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雨’总是这样”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江面上的轻雾已经散去,但见天边落下映红了江水,江水与天空一色,野鸭列队浮游在江上。
后廊圆桌上’杯盘狼藉。
徐宣和陈矫已经倒在门廊上睡着了,而夏侯兰几人更是憨态可掬的趴在桌上,口涎流淌……
都醉了!
原本,夏侯兰等人存着想要灌倒曹朋的心思,所以上来便推杯换盏。
而徐宣和陈矫,则是看曹朋脸发红,于是忙上前落井下石。其实大家并没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想要灌倒曹朋,出出丑而已。哪知道曹朋属于那种喝一杯脸会红,喝一百杯也一样的主儿。梅子酒的度数不高,但是后劲儿极大。几坛子老酒入腹,夏侯兰几个人也纷纷倒下。
曹朋熏熏然’靠在廊柱之上。
看着眼前美景,忍不住赞了一句:‘,落霞与孤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去……”
“,如今明明是春天,何来秋水之说?”
陈群没有喝多,因为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参与其中。
三套鸭吃的他心花怒放,拆恰链鱼头更令他口齿留香。鲜嫩的鱼生陪着佐料下酒,鱼骨熬制鱼汤,配上一块鲜嫩的豆腐,更是滋味浓浓。如此美味当前,他哪里有那精神和人拼酒?
不过,即便陈群没有喝酒亦不免熏熏然。
梅酒已经冷却,但喝起来似乎更爽快。
他坐在廊上’笑呵呵的纠正道:‘“若是春水共长天一色,更妥当一些。’’
“落霞与孤鸯齐飞,春水共长天一色?”
曹朋暗自嘀咕了一声,感觉着似乎有一些别扭。
“春水,不好吧。’,
“有何不好?,’
“这春水和前面的景色,似乎略显不符。’,
“此话怎讲?,’
“落霞,孤骜有寂寥之意。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可如果配上春水,不免前后不符。,’
落霞与孤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本出自滕王阁序。
曹朋是记不得滕王阁序的内容了除了这一句之外,只隐约记得’王勃做滕王阁序应是在秋天。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原句极为妥帖动人。
而现在如果改成了春水,只怕会令这后世名句,减色许多。
本是随口吟诵,哪知道会使得陈群计较起来。曹朋也无可奈何,只好想尽办法来抱住‘秋水”之名。可问题是,如今是暮春,用‘秋水’二字,总是和当前时令有一些不太契合。
“不若江水共长天一色?”
“还是秋水好。”
‘,可秋水与寄前’不太合适。,’
“反正我就是认为秋水好,就是秋水与长天一色。,’
曹朋实在是不忍心再去篡改名篇。把陋室铭里的,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改成了‘阳城元礼居’平舆仲举亭,已经觉得有些过分。
但毕竟这个时候,诸葛亮还没有出山……所以,改一下,也情非得已。但如果在把“秋水共长天一色’改换了’他实在不能接受。
讨论,十个曹朋’也非陈群对手。
但他可以无赖……
果然,他这么一耍无赖,陈群也就懒得再去计较。
秋水就秋水吧,反正是曹朋自己所做”与他也没什么关联。
只是不清楚,在数百年后,还会不会有一个叫做王勃的人,在那片千古名篇《滕王阁序》中,用这一句话呢?
曹朋,不免忐忑。
天渐渐暗下来。
王买和郝昭最先醒酒,喝了一碗早就备好的江鲜米粥之后,便匆匆赶回军营。他二人身为营中主将,自然不可能久离军营。临走的时候’又把夏侯兰叫醒,让夏侯兰洗漱了一下之后,这才离去。夏侯兰清醒了一会儿,喝了一碗粥,也告辞离去。临走时,他又帮着曹朋把徐宣陈矫和步莺三人扛进了厢房’安置妥当。
步鸾和郭寰,还在收拾那满桌的狼藉。
江面上起了风,从茅屋的窗口拂过,卷起轻纱飘飞。
陈群和曹朋则坐在书房里,看着夜色中的江水,聊起了闲话。
‘,看起来,尊公已下定决心,夺回徐州了。”
“啊?,
陈群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曹朋一怔。
“曹公突然攻打糠县,恐怕是下定决心,之后就要夺取徐州。”
“何以见得?’’
