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平行线第一百六十五章 抽丝剥茧窥其中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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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抽丝剥茧窥其中


更新时间: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地黄丸  分类: 都市 | 都市生活 | 地黄丸 | 重生之平行线 
地黄丸

第二卷年少奇迹

九月二日,温谅背着书包到青州第一高级中学报道,走进高一三班,教室里已经到了近一半的学生,有许多本是初中同学,一个暑假没见自然凑在一起高高兴兴的说些假期轶事。能考上青一中的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像温谅这样成绩中等,中考时人品爆发挤进来的并不多见,所以他的成绩在班里是要倒数的。

高中是一个很奇怪的阶段,这里可以交到陪伴一生的好兄弟,也可以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更可以呼朋引伴三五成群挥霍掉这一段青春岁月,上一世的高中生涯,温谅除了认识谈羽,一无所有。

而这一世,也许会有许多的不同。

随便找了一个空位坐好,温谅百无聊赖的在桌面上画着圈圈,虽然两世为人,可说句实话,他对班级里同学的认知为零,除了那个几乎改变他人生轨迹的纪苏。

纪苏和孟珂笑着走进教室,能和自己初中的死党考进同一所学校并分到同一个班级,不能不说是一件大喜事。教室里嘈杂的人声,在纪苏进来的刹那静止了下来,时间似乎在悄然流逝,又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永恒,这个穿着一身明黄色连衣裙的女孩,从开学的第一天起,就注定成为许多人许多年的谈资。

纪苏皱了下好看的眉毛,孟珂拉了下她的衣角,指指了最左边第三排的位置,那里除了一个在桌子上画圈圈的小男生,就没什么人了。两人手牵手过去坐了下来,教室里这才响起无数窃窃私语:

“这女生是哪个初中的,怎么从没听过?”

“那是纪苏,在二中就是名人哦。”

“真的很有气质啊,咱们这三年有福了……”

“靠,刚才怎么没坐那边去啊,被那小子走了狗屎运!”

纪苏懒得搭理这些无聊的话语,孟珂爬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惹的纪苏直拧她的脸蛋,看上去颇有几分娇俏可爱。

而坐在她们后面那个画圈圈的**,已经被直接无视。这也不怪纪苏,温谅在初中时根本没有存在感,哪怕那天抽了他一个耳光,在纪苏心中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经过两个月的暑假,甚至都忘了温谅长什么模样。

温谅虽然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对纪苏怀恨在心,却也无意跟对方发生任何联系,不管顾文远和穆山山来找自己麻烦,纪苏是不是知道,她终究是上一世里改变了自己高中三年生活的那个起因。

“同学,有蓝墨水没?我的忘了带。”孟珂长的很清秀,虽然没有纪苏那样的国色,却也称得上美貌动人。

温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孟珂疑惑的看他一眼,初中时她虽然跟纪苏同校,却并不同班,所以对温谅一点印象都没有。以她的样貌和纪苏密友的身份,还从没遇到过这样酷酷的男生,就算顾文远那样的人也总是对自己陪着笑脸。当然,她并不是那种虚荣肤浅的女生,也不觉得被臭男生奉承着有什么好得意的地方,不过偶然碰到温谅这样爱理不理的,会有几分稀奇罢了。

孟珂笑了笑,说声谢谢转了过去。

温谅对孟珂多了几分好感,不自以为是,还这么懂礼貌的美女,在多年后几乎跟国宝一样稀少了。

这个年代的女孩们,毕竟单纯也可爱了许多。

抬起头,隔了两个时空再一次看着前面这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的背影,这个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学校里最受关注的女孩,曾经教会无数小男孩知道了梦幻的美丽、暗恋的忧伤、心动的刹那以及回忆的永恒,她承载了许多男生年少时节的梦想,也让许多人明白了梦想与现实间那遥不可攀的距离,多少人在楼梯间,在栏杆处,在小道旁悄悄的注视她的背影,却无法上前一步。

这一步,仿若天涯!

纪苏,是这个白衣飘飘的年代,最红的那片枫叶,最挺拔的那棵白杨,也是所有人心中最洁白的童话。

可惜的是,这一切都与温谅无关,所有对纪苏的幻想,都在那一耳光后,在顾文远的讥讽中和穆山山的拳脚下随着让他窒息的高中三年一起烟消云散。

门被推开,教室里再一次陷入短暂的停顿,温谅以成年人的眼光,自然先落在那紧身的裙装下两条修长光滑的玉腿,然后顺着臀部的弧线来到束紧的腰身,白色的衬衣下摆塞在裙腰处,将胸前的浑圆完美的勾勒出来。

到这时,温谅才有机会看一下这**的脸。

白色的发夹将披肩的黑发拢在耳边,两条秀气的眉毛下是幽深清澈的大眼睛,晶莹的琼鼻,薄薄的**,圆润又不失柔和的侧脸,如同一位大师在洁白无暇的画纸上,用天纵之笔书写了一副惊才绝艳的画作。

这种美,跟纪苏、许瑶的青涩纯净不同,跟左雨溪的妩媚风情不同,她在清冷中带点亲切,在柔和中藏有坚韧,算的上**中的极品。

教室里只静了几秒钟,就立刻吵杂起来,跟方才纪苏造成的几分钟停顿不可同日而语。由此可见,除了极个别口味另类的人之外,这时代的男生们还是很有原则的:超过18岁的都是妇女,而妇女,哥们无视!

温谅嘿嘿一笑,低声自语道:“不到**,不知熟女好啊……”

“同学们请安静一下,”美女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叶雨婷”三个大字,看着台下的同学柔声说:“我叫叶雨婷,是大家新年级的班主任。你们刚从不同的学校来到青一中,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可能有些同学会不太适应。不过没关系,你们是新同学,我呢,也是你们的新老师,负负得正,恰好抵消。”

台下响起一阵大笑声,同学们给新班主任报以热烈掌声,好多人都在想:这个老师看上去很好相处,以后的日子想必不错。

事实证明,现实是残酷的,不久后,有这样想法的人都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叶雨婷?前世里班主任并不是她啊,怎么回事?并且这个名字,温谅觉得十分的耳熟。

接下来就是例行的自我介绍,同学们轮流上台,说的无非是“我叫什么,希望大家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云云,温谅百无聊赖的摸着手指,直到孟珂上台时才抬了下头,记住了她的名字。

纪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衣裙将她已然发育的身材映衬的亭亭玉立,无论气质还是容貌,都是这个年纪的男生们所能想象的极限,因此掌声越发的热烈起来,是之前任何一个女孩都不能比拟的。

温谅眼中平静无波,纪苏已不能让他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倒是后来才坐到他旁边的一个女孩撇了撇嘴,嘀咕道:“漂亮真了不起哦。”

温谅笑了笑,这女孩长的十分普通,有这样的感觉是题中应有之意,对她伸了伸大拇指,低声说:“说的好,漂亮真了不起哦。”

女孩没想到芸芸众生,还有一个没被迷晕的男生,大有找到战友的感觉,低声赞道:“同学你立场坚定,意志坚强,我看你面相大富大贵,将来必成大事!”

温谅哑然无语,却实在想不起当年一三班有这样的小巫婆,好一会才木然道:“承你吉言,谢了!”

两人这样一闹,竟没听清纪苏在台上说了些什么,不过从台下那愈加炽烈的掌声中可以明白,她的自我介绍肯定受到了男生们的极大欢迎。

接下来是小巫婆上台,温谅这才知道她的名字:宋子芸,名不如其人啊!等到温谅上台的时候,台下的掌声淅淅沥沥。因为巧合的是,在纪苏前后两排的范围之内,竟然只有温谅这一个男生,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男生们同仇敌忾之下,自然就吝啬给他些掌声。倒是有几个女生看到温谅虽然长的不咋滴,可身材修长适度,气质温文尔雅,象征性的送来了几下掌声。

温谅在台上站定,双手按在课桌上,身子略微前倾,以这个年纪绝不曾有的沉稳和大方朗声说:“我叫温谅,温柔的温,原谅的谅。不过,我这人既不温柔,也不善于原谅别人,所以这个名字完全是起错了。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想改也是改不成了,”台下发出善意的笑声,比起刚才的气氛热烈了许多,“不过我想有许多事情是可以改变的,比如昨日你我形同陌路,今日却齐集一堂,未来还可能成为朋友,更可能成为好朋友,但如果想比好朋友更进一步呢……对不起,得等我长大了再说!“

台下轰然大笑,有那好事的还拍起了桌子,但也有乖孩子不屑的撇了撇嘴,温谅都视若不见,继续说:“记得中考成绩公布后,曾经有同学对我说,温谅啊,你小子长相一般,身高一般,学习一般,怎么看怎么不像能考进青一中的样子啊?我回答他,同学,虽然你长相一流,身高一流,学习一流,怎么看怎么像刘德华、姚明和爱因斯坦的结**,可照样只能到十九中那破地方去混日子了。”

这番话是有典故的,青州最好的两个学校,青一中和十九中多年来都是宿敌,在学科竞赛、奥数、高考成绩以及体育、美术、音乐等各个方面展开全面竞争,双方各有胜负,也结下了死仇,两校学生互不对付,一有公开竞争的场合和平台,不拼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青州第一高中内流传这样两句话:做青一中人,踩十九中鬼。吃青一中饭,吐十九中水。两校间的梁子,由此可见一斑。

既然进了青一中,大家立刻就无条件接受了这一优良传统,埋汰起十九中来是不遗余力。所以温谅这番话立刻引起大家共鸣,笑声和掌声齐飞,热烈程度不亚于纪苏在讲台上来了一段脱衣舞:)

“所以说,青一中是我们成长的地方,也是我们创造奇迹和未来的地方,没有三流的学校,只有三流的人生,希望接下来的一年,我能和大家一样,紧密团结在以叶老师为核心的一三班周围,为建设整个班级添砖加瓦,谢谢!”

温谅极有风度的先对叶雨婷点了点头,然后学着武侠小说的样子对下面众人抱拳示意,台下立刻哄堂大笑,掌声骤起,直上云霄。

回到座位,那个叫宋子芸的小巫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谅,惊叹道:“同学,你说的很好哎,小学初中一直是班长吧?”

温谅真没想到这个年代的高中,就已经有废话这么多的女孩子,还没来得及回话,前面的孟珂也扭过头来说:“是啊,看你在台上一点都不紧张,口才还好,肯定经常这样子吧?”

“是啊,”温谅笑道:“小时候家里穷,三岁学唱戏,五岁在街上搭台卖艺,七岁就在粪口胡同小有名声,那时节里外三层都是人啊,咱是见过大场面的……”

粪口胡同是青州有名的乞丐一条街,听到这里,两个女同学哪里不知温谅是在开玩笑,一起捂嘴轻笑起来。

纪苏自顾自的看着书本,眼中却带着点不屑。听了温谅的自我介绍,她自然认出这个冒犯了自己的讨厌鬼,本来看他在台上落落大方的样子,心中略微有了点改观,不想却是这样的油嘴滑舌。

逗了逗小萝莉,温谅急切的希望叶雨婷调整座位,先不说前面坐个纪苏让他十分不爽,身边这个嘴碎的小巫婆更让他头疼不已。

好不容易全部介绍完毕,叶雨婷走上讲台说:“同学们说的都很好,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时间去彼此熟悉。座位呢,就先按现在的位置坐,等一个月后摸底考试结束再重新调整。下面请申请住校的同学跟我去宿舍,其他同学先上自习,也可以跟周围同学熟悉一下。”

温谅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不认为自己能有耐心在这里坐一个月,见叶雨婷就要离开,立刻冲了上去:“叶老师,我有些情况要反应。”

“哦,”叶雨婷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唇角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温谅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这个,因为涉及个人隐私,”温谅故作为难的看了看周围同学,“叶老师能借一步说话么?”

叶雨婷失笑道:“好啊,说话文绉绉的……行,到外面来吧。”

两人站在走廊上,教室里人头攒动,不少人探头探脑的想看看这个刚才大出风头的小子又有什么举动,挨着走廊的那排人更是偷偷的拉开了窗户,竖着耳朵偷听。

“叶老师,我的眼睛有些远视,在第三排看不清楚黑板,是不是能把我调到后面去?”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叶雨婷,鼻端似乎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清香,温谅比她略高了半个头,顺着白色的衬衣领口,几乎能看到一片白腻。被美色冲晕了的温谅,下意识的启动了猥琐大叔模式,轻笑道:“当然,那一片几乎都是女生,就我一个男生,说出去对我的名声也不太好啊。”

叶雨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男孩,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语气严肃却掩盖不住眼中的笑意:“温谅,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男生女生并没有什么不同,明白吗?座位嘛,可以调整一下。”

这番对话被听墙角的哥们速度传达了教室里的每一个人,于是哗然,绝对哗然。

男生们挤破头想去的好地方,就被这家伙轻飘飘且毫不留恋的抛弃了?这样的人要么是性意识尚未觉醒,要么是真的不喜欢纪苏(其他女生已经被直接无视),至于第三种情况——性取向异常的问题,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普及。

班里人先是不信,等叶雨婷宣布温谅跟第七排的一个女同学调换后,再一次引起轰动。女生们觉得温谅的目光敏锐,一下就看穿了纪苏缺乏内在美的本质;而男生们看向温谅的眼光,则有不解,有崇拜,有鄙视,有幸灾乐祸,更多的却是由衷的赞叹:够机灵,知道兄弟们看你不顺眼,自己乖乖退出来跟咱们站在同一起跑线,就避免了被孤立和群殴的悲惨场面。

新同桌是一个胖胖的男生,温谅记得他叫任毅,其实经过刚才的自我介绍,温谅已经记起了一些高中往事。虽然当年的自己几乎没有存在感,加上又过了这么多年,潜意识里不愿多想这些悲惨过去,可毕竟在这里度过了三年时光,许多事情渐渐回到了脑海。

而叶雨婷,温谅也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她的名字耳熟。

前世里,叶雨婷是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几个月后,因为这个**,整个青一中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可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些什么,竟然连班主任也变的不一样了……

任毅长相其实算得上清秀,就是太胖了一点,性格开朗大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他毫不生份的搂住温谅肩膀,咧嘴一笑,胖胖的脸蛋怎么看怎么猥琐:“哥们你这是什么精神?是国际人道救援主义精神,是大公无私为人民服务的精神,白求恩跟你比起来那都是九牛一毛。哥们,你这步可是走的太对了……”

温谅的头更痛了,这个老兄嘴更碎,这算不算才出狼窝,又进虎穴?

纪苏不动声色的翻着新书,看似对身边的闲言碎语毫不在意,孟珂转身看了看后排的温谅,眼中满是好奇,捅了捅纪苏胳臂,低声道:“苏苏,那人跟你有仇吧?”

纪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孟珂立刻双手合什拜了几拜,“阿弥陀佛,你不知道做这样的表情有多可爱么?要是被后面那小子看到,非后悔死不可。”

纪苏红着脸去挠孟珂痒痒,两个小女孩在座位上闹成一团,宋子芸冷眼旁观,嘀咕道:“漂亮也没什么了不起,哼。”

好不容易纪苏才将前因后果讲给孟珂听,孟珂有些难以置信:“以你那淡淡的性子,就这样抽了人家一耳光?”

“当时那个场合,又正好碰到那……那里……好吧,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也承认我不对,你想笑就笑吧!”纪苏看着孟珂强忍笑的样子,有点恼了。

“好了好了,是那家伙不对,毛手毛脚的撞到我们苏苏,抽他是轻了的呢。”所以说美女的立场就是没有立场,美女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由于纪苏在初中具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而高一年级又有许多原来初中的同学,于是乎开学第一天,温谅的光荣事迹以动车组的速度在年级里流传,尤其那句“对我的名声可不太好”更是成了许多人的口头禅。

但流言也是可怕的,第二天传到顾文远耳中时,已经演化了无数个版本,变成了纪苏纠缠温谅,温谅不胜其烦,告到老师那里,然后自我流放。这个版本明显是出自某个嫉妒纪苏的女孩之口,但顾文远不管这些,他很生气。

以顾文远的家世,本来是可以跟纪苏分到三班,可顾时同非要把他和宁小凝放到七班,顾文远也无可奈何。他知道父亲的用意,希望把他和宁小凝撮合到一起,好给顾宁两家良好的关系上再加一把金光灿灿的大锁。

说实话,宁小凝样貌才气并不比纪苏差,可性子却实在太冷,顾文远这个年纪的少年,自然会更喜欢温柔大方的纪苏。更何况,就算将来必须跟宁小凝结婚,也不影响他将纪苏追求到手。

这就是牛人们的逻辑!

没想到的是,仅仅开学第一天,那个给了自己十七年人生里最大羞辱的温家小子,竟然又搞出事来。

那天听穆山山说了经过后,虽然对不能用小混混整温谅有点遗憾,但既然在一个学校,自然有的是办法整的他半死不活。不料自己还没找他麻烦,他就踩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错,在顾文远看来,这是温谅对自己**裸的挑衅。

顾文远刷的站起,穆山山招了招手,周边立刻有几个人围了过来,对顾公子来说,最不缺的就是狐朋狗友。

“去个人告诉温谅,放学后穆山山在小操场等他,不敢来的,以后见到我们就喊爷爷!记住,要在教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

顾文远从来都是家长眼中的好孩子,老师心里的好学生,英俊,大方,仗义,乐于助人,温文尔雅,无论是在长辈还是外人眼里,都是年轻人的楷模。

所以坏事永远都是穆山山在做,而他从上到下,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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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个男生推门进来时,温谅正痛苦的接受任毅的口水洗礼,他从没想到,一个男生能这么的八婆,能这样的碎嘴,刚刚开学而已,这家伙竟然已经知道新生里所有样貌在水准以上的女同学的基本资料,令人叹为观止。

所以当两个男生极其嚣张的走上讲台时,温谅及时松了一口气,示意任毅关注台上的焦点。

其中一个瘦瘦的男生拿着黑板擦拍了拍桌子,这人脸色菜黄,但一张嘴唇却红的鲜艳欲滴,看教室里安静下来,笑道:“听说今年三班出了个牛人,叫什么温谅的,说起话来很没教养,敢对纪苏同学不敬,咱们七班的老大穆山山听了很生气,特地请这位同学放学后到小操场叙叙,替他家长教育教育。不知哪位是温谅同学啊?”

无数道眼光唰的看了过来,任毅吓得连忙摆手:“不是我……”

温谅面带微笑,不急不缓的答道:“我要是不去呢?”

瘦高个还没说话,另一个四六开分头的男生高声道:“不敢去也成,以后见了咱七班的人全部叫声爷爷,然后绕着道走,懂不懂?”

温谅两世为人,哪里有心情跟这群小屁孩在学校里争勇斗狠,正想奚落几句,任毅爬在桌子上,压低声音说:“别去,穆山山很有来头的,打架下手特黑,千万别去!”

温谅诧异的看了任毅一眼,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在瞬间改变了主意,既然重生到了这个年纪,自然要承担起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意气和轻狂。

“好吧,回去告诉穆山山,我答应了!”

等两人离开,班里立刻热闹起来,有认识穆山山开始宣传他以前的战绩,几番传递之后,大家看向温谅的目光就颇带了几分同情。孟珂回头看了看温谅,又看了看纪苏,担心的说:“穆山山这是为你出头哦?”

纪苏恼怒的将课本翻盖在桌上,没好气的说:“这浑人来搅合什么,没有的事也变成有的了!”

“顾文远不是跟穆山山很熟么,不如让他说合一下……”

纪苏瞪了瞪孟珂,嗔怪道:“管这些闲事做什么,闹就让他们闹去,反正都不是好人。况且顾文远跟谁熟不熟,关我什么事!”

“好好好,你大小姐明月风清,不沾红尘俗世……不过我看温谅不像穆山山那样的坏男生……”

“花痴!”

放学后温谅收拾好东西,慢腾腾的往小操场走去,有那好事的三五成群尾随而至,任毅挠挠脑袋,狠狠的跺下脚,追着人群去了。

小操场在校园西北角,有一个小篮球场和十台乒乓球桌子,是青一中五大圣地之一,许多需要肢体接触的运动一般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吃亏的还不能告诉老师,不然会被鄙视至死,这也算是潜规则。

穆山山带着七八个人早等在这里,看见温谅走近,冷笑道:“小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敢来。别以为这是外面有人罩着,在学校谁也罩不住你!”

不知消息怎么传了出去,周围已经聚了不少的人,有七班的,三班的,一班的,靠,竟然还有高二的老不修也来围观,听了穆山山的话,众人才知道两人早有过节,私下里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行了,我时间很宝贵,没功夫跟你磨牙。有什么道道划下来,单挑还是群殴,我接着就是了。哦,对了,记得你说过这年头单挑的都是傻帽,想你也没胆子。那就一起来吧,还能节约点时间。”

这种**裸的讽刺对穆山山很有效,他猛的握紧了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丢不起脸来群殴,狞笑道:“今天老子让你心服口服,咱们文比,不武斗,免得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输了的人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上的打击虽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要从精神上折辱他,这是顾文远的既定策略,穆山山正坚定不移的执行。

“文比?呵呵,”温谅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也别说我占你便宜,咱们就地取材,就跟你比篮球和乒乓球,再随便挑个人来扳手腕,三打两胜,输的人跪地上磕头叫爷爷。壮汉,你来,跟他扳手腕!”

一个酷似香港演员成奎安的大傻个走了出来,一米八几的个头往那里一矗,温谅就需要仰视了,众人一看这家伙的胳臂都有温谅的大腿粗了,顿时响起一片嘘声。

这还不叫占便宜?

那个去三班下战书的,嘴唇鲜红的瘦子笑道:“温谅同学,看你那小胳臂小腿的,还是低头认输了吧,给咱们叫声爷爷不吃亏,知道多少人想叫,爷爷们还懒的搭理呢!”

另一个跟他同去的四六分头的家伙立刻接道:“红猴,你丫又心**是不?哥早跟你说过,对这种傻不拉唧的东西,就得狠狠的踩,不服了再踩,踩到他心服口服了,看咱们心情好坏,再决定是不是继续踩!自以为有点硬骨头,就敢梗着脖子较劲,不玩残了对不起咱们这张脸!”

原来这位个子瘦高,脸色蜡黄,唯有一点**的奇**外号红猴,你还别说,真TMD的形象。红猴还没接话,穆山山哈哈大笑,指着四六小分头说:“黑猴,还是你说话痛快,对付某些家伙,就得这样办。”

四六分头真名叫侯强,长相还过得去,身材壮实,但他皮肤**,所以外号叫了黑猴,跟红猴相映成趣,是穆山山的死党。

侯强笑道:“咱们是谁?打的就是这样的货!”

几个人如同说相声般,将温谅埋汰的一无是处,表情和言语中全是侮辱性的意味,态度之恶劣令人发指!旁边围观众人算是见识到穆山山这一伙人的嚣张跋扈,刚进学校的新人,就敢这样当众发飙,没有根基和背景,是绝无可能的。所以看了这些人的做派,立刻打消了某些蠢蠢欲动想见义勇为的少年心思,所有人都带点悲哀的眼神盯着温谅,似乎注定他要被对方狠狠的蹂躏,然后被欺负的体无完肤。

对一个少年来说,受到这样的羞辱,跟要了他的命差不了多少。

温谅先冷冷的看了一眼黑猴红猴,记住这两人的样子,以后会有机会告诉这两个家伙,出来帮闲,捧哏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穆山山走前几步,俯到温谅耳边,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那晚我是怎么踩你的,今天照样怎么踩!懂吗,小子!”

温谅无喜无怒,平静的说:“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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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

温谅脚步一错,双脚牢牢的扣在地上,伸出右手跟壮汉握在一起。这种隔空扳手腕,要比有个支撑点更费力和艰苦,但好处是可以调动全身的力量,从脚到手可以借力卸力。

只比力气,青光眼白内障也能看出两人的巨大差距,不过众人不知道的是,温谅学习内家拳小有所成,只要下盘稳住,上身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力量,论起耐力来是一等一的。

“倒!”壮汉猛喊一声,手腕和胳臂上青筋暴起,脸也在瞬间憋的通红,很明显他想一击而破。

温谅只觉手上传来莫大的挤压力量,沿着手指、手腕,如通电般迅速蔓延整个右手,变得又痛又麻,几乎使不上一点力气。脸色也在瞬间由白转青,再变红,最后却如同敷上一层厚厚的石灰粉般,透着渗人的灰白色。

“好!”红猴和侯强立刻拍手叫起好来,穆山山阴沉着嗓子道:“壮汉,废了他这只手,奖金翻一倍!”这个废当然不是将手搞残的意思,他倒是想呢,可壮汉毕竟不是东方不败,穆山山的意思是要他用最大的力气,能让温谅这手疼那么一两周就算成功。有了上次左雨溪那一巴掌,穆山山也不想事情搞的太大,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从精神和**上双重的折磨温谅,所以才提出了谁输就要叫爷爷的赌注,打人要打脸,这是无庸置疑的信条!

