞虎开创出来的飞虎帮，在白羊圣域，名头不算小，宗门修士数量，远比万寿宗多得多，在白羊圣域，甚至能排进前五名的大宗门。
“三十年前？之后再没有传回来消息吗？”聂无双两眼放射出一丝寒光，他已猜到心妍为何寻找自己，定然是聂飞虎出事了。
当年为他重新点燃了生命之火，让聂飞虎从头修行。虽然多了一次机会，有了更多的经验，可聂飞虎的天分极为有限，在聂无双的眼中看来，为他使用一缕生命之火，是一种很浪费的行为，如果不是为了心妍，聂无双或许根本就不会给他。
以聂无双的眼光看来，就算他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有聂心妍从旁照顾，有飞虎帮为其支持，背后又有引派支撑，他能达到金丹期，已经是极限了。
而筑基修士的寿元，也不过是五百载，心中微一计算便知道，如果没发生意外的话，聂飞虎没能达到金丹，而他的寿元就已尽了，距离魂飞魄散已然不远。
聂心妍提到烈焰星，聂无双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定然是想借聂飞虎体内的生命之火，与烈焰星体中的火焰，有些渊源，以此来保住他的生命。
暗自摇头，这是无可奈何之事，修士最重天赋，如果天赋不好，就算是圣门也无可奈何。像聂飞虎这样的，就算给他再多的机会，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心妍的心情他能理解，可就算自己去了，同样没有办法保住聂飞虎的性命。
“金莹回来过一次，她说有些麻烦，之后就走了。”万焱燕说道。
“嗯？金莹有麻烦？”这次聂无双可真的猜不出，金莹身为化形灵兽，单以战力而论，不弱于任何一位大乘老祖，甚至还要稍强一些，圣域三界之中，能够威胁到她的，绝无仅有。
“说了是什么麻烦吗？”聂无双连忙问道。
万焱燕摇摇头：“她没说，回来和我说了一声之后，马上就离开了，说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还有其它的事情吗？”
“没了，就这两件事。”万焱燕和聂无双都能感觉到，时间带给他们之间的隔阂，再也没有原来那样的轻松感。
虽然心中有些无奈，聂无双却不得不接受，随着自己的修为不断提升，别说是万焱燕，就是万延福和庄含晗，看自己的眼光之中，也多了些不同的意味。修士，毕竟是以实力决定地位的世界，像聂无双这样，能够与师傅比肩，并且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师傅的弟子，很难找出另一个。
“多谢大师姐了。”
“不必客气。”万焱燕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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