“曹公对徐州,早已虎视眈眈。
只是先前由于种种原因,所以未能;而今,袁术经去年战,盘守千淮南,只丹威胁昔如今奉天子以令诸侯’坐拥四州之地,遥控关中。其势愈发强盛,与袁绍难有回旋……此前曹公接连退让’就是因为袁术尚有威胁的缘故。现在袁术一败,荆襄和徐州已成他心腹大患。此次攻伐攘县’其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而后能全力与吕布决一雌雄吧。”
曹朋不禁默然!
他身为穿越众,当然知道’曹操会攻伐吕布。
而吕布之前的行为,更给了曹操足够的借口……
只是他没有想到,陈群居然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果不愧是三国时期的牛人,这份大局观,恐怕才是真正的大局观。曹朋不知道该如何来应对,于是只笑了笑,却没有接陈群的话。
陈群也笑了……
“以前’我常听人说’曹公思谋深邃。
但说句实在话,我并不是特别相信。所以曹公进驻豫州的时候’我与家父逃至徐州避难。而今想来,却大可不必。曹公迎奉天子’得正统之名’早晚必成大事。袁绍,恐非曹公之对手。”
“是吗?”
“友学,以你所见,这天下当得‘英雅’之名者,有几人?”
“这个嘛曹公当算其一。”
曹朋突然生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眼前的陈群,仿佛成了曹操,而自己则变成了刘茶……,…
青梅煮酒论英雄!
这一幕莫非要落在他和陈群身上?
陈群一笑,“这是自然’,我观能定北方者,非曹公莫属。袁绍虽雄踞河北恐非曹公对手。”
“为什么?”
“只因袁绍此人’多谋少断,非人主之像。”
曹朋心里一动,“兄长刚才说,曹公能定北方,莫不成以为曹公定不得南方?”
陈群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点头。
“江表之地,豪杰辈出,多州烈勇猛之人。
他们的地域观念甚至胜于中原。且士族豪强之间,休戚相关。想要平定江表,非一件易事。单只是江表河道纵横必须要有强横水军。而这一点,恰恰又是曹公目前最为欠缺者。
总之曹公或可平定北方,但想要征伐江南,恐非一日之功。”
也就是说,陈群认为,将来很有可能出现南北对峙的局面。
而事实上也正如此,只不过不是南北对峙,而是三足鼎立……水军’的确是曹操的一个短板。但想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军,和南方豪强相抗衡,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少从目前来说,曹操不可能意识到’也没有精力来组建水军。乃至后来对荆州用兵,其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要以荆州为根基,建成水军……,只可惜,周瑜一把大火,烧毁了曹操的统一之梦。
曹朋小心翼翼问道:“那以兄长之见’何人可占居北方?”
陈群一怔,搔了搔头,“江东孙氏,荆州刘表,皆有可能。只是谁能胜出’非我可以判定。”
为什么没有提及刘备!
曹朋转念便反应过来’此时的刘备,徒有镇东将军,豫州刺史之名’但实际上惶惶如丧家之犬’而无一容身之地,只能寄人篱下。即便是陈群,曾为刘备效力,恐怕也不看好刘皇叔。
想到这里,曹朋也就释然。
他还想再和陈谈,可陈群却突然间变得有效萧索,似乎失去了谈兴。
于是,曹朋也没有和陈群再谈下去,而是安排了一间厢房,供陈群休息。陈群也喝了不少酒,此前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故而涵淌不绝。可现在,那兴奋劲儿过去,倦意顿时涌上来。
倒在榻上,陈群很快便睡着了……
夜深了。
郭寰和步鸾收拾完了房间之后’也分别歇息。
曹朋却睡不着,在后院打了一趟架子拳之后,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不知不觉走到了江边。
站在码头上,任由江风拂面。
远眺,可看到岸边军营中的灯火闪闪,隐隐约约,传来刁斗声声。
那是郝昭的军营所在。
郝昭治兵严谨,据说是从高顺与张辽’颇有法度。
曹朋没有去插手军中事务’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练兵,非他所长。
再者说了’有都昭在,足矣!
曹朋在码头上坐下,赤足放进了冰凉的江水之中。
他怔怔看着江面上星星点点的渔火,脑海中却回响陈群的那一番话。
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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