温谅暗喝一声,两个月来的苦练终于没有白费,双脚一压一收,右手稳稳的**在空中,没有在壮汉这迅猛的一击下溃败。

壮汉大吃一惊,他绝没想到自己无往不利的的必杀绝技竟然没有压倒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想起穆山山的许诺,心下一急,不管不顾的错步扭腰,倾尽全身力气,以泰山压顶之势压了过来。

围观众嘘声再起,这样还是扳手腕吗?这明明是借自身体重和全部力气来欺负人,可规则总是掌握在人多势众的一方,穆山山不发声,没人敢说这样不公平,大不了你温谅也可以这样子嘛。

温谅眼睛微眯,知道机会来了。趁壮汉脚步浮动,下盘不稳时,右手往回轻轻一拉,然后猛然**往反方向压去。这一下是他两个月来苦练的回报,也是精气神汇聚一点后毫无保留的反击,壮汉正将所**气压向温谅的右手,不料他往回一收,全身力气立刻扑了个空,身子随着惯性踉跄前扑,一股大力突然铺面而来,右手随着温谅的进逼不由自主的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的击打在自己的胸口。刹那间,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撞上一般,壮汉身子一软脚下一滑,顿时翻到在地。

在旁人看来,壮汉用尽全身力气来对付温谅一只手,却被人家毫不在意的胳臂一挥,就轻飘飘的整个人摔倒在地,这种实力差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尤其刚才黑红猴大放厥词,穆山山更是战场加价,话犹在耳,可结局却是如此的不堪。甚至三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散尽,战斗就结束了,这不叫打脸,叫什么?

如果是在网络时代,围观众的心中会同时响起这样一句话:这叫装B装成S.B了吧?

壮汉爬起身,无颜面对穆山山惊讶的表情,满面羞惭的躲到人群后面去了,奖金什么的自然不要再提。

温谅拍了拍手,挑挑了唇角,不屑的态度一览无遗。他懒的跟穆山山废话,如果人少他到不介意说几句厉害的话来表达自己的鄙视,不过现在人这么多,跟对方一样说脏话,没来由降低了自己的层次!

“光**气有个屁用,这局来赌乒乓球,梁博,你上。”穆山山眼中喷火,温谅越是表现的云淡风轻,他就越是生气。

一个戴着眼睛的男生应声出列,十分嚣张的对温谅晃了晃手指,说:“11比0!”

有高二的老不修惊呼一声,旁边凑趣的就问:“怎么,这梁博很厉害吗?”

“梁博你都不知道?兄弟你新来的吧?老梁是高二的名人啊,一扇球拍横扫青一中,是我们这有名的球霸!什么,球霸你也不懂?就是霸住台子从不下来的那种……皇帝!”

乒乓球在90年代初的高中里极其流行,每到课间或放学,除了篮球场,最热闹的地方就是乒乓球场了。青一中特意在操场边修建了近30个乒乓球案子,可依然供不应求,往往两个人打的时候,有十几个围在旁边排队等候,因此诞生了一种模式:坐庄!就是说11球赛制,两人比赛,谁输了谁下台,候补的加上。当然,为了避免有些菜鸟浑水摸鱼,想上台前必须经过考试,坐庄的皇帝先发一球,你赢了才可以开始比赛。

如此种种,制造了青一中的乒乓球文化,可惜的是,到了新世纪,这种文化在网络的冲击下渐渐的消失了。

温谅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球拍,想当年自己和谈羽搭档在各个大学体育馆横扫乒坛时,这帮家伙已经忘了怎么拿拍子了吧?尤其现在身体的协调度、掌控力、眼神、速度都不可同日而语,别的不敢说,在此时的青一中,再NB的球霸,都不必放在眼里,那么……

结局早已注定。

11比0,眼睛男预测的很准,不过算错了胜负。温谅飘忽莫测的回旋,干净利落的挥拍,风格绚丽的扣球,仅仅用了三分钟,就打完了这一局!

那个高二的老不修不信的揉揉自己的眼睛,嘴巴张的几乎能吞下一只企鹅,被他忽悠了半天的那个什么都不懂同学捅了捅他说:“哥们,这就是霸住台子从不下来的皇帝?狗皮膏药吧,死贴着下不来了吧?”

这些话传到其他人耳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的笑声,国人素来同情弱者,尤其温谅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以绝对优势翻盘,更是获得大家的一致好感,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出来声援,但笑几声给穆山山添点堵,还是可以的。

11比0,一个无比尴尬的比分,梁博面丧若死,他从没想过自己能输的这般彻底,尤其是穆山山那张要爆炸的脸更是让他心情沮丧,说好的报酬就不用想了,别人的嘲笑他也没时间在意。他现在唯一祈求的就是:穆山山千万别对他记恨……他有朋友混在穆山山的圈子里,比别人更清楚对方的狠辣。

穆山山脸涨的发青,眼睛男不敢抬头,溜到壮汉旁边找难兄难弟安慰去了。温谅将拍子一扔,走到穆山山跟前,欣赏一下他的表情,淡淡的说:“小子,三打两胜,磕头叫爷爷吧!”

穆山山死死的瞪着温谅,粗野的脸庞几乎碰到了温谅鼻子,好半响狠狠的吐了两个字:“不算!”

温谅哈哈大笑,退开几步指着他笑道:“菜鸟永远是菜鸟,狗肉永远上不了台面……好吧,那咱们一场定输赢,就按你说的,斗牛,你我单挑!”

穆山山震惊于温谅前两场的表现,眼睛滴溜溜一转,说:“单挑看不出技术,有本事咱们3V3!”

温谅冷冷的注视着他,穆山山纵然再无耻,也知道自己今天数次说话当放屁,早已丢尽了脸面,当下不管不顾的说:“怎么,怕了啊?”

“好吧,我再退一步,就3V3。不过我现在没队友,一个星期后,还是这里,我等着你叫爷爷!”

穆山山输人不输份,恶狠狠的说:“爷爷等着你!”

他不相信,一个初中唯唯诺诺的窝囊小子,一个被嘲笑被鄙视的无能家伙,纵然现在有那么点不同,可要在一星期的时间,找到可以配合的队友,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篮球,可不是一个人的运动。

穆山山带着手下扬长而去,态度一如既往的嚣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大获全胜呢。

围观众或兴奋或无趣的逐渐散去,温谅一转身,就看到操场边的台阶高处,两个人并肩站立,裙裾飞扬,少年白衣,夕阳从背后偷偷的洒出片片熏红,将两人衬托的直若神仙伴侣,如诗如画。

纪苏,顾文远。

永远是这个时代最吸引众人目光的最佳组合,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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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谅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走上台阶,来到顾文远面前,轻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最后还是我赢了!”

顾文远一脸的莫名其妙,先苦笑着看了看纪苏,似乎不明白温谅干吗找上自己一样,然后用那种极度平淡的语气说:“输赢跟我没关系,我只是看戏而已。”

他微微侧头,在纪苏看不到的角度将眼中的讥笑和唇角的讽刺,毫不掩饰的洒了过来。

小子,你再厉害,也不过是场中表演的戏子,输了赢了,那又有什么要紧,我只看戏而已!

温谅垂在腿侧的双手不易察觉的紧了一紧,清澈的双眸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他盯着顾文远那张俊朗无匹的脸,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咬人的狗总是不叫的……那咱们就一个一个来,总有一天要叫这天下无狗,哈哈!”

说完温谅立刻离去,他怕再呆片刻,会忍不住一拳砸在顾文远的脸上。

顾文远耸耸肩膀,不置可否,转头对纪苏道:“希望我的忍耐,不会让你觉得是懦弱。”

纪苏看着温谅扬长而去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她微微一笑:“当然不会,跟这种人计较什么……”

这一笑千娇百媚,十七岁少女的清纯和魅惑尽在其中,顾文远迷失在这带着芬芳的笑容里,久久不能自拔。

纪苏,我一定要得到你!

世间传播最快的莫过于流言。

仅仅两天的时间,温谅在高一新生里立刻成了风云人物,无论是讲台上的介绍,还是调离座位的那句名言,或者是跟穆山山在小操场上的交锋,他的名字飞快的传遍了青一中。但比他更出名的,却是一直处于被动的纪苏。

无论是纪苏倒追温谅不成的谣言,还是穆山山和温谅为纪苏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花边,在娱乐极度匮乏的高中时代,都能引起很长时间的关注和争论,更何况纪苏还是这样一个明媚多娇的漂亮女孩,自然会造成更大的轰动。

这样的直接后果是,一三班门口课间课下来溜达的人群骤然增多到一个可怕的数据线,探头探脑的,四下打听的,各色人等层出不穷。但这些人却有了两个共通点:一是在看到纪苏后,都觉得不虚此行;二是在看到温谅后,都大骂见面不如闻名。

叶雨婷叶老师在赶走好几波人群后,一头雾水的在教室里问道:“怎么回事,这么多人来串门?“

底下哄堂大笑,却无人想给叶老师解惑,因为大家都看的明白,温谅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好。

下午放学,温谅刚走出校门,就见到许瑶坐在人行道的护栏上一下下的晃着腿,忍不住调笑道:“小**,是不是跟妈妈走丢了?没关系,来,叔叔带你去看金鱼。”

金鱼叔叔的威名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彰显,许瑶虽然没听懂,但并不表明她不明白这话里所透露的猥琐因子,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跳下护栏,一脚踹了过来。

“矜持,矜持,”温谅边躲闪边教导,“女孩子动手动脚的多不美观,尤其你还穿着裙子,小心腿抬高了走光啊……”

这句话起到了决定作用,许瑶停下来拢了拢头发,顺了顺裙摆,伸出食指勾了勾,温谅苦笑着转身,翘起了**。

许瑶作势轻踢了一下,在其他同学注意到之前,转移到旁边的小胡同里。“喂,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今天明明赢了,干吗还要跟他们比?一星期你去哪里找两个队友来斗牛哦?”

原来,这小妮子也知道了这件事。自从那天水库之游后两人一直没有联系,许瑶在一班,开学了这也是第一次见面。

“不错哦,没有跟时代脱节,学校最热门的焦点动态都知道嘛!”

“呸,不要脸,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笑闹一会,温谅突然安静下来,身子斜靠在墙上,想起前世里那时刻困扰在自己心中的怨念和不甘,这一世就要加倍的偿还,所以无论怎样,一星期后的比赛都不能输,并且要赢的漂亮。

许瑶看着温谅的侧脸,十六岁的少年带着同龄人都有的青涩,但不同是他多了点成年人才有的独特沧桑,棱角分明的轮廓坚毅中不失柔和,淡淡的眼神,微挺的鼻梁,唇角时不时挂着的莫名自嘲,从这个角度看去,竟然颇有些吸引力。

“喂,想什么呢?”

许瑶俏脸一红,打开温谅在眼前乱晃的手,“我在想,如果某人肯叫声姐姐的话,说不定我能帮忙给他找一个篮球教练……”

温谅大喜,立刻双手拜拜:“求你了,姐姐,许姐姐,瑶姐姐……”

“停,停,停……傻样,你不恶心我成不成?”

在建设路的一家餐厅见到这位篮球教练后,温谅直接呆掉了,指着对方说:“你……你……”

“你什么你,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篮球教练,也是我的死党兼闺蜜。傻小子,我没骗你吧,她真的是个大美女哦……”

温谅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是,确实是个大美女没错,可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上次颁奖见到的那个鹰钩鼻MM会在这里?

“你好,我叫温谅,跟许瑶是朋友,上次那件事……是个误会……”口才一向便利的温谅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许瑶很少见到温谅这样的窘态,顿时哈哈大笑:“谁让你自己嘴快的,自作自受!”

温谅哪还不明白,上次完全是被许瑶给整了,这丫头跟人家是死党,还故作不认识,挖个坑害得自己跳。正要鄙视一下,那美女突然开口:“打过篮球?”

温谅先愣了下,然后摇头。

“冲动!有什么特长?速度,力量,身……身高就算了!”

温谅一头黑线,再度摇头。

“无能!那干吗要跟人家比,出风头,争强好胜?”

温谅想了想,点头。

“幼稚!瑶瑶,我有事先走了,拜。”

美女直接站起,穿着牛仔裤的修长**顿时引人注目,高挑完美的身材一览无遗,她看也不看温谅一眼,掉头离开。

温大叔呆在座位上,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好一会才**拇指说了句:“NB!”

温谅这才知道,原来鹰钩鼻美眉就是青一中以后名声大噪的三大美女之一宁小凝,也就是许瑶口中的死党兼闺密,也是顾文远的那个世交。多重身份一表明,温谅也只能摇头无语,这叫什么事!

“许瑶同学,就她这脾气,你这是找教练呢,还是给我找妈呢?”

许瑶白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吃吃笑道:“小凝很少这样子的,看来你那次气的人家不轻哦……”

“喂,你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啊!”

两人吐槽一阵,温谅对宁小凝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美眉身高近1米七三,**笔直修长,让人过目不忘,尤其篮球受过专业训练,像温谅这样的,人家一个打他五个不成问题。

但问题来了,闹成这样,怎么请人来当教练?

两人大眼瞪小眼搞了半天,最后还是许瑶想了个注意:“要不晚上我再约她出来,你磕头认错?”

看温谅就要发飙,立刻双手合什拜拜:“OK,OK,这事我搞定,我搞定。”

第二天刚到学校,任毅就附耳过来,神秘兮兮的说:“温谅,你们一星期后的比赛已经开盘了哦,穆山山跟你的赔率是1:3。”

“靠,谁这么有才?”温谅难以置信,这什么年代好伐,高中生也玩这个?为毛自己以前从来不知道呢?

“当然是刘致和啊,除了他谁能来做庄,换了别人我们傻啊交钱给他!”任毅看温谅如同一个火星人。

“哦,请问刘致和是哪位?我就知道臭豆腐王致和……”纵然要被任毅鄙夷到死,温谅也不能不问,能在刚开学就这么牛逼的人物,足以引起他的好奇心。

“刘致和是五班的班长,我们明华初中上来的,初一时就霸气毕露,初二就称雄一方,初三在青州就无人不知啊……”

“咳咳……”温谅被呛的胆汁都要出来了,你以为是青州顾时同啊?只好用眼神告诉任毅:你小子再胡扯,哥哥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霸气毕露!不过明华初中?左雨溪介绍李思青去的那个初中,不就是明华吗?

任毅嘿嘿一笑:“其实原因就一个,他老爸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聚众赌博不犯法啊。”

温谅哈哈大笑,指着任毅说:“你小子谗下媚上,逢迎拍马,不是个好人呢。”

任毅抬头挺胸,洋洋自得。他不同于这个年纪的其他人之处,在于脸皮的厚度,所以温谅这样说话,他只会高兴,不会生气。

上午各课老师依次上台做自我介绍,温谅脑海里对高中时代的记忆已经逐渐清晰,发现语数理化政史地的老师都没有变,唯有英语老师、前班主任毕照换成了现英语老师、班主任叶雨婷。

这算什么?一只小蝴蝶扇了扇翅膀,然后只把毕老师扇跑了?

毕老师,我对不起你!温谅泪流满面。

化学老师上台时,温谅抬了抬头,前世里唯一对他不错的老师,就是这个三十岁已为人母的漂亮老师司静雅。前世里的温谅毫无存在感,成绩不上不下,长相不俊不丑,身高不高不矮,从不多话也不闹事,高中三年叫上他名字的老师屈指可数,只有司雅静曾经关注过他一段,勉励他好好学习,但不久后见温谅毫无起色,也就放弃了。

这一切的起因,还是那次上化学实验课,观察红磷和白磷的区别以及白磷的自燃实验,温谅不小心打翻了托盘,司雅静正好从旁边走过,白磷掉到裙子上烧了起来。温谅吓坏了,手忙脚乱中竟然用手去扑火,将司雅静下身摸了个遍。火扑灭了,温谅的手也烧了几个大泡,司雅静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温谅的举动有些感动,之后就对他多了几分照顾,无奈烂泥扶不上壁,一年后也就放弃了。

想起前尘,温谅看向司雅静的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温柔。三十岁的少妇正是一个**一生中最华丽的季节,没有豆蔻少女般的青涩,没有中年妇女般的庸俗,一举手一投足,唯有万种柔情,千般**。

司雅静穿着真丝印花上衣,胸前**坚挺,不似孕育过孩子的两团浑圆,让人忍不住就想覆手其上,一条薄薄的紧身牛仔裤,将臀部勾勒出来,沿着笔直的**直至脚踝,说不出的美妙动人。温谅叹口气,在作业本上写了四个字:卿本佳人!任毅探头过来看了看,疑惑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不懂。”

等各课老师离去,叶雨婷宣布开始选班干部,她别出心裁的请同学们踊跃竞选,并上台演讲,然后由大家统一投票选出班委。这种大学时代才用的方式,放在高中时期不仅新颖,也一下把大家的热情调动了起来,虽然大多数人是没有勇气登台说话的,但不妨碍他们打鸡血般的起哄。

高中时代虽然是一生中难得的比较干净的时期,但不可否认有些人的心思在这个时候已经发育,开始有意识的做一些事。温谅很快就接到了两张条子,一个叫张天琪,竞选班长,一个叫马刚,竞选体育委员,许是这两天温谅的表现让他们觉得这也是场面上的人,所以递过来条子投石问路,看温谅是否有兴趣竞选这个职位。如果有冲突大家协商解决,如果没有的话,还请一二。温谅笑了笑,对这两人点点头,张天琪和马刚大喜,立刻转入到拉票的大业中去。

不得不说,经过昨天的是是非非,曾经毫无存在感的温谅,在三班已经有了点若有若无的话语权。

任毅捅捅温谅,“你选什么,兄弟坚定!”

“选个屁,”温谅压低声音道:“我班级排名四十八,去竞选不是找虐?”这年头谁都知道,班干部除了体委这个没有技术含量的职位外,其他的哪个不要求成绩优秀,班级排名不在前十的,上台去也是自取其辱——老师那关就过不了嘛!

不出所料,一番热闹后,上台竞选的都是成绩靠前的几位同学,张天琪沉稳大气,马刚粗犷豪爽,李宝诙谐有趣,陈小臻文静柔和,自然少不了纪苏苏落落大方,惊艳全场。但让温谅惊讶的却是张子芸,那个只坐了十分钟同桌的小巫婆,竟然出落的一副好嗓子,唱起歌来清音绕梁,十分好听。

投票结束后,温谅算了算,张天琪班长,马刚体委,陈小臻团委,李宝卫生委员,纪苏苏学委,这些跟前世里班主任毕照乾刚独断定下来的班委成员一模一样,所以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唯有张子芸异军突起,竟然挤了前音乐委员安静的职务,一跃成了三班六常委之一,这速度,啧啧!

“跳票哦……有意思!”温谅撇了眼正坐在第四排中间生闷气的安静,一脸猥琐的笑道。

“什么跳票?”任毅充满了求知欲。

“没什么,你不懂的!”

任毅一脸苦闷。

叶雨婷走上讲台,请六位班委成员上台站成一排,笑道:“听了大家的竞选演讲,我很惊讶,没想到咱们三班藏龙卧虎,有这么多优秀的同学。你们的表现不仅折服了同学们,也折服了我,希望你们能帮助老师,将三班打造成青一中最温馨、也最有活力的班级,谢谢你们!”

叶雨婷一字不提治理班级、提高成绩之类的话,让同学们更生好感,掌声雷动,久久不息。

“当然,我知道,也有更多的优秀的同学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上台来参与竞选,老师也不强求。只希望大家能班委的工作,老师的工作,谢谢大家。”

说完带领六位班委一起鞠躬,刚从初中升上来的正太萝莉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有些冷场,娘嘞,老师给咱鞠躬,不是做梦吧?

温谅见场面瞬间冷却下来,知道叶雨婷肯定有些尴尬,强忍着笑站了起来,边鼓掌边大喊:“叶老师万岁,叶老师威武!”无威武,不论坛,想起前世里泡坛子的往事,一时间感慨万千。

任毅机灵过人,立刻跟着站起高喊口号:“叶老师万岁,叶老师威武!”但他依然困惑,喊万岁就算了,可为什么要喊威武?但想起方才两次的遭遇,实在没脸问温谅为什么。

男生们被温谅一带,几十人同时喊了起来,回音在教室里来回激荡,场面蔚为壮观。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提起叶老师,全青一中都知道万岁后面一定要带威武,连校长余明德都在一次会议上打趣道:“叶老师万岁威武,比之万岁更多了几分威风啊,哈哈。”

温谅第一个站起,眼睛有尖,一下子就看到弯着腰的叶雨婷胸襟微开,大片雪腻的肌肤下隐隐可见紫色的蕾丝花边,衬着深深的沟壑,将人的眼神直直的定在此间。

等别人站起,叶雨婷已经直起了腰,这等美妙景致只能温谅一个人欣赏了,独乐乐与众乐乐,当然要独乐乐。当然,我们的世界观不要太狭隘,要辩证的看问题,某些时候独乐乐不是指只能一个人,众乐乐也不是说不可以,只要你明白双飞和3P的区别,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叶雨婷脸畔微红,似笑非笑的看着闹事的温谅,心思轻轻一转,笑道:“温谅同学,老师看你临事不惧,遇众不慌,完全应该出来为大家做些工作。这样吧,班委位置满了,老师为你特别设一个职位——统计调查员,主要任务就是收集同学们的意见和建议,无论是生活学习思想或者其他方面,都可以收集整理然后报到我这里来,我会跟班委成员讨论解决。怎么样?”

温谅一头黑线,你这意思就是说,哥哥啥事都得做,可就是屁权力没有,这种人在后世有一个统一说法:背黑锅戴绿帽看别人大炮——够狠!

此时此刻,温谅怎么也不能拒绝,只好点头答应,大不了咱尸位素餐,消极怠工。可能是看破了温谅的打算,叶雨婷补充说:“当然,也不能影响学习,这样吧,一星期最少要汇报三到五条,你看……”

“要是不能呢?”温谅决定反抗。

“要是不能,呵,”叶雨婷脸色一正,精致漂亮的脸蛋竟然有了几分杀气,“老师奖惩分明,完不成任务,就义务为大家扫一个月的地吧。”

“好啊好啊。”四下里聒噪声起,大家都爽的不行。

打击报复啊,这是**裸的打击报复啊,温谅看着叶雨婷,察觉到她眼眸中一丝笑意,好吧,哥哥服输。

(票票呢,票票呢……)

放学后还是在昨天的那个餐厅,温谅再一次见到了宁小凝。许瑶将温谅拉到一边偷偷的说:“终于搞定了,小凝答应做你的教练。傻小子,你真是傻人有傻福啊,有我这贵人相助,嘿。”

温谅不为所动,冷静的说:“都替我开了什么条件,说吧!”

许瑶讪笑两声,难得的露出几分尴尬神色:“其实也没多少……”

温谅知道坏了,深吸一口气,找个椅子扶好站稳,“说吧,我顶的住!”

“也就是随叫随到,早上带早点,中午排队打饭,晚上护送回家,天热买饮料,下雨要撑伞,早午晚各请安一次,哦对了,心情好时要你学狗叫,心情不好你要主动陪揍……”

“停!STOP!”温谅疑惑的看了远处的宁小凝一眼,那美眉还是冷冷的,一点不像暗恋自己的样子,怎么会提这样的条件?心念一动,追问了一句:“我的服务对象具体是……”

许瑶羞羞答答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当然是我了!”

温谅身子摇摆了一下,幸亏基本功扎实才没摔倒:“嗯,也就是说,我不过是找个篮球教练,付出的代价却是我的整个人生?”

“也没有那么多了,最多1/3……”

“去死!”

坐到餐桌上,宁小凝说话干脆利落:“我答应帮忙,但成与不成,还得看你的天赋。我只提三个条件,第一,穆山山那群人虽然又蠢又笨,但人高马大,配合默契,你最好找两个强壮一点的队友,不然绝对死的很难看。”

温谅挠挠头,毫不羞愧的说:“这个条件我**不了……别生气,我绝对服从领导,但真的,从小到大,我一个朋友没有,更别说强壮型……”

许瑶在旁边眨巴着眼睛,双手托腮:“哇,好可怜!”

宁小凝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说:“第二个条件,学校人太多,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做训练场地,你自己解决。”

许瑶正要拍胸脯应下来,宁小凝再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许瑶拍往胸口的小手顺势移到额头,低呼道:“哎呀,头好晕!”

温谅和宁小凝的嘴角同时有些**,都被这活宝气的不轻。温谅想了想,说:“这个条件可以**,我家院子那个小篮球场正好可以用,环境100分,绝对OK。”

许瑶爬到宁小凝耳边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两张同样精致秀美的脸庞凑在一起,许瑶淡淡的**停留在宁小凝晶莹剔透的耳边,轻轻蠕动下说不出的**迷人,温谅笑眯眯的看着两女,心头却突然想起司雅静那勾人之极的窈窕身材,一时间浮想涟涟。

宁小凝听完许瑶的告密,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纯沙土地面,架子45度倾斜,球框没有网也就算了,还缺了一半,这是环境100分,还OK?”

温谅没想到许瑶把自己出卖的这么彻底,说:“其实凑合着还能用……”

宁小凝忽地站起,傲视同龄人的身材立刻让温谅需要仰视。

“好了,开个玩笑,场地我搞定,条件绝对一流。”

温谅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许瑶见两人要闹僵,立刻学着温谅也举起双手,样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宁小凝扑哧一笑,屈指点在许瑶额头:“你呀……”

这一笑如春回大地,嫩柳吐芽,坚冰笼盖的大地吱呀呀的裂了一条缝隙,巧笑倩兮,美不胜收。

“第三个条件,”宁小凝坐了下来,淡淡的说:“希望你比赛以后,不论输赢你都不要再跟瑶瑶来往了!”

温谅呆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还没说话,许瑶唰的站起,指着宁小凝鼻子怒道:“宁小凝,少拿你们宁家那一套来对付我,我交什么样的朋友由不得你管!”

宁小凝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盯着温谅的眼睛,静静的说:“就算为了瑶瑶好,你也不应该跟她这样亲密。”

许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喊道:“谁跟他亲密,宁小凝,我告诉你……”

话没说完被温谅拉着坐了下去,许瑶看着他想要解释,男孩黑亮的眼睛清澈如水,似乎有层层波纹在晃动,微微一动有种说不出的神秘,她突然明白,从初相识到共患难,有种从不曾有过的信任和默契洋溢在两人之间,不需要她再解释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瑶心头一颤,脸上飞起一抹羞红,垂下头一言不发。

宁小凝看在眼里,轻轻一叹,知道这小妮子已经泥足深陷,对温谅冷冷的说:“你得罪了顾文远,如果再得罪我,青一中你绝对呆不下去。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保证,顾文远不会再来骚扰你!”

温谅面带微笑用眼神询问许瑶,许瑶有些慌张,伸手拉住宁小凝的手摇了起来,扭头对温谅说:“她可以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温谅双手虚空按了按,示意两个女生安静,“好吧,我现在表态——我不答应!”

宁小凝双目一聚,竟然有丝丝寒光在闪烁,小小年纪却有了几分大人物才有的威压,许瑶一跃而起,没口的夸赞:“就知道你最好了。”又对宁小凝得意的一笑,正要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温谅,我知道你,父亲温怀明,市委政研室的副主任,母亲丁枚,农机厂的出纳,小学到初中默默无闻,在班级毫无存在感,生性胆小懦弱,有跟你初中三年的同学刚过了一个暑假,竟然不记得有你这个人……同学,这样的你,我实在不认为能跟许瑶做朋友!”宁小凝顿了一顿,芊芊细指按在桌面,上身前倾,灵秀逼人的俏脸近在咫尺,唇瓣开合之间,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铺面而来,“还是说,你亲近她,只是为了她有一个做市委书记的父亲!”

许瑶啊了一声,手足无措的看着温谅,还没说话,脸先红了。

温谅吃了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他两世为人,心性早已磨练的坚韧无比,自然不会让两人看出丝毫破绽。但这也更证实了宁小凝的猜测,这家伙肯定早知道许瑶的父亲是许复延,她看着许瑶,眼中似乎在说:如何?

许瑶呆呆的看着温谅,好一会才问道:“你早知道了是不是?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

一向娇纵无敌、古灵精怪的许瑶,此时的嗓音竟然有点发颤。

温谅不是傻子,许瑶能在市委家属院自由进出,还能将东西搬进搬出,自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尤其老爸提到那十佳人选改变的事,显然跟许瑶有关。再联系到“凤凰珠宝店”的港商上杆子似的非要奖励什么见义勇为基金,竟然是两千块之巨,跟许瑶的身份不无关系。但说真的,温谅从不曾想过许瑶会是许复延的女儿,他印象中的许瑶,一直是前世里那个聪明可爱、娇蛮却又痴心的女子。

他叹了一口气,轻声说:“我的朋友叫许瑶,跟她的父亲无关,我喜欢的是那个无拘无束的小女孩,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淘气,是可以跟我大喊大叫,却不用担心对方会生气的知己好友……我的心意虽然廉价,但一个市委书记还是不值的!”

许瑶痴痴的看着温谅,听他淡淡的说话,只觉心跳的厉害,全身软软麻麻,从胸口到脸颊火辣辣的发烫,她喜极而泣,两滴清澈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我相信你,真的!对不起!”

温谅在许瑶的手背上轻拍两下,转看向宁小凝,脸色淡的似乎眼前人不存在一样,对宁小凝这种生性高傲的女孩来说,有什么比这样不屑的态度更让她觉得的屈辱的么?

“宁同学,你长的很漂亮,也许出身也比我这样的老百姓高贵,但我觉得你真的很可悲。你的样貌是父母给的,你的出身是家族多少代人的积累,就你个人而言,小小年纪就只会用利益来分辨是非,带着大大的有色眼镜,左眼看到钱,右眼看到势,请问,你要用鼻孔来看友情和爱情吗?当然,像你这种人,也许友情和爱情都是权势上的砝码,你毫不在意。但请你记住,我,许瑶,还有许许多多一样的人,我们左眼看到的是友情,右眼看到的是爱情,唯有权势,不好意思,我是用**看的!”

许瑶扑哧一笑,看着宁小凝气的苍白的脸色,立刻强忍住,身体却还在抽搐:死温谅,臭温谅,说话这么粗俗,不过……呵,真好玩!

在宁小凝十七岁的人生里,这是绝无仅有被气到吐血的一次。她生性淡薄,加上出身豪门,从小到大从没人敢这样对她,她也很少为他人生气,却不想好心帮瑶瑶来试探这个人,却真正被气到了,尤其还有上次他说自己鼻子能挂酱油瓶。

这个男生,真的很讨厌!

“喂!你还笑……”宁小凝羞怒的拍了许瑶一下,也只有在许瑶这个唯一的闺蜜面前,她才会有这样小儿女的一面,至于温谅,已经被无视。

许瑶抱住宁小凝的腰身,在她脸侧啪的亲了一口,不等她发怒,站起身来对温谅鞠了一躬,用很少见的诚恳语气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温谅哪还不知今天这事有点猫腻,静等许瑶给自己一个解释。

“我私下跟宁宁说起你,宁宁却瞒着我偷偷调查你的过去,回来跟我说你的性格和为人同我说的完全不一样。我很奇怪,一个人的性格能在十几天内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吗?所以宁宁说来试试你的时候,我没有坚决的阻止她,对不起!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她的试探竟然是要你不跟我来往……要是我知道的话,绝对绝对不会同意她这样做的,温谅,你相信我……”

看着温谅越来越冷的眼神,许瑶声音弱了下去,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般低头揉着衣角,那个美而悍的青春美少女恍如昨日。

“好吧,其余的我来解释。我调查的结果和瑶瑶口中的你完全是两个人,温谅,如果是你的好朋友碰到这种情况,你会不会担心她会受骗?瑶瑶是我唯一的朋友,她的身份又很**,但她自己却傻乎乎的从来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想来试试你,看这个昔日懦弱怕事的男生,是怎样突然勇斗歹徒,还敢羞辱顾文远,跟穆山山叫板的……”

温谅接过话说:“不错,你肯定以为我知道了许瑶的身份,所以有恃无恐,斗歹徒的时候她在,羞辱顾文远的时候她也在,甚至连这次跟穆山山公开比斗,也是她帮我四处找教练……不错,你说的很对,既然如此,那就拜拜了,大家不要再见,免除你们的担心!”

温谅冷冷的说完,不理身后许瑶的喊声,转身离开。

走过一个拐角,满脸悲愤的温大叔突然猫到一侧,偷偷的露出脑袋向餐厅看了下,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被误解的无奈和被冤屈的悲伤,他猥琐的咧嘴一笑,低声说:“两个小丫头,还想跟哥哥斗,这次先教训教训你们,看以后还敢跟哥哥玩心眼,哈哈哈。”

温谅何等样人,怎么会真的跟两个小丫头生气,何况人家担心的也没错,不过被宁小凝那样说了一顿,不发泄下心里添堵。这样多好,不知明天会是谁先来认错,我是矜持下不接受,还是矜持下就接受呢?

很为难啊!

不过许瑶这妮子竟然是许复延的女儿,真是捡到宝了啊,其实刚才说的话还有个修正案:我左眼看的是友情和爱情,右眼看的却是权势,大大的权势!

(今天天气不错,4000字求票)

离开那家餐厅后,找家电话亭给左雨溪打了电话,温谅独自一人来到上次两人见面的帝苑花园。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左雨溪那辆黑色桑塔纳慢悠悠的开了过来。温谅迎上去左手搭在车顶上,笑眯眯的看着车窗里的丽人。

贴着车膜的窗户摇了下来,露出左雨溪盈盈笑脸,她穿着白色立领衬衣,下摆塞在黑色的及膝套裙里,两条浑圆白嫩的玉腿紧紧的并在一起,从温谅的角度俯瞰下去,微微敞开的衣襟中一道深深的沟壑,峰峦叠翠,引人入胜。

左雨溪**的横过来一眼,没好气的说:“爬这么近,也不怕夹伤你的手!”

温谅笑道:“说起夹伤,孔子论语倒讲过一个故事。说一个人遇到两艘相向而行的船,手托在窗外被夹伤了一根手指,回来告诉妻子,妻子大惊说了一句话,姐姐猜她说了什么?”

左雨溪早不把温谅当小孩子看,尤其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温谅身上隐隐透着强烈的男人气息,在这么近的距离被他死死盯着,左雨溪略有点不适应,歪头想了想,瞪他一眼:“别卖关子,说什么了?”

“她骇然失色,千叮万嘱道,今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切记千万不可小便!”

左雨溪扑哧一笑,身在官场什么样的荤段子没见识过,伸手在他头上打了一下,嗔道:“没大没小的,连孔夫子都敢编排!上车,我带你进去。”

进到房间,左雨溪让温谅先看电视,自己去了浴室洗澡,温谅**着遥控器,听着浴室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流水声,想像着里面雾蒙蒙的淋浴下白花花的身体,倒也自得其乐。

左雨溪在镜子前解开衬衣,又弯腰**裙子,洁白无瑕的胴体完全**在空气中,她看着镜中如同上天恩赐般毫无瑕疵的肌肤,手指顺着脖颈悄悄滑下,在隆起的两团浑圆上轻轻一触,指尖处的柔腻传来惊人的弹性。她屈起脚尖,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长发在空中飞过,在雾气笼罩的镜面上扫出几道浅浅的印痕,那柔软紧束的腰身,圆润高翘的**,**开合之间若隐若现的萋萋妙处,无不昭示着造物主的偏心。

“哎呀!”左雨溪低呼一声,才想起今天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外面还有一个男人,是的,在左雨溪心中,温谅虽然才16岁,却比一般的男人都更像一个**汉。

她在绯红的脸侧轻弹了一下,低啐一声,拉上布帘沐浴起来。怕温谅等的焦急,没泡浴缸,只在淋浴下冲了一会,擦干身子后习惯性的洗了内衣裤,等穿浴袍的时候发现自己又错了。平常她在家都喜欢赤身穿着浴袍到沙发上躺一会,然后才会到卧室穿上**,至于上身,更是一直处于真空状态。可现在温谅坐在外面,从浴室到卧室必须从他面前走过,饶是左雨溪在青州官场以冰冷无情、杀伐果断著称,此刻也浑然没了主意。

她在里面纠结,孰不知温谅在外面更加纠结,明知道一个绝色美人就在自己不远处脱的光光的,无数水滴打湿她的头发和身体,细长的手指在胸口和大腿来回滑动,那是怎样一副让圣人变禽兽,让禽兽变金刚(打飞机的那位)的诱人画面啊?温谅只觉口干舌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拉开冰箱找了半天,竟然没有能降火的冷饮,上下三层整整齐齐的排着十几瓶易拉罐装的青啤。他看了看浴室,摇头自语:“没想到还是个酒鬼,呵。”拿了三瓶回到沙发处,边喝酒边等左雨溪出来,不料三瓶啤酒喝完还不见人,温谅有些急了,跟许瑶分开后就直接来找左雨溪,没来得及跟家里打招呼,这要回去晚了,老妈还好说,老爸肯定要虎着脸训斥老半天。

“左姐,快点成不?小孩子没有人权的,我回家晚了**要受苦,到时候你赔我啊?”

“来了来了,喊什么喊?再喊现在你**就要受苦!”

听出语气十分不善,温谅撇撇嘴腹诽一句唯女子小人难养也,又拿了一瓶啤酒喝了起来。刚喝一半,左雨溪终于拉开浴室门走了出来,温谅已有些醉意,一看下不由眼前一亮。

几缕头发顺在耳后,顺着白皙的脖颈**的贴在锁骨上,擦了半干的青丝上还有水滴俏皮的滑下,衣襟领口半开着,温谅甚至能看到水滴从胸部滚过后留下的弧线印迹。宽松的白色浴袍将里面的**遮盖起来,腰间系着窄窄的浴带,下摆有个分叉,一走动间笔直的小腿隐隐可见,给人留下无穷想象的空间。

左雨溪若无其事的说:“你先坐着,我进去换身衣服。”

温谅看看天色已黑,实在等不及了,过去拉住左雨溪的手就往沙发那拽,“好了好了,先别换了,时间不够了,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左雨溪挣扎几下没有挣脱,衣服里空荡荡的,也不敢**拉扯,生怕被温谅发现迤逦风光,半推半就下跟着坐了过去。

“啊,你吃大户呢是吧,我一个月的存量,被你一会报销一半。”

左雨溪故意夸大了语气,来舒缓下自己的情绪。她坐在温谅对面,紧紧的并拢**,双手下意识的将衣带紧了又紧,现在她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件浴袍是纯棉的,不会透光,却不知这样做,浴袍皱在一起,恰好在两**形成一个小小的倒三角形,更显**迷人。温谅感觉到了左雨溪的紧张,也没往心里去。虽然左雨溪堪称绝色,但他两世为人,心智坚定,自然不会有什么过分的想法。

“我还以为姐姐是个酒鬼呢,才想牺牲自己挽救一个大好女青年。早知是你一个月的量,我才懒的喝呢,又涩又苦,喝了受罪。”

温谅也在有意的拉近双方的距离,说话没有像以前那么矜持,熟络话说的极其自然,好似两人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一般,这种跳过从陌生到亲密的**,一步到位的手段,没有在社会一二十年的摸爬滚打,是做不来的。

左雨溪心中有鬼,只觉温谅的眼光能穿透浴衣在自己的身体上来回巡视,许久不曾有过的奇妙感觉在身体里悄然蔓延,身上热躁躁的难受,“找我什么事?”

温谅笑了笑,说:“对您来说小事——我想借青州师院篮球馆的钥匙用用,姐姐帮下忙好么?”

“呵,”左雨溪拿眼角斜他一眼,调笑道:“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得了啊,谈情说爱都要跑到人家大学篮球馆去了……这是最近的流行吗?”

这年代早恋还是一个禁忌话题,但禁忌不代表不存在,虽然比不了后世那般的**,却也有不少人偷偷的尝过了**间的滋味,左雨溪这样说,自然是不怀好意,做那事有开房的,有野战的,有在校园小树林就地取材的,甚至有NB的直接在教室或食堂的,但跑到人家大学的篮球馆,实在是胆大包天。

温谅知道左雨溪在打趣自己,一脸愤愤的说:“喂,你一个教育局的领导,就是这样为人师表的?小心我学坏了,你可要负主要责任!”

左雨溪哈哈大笑,俯仰之间,**不经意的分了开来,浴袍的下摆向两边滑去,洁白的小腿,圆润的膝盖,光滑的大腿,如同抽丝剥茧般露出那所有男人迷恋的身体,有那么一刹那,温似乎看到有一点点阴影在眼前一划而过。

——几株芳树遮春影,蜿蜒溪谷入山林。

温谅呆了一呆,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衣服下面什么也没有,心里先不由想起了这首牛诗的后两句:

——两扇**夹玉柱,一道清泉入花心。

眼光自然而然的瞄向了那张引人犯罪的俏脸,一时间竟然有了反应,下面悄然隆起一个的弧度,将裤子微微撑了起来。

左雨溪止住了笑,一眼看到温谅的异样,小吃一惊,然后才发现自己这个样子对血气方刚的少年是多大的**。饶是她心性清冷,也受不住这份尴尬,脸蛋羞的通红,窜起就要跑掉。不料手忙脚乱,左脚踩住了衣服下摆,一个踉跄摔倒在沙发上,整个浴衣悄然脱落搭在了腰间,露出了光洁的**。

温谅震在当场,心里转的只有一个念头:我现在要是过去扶住她,说声小心,会不会挨打啊?

(在新人榜上挂了个小尾巴,这是牛人们的一小步,却是咱的一大步,为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让大家看一眼左MM的**吧)

左雨溪俯在沙发上,只想从此睡过去不再醒来,要是别人她倒也不会为难,有的是法子让他后悔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可温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尤其这男孩有种奇妙的气质,让人不觉得讨厌,可他毕竟还是个16岁的少年,被他看到这种羞人的模样,还是在自己没有穿内衣裤的情况下,人家会怎么想?说不定还以为是故意勾引呢,这还让人怎么办?

温谅见左雨溪就那样爬在沙发上不动,虽然只露出了后背,重点部位什么也看不到,可长长的青丝披散在纯白如玉的背上,黑白间的强烈对比拥有无比的视觉冲击力,沿着背部的曲线绵延往下,高高翘起的**在白色浴袍的遮掩下更显得美妙动人。他狠狠的甩甩头,走过去将浴衣拉起,盖住左雨溪的后背,低声道:“没事的,我远视,近距离什么也看不到……”

话没说完,左雨溪**一声,将浴衣胡乱裹在身上,掉头跑进卧室,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温谅叹了口气,如果因为今天这意外让左雨溪无法面对他,这无疑是很大的损失,只有慢慢想办法消除掉她心里的阴影。不然一看到自己就回想起今天这一幕,只怕左雨溪再没勇气站在自己面前了。

敲了敲房门,温谅低声说:“姐,我先回去了,你休息吧。”房内静寂无声,温谅摇摇头,转身离开。

回到家毫无例外的被温怀明一顿训斥,温谅心情不好,没有跟老温油嘴滑舌,让最近跟儿子斗嘴上瘾的温副主任大为不满。倒在**胡思乱想了半天,温谅发狠般捶了下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这条线断就断了,没了谷哥,还有度娘,这年头离了谁不能活啊!

晚饭也没吃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隐约听到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温谅看看已经23点多了,喊了几声父母竟然不在家,只好到客厅去接电话。

“喂,找哪位?”

电话那头停顿几秒,才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说:“师院那边我联系过,明天下午你去篮球馆门口拿钥匙,拜!”

“喂,喂……”温谅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已然挂断了。

这左雨溪,呵!

温谅“耶”了一声,在客厅里一个后空翻。在他内心深处,也许真正在意的,不是左雨溪的身份,而是她这个人。

第二天上学不仅任毅问温谅准备的怎样,连并不怎么熟悉的孟珂也过来询问温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对这个纪苏苏的好友,温谅没有什么恶感,却也不愿产生什么交集,淡淡的拒绝了。孟珂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转身走了,任毅竖了竖大拇指,以示对温谅的崇拜之意,被温谅踹了一脚做回应。

放学后还是在上次的地方被许瑶截住,跟着的还有那个傲娇的大小姐宁小凝。温谅冷冷的看着两人,许瑶满脸委屈,可怜兮兮的盯着温谅不说话,宁小凝走上前来,张嘴欲言又止,虽然脸上依然臭屁,可眼睛里的歉意却表露无疑。

温谅心里发笑,看着许瑶的样子也有点心疼,哈哈笑道:“知道错的话,学声狗叫来听听。”

这是两人间吐槽的最**武器,也是两人间相识相知的见证,许瑶哪里不知温谅已经不再生气,当下一跃而起,弹起左脚踹了过来。

宁小凝本来听到温谅的话还有点生气,觉得这男孩太没有胸襟和风度,见许瑶这种反应才明白这是两人的默契,心中微微一动,却有种酸楚涌上心头。那是种从不曾有过的奇妙感觉,有点酸,有点疼。

也许吧,也许是因为自己不曾有过许瑶这样肆意飞扬的青春少年,也许是因为自己不曾有过温谅这种心有灵犀的朦朦友情,孤独的人总是孤独的,与年纪无关,与家世无关。

三人一行坐98路公交到了青州师院,这个青州唯一的高等师范类学院孕育了青州绝大多数的师资力量,青州市初中、高中的许多老师都是从这里毕业,左雨溪身为教育局副局长,虽然级别上比不了师院的院长,但借用下篮球馆还真是轻而易举。

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等在篮球馆门口,递过钥匙,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就掉头离开了。宁小凝满意的四周看了看,眼中对温谅多了几分赞赏:“没想到你还能借到这个场馆,这里条件不错。”

自然不错,1998年CUBA联赛开始之后,这里一直是东南赛区的主场馆之一,温谅笑了笑没有说话,看在宁小凝眼里,自然觉得这男孩不自夸不自得,比起同龄人稳重多了。

“OK,万事俱备,只差队员了,现在怎么办?”温谅双手一拍,一副无赖样。为了昨天的事赔礼道歉,宁小凝已经无条件答应做温谅的教练,并且承诺如果不胜,可以答应温谅三个条件。

主客形势,一夜间就完全逆转。

宁小凝差点气结:“没有队员,你打个……什么球啊?”那个“屁”字被硬生生的忍住了,好险好险,要是被这小子气的说脏话,我绝对饶不了他!瞪了温谅一眼,威胁意味颇重。

温谅被瞪的莫名其妙:“不是我不找,是实在找不到!”谈羽倒是可以拉来,不过他比自己还瘦,何况也不想他惹上穆山山这麻烦。说起谈羽,前世里虽然跟他是在高二认识,可这一世有了上次救谈雪的牵扯,也许应该抽空找他玩玩,毕竟这是自己两辈子唯一的一个好兄弟。

“好吧,”许瑶见温谅眼珠子在自己和宁宁身上乱转,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我不反对,宁宁既然上了咱们的贼船,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队员就咱们三个,我拍板定了!”

宁小凝愣了下,明白许瑶是认真的,她拿许瑶没办法,只好问温谅:“要两个女孩子上场,你不怕被别人嘲笑?”

温谅摆个烈士脸:“不怕,**平等,为什么怕?”小萝莉们懂什么,能拉着青一中两大美女上场陪练,才是真正拉风的事。

宁小凝发现温谅也不是无一是处,至少这态度就比其他讨人厌的男生端正太多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宁小凝先看了看许瑶和温谅的基本功,默然半响后说:“先从运球练起吧。”

许瑶和温谅一脸羞惭,乖乖的按照命令练起10米往返跑运球。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三人围成一圈盘腿而坐,女孩子不亏是水做的,运动过后香汗淋漓,依稀有股少女芬芳在空气中缠绕不去。

“OK,”宁小凝还是那副酷酷的模样,做起了总结发言:“你跟瑶瑶身体素质都很好,协调性和弹跳力远高于同龄人,突击训练一周基本上能打的有些样子。不过穆山山那边不知会请些什么人,要是他那个小圈子里的倒不用怕,一群废物!怕的是他去校队找外援……”

“不会!穆山山这个人看似粗野,其实爱耍点小聪明,这场比赛闹的沸沸扬扬,他至少也要在面子上过的去,所以最多在高一新生里找队员,不会找高二高三的老不修。”

听了温谅的话,宁小凝沉吟一下说:“嗯,那边的情况我去打听,你们负责练好球就可以。温谅同学,现在这场球赛已经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所以请你多多加油!”

说完起身走到一旁,脚轻轻一勾篮球弹起到手里,屈膝,起跳,篮球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稳稳当当的落入篮框中。宁小凝身材高挑,比例完美,这一下投篮干净利索,美感十足,非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赏心悦目!

“谢谢!”温谅张口欲言又止,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谢谢二字。

许瑶正鼓掌叫好,看到温谅的样子微微一笑,精致如画的俏脸似乎带着轻柔的风,“不用谢,也不用对我解释什么,温谅,我相信你,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理由!”

见面至今,许瑶一字未问这场争斗的起因,正因如此温谅才想对她说明,这一切并不是传言那样是为了纪苏争风吃醋。这跟喜欢许瑶与否无关,只是一个男人若为了别的**,而拉另外的**下水,未免太下作了一点。

可许瑶不问一字,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的帮他找教练,陪他练球,甚至不顾身份答应上场比赛,在这个青涩的时代,在这个羞涩的季节,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已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情谊。

温谅突然有些感动,探出手去轻握住许瑶的小手,入掌中滑腻如玉,洁白胜雪!

搞定了训练场地和教练,温谅放下一半的心事,第二天上课时心血来潮问了句:“任兄请了,在下有事请教……”

任毅最近刚迷上金庸的小说,你要说话不带点古腔,他都不稀得搭理,“好说好说,江湖儿女义气为先,有什么事,温兄请教吧!”

温谅忍着笑说:“前段时间听你说刘致和开了盘口,你下了多少赌注啊?”

任毅表情夸张,一脸的肉痛:“我可算是下了血本了,整整五十块啊,五十块啊!”

温谅噗的一声,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多少?五十?”

“对啊,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就这样没了!”任毅父母做点小生意,家境一般,一个月给他三百的伙食费加零花钱,虽然不多,但也在平均水准线上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拿出这么多来赌钱。

温谅有点头晕,疑惑道:“这盘子有点大了吧?你们别搞出事了,到时候庄家翻脸不认账,你可欲哭无泪。”

任毅蔑视的看了温谅一眼,说:“忘了你不是我们初中的,刘致和在我们那就是一个金字招牌,初中三年做了无数庄,没一次赖账的!”

“靠!”温谅觉得自己老了,原来这群夯货从初中就开始赌了,真是一样水养百样人,自己初中还在寻思从哪搞一瓶大力水手的菠菜呢,人家都开始引进澳门的先进经验了……

正唏嘘间,温谅被叶雨婷叫到了办公室,叶老师也不知道尊重学生隐私,直接问道:“你跟穆山山要打篮球赛?”

温谅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老师耳中,讪笑道:“友谊赛,友谊赛。”

“我不管是什么赛,温谅同学,我希望你明白,学校,是学习的地方!”

温谅知道叶老师听人歪嘴了,笑道:“学校,也是成长的地方。”

叶雨婷是聪明之极的人,一听这话知道正常途径说不动温谅,突然问:“我是在开学前才突然接到通知来带三班的班主任,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温谅听出她的意思,也就是说历史本应该按照前世的足迹前进,还是毕照做三班的班主任才对,可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在开学前有了变化?

温谅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应该知道吗?”

叶雨婷仔细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确认温谅有没有撒谎,好一会才说:“穆山山性子有些急躁,小孩子又不知道轻重,这场比赛能不比还是不比的好。”

叶老师厚道啊,不过总是突然转移话题让人受不了,温谅撇撇嘴:“不就是脾气坏、下手黑嘛,您不说我也知道。其实就是友谊赛,友谊赛而已。”

“好吧,”叶雨婷似乎放弃了努力,“我相信你能处理的很好,不过要是有什么事发生,就来找我吧,青一中一般的事情我还可以帮你一下。”

温谅听的云山雾罩,死活想不通今天这番谈话究竟有什么意义,何况青一中这样的学校,你一个小小的老师竟然敢大包大揽,真是让人镇精啊!

放了学温谅独自一人往师院赶去,这是宁小凝的主意,比赛开始前不能让人知道温谅跟她和许瑶的关系,敌强我弱,要的是出其不意,要是对头知道出场的是谁,说不定会节外生枝。所以三人分成两拨,到了师院篮球馆再汇合。

等温谅的背影远去,一个爬在校门口鬼鬼祟祟的瘦子往小操场跑去,穆山山一干人都围坐在篮球场边的草地上,见瘦子回来,侯强大声问:“红猴,他往哪边去了?”

红猴清下嗓子,还是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压低声音说:“奇了怪了,那小子往东去了。”

众人齐齐一愣,一起看向穆山山,穆山山皱着眉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地面,喃喃自语:“东?东有什么?”

青一中在青州主城区中心的繁华地段,出门往西是青州十九中,教学楼破破烂烂,但操场却是除了师院唯一的塑胶跑道,篮球场地也不错,水泥硬化了地面,篮筐上都带着网,不像一中这边光溜溜的一个大铁环,怎么看怎么丑。往南走是青州重工厂第一附中,条件比十九中还要好一点,西边没有中学,倒是有个城建职专,篮球场是有,不过跟温谅家的那个场地差不了多少,纯粹一摆设。

至于东边,青州师院倒是在那头,但大学跟初高中不同,这时段室外篮球场根本就是春运时候的火车站——早满员了!室内篮球场倒是听说也有,不过就温谅那点家世……哼,穆山山不屑的笑笑,没往心里去,点头示意红猴坐下来,说:“往东走那就是回家了,市委家属院在那边。我就知道,这家伙有心没胆,说不定早MB放弃了,文远还让我盯着点,有必要?哈哈。”

一群人跟着大笑起来,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皱着眉头说:“市委家属院?他家市委谁啊,别大水冲了龙王庙,闹起来不好看。”

穆山山知道他有个阿姨在市委组织部,但也就是这么一问,他老爸白长谦是挂着常委的副市长,怕过谁来?别看清秀的跟女孩子似的,打起架来叫个不要命,心黑手辣的主,这两年糟蹋的女孩子也不在少数,拉上裤子就不认账,连穆山山都觉得他做人实在太妈的无情了。

“没事,也就是政研室一个副主任,屁大点官。白桓你三姨当面呛他,都不带有回声的。”

白桓清秀的脸上隐见淡淡的傲意,一笑没有说话。

侯强只顾帮闲了,倒真没问过温谅的家世,一听下有点发怵,说:“副处了啊,也不算小老百姓,山哥没大事吧?”

穆山山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骂道:“咱们这群人就你不成样子,我说黑猴,好歹你爸也是华山区的区长,整天能不唧唧歪歪的怕这怕那?”

侯强顿时叫起震天屈来:“山哥,我爸哪能叫官吗?华山区杨大脑袋说一不二,副职见了他都跟孙子似的,我都不止一次见我爸在家里摔杯子了……”这话说的有水平,连自己老爸都骂成孙子了。

穆山山知道他没心没肺,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侯强嘿嘿笑着躲开了,穆山山也不在意,低声说:“没事,你小子很快就要威风了,杨大脑袋蹦达不了几天!”

侯强大喜,一把拉住穆山山胳臂,说:“兄弟一场,你可别骗我啊?”华山区目前是青州第一大区,经济繁荣,人口众多,区委书记在青州八县六区一县级市里,算的上地位显赫,历任书记都是青州老大心腹中的心腹。左敬在青州时,市委市政府虽然关系紧张,但左敬力压方明堂一头,震的住局面,手下人做事不免就有几分跋扈。华山区杨一行身材瘦小,脑门**,人送外号“杨大脑袋”,是左敬死忠,五年中将华山区经营的有小江南之称,算是一等一的干吏。

穆山山冷冷一笑:“等着瞧吧。”

要是杨一行在此地,吐一口血那是难免的了,什么时候,连这样的小屁孩都能指手画脚谈论自己的生死存亡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惜的是,在现实面前,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好了,不说这些屁话了。小蒙,你请的高手怎么还不来?”

蒙皓从人群中站了起来,身子高大的跟穆山山有一比,真是对不起这个“小”字:“这个点该过来了。山哥,高手都是要矜持的,越是有脾气越说明有水平嘛,你要的是万无一失,有了这两个人,全市不敢说,但横扫青州所有高中是绝对不成问题。只要那小子不请来国家队的,这场比赛,咱们赢定了!”

众人大笑,不少人脸上颇有点不以为然,显然觉得穆山山这样做有点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穆山山点点头,他们不知道自己跟温谅的恩怨,都真以为是为了纪苏争风吃醋。当然,这是一部分原因,但现在已经不是主要原因了……

穆山山眼中露出狠狠的凶光,捏紧的双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应邀而来的关游和石成才出现在众人面前,穆山山审视着二人,上下左右看的十分仔细,就差**牙齿看看成色了。关游受不了他眼中挑牲口的味道,重重的哼了一声,石成才倒是无所谓,脸上嘻嘻哈哈的对穆山山点头示好。

过了片刻,穆山山也不说话,接过蒙皓递过来的篮球,随手抛给石成才。蒙皓笑了笑,说:“山哥考你呢,去表现一下。”

石成才应了声好嘞,右手轻轻一拨,篮球在手指上飞快的转了起来,侯强和红猴喝了一声彩。石成才先是原地运球,弹了几下后突然起步,身子如同游鱼般在半场左突右进,**运球,带球过人,转身跳投,将各种技术动作形象的表现出来。连白桓这个球盲都看出来,石成才这是假想跟对手在半场争锋,时而突进,时而协防,竟然一个人打出了五个人的感觉来。这种水平,在一中绝对是顶尖的了,尤其给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身材瘦小,但速度真的很快。

穆山山当先鼓起掌来,众人也觉得看了场好戏,侯强拍拍有点喘气的石成才,笑道:“球打的不错,虽然长的磕碜点,不过老子不嫌弃,以后跟着我混!”

侯强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就如同扔了一根骨头到地上,叼起这根骨头的狗就必然要感恩戴德。不用怀疑,这就是刚才被穆山山训的像孙子一样的侯强,如假包换。其他人懒得搭理石成才,听了侯强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似乎理所当然一样。

圈里圈外,两个世界!

对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来说,能让你加入进来,那怕只是个跑腿的,也比起之前的生活圈子有了极大的变化,所以你跪下来舔脚趾头也是应该,还敢计较我说话的语气?

其实真正有势力的圈中人不会这样,反而这帮半瓶水的家伙,正在十六七岁各种意识觉醒的时代,他们只认识到了自己身份所带来的极大便利和高于普通同学之上的地位,却没有足够的阅历和智慧来处理这种便利和地位下的隐忧,所以到后世还有个专门的称呼来代表这群群体:富二代、官二代,不一而足。

石成才的长相跟顾文远比,那是土坷垃跟金子的区别,可要跟侯强比,却也算的上英俊潇洒。听了侯强的话,非但没有一丝的不满,反而弯了弯腰,笑嘻嘻的脸上都看不到眼睛:“谢谢强哥,谢谢强哥。”

虽然开学才几天的时间,但石成才能知道穆山山这个圈子也不奇怪,毕竟人家十分的高调。可他竟然认得穆山山这个圈子里绝不算重要人物的侯强,这只能说明:这个世上,聪明人真的太多了!

侯强愣了下,大笑着拍了拍他,“不错,很不错,哈哈哈!”

不理这边的聒噪,穆山山斜瞄着关游,冷冷的说:“你会什么?也来露几手”

关游谨慎的组织着语言,既不要自己太过屈膝卑微,也不要有一丝的高傲和不满露出,他矜持的笑道:“我球打的只能说一般,技术还算过的去,不过最主要是喜欢战术安排和组织协调。跟石同学这样冲锋陷阵的猛将一比,是不用再提了。”

关游不想招惹穆山山这群人,可自己青少队出身,又是篮球特长生招进的青一中,档案上写的清清楚楚,只从蒙皓啥也不说就要自己出战,就知道推是推不了了,尤其对方还开出了500块钱的高价,只要打赢这场比赛,就能凭空拿了500元,这种事不做的是傻子。

在这个年纪,清高自诩的同学数不胜数,跟有钱没钱无关,500元还砸不掉少年人的自尊和腿弯,但关游不同,家境不好的他从小就知道钱之一分一毫全都来之不易,500元,也许得母亲佝偻着在菜市场卖三个月的菜。

在某些方面,穆山山做事还是有讲究的,并不全是以势压人。

关游这番话说的滴水不露,浑然不像一个刚高一的学生,穆山山不由高看了他几眼,拍板说:“你也不必谦虚……这样吧,所有的计划和训练你负责安排,尽快把队伍磨合好,这一场只能胜!”

关游点点头,说起篮球,他自然当仁不让,再也不掩眼中的傲气:“赢不算什么,我让他们一球不进!”

穆山山大喜,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就是这句话,做成了我再给你500块!”

石成才在边上陪着笑,眼睛瞄向关游,嫉恨之色一闪而过。

一直没说话的白桓突然问道:“老穆,听说你们几个去刘致和那里下了大注?”

侯强说起这个就兴奋,大笑道:“可不是?咱们一人压一千,整整五千块,吓也把刘致和那货吓死!白哥你是没去,不知道刘致和当时的表情,真TMD精彩!”侯强他老爸好歹也是华山区的区长,可见人就喊哥的毛病真不知怎么拉下来的?

穆山山冷笑道:“就凭他刘致和也想借咱们的台唱他的戏?我要他赔的血本无归!”

白桓疑惑的说:“血本无归?这庄真要跨了,他还真能按赔率给钱,屁吧?”

穆山山阴森森的表情,完全可以胜任反派的角色了,“别人的我不管,收了我多少赌注,就得按赔率给我吐出来!”

白桓摇摇头,颇有些无语:“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么多钱他还真敢收……”

“敢开盘子,就得收,不是那小子说顶天一千块,我拿钱砸死他。”

红猴凑趣道:“白哥跟刘致和有交情?”

“交情倒一般,不过都是明华初中上来的,打过一些交道。老穆,这个刘致和不好惹,你悠着点。”

穆山山点点头,没往心里去,旁边站着的关游和石成才听出了一身冷汗,五千块啊,这样大的赌注要是输了,穆山山岂不是要把自己的皮给剥了?

等温谅赶到篮球馆时,已经排行第三了。宁小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冷冷的说:“我最恨别人迟到,尤其是男人到的比**还晚!我需要一个理由!”

许瑶耸耸肩膀,自顾的在一边玩球,温谅嬉皮笑脸的举起手中四大瓶乐百氏:“我到了才想起这么热的天没水怎么成,掉头又出去买水了……这理由够深刻不?”

“没文化!小学语文课是数学老师代的吧?教训才说深刻!”

宁小凝的冷笑话第一次呈现在温谅面前,就把他雷的不行。不过也明白大小姐接受了他的理由,温谅笑了笑,宁小凝看似蛮横冰冷,其实心思细腻,做事很有章法,她能背着许瑶调查自己,并敏锐的察觉到不同,然后突然犯难,通过观察自己的反应来判断究竟,这种谋定后动,虚张声势的手段,不精通人情世故的人是做不来的。

不过精通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去做就是另一回事,宁小凝总是别人欠她钱的模样,说句话能呛的佛祖七窍出血,不是背景深厚,温谅都怀疑她能不能长这么大。

但无论如何,温谅很欣赏她的一点,就是当宁小凝愿意讲道理的时候,极其通情达理,只要是正当理由,温谅甚至认为,那怕你强暴了她,大家也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

当然,她不想讲道理的样子,温谅虽然没有见过,但绝对想象的出来——看过侏罗纪公园吗?场面应该区别不大……

温谅跟着她身后,两条漂亮的没有天理的长腿在眼前晃来晃去,淡青色的牛仔裤将臀部的浑圆包裹在里面,走动之间起伏荡漾,让人心里酥痒难耐。温谅一转头看见许瑶,连忙默念: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可欺不可欺!可转念一想,那要是老婆的老婆呢?是不是还是我的老婆?

许瑶看温谅一会皱眉一会傻笑,没好气的抬脚轻踢一下:“看什么看?”说话间眼睛飘向了宁小凝的背影,不怀好意的问:“漂亮吧?不成我离开一会?”

温谅正气凛然的说:“你这话说的太不厚道,你看那女孩,皮肤没你白,眼睛没你大,鼻子镶到墙上都能挂酱油瓶了,还这样来羞辱人家?有本事你也找一个比你漂亮的出来啊?”这是那天十佳青少年颁奖会上,初次见到宁小凝时温谅说的话,难为他还记得一字不差。

许瑶哈哈大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嘴里还哎呀哎呀的叫。走在前面的宁小凝终于忍受不了这两个活宝,猛的转过身来,及肩的长发在空中荡过,显露出几分调皮。

“滚过来练球了!”

俗话说的好,小凝一发飙,盗贼有蛋刀,都是不可招惹的存在,许瑶和温谅对视一眼,老老实实的跟了过去。

两三天下来,温谅的表现让宁小凝侧目不已,无论是断球的果敢、投篮的精准还是突进的迅猛,防守的周密,都几乎一日千里,他的身子协调性很好,延展性更是宁小凝见过的人中最出色的,更别提身体素质了,宁小凝被他不小心撞了一下肩膀,都两天了还在隐隐做痛。

正训练间,篮球馆的玻璃门被推开,四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一脸横肉的家伙一边走一边骂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连体育系的训练场地都敢占!”等看清两女的长相,眼前一亮,脸上立刻挂上了自以为帅帅的笑容,“哈哈,我说呢,原来是美女大驾光临啊,这场地该让,该让。”

这家伙眼神不好,话说完才注意到旁边的温谅,大家都是打篮球出身,只看站位就明白这黑黑的小子跟两位美女关系不凡,脸色又是一变,唬着脸说:“你们哪个系的,篮球馆最近被我们体育系征用了,闲杂人等不能进来,快走!”

变脸如此之快,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在这个时代,单身美女的吸引力胜过已婚少妇。但在后世,单身和已婚的差距就不再那么的明显了,各自的受众群都十分庞大。

宁小凝和许瑶喝水的喝水,擦汗的擦汗,站都没站起来,温谅苦笑一下,只能出来充当防火墙:“我们是外语系大一的新生,见门开着就进来玩会。师兄别误会,我们真不知道这是你们体育系的……”

身后两女重重的哼了一声。

横肉男见温谅服软,嘴角的不屑三千里可见,身后一个长相猥琐的家伙低声笑道:“MB的软蛋一个,这年头美女都瞎了眼啊。”他故意恶心温谅,装出压低嗓音的样子,声音却恰好能让温谅和两女听到。

横肉男本想挥挥手撵他们离开,听了猥琐男的话,再看到两个大美女对软蛋小子怒目而视,显然是心里不满。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原来是大一的师弟啊,我说怎么这两位美女眼生呢,感情咱们是头一回见。其实吧,这事也好说,场地这么大,多你们几个也不多,不过……”说完眼睛斜瞄着地上的两女,猥琐男又立刻接口:“要是这两位女同学能陪咱们卡拉Ok一下,那就一切好说了。”

卡拉OK刚在青州兴起,不说专业的室内场所,一到晚上,就连街头小巷都挤满了大堆的**,拿着破话筒,跟着电视里全是泳装的MTV美眉引吭高歌,很快就和舞厅、酒吧齐名,以泡妞三大圣地并称于当世。

宁小凝猛的站了起来,立刻将短裤下光洁如玉的两条长腿**在众目睽睽之下,横肉男看傻了眼,艰难的吞了口吐沫。他们一群在学校里口花花惯了,看见美女调戏两句是本能反应,倒不是真的想怎么着。这个年代上大学的素质一般还成,但横肉男四人是体育特长考上的师院,文化课成绩直接决定了个人修养,尤其从没遇到过像宁小凝和许瑶这样的极品,脑门血液一冲,就不管不顾了,加上欺负新生脸皮嫩,说话就没有顾忌,他盯着宁小凝说:“美女,只要你肯陪咱们唱一次歌,以后保管这师院没人敢惹你。”又一指温谅,嘲笑道:“见了我们就服软,跟着他走到哪不被人欺负?”

这次连许瑶也站了起来,宁小凝充耳不闻,只是冷冷的看了温谅一眼,往前一步就要出手,她军人世家出身,还真不曾怕过什么。身后传来温谅懒洋洋的声音:“我突然觉得,你们进来后这里的空气质量变的很差!”

宁小凝知道温谅的身手,哼了一声松开拳头,悄悄的站立不动。

温谅本想将这群人忽悠走得了,在别人的地盘上安全第一,不料这夯货身为大学生,说话这样没有分寸,心下大怒,脸上却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许瑶站在一旁,挥着小手在鼻端扇了几下,皱着可爱的小鼻子说:“何止很差,简直臭不可闻!”

温谅暗赞一声,捧哏的不错,说:“师兄还是哪里来哪里去吧,这地方我们外语系征用了。”

横肉男还沉迷在刚才那一瞬的惊艳里,没反应过来,身后一直盯着两女看的另外三人忍不住指着温谅骂了起来。

“草你大爷,新来的也敢跟哥这么说话?信不信今晚叫你在宿舍光**练倒立?”

“涮咱们是吧?小子,今天给你开开眼,看咱们是怎么揍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说废话干什么,嘴贱抽一巴子就老实了。”

横肉男脸色铁青,体育系的人向来霸道,在师院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了。他走前几步,指着温谅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老子跟美女说话,你也配搭腔?”说着一手去抓温谅领口,一手握拳猛的砸向他面门。这一下迅捷凶猛,要是被打实了,不说破相,至少也得流半天鼻血。

冲动是魔鬼啊!

许瑶和宁小凝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不安。虽然温谅身手不错,可对面四人人高马大,体育系的都是打架当饭吃的人物,说不定会吃亏。宁小凝一跺脚就要冲上去帮忙,许瑶一把拉住她,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场内:“我知道他的,这时候肯定不愿意咱们上去冒险,没事的,我相信他!”

宁小凝看着许瑶眼中的坚定和信任,冰冷的心底似乎有一根弦被触动,扭头看着那个黑黑的平凡少年,轻声说:“小心!”

温谅哎呀一声,身子狼狈的向后一躲,正好避过砸来的拳头,顺势抓住他的手腕轻轻往前一拉。横肉男只觉手臂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向前倒去,温谅不知何时屈起了膝盖,恰巧竖在他扑到的路线上。

“砰!”

膝盖与肚子相撞竟然发出了巨槌敲打闷鼓的声效,横肉男双眼圆睁,双手捂肚,张大了嘴巴,发出无声的呐喊,脸上的极端扭曲表情让人不忍目睹。但这一切,都比不过他心里的震惊和憋屈,这个开始就服软的无用男,自己连看一眼都多余的家伙竟然这么厉害?手臂上传来的力道骗不了人,竟然是那种沛然无比连挣扎一下都欠奉的力量!

温谅施施然收回膝盖,横肉男扑通一下摔到地上,他拍了拍手,对另外三个目瞪口呆的家伙笑道:“我不算什么东西,不过正好是两位美女的监护人而已……”

“呸!”

两女同时啐了他一口,一个眉开眼笑,一个冰冷依然,却都放下心来。

那个接话的猥琐男对其他两人使个眼色,三人怒喝一声,一起扑了上来,温谅拳打脚踢,干净利落的将之干翻,然后特意把猥琐男拉到宁小凝面前,笑道:“他先出言不逊,你随便报复一下出口气。”

宁小凝冷冷的说:“别脏了我的手。”

“别啊,其实这人说的有句话挺有道理。”

宁小凝默不作声,捧哏的许瑶却很知趣:“哪句话啊?”

“嘴贱,抽一巴子就老实了。”温谅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不丁的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

“啪!”

瞬间猥琐男的脸上浮起五道血红的指印,脸侧高高的肿起,却是不敢再反抗了。

温谅在四人**上挨个踢了一脚,说了声滚蛋,四人爬起来一拐一拐的向外跑去。到了门口,横肉男回头恶狠狠的说:“小子你MB的等着,有种别跑!”

温谅作势要追,四人哗啦一下就跑不见了。许瑶就没把这些当回事,她从小练拳,打过的架是温谅两辈子都比不了的,自顾自的捡起球玩了起来。宁小凝却突然站到温谅面前,憋的俏脸通红,才冷冰冰的说了句:“谢谢!”

她知道,温谅不是爱惹事的人,却能为了她大打出手,还顾及她的心情,特意抽了那个人耳光,这份关心,是她除了许瑶外从未有过感觉。

温谅微微一笑,平凡的少年看上去竟然有了几分阳光:“不客气!”

许瑶和宁小凝坐在旁边的地上喝水,温谅一个人练习定点投篮,认真的人是最有魅力的,16岁的少年一丝不苟的做着动作,短短的黑发上不时有水珠顺着面颊流下,随着男孩的起跳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一声响。许瑶碰了碰宁小凝,轻笑道:“看什么呢宁宁,现在是不是也觉得这家伙有点不同?”

宁小凝点点头,突然说:“瑶瑶,把你们认识后发生的事再给我说说,以前没怎么听。”许瑶早就把跟温谅认识后的种种告诉过宁小凝,不过那时候的温谅完全是虚幻的存在,宁小凝也没太在意,只是抱着对许瑶负责的态度调查了一下温谅,跟着就发生了后来的试探事件。

许瑶注视着温谅的背影,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说:“那天我去7号院找云阿姨,正好碰到一个傻小子在大太阳底下跳来跳去……”

许瑶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似乎在回味,又似乎在梦呓,说到珠宝店歹徒事件时,眼中会有后怕,说到水库边游玩时,腮边眷染上淡淡的羞红,那一天两人从山顶放开车把迎风而下,如同两道流光铭刻在这多彩的季节里,永不磨灭。

宁小凝看着简简单单的许瑶,心里突然感觉到惆怅,转念想起顾家死皮赖脸的将顾文远塞到七班,而自家长辈似乎也乐见其成,就更觉得心烦意乱。在多数人眼里,顾文远面貌英俊,身材颀长,说话做事风度翩翩,身上很少见一般纨绔的混账作风,成绩在学校虽然不算极好,但也很说的过去,这样子的一个人,本就能得到朋友和长辈的喜爱。

温谅跟他一比,用句老话说,那简直就是渣啊!

宁小凝其实也不是很清楚顾文远私下里做的那些龌龊事,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但并不妨碍她看顾文远不顺眼。这是没有理由的,**,哦不,小女孩其实也相信直觉,每次见到顾文远温和的笑,英俊的脸,她都抑制不住的想狠狠的啐上一口。

而温谅给她的却是另一种感觉,初次见面温谅为了拍许瑶马屁,重重的得罪了宁小凝,所以第二次在餐厅见面时,宁小凝就用自己独有的方式教训了他一顿。等第三次见面逼迫他离开许瑶时,温谅眼中的不屑,嘴角的嘲讽,连带那番劈头盖脸的臭骂,都让宁小凝气的吐血,然而事后一想,却发现温谅的话不卑不亢,字字在理,尤其那句“我的心意虽然廉价,但一个市委书记还是不值得!”更是掷地有声,凛凛傲骨。

宁小凝忽然发现,温谅何止是有点不同?简直跟同龄人是天壤之别,他可以为了救一个小职员跟歹徒搏斗,也可以冷嘲热讽说些让人吐血的怪话;他可以将许瑶护在身下淡然面对死亡,却也会因为被误解毅然决然的掉头而去;他时而口花花嬉皮笑脸,时而坦荡荡敢作敢当,这样的一个男生,也许家世、样貌、前途根本不能跟顾文远相提并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比顾文远真实,也比顾文远有趣。

“教练同志,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啊!”

宁小凝嗯了声抬头,才发现温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面前,正弯腰打量着自己,身上强烈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从这个角度看去,清澈黑亮的眼睛,挺拔笔直的鼻梁,他的眉黑黑的却不浓烈,脸侧的棱角多了分柔和,少了点冷峻,运动过的头发湿湿的,有几滴汗水几乎印在自己的鼻尖。宁小凝少有的脸上一红,身子向后仰去,堪堪避过滑落的水珠,嗔道:“靠这么近干吗?再挤我踹死你哦……”

温谅呆了一呆,这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许瑶,和许瑶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宁小凝也察觉到自己心态的微妙变化,不知想起了什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认识这么久,这是温谅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轻嗔薄怒,尽是风情,巧笑倩兮,淡淡消魂。

三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时篮球馆的大门被推开,一个人当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方才跑掉的四人组。领头的两人,一个四十多岁的样子,大腹便便,一看就是学校里搞行政工作的,另一个三十出头,一身得体的西装,看上去年轻干练。横肉男指着温谅三人说:“赵院长,就是这三个外语系的人不讲道理,不仅霸着篮球馆不让我们训练,还出人……”

四十多岁的赵院长冷哼一声,双手负后,威严的说:“你们叫什么名字?耽误校篮球队的训练,还动人打人,已经违反了校规校纪,我会找你们系主任了解情况!”

许瑶和宁小凝站在温谅身后没有说话,不知不觉间,三人间就形成了默契,对外公关这样的琐事,自然是毫无用处的温谅来做了。

“赵院长你好,事情的经过可能跟你听到的不一样……”

不等温谅说完,赵院长粗暴的挥断他的话:“我不听你的解释,你们留下名字,等候院里的处分。”说着扭头看了眼横肉男脸上的伤,语气变得更加严厉:“哼,鉴于情节极度恶劣,开除都不为过!不过念你们年轻不懂事,只要现在跟这几位同学道歉,我可以酌情给你们留校查看的处分!”

看着横肉男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温谅哪里还不知道这院长是拉偏架来了,没好气的说:“赵院长,你是副院长吧,有开除学生的权力没有?”

赵院长顿时火冒三丈,这个副字是他心头永远的痛,“你叫什么名字,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告诉你,现在你可以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明天就能收到院里的通知!”

温谅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看我像智力发育不健全吗?你都这样威胁我了,还想知道我的名字?”

赵副院长气的半死,指着温谅说:“好好,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档案里总有你的照片,等着走人吧!”

不得不说,高等院校的领导还是有素质的,被气成这样说话还是没有一句脏字,比起横肉男和穆山山等,是有气度多了。

“那您就翻档案去吧,慢走不送!”

横肉男见温谅如此大胆,不仅不怒反而大喜。他编了谎话才把身为副院长的姨丈骗到这里来,本还怕温谅多嘴引起姨丈疑心,这样一来,姨丈肯定会不管不顾的把这小子开除。倒是自己可以帮两个美女求求情,那样她们还不感激的别说泡上一个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就是两个一起也不是不可能啊……

想着美事的横肉男快要流下口水了,直到猥琐男捅捅他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指着温谅骂道:“麻痹的给脸不要脸是吧?现在赶紧跪下来抽自己耳光承认错误,不然开除了等着哭吧你!”

温谅没有搭理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篮球,赵院长怒极反笑:“行,有骨气,你可千万别后悔!”

说完就要离开,突然又推门进来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休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看上去十分的干练。“赵院长你真叫我好找,要不是小李看到你往这边来,我还真头疼。赶紧走吧,林院长和市府、市局的领导都等着呢,等会去的晚了,林院长要发火了!”这话说的很不客气,甚至带了点埋怨。

温谅眼前一亮,这不是前几天送钥匙过来的那个年轻人吗?年轻人也看到了温谅三人,急匆匆的脸上浮上一丝微笑,也不理会赵院长,走过来热情的说:“这不是温谅同学吗?今天过来练球啊,我这两天有点忙,也没顾得上过来看你们。怎么样,对这里条件还满意吗?”这态度比之对赵院长那是天壤之别。

赵院长被年轻人的话震的呆掉了,青州师院谁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院长助理眼高过顶,背景深厚,在院里除了院长别人谁的面子也不卖。现在却对一个学生大献殷勤,这里面肯定大有问题。横肉男也吓的半死,他知道年轻人的身份,更听姨丈说过这人不好惹,不料却对自己鄙视了半天的家伙这样热情,心中生怯,悄悄的后退了几步。

赵院长不亏是社会里滚打过的精英,立刻换上笑脸说:“原来郑助理认识啊,那真是误会了。我说呢,怎么会有人这么晚了还在篮球馆呆着,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郑助你介绍来的啊!”

郑助理不接他的话茬,说:“我可没这么大面子,这是林院长亲自交待的,要我好好照看。”

林……林院长?赵院长如同被当头打了一棒,冷汗唰的流了下来,也顾不得擦了,赶紧笑道:“既然是林院长的客人,我就不打扰了。这个……同学,刚才的事是场误会,我肯定狠狠批评他们,”一转头厉声说,“王光复,还不和你的同学给人家道歉?”

横肉男原来叫王光复(王光复泪流满面,跑龙套的没有姓名权啊),被姨丈一叱吓的一哆嗦,战战兢兢的走上前鞠了一躬说:“都是我刚才冲动了,一场误会,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

猥琐男更是陪着笑脸,头低的快要到裤裆里去了,许瑶和宁小凝厌恶的看了几人一眼,拉着手躲到一边去了。温谅连忙虚扶几下,慌道:“不敢不敢,应该我道歉才是,刚才几位骂的其实都挺对,要不我现在跪下来抽自己耳光赔个罪?”

麻辣隔壁的!

五字真言同时在几人心中响起,赵院长心里骂完后,不得不出头圆场,毕竟在师院里,大小事务林院长一言可决,自己一个小小的副院长根本就不是个菜啊!他严肃的说:“王光复几人挑衅在前,骂人在后,打架斗殴致人……轻……伤”他看看了温谅实在找不到伤痕,只好胡诌一句,“特给予严重警告处分,以儆效尤!”

郑助理一直冷眼旁观,直到赵院长说了这番话才笑道:“好了好了,既然是误会,大家就不要在意,这事就这样过去吧。”

温谅知道也就这样了,立时哈哈大笑,握住郑助理的手低声说:“多谢您!”

郑助理嘿嘿一笑,同样低声说:“左局长也在那边,小兄弟要不要一起去?”这话一说温谅知道这人绝对是林院长的心腹,都知道中间托情的人是谁。

这才说的过去,唯有知道左雨溪身份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态度。左雨溪本人不足虑,小小一个市级的教育局长还不配让青师这样的单位蓄意结交,不过加上一个副省级的老爸,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像借用篮球馆,借势压人这些小事,来再多那也不算个事啊。

温谅摇摇头指了指两女,郑助理会意的笑了笑,拉着赵院长出门而去,横肉四人组也跟着溜掉了,那个严重警告的处分有郑助理在,想必赵院长也不敢徇私。当然,大家都明白,这种东西纯粹是寡妇买黄瓜——聊胜于无,温谅不过是要恶心他们一把而已。

结束这场闹剧,两女走了过来,许瑶鼓掌笑道:“真是好一场官场现形记,前倨后恭,借力打力,狐假虎威,傻小子,你说你是哪一个啊?”

温谅呲牙咧嘴的做恐吓状:“还不是你们红颜祸水,招蜂引蝶,不然哪来这么多麻烦?”

许瑶、宁小凝同时柳眉一竖,许瑶叫道:“打他!”揉身而上,拳脚齐飞。宁小凝顿了一顿,跟着抬手在温谅肩头打了一记。

嗯,手感还不错!

(嗯,有哥们对11分球有疑问,解释下。

首先,哥们看书很仔细,先谢谢了。

如果有95,96年在高中经常打乒乓球的哥们,知道那时候的情况,往往在课间十分钟,或者下午放学的时候玩,台子少人多,无数人排队等候,所以几乎很少打够21个球。于是,11球算是那时候的标准配置,至于国际乒联的计分制,惭愧,兄弟还真没注意过。不过按照惯例,也许是许多规矩已经大行其道,官方才会出台规范性的文件,这也未可知,但那个时候11分确实是有的。因咱新人积分不够,不能在帖子里回话,特在此说明)

多谢:)

经过了篮球馆事件,三人间的关系变的熟络起来,宁小凝不像刚认识的那时候冷冰冰的,有时还会当着温谅的面和许瑶打闹,衣香鬓影浮浮其外,玉骨冰肌淡淡其中,真可谓美人如玉,秀丽无双。这样的日子掩盖了训练的无趣和枯燥,少年间的友谊也迅速得到了升华,一对眸,一回首,总有种温馨在球场上流动。

在这个白衣飘飘的时代,十六七岁的女孩身上带着少女才有的清香,她们眼神清澈明净,腰身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娇柔而不做作,如同诗中说的那样,像一朵水莲花,不尽凉风的娇羞;十六七岁的少年无视身上的汗水,脚下的泥浆,在运动中爽朗的笑,大声的喊,偶尔的一次停顿,不为疲惫和懊恼,只要看一眼那个女孩的侧影,听一下她风铃般悦耳的声音,立刻就生龙活虎起来。

这是最灿烂的季节,也是最忧伤的时代,无数人在心底渴望有那么一个人,穿着白衣,散着长发,在月光的朦胧中从梦幻中走来,倚在矫健如龙的白马旁边,轻轻的吹响一支竖笛,湖中的水,飞掠的雁,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萤火虫都在为这笛声陶醉,身后的浅草在马蹄间随风摇摆,头顶的明月将伊人的倒影映射在天幕之下,这是属于青春独有的浪漫,也是属于青春独有的忧伤。

曾经年轻过的**不知珍惜,却不知长大后会多么的留恋这份曾经的过往。这是90年代才有的青春往事,它不曾有过去,也不曾有未来,只在那个年代生长,也在那个年代消失。

重来一次,这份留恋高于利禄权名之上,高于酒色财气之上,看着身边活色生香的两个女孩,温谅明白,这一世,不仅填补了青春的空白,也让它变得更加七彩斑斓。

一起奋战的日子总是流逝的飞快,这一日训练过后,温谅擦了把汗,问道:“教练,你看咱们的胜算有多大?”昨天宁小凝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竟然探知到了穆山山那边的出场阵容,这样一来等于说敌暗我明,胜算猛涨了几成。

宁小凝扳起手指算了起来,样子十分可爱:“穆山山人高马大,肯定在内线,负责篮下、篮板和主攻,石成才身材瘦小但灵活敏捷,速度很快,突破、**、强攻以他为主,但我们要重点注意的是关游,这个人进过省青少队,上青一中也是篮球特长招进来的,我打听一下,此人尤其擅长组织规划,防守更是滴水不漏,外号叫‘铁壁’!”

温谅眉头微皱:“教练同志,战事临近,你这样打击士气不好吧?真不行就投降,反正我脸皮够厚……”

“呸!”许瑶吐他一下,眼睛瞪的圆圆,“外号起的好有什么用,朕现在赐你外号‘金刚钻’,专钻铁壁!”

温谅猥琐道:“傻样,真有金刚钻也不去钻墙啊,钻别的其实更好……”

两女一脸茫然,温谅汗颜不已,偷偷的在心里鄙视下自己,面对这个年代如此纯真的女孩子,他活了两辈子的老脸也有点火辣辣。

“没关系,我们也是有优势的,”宁小凝双手一拍,“首先我们三个女孩子,对方肯定会轻视……”

“喂喂喂,什么叫三个女孩子?”

大叔被无视,宁小凝继续说:“其次,我可以对上关游,可能突破不了但至少可以牵制。瑶瑶身手利落,体质也好,身高也有优势,肯定可以看死石成才;最后就是穆山山,他虽然技术粗糙些,可胜在个子高身体壮,我跟瑶瑶毕竟是女孩子,正面跟他对抗一定不行。所以胜负的关键就是……”

两女一起看向温谅,被称为女孩子的大叔气鼓鼓的45度仰天凝望:“小山山交给我了,一切OK!”

1995年3月25日国务院下发“国务院关于修改《国务院关于职工工作时间的规定》”的决定后,自五一开始全国正式实行双休日制度。而开学的第一周还是青一中第一次过两天假期,所以周五下午成了全校学生的狂欢节。好不容易熬完两节课,上完最后一节自修就可以大撤退,刚看完金庸新著的《九阴九阳》,任毅碰了碰温谅,一脸猥琐的拱拱手:“二郎兄请了。”

温谅也拱拱手,说:“剑平兄请了。”

其时电视剧《甘十九妹》正热播,任毅**的迷恋上杨露饰演的十九妹,用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强逼温谅称呼他为尹剑平(不知张子建会不会泪流满面),然后还以一人玩角色扮演不给力的无耻理由,分给了温谅一个花二郎的龙套山贼角色,并且在没有通知演员的情况下,让纪苏扮演起了甘十九妹。

《甘十九妹》算是那个年代最美好的记忆之一,情节画面现在看来虽然不值一提,可在那个时候却打动了无数少男少女,关于侠客、关于爱情、关于生死、关于是非,面对亲人与爱人,你怎么抉择,面对大义与私欲,你怎么取舍?简简单单的剧集,却感动了许多人。

“有个情报分享一下,听说穆山山去刘致和那下了大注,老刘当时脸都青了……”

“多少?”温谅来了点兴趣,“一百还是二百?”

“二百?”任毅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放飞你的想象力吧花二郎同志,整整五千块!”

温谅真真正正的被吓到了,这可是95年啊,伸出右手正反比了两次:“五千人民币?”

不管温谅如何惊讶,事实总是让人泪流满面,等他确信这事不是尹剑平兄看盗版书看出病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抓了抓裤子。

他蛋疼!

这得要何等蛋疼的一群人,何等蛋疼的龌龊事,才能出现这样蛋疼的局面啊!感慨一番后,温谅问道:“现在赔率怎么算的?”

“由于大家对你们双方实力有共同的认知,所以投注不太积极。前几天刘致和提高了穆山山的赔率,从1点1升到了1点5,这穆山山要是赢了,他就得出两千五的血啊!”

温谅明白,这是大家都认为穆山山赢定了,按照五块十块的赌金,1点1的赔率跟没赚一样,虽然想爆温谅这个冷门的人也不少,但整体上投注量不算可观。刘致和坐庄一抽上家水,二收下家钱,规模小了只能赚声吆喝了,这才提高了赔率。温谅无语的是,要是穆山山真的赢了,他赚的那点钱够赔不?

尹剑平和花二郎两位三流演员在一起唏嘘良久,为刘致和在青一中的第一炮报以强烈的同情,这个主持明华初中博彩业三年之久的教父级人物,很可能就在这一场五千块的世纪豪赌中彻底破产啊……

温谅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说:“都忘了问你,压了五十块买的谁赢啊?”

以任毅脸皮之厚竟然也面带尴尬,扭捏道:“个人隐私还是不要说了……”

“OKOK,我知道答案了。我说剑平兄,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现实啊……”

做人太现实的任毅下学后被温谅逼着引见了博彩教父刘致和,刘致和个子不高,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他那身颤悠悠的肥肉,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了蚊子的小JJ——真小啊!

纵然温谅知道偶像与呕吐只一个转身的距离,可依然听到了梦想破灭的啪啪声,任毅一指温谅正要介绍,刘致和笑眯眯的说:“认识的,认识的,温谅同学,幸会幸会。”

从一个人说话可以看出许多东西,首先刘致和说话市井味很浓,就差在左脸刻地痞,右脸刻流氓了;其次,这家伙看上去很和善,但他笑的时候,身上的肥肉一动不动,很显然是从喉咙里哼出来的假笑声;最后,他还是个小屁孩。

也许因为老爸是公安局的,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骨子里便想模仿成年人的世故,但这种世故出现在一个高中生身上,落在温谅的眼中,就十分可笑。温谅不想跟他多打交道,立刻表明了来意:“听说盘口里压我的很少啊,这传出去不是太丢面吗?我今个就自己压自己,每个人顶天一千是吧,我压一千块,输死那群王八蛋。”

刘致和眼睛一眯,上下打量起来。温谅知道自己的家世瞒不过刘致和,他肯定是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么多钱,大手一挥故作豪气的说:“钱不是问题,你放心吧。”刘致和眯眼想了一会,随手从课桌里摸出一个本子扔了过来,这是好事啊,无论谁输谁赢,有了这一千块打底,他的账务压力就不那么大了。温谅打开一看,好家伙,密密麻麻写满了两页纸,总共六七十人不止,压穆山山赢的是温谅三倍以上。更NB的是,全部人没有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从1开始排到了67位,温谅领到了一片从数学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小纸片,上面歪歪斜斜写着68。

靠啊,本以为不过是过家家的小闹剧,要不是听说穆山山这么强势,拿五千块来砸自己输,温谅真是都懒的打听这回事。不想过来后还真开眼了,不愧是在初中就开盘的前辈啊,有反侦查经验,MB的都知道用密账了。

温谅大致估摸了一下,抛开他和穆山山的赌注,其他的加在一起不超过500块。嗯,这才合理,毕竟一群孩子私下里玩玩,数额太大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如今被穆山山这样一整,这额度够的上聚众赌博了吧?

“哈哈,”温谅笑着**了大拇指,赞道:“钱明天带过来给你,这么大的盘子都捂得住,你老哥厉害,真厉害!”

刘致和也不怕温谅赖账,收起本子笑道:“其他都是小钱,就算被学校知道也没什么,至于穆山山和你老兄的,你们会出去说吗?”

“我倒是不会,不过穆山山可是放出话来,说他们压了五千块……”

“他放些话出去装威风是肯定的,不过真要被人问起来,却是绝不会承认的。这其中的道理,温同学就不用我教了吧?”

温谅哈哈大笑:“自然,那是自然。”

跟刘致和的接触纯粹是场意外,要不是任毅提供了情报,温谅甚至都忘记了开盘这件事。五千块对穆山山等人不算什么,可既然闹的连任毅都知道了,那理由只有一个,就是造势。穆山山唯恐羞辱温谅不够到位,连这样的机会也要利用,要是温谅听说对方下了重注自己却没有反应,无形中已经承认技不如人,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温谅两世为人,本不该争这些意气,但既然跟穆山山斗了起来,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怕斗气,也要争上一争,绝不示弱。只有赛前将气势造足造尽,赢的那一刻才更加的舒爽和痛快!

一周就在双方的准备中飞快过去,温谅上课猫在后排,下学跟两位美女去练球,日子过多倒也平静。到了跟穆山山约好的这一天,下午刚放学,温谅就看到穆山山带着白桓、蒙皓、红猴、侯强等一群人呆在教学楼前的花坛边,一个个双手抱怀,趾高气扬的样子恐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坏人似的。看见温谅出来,同时发出阵阵冷笑,似乎片刻后就能将温谅狠狠的踩在脚下——虽说上次他们没有吃什么亏,但脸面是丢的干干净净,所有人都打定注意,今天,一定要把丢掉的脸再挣回来。

三班的同学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笼罩的诡异气氛,站的远远的指指点点,却没人敢站到温谅旁边,任毅虽然满脸的担心,但同样不敢过来。

开学不过十天,这帮人已经恶名远扬,昨天好像还把建委一个副主任的儿子打了,最后也不了了之。青一中官宦子弟不少,建委副主任虽然排不上号,但好歹也是实权部门,竟然不能帮儿子出气,懂点事的立刻明白,青一中是来刺头了,穆山山这帮人实在不好惹。

穆山山抬起手,对着温谅的鼻子虚空遥点两下,然后左右摆了摆,掉头向小操场走去。他没说一句话,可表**作无不显示出极度的蔑视和侮辱。

孟珂和纪苏苏站在人群后,自然看到了穆山山的挑衅,孟珂低声说:“穆山山好过分,不就温谅说句玩笑话嘛,干吗不依不饶的?”她还以为穆山山找温谅麻烦,真的是因为调座位时说的那句“对我的名声不太好啊”。

纪苏摇摇头,美眸中露出思索的神色,“穆山山看起来鲁莽,却不是这样无聊的人,说不定他们以前有什么过节!”

孟珂突然顽皮一笑,爬倒纪苏耳边嬉戏道:“顾文远跟穆山山交情好,说不定是某人冲冠一怒哦……”这话就接近事实的真相了。

纪苏羞恼不过,耳根都有些泛红,伸手去掐孟珂腰间的**,孟珂边躲闪边还击,一时间春光明媚,趣意盎然。

温谅扭回头,眼角的余光正好扫到这一幕,自己处在这样的境地,就连班里初认识的人都脸带忧色,唯有这个纪苏依然兴高采烈,虽然知道不能要求别人怎么样,可心中仍是忽地一冷。脸上却挂着笑容,抱拳对四周作了个揖:“各位看戏要趁早啊,去晚了没好位置,可别怪兄弟不讲义气……”

三班的同学轰然大笑,孟珂也笑了起来,温谅给人的感觉似乎是要去吃饭喝茶一般随意,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一中正冉冉升起的霸王新星啊。

“我看温谅没你说的那么龌龊啊,是不是你们有什么误会?”孟珂对温谅的印象一直不错。

纪苏没有回话,眼睛看着温谅的背影,心想这个男生真的有些不同呢。

到了操场,穆山山等人早在篮球场等着,他指着身边的三个人说:“这是我的队员石成才,关游,这是高二的师兄吕青华,是这场的裁判。别说我欺负你,石成才和关游都是一中高一的同学,爷爷不找外援,照样虐死你。”

要不是有宁小凝这个情报贩子,温谅还真要被穆山山这番似是而非的话骗了,回头说不定还觉的穆山山算得上光明磊落,现在自然知道他这话有多假——高一的是不错,可MB的找了个半职业的队员,还有脸说话?

温谅双手垂在身侧,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笑道:“说脏话除了让你自己变得更SB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穆山山被气的半死,**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温谅一句话就能把他整的喘不过气来。穆山山只觉一股闷气憋在胸口,如果今天不能发泄出来,说不定真的会吐血。他可以眼睛都不眨就把建委主任的儿子暴揍一顿,也可以指着一中打架最狠的冯建军鼻子一顿臭骂,可面对现在的温谅,却如同处男嫖妓——无处下手啊。

“小子,希望你打球跟嘴皮子一样利索,不然,哼哼,今天一过,见了我们就得喊爷爷了!”

红猴黑猴两只猴子自不必说,在旁边冷嘲热讽,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气的温谅乱了分寸发挥失常,虽然他们不认为温谅有什么可供发挥的水平,但不妨碍他们嘴上发飙,过过干瘾。

温谅没有搭理他们,对这种人,无视就是最好的蔑视,倒是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桓突然说:“温谅,你想挑战我们这个圈子吗?我怕你会粉身碎骨!”

这话说的极度好笑,温谅终于没忍住讽刺道:“不过一群二世祖,装的比牛还像牛,佩服佩服!”

白桓脸色不变,唇边挂上一丝冷笑。

说话间四周已经围过来不少人,虽然穆山山凶名刚显,但国人的爱好就是热闹第一,围观者众,有好戏不看王八蛋。就这一会功夫,篮球场周边已经没有好的观战位置,迟来的只能站到旁边的台阶上,也就是所谓的观众席。远处还有闻讯赶来的,打听出什么事的,络绎不绝。

穆山山他们已经换好了衣服,不出温谅所料是公牛队的队服,这正是乔丹一枝独秀的黄金时代,可让温谅大跌眼镜的是,穆山山好死不死竟然跟乔丹穿的一样是45号。

温谅慢腾腾的解开上衣,露出里面的球服,冷笑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45号乔丹比不上23号乔丹,就这身行头,你就等着叫爷爷吧。”

温谅竟然穿的也是公牛的队服,不过不同的是,他比穆山山更不要脸,穿的是23号。

穆山山是粗犷型的,过于细腻的东西不懂,疑惑的看看身边的关游。关游半职业出身,穆山山穿45号就是他的建议。本来想不要太招摇,毕竟以穆山山的水平穿23号太过侮辱祖师爷,但在穆山山的强烈要求下,于是折中选择了今年乔丹复出后的新号45,却不料一山更比一山高,还真有这么不要脸穿23号的。关游无奈下,低声对他解释了一番。穆山山再次气的吐血,忍不住一拳砸在篮球架上,指着温谅恶狠狠的说:“你等着,你等着……”

眉角长着一颗黑痣的高二裁判吕青华说话了:“温谅同学,你的队友呢?再有三分钟不到的话,这场比赛你就要输掉了。”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石成才冷哼一声:“别是混的太惨,连一个队友也找不来吧?”

斗牛的规则温谅不太了解,反正这种比赛谁那么讲究?宁小凝说了,管他什么规则不规则的,只要一些基本地方不犯规,其他的随意。何况温谅对这个穆山山找来的裁判没什么信心,正打算讽刺他几句,突然周围的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呼,似乎有几万通巨鼓被同时捶响,掀起如海如潮的巨浪铺面而来。

温谅一回头,就看到了动人心弦的一幕。许多年后,记起这一刻,留在心底深处的,永远是那两道青春靓丽的身影和脸上的盈盈浅笑。

不远处的林荫小道上,许瑶和宁小凝并肩走来,长发绑在脑后,随着走动的节奏一下下的甩着节拍,一身修裁适度的淡粉色特制篮球服将少女的美妙身材衬托的玲玲剔透,短短的球裤在膝盖上两公分处,露出浑圆笔直的修长玉腿,白嫩的肌肤在夕阳的照射下,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红雾,走动间雾霭蒙蒙,若隐若现,如同神仙中人。

密匝匝的人群自动散出一条通道,两女在无数或**或屏息的人海中缓缓走过,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来到温谅旁边,左右站立,两张如诗俏脸同时对温谅展颜一笑。

浮生长恨**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温谅看着目瞪口呆的穆山山等人,脸上还是挂着让穆山山吐血的淡淡表情,说:“我的队友来了!”

无数还抱着幻想的同学眼前一黑,嫉妒、羡慕、鄙视、好奇,各种目光纷至沓来,将温谅三人牢牢的锁定在舆论中心。

“不会吧?许瑶哎,许瑶啊!”

“宁小凝也能拉的来,不服不行!”

“太厉害了,偶像偶像,我觉得温谅要赢了。”

“呸,有点立场好吧?”

先是几个人悄悄议论,然后声音逐渐加大,慢慢的整个小操场沸腾起来,连温谅自己也没有想到,许瑶和宁小凝会引起这么大的骚乱,不过看到对面穆山山的脸色,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纪苏还是经不住孟珂的软磨硬泡,被她强拉着来到小操场,篮球场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两人就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瞰下面的人群。突然顾文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挤到纪苏身边笑道:“我刚去三班找你没找到,想不到你也过来了。怎么,是不是下了赌注,心里有些紧张啊?”

不得不说,顾文远卖相既好,优越的家世培养出的气质也远远高于现在的同龄人,说起话来不急不躁,幽默风趣,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不知迷倒了多少青春少女。但他对别人不假辞色,对纪苏有意却绝不勉强,一直彬彬有礼,无论纠缠还是接触都在一个可容忍的范围内,面对这样的人,任谁也不能轻易无视。

更何况,顾文远虽然为人虚伪,对得罪他的人言语刻薄、睚眦必报,但从没人敢传到纪苏耳中,孟珂倒是隐约听说过一些,也告诉过纪苏,可这样道听途说的东西,怎么能击倒他一直以来留给纪苏的印象?

所以,虽然纪苏对他并无**间的感觉,但觉得做一个朋友也不错,并没有刻意的远离或者亲近,一切都顺其自然,保持着比普通同学略微亲密的关系。听他打趣,不由笑道:“好啊,原来你下了赌注是不是?顾同学,我终于发现你一个瑕疵哦。”

顾文远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听到下面的人群中发出巨大的声浪,转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的铁青!

人海如潮,可他一眼就看到身材高挑修长的宁小凝正站在温谅旁边,精致的脸蛋上满是盈盈浅笑!

这种笑容,他从不曾见过,也从不曾想过会有一天,冷冷的宁小凝会有这样的笑容!

“看呢看呢,一班的许瑶,七班的宁小凝哎。”孟珂拉着纪苏,蹦蹦跳跳的看向那两个宛若精灵的女孩,脸上满是惊叹和毫不掩饰的欣赏。

孟珂的可爱,就在于她没有一般女孩的小心思,喜欢应该喜欢的,赞美应该赞美的,不会因为对方比自己漂亮就嫉妒,也不会因为对方漂亮而看轻自己,她知道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不得意洋洋,也不妄自菲薄。能跟纪苏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成为毫无芥蒂的朋友,孟珂的性格是很重要的原因。

纪苏先是注意到顾文远脸上的表情,然后才看到许瑶和宁小凝站到温谅的身边。她自然知道年级里无聊的人拿自己和这两个女孩比较着,她们虽然是不同的性格和气质,但在小小的青一中里,无疑是众人最瞩目的三个人。

而现在,有两个站在毫不起眼的平凡男孩温谅旁边,一左一右,本应该很突兀的组合,在此刻,在此间,蓝天白云的遮幕之下,蝉鸣鸟噪的林影其中,竟然给人一种很**的画面感。

纪苏笑了笑,这一切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轻声说:“顾同学,也许你应该去那里!”

顾文远知道纪苏灵秀之极,肯定从自己的神态中看出了什么,但现在他也顾不得许多,无论如何,宁小凝出现在这里,都是在他脸上狠狠的踩了一脚。不,这不是打脸,这是将他剥的精光扔到一群男同中间,翘起**被轮菊花一样的羞辱啊。他能想象,穆山山,包括其他知情人,此刻脸上的表情肯定精彩极了,也许都在嘲笑自己头上的绿帽子也说不定!

“苏苏,我去去就来,没事的,你别多心。”说完在孟珂诧异的目光中,不顾而去!

“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孟珂不满的嘟囔一声,虽然她不喜欢顾文远缠在纪苏身边,但看见别的美女就甩甩手跑了,泥人也要气的湿透。

纪苏失笑道:“人家几个的恩怨情仇,你操的哪门子心?孟儿,我只当顾文远是同学,再没有其他的,你放心吧。”

孟珂一把抱住纪苏的纤腰,叫道:“好苏苏,亲一下。”

纪苏**着躲闪,眼光悄悄飘向了远处,那里有个男生,曾经柔弱,却已坚强!

(4200字大章,恭贺中秋,祝大家合家美满,幸福安康!)

“小凝,你来干什么?”穆山山觉得自己要疯掉了,他宁可相信耶稣是扫地的阿姨,上帝是看门的大叔,也不愿相信宁小凝竟然站到了温谅一边——他们不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吗?其他一众狐朋狗友手足无措的四下张望,似乎想看顾文远在不在。他们不敢想象,如果顾文远看到这一幕,会不会直接被爆发的怒火烧的挂掉!

宁小凝冷冷的说:“来打球,不敢打就认输!”

穆山山憋的脸红脖子粗,低着脑袋哀求道:“小凝,你走吧,我保证不跟文远说。”这话就很脑残了,现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人,顾文远就算是聋子,也会听到流言。

宁小凝脸色更冷,猛的上前一步,说:“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穆山山虽然不至于吓的退后一步,却也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正没主意时,听到一个阴沉的声音说:“他说让你现在就走,听清楚没?”

顾文远走了进来,周围吵杂的人声出现一个短暂的停顿,然后猛然高昂,众人火火燃烧的八卦之心再也压抑不住,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场面蔚为壮观。

场中的人充耳不闻,宁小凝极度轻蔑的瞄了一眼顾文远,淡然说:“你也配跟我这么说话?”她才跟温谅认识没几天,可说话已有了猥琐大叔的七成功力,一句话就让人欲仙欲死。

顾文远只觉一股热血直愣愣的冲上脑海,然后哄的一声将理智炸的支离破碎,耳边似乎传来穆山山等人的嘲笑声,一顶**的绿帽子将自己死死的压在地上不能翻身。他喜不喜欢宁小凝是一回事,可宁小凝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别的男人旁边就是另一回事。他猛的冲到宁小凝面前,唰的挥起了右手。

温谅一直盯着他,这时向前一错,一手将宁小凝护在身后,一手扣住了他右手脉门,说:“顾公子,这就要撕破脸耍横了吗?您可得注意形象,多少粉丝看着呢。”

虽然顾文远不知道粉丝的意思,但被温谅凌厉的眼神一激,立刻惊醒过来,宁小凝可打不得!

心里更是后悔的要死,纵然他老爸是青州首富,可宁家也是得罪不起,今天要真的打了她,怕是自己要被老爸打断了腿!

一念之此,顾文远何等样人,虚伪神功登峰造极,立刻换上一张笑脸,“宁宁,你别听他胡说,我只是想拉你出去,不是要动手的——我哪有这个胆子?”

从长辈想撮合两人起,宁小凝就看顾文远不顺眼,这一下见他睁眼说瞎话,变脸有如吃饭,更是觉得恶心,身子往温谅边挪了挪,躲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显然是无视了顾大美男。

饶是顾文远脸皮够厚,也被呛得尴尬不已,穆山山及时上前解围:“好了好了,时间到了,一切球场上分胜负吧,说这么多没用!”这就是暗示老大你先退吧,耍嘴皮子咱们不行,等下球场上虐死那丫的。

顾文远被宁小凝搞的心头火起,盯着温谅说:“你好,你很好!”然后对穆山山使下眼色:往死里整,不用给我面子,一定要叫温谅好看!

穆山山心里腻歪的要死,这场球赢了人家说是应该,输了就别想再抬头做人了,老爷们在篮球上连娘们都打不过,放哪里也说不过去。所以穆山山更加记恨温谅,小样,法子挺毒啊,合着老子怎么整都是错的?红猴黑猴见老大的老大受辱,立刻挺身而出,红猴指着温谅叫道:“你也就这点出息,拉两位女同学过来算什么本事?等下要虐不死你,老子跟你姓!”

侯强聪明多了,知道唱白脸,拉住蹦跳的红猴说:“注意礼貌,虽然咱们这边水平太高,也不能太无视人家了。对这种一看就是胡乱凑出来的队伍,不剃他们个秃头不算咱们本事。”

鉴于宁小凝在场,顾文远和穆山山都不方便说狠话,正好两只猴子一来跟宁小凝不熟,二来他们老爸是政府的人,跟军队关系不大,犯不着怕她。刚才被温谅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的白桓也跟着加了一句:“废物就是废物,拉了别人撑腰也没用!”

宁小凝眼睛一瞪要发飙,温谅拉住她,脸上依然笑容不减,眼中却逐渐变得冰冷!

前戏终于在狗血的恩怨情仇中结束,温谅和穆山山猜过硬币,随着裁判吕青华的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穆山山、石成才、关游VS温谅、许瑶、宁小凝

斗牛的规则很简单,双方各上场三个队员,换人次数不限,当然温谅队伍只三个人,换人就不提了。一场比赛20分钟,进攻采取30秒制,三分线内投进算一分,三分线外算两分,每次换球权或进攻失利控球方都需要退到三分线外。温谅跟穆山山这场比赛主要是斗气用,主要基本规则不违反,其他的小动作就看各人的本事了,反正大家脸皮都厚,**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周边的人群中有很多篮球爱好者,一个高大威猛的同学指着场中的配置说:“美女队输定了!你们看,石成才诡谲多变,关游沉稳老练,穆山山能抗能冲,这样的猛男组合不说在青一中无敌,至少在业余队里算是一流的了。反过来看美女队,两个美女就不用说了,那个男的身材虽然不错,但强壮程度跟穆山山差距太大,篮板和对抗肯定不行,这样突突不进,防防不住,不输没天理啊。”

有买穆山山赢的矮个子同学立刻大喜:“哥们你真是慧眼如炬,也买猛男队了吧?买多少?”

高大男浮上莫名的忧伤:“我本想走个冷门,买的是美女队赢……”

“啊?节哀节哀!”

一旁的白桓等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他们本来就对三人的实力充满信心,尤其温谅组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队伍,除了恶心一下顾文远外,对战局毫无帮助。再听了高大男的话,侯强拍了拍他说:“有见地,哥们说的不错!”

说话间比赛已经开始,温谅控球,穆山山主防,石成才和关游协防两女,在二分线内成扇形铺开。温谅猛的加速向穆山山左侧冲去,穆山山脚步横移,双手微张死死卡住位置,温谅侧身运球,左肩顶在穆山山胸前,一下不动,再撞,还是不动。

“下盘蛮稳嘛。”温谅赞了一句,**一撅将他顶开寸许,身子错步旋转,带球突破过去。穆山山大骂一声,石长才一看中间空档大露,撇下许瑶就来补位。许瑶站在禁区篮下,位置大好,温谅立刻出手将球传了过去,只要许瑶接球原地一送,以最近的练习成果来看,此球必进。

穆山山急的大吼:“回防!”身体同时向篮下跑去。

石成才阴冷的一笑,刚才那个动作看似失误,其实是他有意为之,目的正是要温谅传球给许瑶。而他速度奇快,在许瑶出手前就能回防到位,而在这个位置,只要许瑶出手,他就能一下将球盖下来。

不料刚回身卡住位,许瑶竟然没有投篮,将球远远的回传给了温谅,而温谅正站在三分线上,关游在右线盯着宁小凝,穆山山也回到了罚球线内,温谅身前空无一人。

接球,出手。

篮球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稳稳的落进框内。

两分!

石成才张大了嘴,吐口吐沫骂道:“邪门!”

随着石成才的一声“邪门”,场外的二世祖们都觉得眼角一跳,脸上得意的笑还没消退,就变得铁青了几分,尤其那个高大男在目瞪口呆之后,竟然嗷嗷的叫了几声,大喊“好球!”,侯强一手搭住他肩膀,盯着他的侧脸不说话,高大男干笑几声,颤兢兢的加了两个字“个屁”.

好球个屁!

关游开始控球组织进攻,这是他的强项,虽然3V3讲究个人能力和强击突破,但以他在青少队混过的水准,打这些业余之极的对手还是轻而易举。

开局不利,没有影响他的信心!

防守关游的还是宁小凝,穿着篮球服的小美女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靓丽,关游虽然好色,但众目睽睽下也不好公然跟宁小凝有肢体接触,这也是温谅队伍的有利条件之一。连续几下**运球加带假动作都没有骗过宁小凝,只好将球传给左线的石成才,同时向禁区内跑去。宁小凝死死跟着,关游将她卡在身后,抬手要球,石成才将球从许瑶张开的双臂下传出,击地弹起。关游右手接球,左手拦住宁小凝,转身跳起,身子后仰拉伸,就要勾手投篮。

这个动作,场中除了关游,再没有第二人能做的出来。

宁小凝篮球却也打的极好,她是跟军队那些人打球出身,球风野蛮霸道,早就洞悉了关游的意图,在他转身起跳的同时已经长身而起,修长的**加上惊人的弹跳力,看上去竟然想封死球路。

关游暗哼一声,不知天高地厚,我后仰拉杆,将空间延伸的如此之大,你要再盖的住,真以为自己是乔丹啊?

球还没出手,突然肚子猛的一痛,宁小凝洁白无瑕的右腿膝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微微曲了起来,正好顶在关游肚子上。两人都在空中,这一下虽然轻微,却也让关游吃力不住向后摔去。

好一个关游,侧身间发现穆山山已经甩开温谅突了过来,倒地前手轻轻一送,篮球滑过直线落入急冲过来的穆山山手中。

穆山山跳起投篮,篮球重重的砸在篮筐上,然后高高弹起,落下,球不进。

温谅位置刚刚好,一跃而起抄起篮球,随手扔给退出三分线外的许瑶手中,身子往左侧移开两步,跟篮筐成30度角,许瑶同时将球回传。

温谅接球,投篮。

1分!

关游从地上爬起,冲吕青华喊道:“她阻挡犯规,干吗不吹?”

吕青华刚才位置不好,没看见两人间的小动作,心里也有些不满:虽然事前说好要吹偏哨,可那也得确实有动作好不?你丫的倒地时不说,等穆山山投篮不进才喊,理你是。

宁小凝将小动作隐蔽的极好,吕青华也不相信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会先野蛮,不理关游,过球后将球递给温谅。

关游气的吐血,却无可奈何,事关宁小凝,穆山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法深究,说到底还是怪自己,这样的球都不进,妈的!

温谅看了一下依然冰冷的宁小凝,刚才他紧跟在穆山山身后,将一切看的清楚,心里也是凉飕飕的,球品看人品,这小姑娘人品大大的成问题啊!

想起昨天最后一场集训时,宁小凝说:“关游擅长组织,可斗牛个人实力最重要,他身子骨不成;石成才实力是有,可打球太独,爱耍小聪明,关游不一定调动的起;穆山山倒是会严格执行关游的战术要求,身强力壮撑的起门面,可唯一的问题是技术粗糙。我们的对策就是,身体上打击关游,对石成才将计就计,技术上鄙视穆山山,总结成一句话:将关游和石成才的进攻堵死,哪怕三人防守他俩也在所不惜。留出空档给穆山山,就让他投,从概率学上讲,我们胜算很大!”

今日一看,宁小凝很有几分小狐狸的潜质,眼随心动,温谅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了宁小凝的身后,嗯,尾巴呢?

紧绷的短裤将女孩的臀部曲线勾勒的几尽完美,似乎有迷人的风景在那两片翘起的山丘之间,让人流连忘返。宁小凝的身材是温谅见过的女孩中最好的,比之纪苏的柔软适中,许瑶的修短合度,宁小凝长长的**,高挑的身姿,黄金分割的完美比例,更能吸引温大叔的目光,唯一的缺点是,这个性格嘛……

宁小凝正想着这一球如何操作,忽然觉得身后怪怪的,一看温谅正斜眼瞄着自己那里,脸色一冷,狠狠的瞪了回去。温谅讪讪一笑,赶紧运球前移。

这一幕看在穆山山眼里,心里对顾文远升起了一丝同情:文远,你头上的帽子,只怕真的有点绿油油了……

接下来两球,温谅队接连失利,石成才实力惊人,只一个人的突破跑位就将防线冲的支离破碎,关游居中策应下,穆山山和石成才交替进球。双方比分交错上升,两队的冲突也更加激烈,他们没办法对女孩子下重手,便把所有的小动作都用到温谅身上,石成才肘击,穆山山带球撞,关游拉抱,裁判已经形同虚设,只要不是脚踹小JJ,胸袭大MM之类的,吕青华也就听之任之。很快十几分钟过去了,比分戏剧性的定格在10比10,好吧,生活中总是不乏惊喜。这还是温谅队在开场打对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取得的好成绩,不然就两队的真实实力来说,这个比分应该被扩大。

最后一分钟。

穆山山控球,即将到手的胜利让他有些得意忘形,温谅站在他面前不屑道:“有本事这个球咱们单挑!”

穆山山哈哈大笑:“你怕了!虽然知道是激将,不过老子**你。”说完带球起步,没有任何技术动作,用左肩猛的撞开温谅,直奔篮下去了。

许瑶和宁小凝见穆山山这种打法,也不敢在前面阻挡,加上有关石二人的防守,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温谅身上,四只大眼睛眼巴巴的望了过来,到了这一刻,没有人想输!

穆山山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他甚至都想好了温谅叫爷爷时要用什么声调来答应,快到篮下时,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刻不扣次篮,简直对不起心中的那股畅快。他身高1米78,以前也练过扣篮,成功几率并不大,一不小心还很容易弄伤自己。但此时此刻,不知哪来的强大自信充斥心胸,加速,垫步,起跳,双手抱球。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篮筐前,轻轻一挥,却带着风声重重的击打在球皮上,穆山山只觉耳中响起一阵轰鸣,然后篮球在眼前迅速变大,鼻梁猛的一痛,身子便向后倒去。

场中其他四人看到的自然不同,温谅在穆山山身后突然加速,身子鬼魅般侧移到前面,穆山山在篮下垫步起跳的刹那,温谅已经纵身而起,狠狠一掌连球带人一起打了回来。

众人有些发蒙,这是NBA吗?虽然穆山山的扣篮成功率不咋滴,动作优美度不咋滴,身高其实也不咋滴,可在高中时代能有一个会扣篮、敢扣篮的人,已经是大婶一样的存在了。可如今有个竟然把他的帽给盖了,尤其是这个人的身高还不如穆山山。

温谅落地,毫不迟疑的追上了落地的球,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带球带三分线外,然后又一本正经的带回来,站到还躺在地上晕眩的穆山山旁边,屈膝,提臀,后仰,抬手,投球。

一应动作,如同教科书般规范,球滑过弧线落入网中,一丝不挂,空心!

这一球不知能不能媲美98年乔丹那震撼一击,但这一球所代表的轻蔑和侮辱在之后很长时间内都无出其右。

画面是这样定格在了一中的记忆中,人高马大的新生代小霸王、事件的主要挑起者穆山山血流满面的躺在冰冷的地上,他的队员呆呆的站在两边,两位青春靓丽的少女无疑是画中最美的那一笔,四周围着静悄悄的人群,一个黑黑的男孩将球随意的投进了篮框中,从网中落下后垂直的砸在了地上,也狠狠的砸在了所有自以为强势的人脸上。

穆山山晃悠悠坐了起来,擦去鼻血,本就狂野的脸变得有点狰狞,温谅蹲下身,清澈如水的眼睛看不出一点的波动,他脸上挂着笑,嘴里的话却无比刻薄:“孙子,我赢了,叫爷爷吧!”

(第三更,一边啃月饼一边泪流满面,今天9600字了,兄弟们给点力啊……)

站在人群中的顾文远重重的哼了一声,现在的他满脑子后悔,既然在纪苏旁边就不应该下来,下来后更不能怒火攻心得罪了宁小凝,本来还指望穆山山在球场上羞辱温谅挣回点面子,谁料到面子没挣回来,连**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一群废物!”

侯强、红猴等人面面相觑,却都无话可说,一群大男人,连这样的队伍都赢不了,不是废物是什么?顾文远看也不看坐在地上的穆山山一眼,也不给温谅过来羞辱的机会,掉头离去,来到刚才纪苏站立的位置,看台上空荡荡的,伊人人影飘渺。顾文远默立良久,想起纪苏很可能对自己有了看法,这两年的苦心追求付之东流,对温谅的记恨更甚。他从心底是喜爱纪苏的,所以用尽了一切心力去接近她,不愿留下一点恶劣的印象,可今天这般一闹,纵然他想解释,可以纪苏的聪明,根本不会相信自己跟宁小凝的关系。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意?顾文远俊美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先君子后小人,本想让你乖乖的爱上我,既然此路不通,那就不要怪我了。

顾文远冷冷一笑,脚尖在地上死死的踩了几圈,从来都是他矗立在任何场合的最高处,被同学赞美和崇拜,可如今却是篮球场内那个可恶的家伙在接受围观众人的惊呼和赞叹,而他却只能灰溜溜的独自离开。

有时候,赢得众人的尊重,只需要一场比赛,一次投篮,那很简单,却很不凡。

关游和石有才跑了过来,扶起穆山山,一直在场外观战的其他帮闲也围了过来,穆山山受此奇耻大辱,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阴森一笑:“想做爷爷,下辈子吧!”右手一挥,猛的一拳打向温谅面门。

其他人跟他配合良久,几乎同时,前后左右都有拳脚往温谅身上招呼,围观众一见竞技变成群殴,顿时作鸟兽散。许瑶气的美目圆睁,跺下脚就要冲过去帮忙,被宁小凝一把拉住:“这是男人的事,你别去!一个女孩子跟群臭男人打架成什么样子,温谅自己挑衅,就要承担后果!”

“这怎么是温谅挑衅,明明是……”

“他赢了比赛,就应该适时的息事宁人,说几句场面话让穆山山下得台来,想必也就结了。可他非要人家兑现承诺,并且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这是不自量力!既然这样,就要自己承担后果!”宁小凝话说的冰冷,但眼中的关切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其实宁小凝说的没错,审时度势是聪明人不可或缺的技能。可她不知道的是温谅跟穆山山之间,绝不是因为说纪苏的那句玩笑话那么简单,温谅就算给了台阶,穆山山也不一定要下。温谅甚至都能肯定,无论输赢,这场架都是非打不可!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年少时没有痛快淋漓的打场架,那是一个男人成长**的空白

两人说话间,地上已经躺下了三个,温谅打法极其粗犷,大开大合一副拼命的样子,出手却很有分寸,胸口、脑后、**、眼睛这些要害都不去碰,专打腰身和手腿关节,既不会有大的伤害,也能让人痛的半死,并在段时间内丧失战斗力。敌众我寡的局面,这种战术是取胜的关键所在。关游和吕青华没有动手,倒是石成才冲在前面,龇牙咧嘴的猛的不行,也不知跟温谅有什么仇恨。

不过越猛的人死的越早,温谅只是踩了他一脚,对着小腹肘击了一下,这小子就滚在地上翻来覆去疼要死要活。不是埋汰这帮二世祖,要是随便来八九个打架很猛的货,温谅肯定要被揍趴下,不过这群人除了穆山山厉害一点,其他人只要打中一两下就疼的站不起来,纯粹是金玉其外,一帮唬人的货。白桓长的清秀,倒是敢拼敢冲,尤其开赛前温谅狠狠的得罪了他,这小子瞅个空档从后一把抱住了温谅,侯强紧跟着一拳打在温谅左脸。温谅强忍着疼,曲肘撞在白桓胸口,身子一侧一扭,将他摔倒在地,趁势前冲踹了侯强一脚。又这一会功夫,七八个人全躺在地上哎呀呀的叫唤,唯有穆山山抗打击能力比较强,还在跟温谅纠缠,嘴里叫嚣着:“今天打不死爷爷,爷爷早晚弄死你!”

这话恐吓的味道大于现实意义,温谅听的心头火起,拉住他的右臂猛的往后一扭,一脚踢在他腿弯,等他跪下又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上,将他打翻在地。

穆山山只觉肘关节一阵剧痛,胳臂处的骨头似乎裂开了一样,刹那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流了一脸,他虽然彪悍,却也被温谅揍的哼哼唧唧,再也不爬起来了。温谅身上被踹了好几脚,左脸被打了一拳,可多年来压在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果然,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爽的不二法则。

“还有谁不服?”温谅大叔的恶趣味不受控制的发作,学着《功夫》里冯小刚的**夸张的叫道。一群二世祖躺在地上一声不吭,他们倒也不见得是怕,但好汉不吃眼前亏,有账以后再算!

“哇,偶像签个名好不?”许瑶拉起球服下摆凑到温谅脸前,拉紧的衣服将胸前的白兔印出清晰的轮廓,温谅这才注意到小妮子的胸部竟然是尖尖的**型,一手盈盈可握,极具美感。

宁小凝敏锐的察觉到温谅色迷迷的眼神,将傻乎乎的许瑶拉到身后,用她那一贯的腔调说:“匹夫之勇!”

温谅咧嘴一笑,被打的脸蛋牵扯的生疼,扭身找到印象中那个打自己脸的人,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对着脸狠狠的揍了一拳。

那人正是侯强,他哎呀大叫:“干吗就打我一个?还讲不讲理了?”

宁小凝和许瑶扑哧一笑,然后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的意思:温谅这睚眦必报的家伙,实在太坏了!

老师就如同警匪片里的警察,总是在最后才肯出现,不知那个嘴碎的家伙告了黑状,教务处光头主任花喜鹊带着一群老师赶了过来。花喜鹊真名华国章,跟前主席一字之差,性爱穿花衬衣,常常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巡逻,拿个大喇叭看见有人在路上磨蹭就大喊:跑起来跑起来,一日光阴一寸金,考不上清华就是因为浪费了这几分钟。后来人送七字外号不考清华花喜鹊,广为流传。

众人没跑的及,被花主任率众分割包围后全部捉到了教务处,问清性质后,让两帮人分边站好。一站下效果就出来了,穆山山一边五大三粗九个男人,温谅一边一男二女,看身材说三女也过得去;另外,穆山山等虽然哎呀嘿呀没完,可温谅身上也布满脚印,脸上一团乌青,双方打平。不过两个女生美丽动人,衣衫整洁。花主任很快下了结论:穆山山聚众斗殴,欺负妇孺,全部叫家长来领人。

温谅忍了忍,终于没问花喜鹊那个“孺”字是什么意思,花主任和蔼的拍拍温谅肩膀,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虽然有错,可为什么找上你呢?你也要想一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尤其你们刚上高中,注意力要放在学习上……”说着眼睛看了一下许宁二人,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温谅前世从没惹过事,因此教务处这个传说中的“72号魔窟”还是第一次来,见花喜鹊处事公允(对自己有利当然公允),言谈和蔼,说话很有分寸,工作方法十分得当,并不是那种古板刻薄的老古董。

这倒也是,不是如此,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是是非非。想起前世里花喜鹊跟高二一个已婚女老师的那些事,温谅的眼中微有些异样。

照花喜鹊的打算,穆山山等人明天把家长叫来就不错了,毕竟这时候固定电话还是个奢侈物品,初装费一般在5000元左右,没想一会功夫就递过来七八张小条子,写的全是电话号码,还有几个竟然是手机。

“主任,还是你给家长打电话吧,我们在学校里被打成这样,也得让家长来讨个说法。”穆山山这话一说,立刻哀鸿遍野,侯强的脸现在还痛,更是眼泪都下来了。

花喜鹊这才觉得自己办了一件蠢事,当下给众人看座,仔细打听一下吓了一跳,九人中不乏有家世的,虽然称不上显赫,但都是各市局各区府的地头蛇,红猴,侯强也就罢了,白桓竟然是白副市长的公子,而穆山山老爸竟然是青河集团的副总,那是跟市里一二把手说的上话的人物啊。单个撩一个出来,花主任也不怵他,毕竟你将孩子送到了学校,就要服从管理。关键是现在人扎了堆,算是群体事件,一个重点高中的教务处主任,有多大的脸给这群人找不自在?

也该花喜鹊倒霉,穆山山等都是今年刚入校的学生,校长等主要领导是知情的,但还没来得及通知花喜鹊,不然刚才就应该直接把黑锅扣到温谅头上。花喜鹊把脸一板,老师的尊严还是维护,现在要紧的是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大家谁也别跟谁找麻烦。

“事情经过我都清楚了,双方都有错,全部回去写一份检查明天交过来。在学校就得有学生的样子,打打闹闹像什么话?老师看你们态度不错,家长就不必叫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青一中史上影响最坏的群体性斗殴,花喜鹊竟然想不处理一人的就压下来,一旦传出去,那些观望中的同学怎么想,他们会以为学校也不过如此,各种违纪就会层出不穷,你要狠管了人家会说,柿子就敢捡软的捏!学校毕竟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脸还要不要了?

所以花主任脑子发热想的这个注意实在是烂透了,连穆山山这种智商的都看出不妥,附到主任耳边嘀咕起来。

温谅一看知道坏了,果不其然,老花再看过来的神色就不对了,他冷冷的说:“打球时是你先把穆同学的鼻子打出血的?”

这话这样说也没错,可打球出点状况不是正常嘛?温谅懒的辩解,点了点头。

“也是你在球赛结束后让穆同学叫爷爷的?”

再点头。

“好啊!”花喜鹊啪的拍下桌子,众人齐吓了一跳,“你是学生还是流氓?打人,骂人,还有这两个女同学,你们什么关系?”

许瑶眉毛一挑就要说话,穆山山见他打击面过广,心里大骂傻/逼,只好再次附耳过去,连自己都觉得这太MB像狗头军师了。

穆山山知道宁小凝的背景,也被顾文远警告过,知道许瑶不能招惹,又不好说明她们的身份,只好对花喜鹊低声说:“这两个女同学都是省里的……”

花喜鹊抖了一下,仔细一看才发现许瑶不就是前一段宣传很厉害的那个十佳共青团员吗?脸上还是那么的严肃:“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吧,这不是重点……”一群人嘴角齐齐**一下。

“不过念你们两个女孩子,肯定是被牵连进来的,老师也就不追究了。但是你,温谅同学,你小小年纪就这样顽劣,以后还怎么得了?现在立刻叫家长过来,我要好好跟他们谈谈。”

穆山山等人齐齐冷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但凡小孩子都是不希望叫家长的,尤其是打架斗殴这些事,被家长知道一顿暴揍是其次,传出去名声还不好听。所以他们都期待看着温谅老爸怒气冲天把温谅按在地上猛捶的场景,红猴黑猴想到妙处,竟然忍不住嘻嘻笑了出来。

“不叫家长成不成?我家人脾气不太好……”

“不行,今天不叫家长,明天你就得开除!”

这话又是恐吓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了,对别的孩子也许管用,温谅听都懒的听这些废话,脸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让穆山山等人爽极了。

许瑶正要说话,宁小凝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许瑶明白她的意思,这些事女孩子牵扯进去不好,她们这样的家庭,要是被家里知道了,后果说不定很严重。要是家长相信别人的风言风语,以为他们是非正常关系,转学都是轻的,还会连累温谅受苦。

“可……”许瑶有些着急,宁小凝紧了**她的手,一言不发。许瑶是关心则乱,而宁小凝冷静多了,能借到师院篮球馆的人,在教育系统肯定有关系的,这点事小意思了。

“好吧,我现在打电话。”温谅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低声说了几句话,回到原地站好,“十分钟就来,很快!”

花喜鹊见他也有电话,心里有点吃惊,但转念一想,这事确实是你理亏,有点身家正好,说不定晚饭就有着落了,也就心安理得的翘起二郎腿喝起茶来。

要是他知道温谅打的是个手机,并且知道手机主人的话,恐怕真的会后悔今天去抓人。

左雨溪接到电话时正在跟好姐妹姜薇在包间里吃饭,姜薇是市纪检委监察一室的副主任,三十出头的年纪,风姿绰约,是纪律检查机构出名的美人。她跟左雨溪认识了三四年,性格很投缘,是左雨溪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

听到左雨溪讲电话时温柔的语气,姜薇调笑道:“哎呀,死妮子不是偷偷找了个男朋友吧?要是被其他人看到青州官场最清冷美丽的女处长,竟然有刚才那种柔情似水的小模样,多少人眼珠子都掉出来哦……”

左雨溪没好气的说:“算我怕了你这张嘴,真服了你家老郭,怎么受得了你?”

“他?能娶到我这样一个美人,不知烧了几辈子高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是惹急了我,说不得给他弄几顶绿帽子戴戴。”

左雨溪知道姜薇也就是跟自己胡说八道,其实是极保守的人——在纪委那种地方上班,有几个嬉皮笑脸的?不过是欺负左雨溪小姑独处,脸皮子薄,便整日里拿这些夫妻间的事来调笑。

“呸!我算你有这心也没这个胆,别看你家老郭好说话,真拿起主意来,你还不是乖乖的听话?”

“雨溪你到底哪头的,怎么着,看上我家老郭了,其实姐姐不介意的……”左雨溪红着脸去挠她痒痒,两人歪倒一团,在腋下腰间上下其手,傲霜欺雪的肌肤在衣衫开合间若隐若现,有时手臂会碰触到胸前,便能看到弹性十足的浑圆被压住的痕迹。幸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然看到两个大美女彼此间摸来摸去,不喷三升鼻血就是对不起男人的称号。

姜薇最终还是被忽悠了过去,没再追问电话的事,左雨溪暗松一口气,跟姜薇分手后往青一中赶去。等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竟然响起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左雨溪厌恶的皱着眉头,冷冷了扫了穆山山等人一眼,径直走到温谅旁边。

“这妞好美啊,山哥,我想要她!”

话音未落,穆山山已经满头冷汗,无语的说:“她是左雨溪……”那天被左雨溪抽了一个耳光,回去又被穆泽臣一顿教训,穆山山已经知道了左雨溪的背景和身份。无论对他还是对老爸来说,左雨溪这种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只是没想到,左雨溪竟然真的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亲自过来给温谅撑腰,她跟温家究竟什么关系?

侯强好歹也算官宦子弟,闻言缩了缩脖子,敬畏的眼神中依然掩盖不住浓烈的情欲:“她就是青州之花啊!”

左雨溪容貌绝美,气质清冷,加上身世显赫,背景深厚,自身又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是许多人追捧和爱慕的对象,有好事者送了青州之花的美誉,慢慢的流传开来。

左雨溪先瞪了温谅一眼,然后对花喜鹊说:“我是左雨溪,请问温谅犯了什么校规需要请家长?”她以前见过花喜鹊,但一个小小的教务处主任还入不了她的记忆库。

花喜鹊在左雨溪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惊呆了,他没想到看上去貌不惊人的温谅尽然搬出了这位姑奶奶。左雨溪是什么人?是青州市主管基教和财务的教育局副局长,握着全市所有小初高学校的生杀大权,是校长马昌学的顶头上司,人家一根手指就能像碾死蚂蚁一样打的自己不能翻身。

花喜鹊本还抱着幻想,左雨溪是为了别的事而来,等她开口说起温谅,只觉脑海里轰的一声变得空白,呆了好一会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身走到左雨溪跟前,腰身下弯的弧度让练过瑜伽的人都不得不服,脸上堆满笑容,说:“左局长您好,我是一中教务主任华国章,请坐请坐,不知领导来有什么指示?”

“坐就不用了,华主任,温谅究竟犯了什么错误?请你直言相告,要是过错在他,我学校做出的任何处罚!”

“是这样的,温谅跟穆山山同学发生一点小误会,”华国章知道领导的话要反着听,看来这位美女局长很生气啊,“两人进行一场篮球友谊赛,比赛**中发生点口角,然后双方打了起来,幸好校方及时赶到,没有引起严重后果。我的意见是,念他们都是初犯,这事口头警告一次就过去了。”

华国章是有苦难言,既然左雨溪都亲自来了,怎么处理这起事件还用说吗?自然要把屎盆子往穆山山头上扣,可问题在于穆山山他也得罪不起。得罪了左雨溪,可能丢了职务,可得罪了穆泽臣,也许连青州都呆不下去了。

一时间,花主任只想哭:MB的来报告说有人打架的那小子是谁,要是老子熬过这一关,非整死你小兔崽子不可!

“口头警告?”左雨溪冷哼一声,走到穆山山那边,从头到尾挨个看了一遍,心中也有些为难,目前青州局势微妙,少得罪点人才是上策。左雨溪没穿职业套裙,可明黄色的无袖上衣陪着黑色的薄料瘦身西裤,依然明媚动人。一群男孩被左雨溪容光所摄,眼神过处无一例外的垂下头去,连刚才一副色受魂消的侯强也感受到了那股凌然逼来的气势,再不敢多看一眼。

要知道,他们虽然无法无天,但既然生在这个圈子,早就明白了权力的重要和威压。左雨溪久在官场,身上自然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哪里是几个少年能够抗衡的?温谅见左雨溪一进门,就立刻控制住局势,花喜鹊也就算了,可那些人哪一个不是翻江倒海的主,做的许多狠事也许连混混们都做不出来,可一见左雨溪就变得跟绵羊一样,叫都不敢叫一声。

能混在官场的,都是人才啊!温谅心里感慨,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多谢华主任开恩,今天这事大家都有不对的地方,我接受华主任的安排。左局长,谢谢你能过来。”

这么多人在,他不想跟左雨溪表现的太亲密,让别人以为她受父亲所托是最好了。听他说话,左雨溪微有些诧异的转头过来,会说话的大眼睛似乎在问:嗯,就这样算了?

温谅轻轻点头,左雨溪顿时明白他是怕自己为难,毕竟年轻人之间打架斗殴都是小事,自己出面干涉的话,会不会被人家大人认为是故意打脸呢?其实刚才她也有点犹豫,但为了给温谅出气这都不算什么。

不过温谅话都说了出来,左雨溪实在没有理由借题发挥,只能敲打一下花喜鹊:“华主任,一中是青州的典范,一中的学生都是尖子里的尖子,我们要教育好,更要保护好他们。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但你们要引以为戒,坚决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明白吗?”

这就是说,要是温谅在学校里再有麻烦,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花喜鹊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却暗暗打定主意:只要能渡过这一劫,哪怕你们今后打出血来,我都不会再参与了。

等穆山山等人脸色阴沉的离去,温谅没搭理许瑶和宁小凝的好奇心,什么也没说就让她们先回家,自己却上了左雨溪的车。刚坐好就被揪住了耳朵,耳边传来左雨溪动听的声音,鼻端闻着她身上的沁香,一时间变得懒洋洋起来。

“好啊,刚才竟然喊我左局长,河还没过呢就拆起桥了,温谅同学,你就这么怕被那两个女同学知道咱们的关系?”

这番话要是别人听到,早就吓死了,不过温谅从认识左雨溪开始就一直被她调戏,免疫力强了无数倍,笑道:“姐姐,你可千万别多心,那两位只是普通朋友,不像咱们是……”不过看样子,左雨溪竟然不认得许瑶,许复延这个举手书记当的真是让人无语啊。

温谅正待说话,左雨溪抬手撩了下头发,光滑的右臂在眼前晃来晃去,娇嫩白皙的肌肤下隐隐可见细细的血丝,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天浴巾滑落后惊艳的一幕,心中一动,要调戏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哦,咱们是什么关系?”

左雨溪随口问道,等了片刻不听温谅回答,扭头一看却见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心里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微红,赶紧岔开话题:“穆山山又找你麻烦了?”

温谅苦笑着把所有的事说了一遍,左雨溪夸赞道:“了不起,小小年纪就争风吃醋好勇斗狠,不仅欺负了别人,还顺便找了两个女朋友!”

“喂,不要太过分了啊……”

车子在市委7号院附近停下,温谅坐着没有下车,他在等,等左雨溪开口。

“那件事查出来了。”

过了好久,左雨溪终于开口说话,其实温谅从一见面就知道她有心事,猜测肯定跟重生那一晚的事有关。毕竟过了这么多天,要是还查不出线索的话,左雨溪还是趁早打消报仇的念头吧。

温谅其实没打算参与过深,上次给她警告已经仁至义尽,可想起两人仅有的几次接触,终究没能狠下心离开。

“那个青皮外号叫猪腰,从小父母双亡,跟一个16岁的**相依为命,在道上是个玩命的主,名声不小。上次你提醒他有问题,我立刻派人去找,结果翻遍了青州也没找到。”左雨溪靠在椅背上,沉静的语气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呵,这样也好,一个**残废的人能消失的这么彻底,说明你说的都是对的,那件事果然是一个阴谋。”

“江东省太大了,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前几天下面人用了点小手段,终于把猪腰逼了出来,我什么也没问,他就招了。不过他知道的也不多,动手前甚至不知道那个**是谁……当然,就算是我,他也肯定会做……”

温谅不想知道她说的小手段是什么,也不想问猪腰为什么肯定会做那件事,许多事不知道比知道好,他虽然年少,却不再年轻。

他被左雨溪表现出来的能力震惊,什么叫江东省太大了,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她究竟动用了多少关系,才这么轻易的抓住了猪腰?

“接着我重点调查了他的社会关系和那段时间的异常表现,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人,虽然没有证据能最终确定,但我猜测,是他的可能性在七成以上。”

温谅沉默片刻,静静的问:“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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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恒安!”

温谅有点吃惊的看着她,身为青州人你可以不知道市长和书记,但有两个人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位是青河集团的顾时同,一位就是范恒安。

顾时同80年代初辞去青州师院讲师的工作,毅然南下,在改革开放的第一波浪潮里如鱼得水,仅仅用了五年时间就积累了上千万的财富,然后强势回归,以青州为根基经营全省,十年间就成一个庞然大物,旗下的青河集团涉及餐饮、房产、服装、酒店、日化、机械制造等多个行业,是青州最大的民营企业和利税大户,在整个江东省的区域经济中举足轻重,本人又是省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关系网络辐射江东的各个领域,几乎不可撼动。青州人提起顾时同,无论羡慕、崇拜、嫉妒还是不屑,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缔造奇迹的天才!

而范恒安却有着根本的不同,此人原名范红星,小学毕业,地痞流氓出身,涉嫌**、抢劫、聚众斗殴的案子就有十数起,虽然都没有真正定罪,但他在青州市井里的名声可以让小儿止啼、楚女**、寡妇改嫁,1983年全国严打时逃离青州出去避了几年风头,在中俄边界倒腾物资发了大财,80年代末回到青州后改名范恒安,以让人瞠目的速度迅速成了青州社会的体面人,机遇之离奇,发家之迅速,写成一本书来肯定大卖。

青州600多万人口,有这样两个人,也只有这样两个人,温谅想不知道都难。

“范恒安?”温谅诧异的不是这个人的身份,而是他一个商人怎么会跟左雨溪有这样大的仇恨,竟然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自古民不与官斗,在左敬这样身居高位的人眼里,范恒安不过土鸡瓦狗一般,他怎么有这样的胆子?

“他之所以能在青州迅速站住脚跟,是因为方明堂……”

温谅恍然大悟,以范恒安的出身,纵然有些小钱,可要在几年内就混到现在的地位实在是痴人说梦。青州是没有贵族,也没有世家,可像范恒安这样著名的地痞流氓,要没有强力人物的支撑,想崛起于草莽之间,展翅于九霄之上,比起顾时同要难上十倍。

方明堂作为青州市长,跟时任市委书记的左敬政斗正酣,党领导一切的原则让他在大势上先天不足,只好从外围迂回构建自己的圈子,扶植势力,安插心腹,收买人心,范恒安就是在这个机缘下结识了方明堂,并迅速成为了他的心腹。年前换届选举,左敬和方明堂为了灵阳的位置大打出手,在省市两级搅起了翻天巨浪,范恒安作为方明堂的经济支柱,自然受到了左敬无情的打击,仅以偷税漏税的名义被勒令停产整顿的下属子公司就有十数家,直接损失达千万之巨,间接损失数以千万计,公司资金链几乎断裂,十五年心血差点就烟消云散。

要不是后来战局明朗,左敬胜券在握放了他一马,身价数亿的上流人物范恒安,说不定就又变回那个一名不文的小混混范红星。

“不错!此恨,不可谓不大!”

一转念间,温谅就想通了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作为市委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哪怕再懵懂,也对圈子里的这点事有着非同一般的洞察力,更何况如今两世为人,结合前后很容易就触摸到事实的真相。

左雨溪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明白了,心里不由有些震惊,仅仅从一句话就能抽丝剥茧洞悉这一切,温谅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她猛的一捶方向盘,恨恨的说:“斩草不除根,徒留后患!”

温谅从没把左雨溪当成不谙世事的乖宝宝,也从不觉得漂亮的**就应该很柔弱,尤其从她处理猪腰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此女心智坚毅,处事果断,手段毒辣,可仍然被她这时的表情吓到了。

他沉吟片刻,低声说:“这不怪左书记!方明堂既然没有下马,而是去了人大,说明上面也不愿意做的过火,更让方明堂一系的周远庭接任青州市长,安慰平衡之意十分明显。左书记既然上位,就不能揪着青州这摊子不放,否则会让人觉得心胸狭隘,以公器为私仇……”

“我明白!”左雨溪深吸一口气,手指下意识的在方向盘上敲了起来,“现在关键是……”

温谅接过话头:“关键是那一晚,周远庭究竟是无意,还是故意?”

不错,这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那晚的应酬,本是周远庭视察青一中后的工作餐,也是左雨溪第一次喝醉酒。周远庭一反常态没有制止下面人敬左雨溪酒,虽然事后提到派人送一下,被左雨溪拒绝后也没有坚持。要是没有猪腰那档子事,左雨溪自然明白这只是为自己几年来的傲气还债,可到了现在,谁敢说周远庭是无意的?

周远庭身后,还有一个方明堂!方明堂的政治前途虽然画上了句号,可他在青州扎下的根仍然深深埋在这片土地里,尤其上面对牺牲他不无愧疚之意,有时候说起话来甚至比当市长时还管用。

这根本是个死局!

如果仅仅是范恒安一个人,那他真的是找死了,别看表面上风风光光,交游广阔,可左敬真要一门心思置他于死地,范恒安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可是,要是有周远庭,方明堂呢?

不管从那方面讲,左敬都不好再与方明堂为难,一旦给上面留下了不知进退、咄咄逼人的印象,对未来的是个致命伤。可对方使出了这样狠毒的手段,再不反击,要这权势何用,要这经营何用?

但这一切还都是猜测,范恒安小混混出身,鱼死网破下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可方明堂会同意他这么做,或者说授意他这么做吗?

谁也不敢确定!

温谅知道左雨溪在犹豫什么,在忌惮什么!但此事干系太大,一不小心就是身死家灭的下场,他皱着眉头,没有冒然说话。

“我还瞒着我父亲……”

温谅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呆住了,不管左雨溪性子多么决断,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在经历了**最怕的那种惨事后,午夜梦回之时,说不定有多么的害怕和惶恐。但她依然自己扛住了这一切,不愿为了自己的安危陷左敬于一个危险的境地,这份心思殊为可敬,却也让人感叹万千。

高位之上,权名之下,究竟几许荣耀,几许彷徨?

左雨溪一下软倒在靠背上,似乎精气神在刹那间脱离了躯体,整个人黯淡下来,往日的灵动和妩媚消失不见,呈现在温谅眼中的,唯有苍白的脸,微红的唇,和那道蜿蜒起伏的曲线。

“此局,其实可以破……”

左雨溪猛然坐起,脸上的惊喜似乎要从眉间飞出来一般,一把抓住温谅的胳臂,道:“你有法子?”

温谅想,其实没那么为难,方明堂,周远庭,范恒安一体不一心,只要能在青州找个奥援,以左敬的势力,青州的大局弹指间可定!

既然知道了范恒安与方明堂的关系,许多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释。首先是周远庭,他在青化厂问题上态度强硬,政治上显得十分幼稚。要知道政治学是一门极其复杂的综合学问,尤其在国内,更是涉及政体、经济、心理、社会、人文、哲学、世情等多个领域,周远庭新官上任,方系又损失惨重,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应该在青化厂这样的重大问题上轻易决断,可周远庭竟然在许复延明确表态反对后,仍旧一意孤行推动青化厂的破产程序,将自己置身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这种行为,要么是他脑袋被驴踢了,要么是别有用心。

周市长的脑袋会被驴踢吗?

智商在五岁以上的人都明白,这绝对不是个问题!所以周远庭在青化厂一事上,肯定另有他意。

其次是范恒安,他在方明堂身上压下重注,却赔的几乎不能翻身,生死关头,他不仅怕再次坠入社会的最底层,更怕的是被方明堂随手抛弃,甚至于成为某种政治妥协下的牺牲品。所以无论如何,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要想办法将自己跟方明堂和周元庭死死的捆绑在一起。

在这个时候,能强行将三人揉合在一起的东西有什么?一是足够的利益,二是共同的敌人。

知道了这些,一听左雨溪点透范恒安和方明堂的关系,加上左敬与方明堂的政斗,温谅立刻想明白了整件事的缘由。范恒安在左敬的打击下损失惨重,周远庭继任市长后,自然要按照方明堂的意思给范恒安以补偿。而聪明人总是所见略同,在国企改革这份大蛋糕的**下,全国各地不知流失了多少国有资产,像青化厂这样资本雄厚却举步维艰的大厂自然是他们看中的不二之选。

有钱不赚王八蛋啊!可这钱就那么好捞吗?

温谅脸上浮上一丝狞笑,对左雨溪说了三个字:“许复延!”

不错,就是许复延!

许复延能在左敬和方明堂的苦斗中从省城空降青州,主政一方,在省里的关系自不必说。更微妙的是,周远庭和方明堂视青州为禁脔,对这位名义上的一把手殊为不敬,不仅不他开展工作,更是多方为难,肆无忌惮,势必引起许复延的强烈反弹。

现在的局势是,左敬苦于远在灵阳,空有漫天的势力,却很难用上全力;而许复延苦于在青州缺乏根基,没有足够的影响力来控制局面。一个有势无权,一个有权无势,理论上绝对有联手的可能性。

但官场之事,诡谲多变,玄妙莫测,两人分属不同派系,素无往来,信任上就要大打折扣。另外两人互不知道对方的困境和决心,合作起来难免疑神疑鬼,而针对周远庭和方明堂这样的敌人,一招不甚就万劫不复。

这种情况下,就需要一个极好的契机来做为两者间沟通和磨合的纽带。

青化厂,正是这个契机所在,也是温谅破此死局的最佳切入点。而温谅本人,就是这个纽带!

左雨溪呆了一呆,反问道:“许复延?”说着她摇了摇头,“举手书记许复延,早已是青州官场的笑话了,根本不足以为凭借……”

“左姐,你错了!”温谅眼中闪烁这智慧的光芒,浑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着和冷静,“许复延被省里寄予厚望空降青州,意图在极端的时间内稳定住因左方之争动荡不安的局势。这样的人,岂能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以我看来,许复延能屈能伸,坚忍不拔,举手书记的称呼正好说明此人心机深沉,城府险峻,一旦有了机会,必定獠牙必露一鸣惊人。不过此事不急,你忍耐一时,周远庭跋扈过度,我料定不久必有变化……”

左雨溪心中苦闷,背负极大的压力无处发泄,才想起跟温谅这个唯一的知情人诉说心事,本没有奢望他弱冠少年能有什么见识和计谋。不料自己仅仅提了几句,他就敏锐的把握到问题的核心所在,梳理思路之清晰,窥测人心之精准,无不让人惊叹甚至惊骇。左雨溪静静的看着温谅的侧脸,听他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突然想起从初见到今日的种种,一时间心神摇荡,不知所以,起伏在脑海的念头竟然是两句诗: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自己还是看走了眼,温谅何止是有点不同?简直已超出这个年纪所能达到的极限,左雨溪点点头,紧皱的眉头说明她并没有听进温谅的话。这也可以理解,温谅不好再多说什么,安慰了几句就要离开。

左雨溪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拉住温谅,纤细柔软的手掌和温谅的皮肤一触,如同触电般的**。

“那件事先不提了,最近实在太忙,我都忘了问你,现在的新班主任怎么样?”

温谅一头雾水,道:“不错啊,挺好一个人。”

左雨溪脸上浮现温柔的神色,盯着温谅轻声说:“温谅,如果有机会,帮我照顾好她,要是在学校有人难为她,一定要来告诉我。”

温谅没有说话,静等她的理由,左雨溪却扭过头去一言不发。有那么一瞬间,这个时而娇柔嬉戏,时而果敢决绝的美丽**,竟然脆弱的如同一尊精致的青花瓷,轻轻一触,就支离破碎。

温谅点点头,坐内双手**,将左雨溪的小手包在掌心,轻声道:“你放心,我会留意。不过左姐,你一定不要轻率的做什么,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一定会让你看到事情的转机,相信我,好吗?”

温谅知道她跟道上一个叫老九的人关系紧密,说不定会冲动下做傻事。虽然按常理说可能性不大,但温谅不得不防,左雨溪性格千变,真要是觉得官场的路子走不通,走别的路也不是不可能。重生以来,对青州官场的了解仅仅稍微深入了一点,就让人大跌眼镜,大家做起事来肆无忌惮,真MB的不讲究,彪悍的一塌糊涂。

温谅一边说着等一个月,一边在左雨溪掌心画了“”的符号。想起两人相识以来仅这个暗号就用了数次,饶是左雨溪满腹心事,忍不住扑哧一笑,娇俏的白了他一眼,曲起食指在他掌心回了个“OK”。

温谅松了口气,下车告辞而去。

方明堂在青州经营十年,根子早已深深的盘绕在青州的血肉里,许复延态度不明,实力也隐藏极深,就算跟他联手,能不能扭转青州的局势尚在两可之间。左雨溪遥望着温谅的背影消失在7号院大门口,又枯坐良久,末了长叹一声,掉头离开。

这一战胜算极低,可此仇却不能不报,

唯战而已!

今天的日子过的波澜壮阔,先是跟穆山山篮球赛,然后被抓到教导处,又从左雨溪那里听到许多内幕,温谅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酸痛,回家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幸好丁枚在厨房做饭,温怀明还没下班,没人对他脏兮兮的一身提出质疑,让编了一肚子谎话的温谅松了口气。

吃完饭温怀明才从外面回来,进门二话不说去了书房,丁枚和温谅面面相觑,温谅拦住了想去看看的母亲,端了一杯茶来到书房外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回应,推门进去。

温怀明在台灯下写着什么,温谅把茶杯放在旁边,问道:“青化厂的事情不顺利?”

有了那次的事件,温怀明也不再对儿子隐瞒什么,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说:“省里意见不一,周远庭的声音很大,许书记很为难。”

温谅沉吟一下,说:“许复延省里的靠山是谁?”

官场里最隐秘也最不容易隐秘的,就是关系网.到了许复延这一级别,外人永远不知道他的真正底牌在哪里,你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切,很可能不过冰山一角,而有的人,你以为他背景深厚,根基牢不可破,其实不过是狐假虎威,故弄玄虚而已。

假作真时真亦假,是官场最真实的写照。

温谅知道温怀明最近跟着许复延往省城关山市跑了很多次,也许能捕捉到一点信息也说不定。温怀明苦笑道:“省委钱副书记,主管工业的朱副省长,省经贸委严主任,计委王主任,工业厅林厅长,大大小小的官员见了七八个,可真正谁是肯帮许复延出力的,我根本不清楚。白天在各部门转悠,晚上酒席一散,我回酒店,许复延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温谅点点头,这也是意料之中,温怀明现在的忠心许复延是信得过的,不过级别实在太低,在省里的博弈中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许复延自然不会让他知道太多事情。

温谅斟酌片刻,笑道:“青化厂虽然在省里挂的上号,但还不值得那些大佬们投注太多注意力,最终的决定还是要青州市委市政府来拿。所以省里不管还是反对,话都不会说死,立场太鲜明是要负责任的,对不对?”

温怀明叹了口气,将正在写的材料扔给温谅,说:“所以许复延明天要再次视察青化厂,我要准备一些材料跟他一起去,说不定会现场讲话……”

“哦?”温谅挑了挑眉毛,接过材料调笑道:“举手书记这次很有魄力嘛,一月内两次视察青化厂,这个信号弹放的光芒四射啊。”

“谁说不是呢?”温怀明紧皱着眉头,“对抗如此激烈,真不知是福是祸。”

温谅大概粗看一下,安慰道:“没关系,毕竟许复延是一把手,被逼到这一步实属无奈,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周远庭不敢太过分,民意虽然是个屁,可有时候光响声也能唬唬人。”

温怀明瞪了他一眼,板着脸就想训斥,温谅连忙举手投降:“好好,我知道错了。爸,材料里应该加上这样几句话,国企改革是一个逐步推进的**,但改革不能以牺牲人民利益为前提,无论青化厂改革采取何种方案,首先要做到如何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其次,要充分考虑3000余名职工的安置问题,最后,要保证在一定的期限内扭亏为盈。具体的内容你再修饰,只要强调这三点,咱们就立于不败之地!”

温怀明官场中厮混多年,一点就透,第一条占领政治制高点,第二条**民意,第三条给对手设置障碍,有气魄有格局,一番话堂堂正正,让周远庭吃了苍蝇般腻歪,却说不出一个“不”来!这些其实也不算多深奥的理论,只是温怀明潜意识里还是不愿往深里得罪周远庭,做起事来难免缩手缩脚。

温谅正是要告诉他,既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再没有退路可走了,许复延退一步不过是失去青州的大部分控制力,可书记毕竟还是书记,但温怀明要是退一步,还能奢望周远庭因此不来找自己的麻烦?

所以自保也罢,钻营也罢,温怀明最需要做的,就是推着许复延往前走,直至他跟周远庭再无妥协的可能。

温怀明明白温谅的意思,沉思良久猛的一拍桌子:“就这样办!”

一天后许复延在青化厂的讲话引起轩然大波,周远庭在例行办公会上提都没提一句,其中的蔑视不言自明,而方系的主力干将之一、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魏晨风,竟然授意青州电视台在当晚播出的青州新闻里故意淡化处理,许复延十五分钟的讲话被剪辑成不到五秒的镜头,如此跋扈,如此嚣张,真是骇人听闻。原本在许复延立起旗帜后,有些蠢蠢欲动,意图投靠的势力再次蛰伏下来,可以预料,局势未明之前,许复延在青州几乎找不到任何助力。

许复延想试探周远庭的底线,不料点燃第二炮后却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不堪一击。如今的形势,省里的平衡很难打破,得不到强力支援。要想打开局面,只有靠自己在青州孤军奋战,可面对方明堂、周远庭这个在青州经营过十年的庞然大物,他的无力感愈发严重。

而这一切,都在温谅意料之中。

他之所以鼓动老爸做那些事,正是要将许复延逼的无路可退。许复延的处境越艰难,左雨溪的就会变得越重要,而自己作为中间人,地位也更加的稳固,这是一石三鸟之计。

万事俱备,现在需要的,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拜访一下许瑶的父亲,青州名义上的老大,外号举手书记的许复延。

这一面,说容易也容易,可要说难,甚至难于同时推到左雨溪、许瑶、宁小凝和纪苏。

十号这天放学后,正在家苦思对策,突然接到了李胜利的电话,这让温谅惊喜不已。快一个月过去,他以为李胜利还是不信自己的诚意,或者依然不能从妻子背叛的打击中走出来,遗憾之余却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他毕竟努力过了,也算对暖暖有了交待。

不想李胜利真的打电话过来,温谅立即骑车赶到了他家,开学后一直忙于跟穆山山争勇斗狠,没时间过来看看暖暖,这让温谅有些内疚。兴许是心情好了的缘故,李思青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不像初见时那般的蜡黄,头发用皮筋扎在脑后,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看上去拥有了一点同龄人的活力和热情。

李胜利让温谅在桌边坐下,李思青乖巧的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就着簸箕剥起了玉米。她家在市郊,但不是农民,没有土地,这玉米应该是在别家地里捡回来的,又小又皴,都是人家不要的东西。

“李叔,怎么说呢,你能想通那些事,我……我很高兴!”

前世里李胜利待温谅很好,两家走动时,总是把最好吃的最好玩的买来送给温谅,让小小的李思青嫉妒不已。这一世能帮他从阴影里走出来,温谅真的很高兴。

李胜利头发洗的很干净,还特意穿上了农机厂的天蓝色工作服,刮了胡子,看上去很精神。听了温谅的话,眼中闪过感动的神色,末了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桌子边缘,叹道:“一转眼都两年过去了,连你都长大了,懂事了……”

温谅鼻端一酸,笑道:“休息两年了,也该动一动了,要不要听听我的计划?”

李胜利点点头:“嗯,你说。”

温谅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最新版的青州市地图,在桌子上摊开,让李思青拿了一支铅笔,在一个区域画了大大的一个圆。

“李叔你看这里有什么共同点?”

李胜利详细的看了一下,指着上面一个角说:“好像市工商、市一建、工行、电厂的家属院在这边,还有一些居民小区,”然后手指下移,“这边我倒不清楚了,好像前两年还没有……”

温谅啪的拍一下手,“不错!那是刚开始开发的一个商业区,没几家企业入驻,上班的人不多,现在看有点冷清。不过你看,在这个位置,”温谅拿笔在上面轻点一下,“正好在两者的交叉点上,不管是市直单位那些人,还是私企员工上班都得从这里经过。无奈是购买力还是消费意愿,这些人都是很好的潜在客户。”

李胜利看过温谅给他的早餐店计划书,要不是里面说的头头是道,他也不会相信温谅一个少年的话。现在一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猛一拍大腿道:“不错!在这里开个饭店,肯定能赚钱!”

温谅微微一笑:“很好,咱们初步达成了共识——开饭店!可饭店的定位呢?你以前做过这生意,为什么垮了呢?”

李胜利思考一会,说:“这个问题我曾经想了很久,似乎有些明白,可又说不清楚!”

“依我看呢,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是人流量太少,你的店开在农机厂门口,主要面向农机厂单身职工,算来算去能有多少人?第二呢,就是那个年头购买力低下,大家消费欲望不强。就农机厂那群家伙,我还不知道?吃个馒头能蘸着菜汤扒拉个干净,一年到头在你店里能花多少钱?第三,也是最重要一点,你是小本经营,可涉及的种类太多了,早中晚三餐,包子油条馒头稀饭豆浆豆腐脑胡辣汤,捞面烩面炒面汤面米饭加各种小炒,一天下来卖不出去多少,各种食材却得全配上套,一个月光浪费的成本就得多少?这样做生意,怎么能不赔?”

李胜利本是敦厚本分的人,当年辞去工作下海经商,算是在赵亚青的蛊惑下最勇敢的一次行为,最后却赔光了家当,连老婆都跟人跑了,这两年前思后想,总觉得自己厨艺一流,为人老实,饭菜足量油腥十足,没道理会赔本啊?所以常常抱怨时运不济,自甘堕落,今日听了温谅一番话,才真正对他刮目相看。

李思青早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小手托着下巴聚精会神的听温谅说话。虽然有些东西她不太懂,但只看父亲的表情,就知道温谅哥哥说的有道理极了,小女孩的心思既单纯也可笑,在她十一岁的见识里,温谅无疑是最有本事的那个人,没有之一,没有例外。

这是最简单的崇拜,也是最感人的欣赏,没有机心,没有对错,不带一点杂质的纯净无暇。

第二天一到学校,任毅就围住温谅上下打量起来,口中还啧啧有声。温谅笑着拱拱手说:“剑平兄请了,请问有何见教?”

任毅笑嘻嘻道:“好说好说,不过从今天开始,请叫我神州结义萧秋水!”

哦,温谅明白,这位又迷上温瑞安了,“嗯,秋水兄……还是叫你萧兄好了,输五十块的日子不好过吧?”

任毅压的是穆山山赢,这次赔的血本无归,闻言如丧考妣:“唉,天若有情天亦老,人不赔钱枉少年啊。看在我昨天帮你叫警察的面子上,请兄弟吃根冰淇淋吧。”

“靠,原来是你!”

昨天一看群殴开始,任毅怕温谅吃亏,立刻飞奔到教导处告诉了花喜鹊,他能在惧怕穆山山等人的情况下如此做,算得上有情有义。不过要是他知道穆山山和花喜鹊都在找他报复,不知道会不会觉得一根冰淇淋的代价,实在太高了一点……

下午第二节课是政治课,因为要过周末了,同学们兴奋过度,老师几次控制课堂纪律失败后,一怒而去。教室里立刻疯了一般乱哄哄的,有几个人折了纸飞机随手一丢,从教室这个角落飞到了另外一侧,其他人跟着玩闹,一会功夫整个教室的上空就被纸飞机占领,晃的人眼花缭乱。温谅在桌子上无聊的画着圈圈,思考明后两天休息日,要跟李胜利去哪里找合适的店面,手头的资金会不会太紧?一只飞机突然俯冲下来,直接砸在他的额头,温谅郁闷的四下搜寻,前面几排的孟珂见他望过来,吐吐**,做贼般飞快的转过了身。

温谅摇摇头,这是一张粉红色信纸折叠而成的飞机,细细巧巧的,边角压的齐整,看的出小女孩细腻的心思。手中拿着飞机,脑海的思绪又漂移到了李思青那里,15号初中开学,得记得过去陪她去明华报道,生活费不知还有没有……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叶雨婷袅袅娜娜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门口的瞭望塔及时发出红色预警警报。仅仅几天功夫,这个美丽动人的班主任已经在学生心中备受爱戴,由爱生敬,由敬生怕,知道她来了,所有人立刻手忙脚乱的把地上和桌面的纸飞机揉成一团藏了起来,不过时间太紧,讲台和过道上零零散散还落了许多。

陷入深度思考的温谅浑然不觉这一切,等叶雨婷走上讲台,明亮又不失威严的大眼睛从地上杂乱的纸飞机上慢慢扫过,最后聚焦在温谅手中。

所有人的目光跟着老师看了过来,隐隐能听到人群中的窃笑声。

“温谅,站起来。”

温谅猛然惊醒,眼神颇有些迷茫,手中还拿着那个纸飞机不放,“扑哧”,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顿时引发全体笑场。

温谅这才明白自己一不小心被抓了典型,暗靠了一声站起身来,说:“叶老师,我要说这飞机是别人砸我头上的……你肯定不信……”

叶雨婷也不去制止班级里越来越大的笑声,微笑道:“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我还是实话招了吧,折这个飞机呢是因为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诗……”被逼无奈的温谅只好信口胡诌,希望叶老师是个女文青,能放同行一马。

当然,在这个年代,女文青的数量应该比后世同龄女孩中的楚女数量高的太多,所以以叶雨婷的身材为常量,以她的脸蛋为变量,建立一个概率模型,温谅有七成把握她绝对是个文艺女青年。

不料叶老师白长了一张漂亮的文青脸,一点面子都不给:“哦,什么诗,念来听听看。”

靠!温谅在课桌下竖了下中指,脑子急转,终于在即将冷场的刹那,看到了手中的纸飞机,想起了一部经典的电视剧和一首经典的诗。

“纸飞机纸飞机轻轻的纸飞机真想骑着你载我向那高处飞飞往一处桃源地纸飞机纸飞机轻轻的纸飞机它多么的优美看似漫无目的的在飞却又总会着地它总有它的使命就像这架纸飞机轻叩我心扉载走我的伤悲”

温谅的声线很好,刻意压低的时候带点沙哑的厚重,在寂静的教室里用略微悲伤的语气将这首诗念了出来,立刻听到一声低呼:“啊,是纸飞机。”

这是纪苏的声音。

先是几个人私语,有不懂的就问是什么,然后有记性好的女生就给他解释,不一会整个班级热闹起来。叶雨婷站在讲台上有些呆滞,身为英语老师,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诗,可她没想到看上去没有一点文学气质的温谅,竟然将这首诗朗诵的饱含感情,富有感染力。

大陆播出经典港剧《大时代》的热潮刚过,刘青云坐在游乐场的高架上用英文朗诵《纸飞机》的镜头,一夜之间不知打动了多少观众。虽然不知是谁带的头,一个两个三个,到最后竟然全班集体鼓起掌来。

这是对温谅急智的赞扬,也是对他选诗眼光的肯定。

叶雨婷从起始的惊讶中恢复过来,笑道:“折飞机是因为这首诗的话,还说的过去。不过你扰乱教室秩序,害得政治老师去我那里告状。仅仅这样就想蒙混过关可不行,除非……”叶雨婷眼中闪过狡黠的神色,“用英文再朗诵一遍。”

真是比南京老太还冤,扰乱教室秩序的不是我好伐?不过叶雨婷是英语老师,提这个要求温谅连拒绝的勇气也没有。

“Paperplanepaperplane,Howsoftandlight诱are,Hopetoride诱intheair,Uptothe,highcloudsfair,Rea插波deofheavenlyrealm……”娴熟的英文单词一个个欢快的蹦跳出来,这是种不同于中文韵律的另一种美,许多同学并不能领会其中的精彩,却不妨碍他们热烈的鼓掌,激昂的欢呼,这个年纪,最不缺乏的就是起哄的人和嬉闹的心。

温谅在大学里英语很一般,自然不会夸张到让叶雨婷觉得有伦敦腔,但不可否认,流畅的语感比之现在的高一娃娃们好了太多。叶老师有点惊喜,又有点苦恼,这小子莫不是把才智都用到这些小聪明上了,不然成绩怎么在班级里垫底呢?

温谅察眼观色,知道叶老师消了气,嬉皮笑脸的对四下抱拳,有谢谢捧场之意。叶雨婷拿他没办法,纸飞机事件不了了之。纪苏悄悄回头看过来一眼,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温谅尿急要去嘘嘘,可陆续有同学过来感谢他一人背黑锅的壮举,谦逊几句应付了过去,正想从后门出去,又被孟珂堵在座位前。

“纸飞机给我!”孟珂笑意盈盈,左手伸到温谅面前。

温谅这才发现,孟珂的手长的漂亮极了,五指紧紧的并在一起,修长匀称,白嫩的肌肤上几乎看不到指关节的印痕,指尖光滑纤细,美感十足。

“飞机?纸飞机没有,打飞机我倒是会。”大叔之所以称为大叔,就在于他不受大脑控制的猥琐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释放。

“吹牛皮,没有高射炮,你打什么飞机哦!”孟珂不是纪苏那个级数的漂亮,但言谈举止柔和亲切,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尤其说这几句话时的表情俏皮可爱,颇有几分动人。

温谅哈哈大笑,这个时代的女孩就这点可爱,对带色的东西懵懂不知,不像后世里那些女色狼,荤段子说起来不要命啊。从抽屉里拿出纸飞机递了过去,没再开玩笑,说:“就因为这个飞机,搞的我被叶老师点名批评,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严重伤害,你说怎么办?”

听他说的有趣,孟珂看下四周没人,抿嘴笑道:“这样吧,我介绍纪苏给你认识……呵。”

她知道两人有点不对眼,故意这样说来逗温谅。

“别,可千万别,我打小自卑……”话没说完,任毅从外面回来道:“你不急着上厕所吗,怎么还在这?”

“啊!”温谅这才发觉已经要憋不住了,大叫一声掉头狂奔而去。孟珂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到座位,将飞机丢给纪苏,埋怨道:“你扔飞机砸到人家了,结果让我来背黑锅,哼哼!”

要是温谅听到这句话,肯定吓得连飞机都不会打了,成绩优秀文雅娴静的好学生纪苏,也会参与到折飞机这样破坏班级纪律的事情中来?

“好孟儿,乖孟儿,我不是不好意思吗?反正你跟他熟悉,姐妹一场举手之劳……”

“停停!”孟珂抓住在她腰间乱摸的手,将刚才温谅的傻样告诉纪苏,一向对这些事嗤之以鼻的纪苏竟不觉得厌烦,同孟珂一道俯在桌上吃吃笑了起来。

因为周六要跟李胜利见面,放学后温谅先去四班见了博彩小教父刘致和。小刘因为温谅的惊艳表现,在此次赌局中收获颇丰,看见温谅跟看见解放军叔叔似的,拉着手寒暄不停。温谅应酬几句,笑道:“哥们等下还有事,老哥能不能先把账给结了?”

上次他从谈雪给的那四千块里拿了一千给了刘致和,按照1:3的赔率,仅仅出去转溜一圈,就在几天内有了200的利润,这赌场真是暴利啊哈哈。刘致和的信誉果然不是任毅吹出来的,干脆利索的从课桌抽屉里摸了三千块递了过来。上次一摸,是一个账本,这次又一摸就是一沓钞票,你NB,几千块就这样放也不怕招贼啊?温谅接过钱,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弯腰想偷窥一下抽屉里面的玄机,刘致和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警惕性还挺高,肥胖的身子挪动一下,恰好遮挡住温谅的视线。

两人相对干笑几声,温谅强压住把他拉开看一下的冲动,拿出500块拍在了桌子上,什么也没说就出门而去。奇怪的是,刘致和问也不问一声,将500块塞进抽屉里,看着温谅的背影笑了起来。

两人间的交易在四班教室里明目张胆的进行,不一会消息就传到了穆山山耳中。比赛惨败的他已经好几天不想吃饭了,找由头在学校揍了不少人,不过这次被打的家伙气愤之下都会多说一句:有本事打温谅去啊,欺负我们算什么能耐!

MBD,早晚让你们看看,老子怎么收拾那家伙的!

由于温谅和刘致和的保密工作到位,直到今天穆山山才知道温谅竟然事先压了一千块钱,然后就赢了三千,三千哪里来的?还不是羊毛出在他们身上!据事后传出来的消息说:穆山山少见的没有骂脏话,但手里一支价值不菲的钢笔被他硬生生的从中间掰断了!

而顾文远,在纪苏和宁小凝间来回奔波,搞的焦头烂额,暂时还没机会来为这件事生气。虽然投注是穆山山、白桓等五个人,可五千块却是穆山山一个人出的,这点钱对他的家世来说不算什么,但就被敌人这样轻易的拿走,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下学时在校门口碰到许瑶,上次比赛后三人名声大噪,为了避免被围观的麻烦,这几天很少一起行动。宁小凝更是被顾文远骚扰的不胜其烦,一下学就独自跑掉了。以前两人还能保持基本的默契,宁小凝对顾文远爱理不理,顾文远表现的风度翩翩,加上正痴迷追求纪苏,对她从来不做纠缠。谁知篮球赛后,不知是被温谅激起了男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还是察觉到宁小凝并不如同自己设想的那样,屈服于家族的安排,十拿九稳成为自己未来的新娘。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除了上厕所的时候,都跟在宁小凝身旁,不是顾及到两家的交情,小凝MM早就动手揍人了。

见到四下无人,温谅自然而然牵住许瑶的手说:“来这边给你看点东西。”许瑶红着脸却不挣扎,任他拉着走在青州的胡同小道里。夕阳染红了天,将两人的身影拉的长长,许瑶调皮心起,拉后一个身位,抬起脚踩在温谅的**上,一下一下,似乎乐趣无穷。

温谅忍着笑,斜眼看她**可爱的样子,再忍不住心头的怜惜,停下脚步在她琼鼻上点了点,道:“踩我就那么好玩?笨蛋!”

“你才笨蛋,大笨蛋,臭笨蛋,笨的比鸡蛋还笨的蛋!”许瑶被抓到现行,本有些不好意思,但丝毫不影响她反击的迅速和力度。

温谅无语,从兜里掏出钱,说了下前因后果,下赌注的事他是瞒着许瑶和宁小凝的,怕她们事前知道会有压力影响发挥。许瑶眼睛冒着星星,将老头票一张张摊开对着太阳花痴,“哈哈哈,本姑娘也能打篮球赚钱了,哈哈哈!”

温谅一头冷汗的看下四周,还好找了个偏僻的地,还好!

她数了数,突然眼睛一瞪,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说:“怎么少了五百块?好啊小子,敢贪污!”

说着就扑上来搜身。

“喂,你别趁机沾我便宜啊……喂,那里不能摸……”

好不容易将暴走的小女孩**下来,温谅道:“我拿了五百给刘致和……”

“嗯?”许瑶光洁的下巴俏皮的往上一挑,示意他继续。

温谅笑道:“宁小凝水平很高不错,咱俩训练的效果也不错,可你觉得在讲究配合的篮球赛里,能这么轻易的打败这样的高手吗?尤其前面比分咬的那么紧,到最后一刻竟然形成了我跟穆山山单挑的局面,这不太像是巧合。”

许瑶不是傻子,相反比许多同龄女孩要聪明的多,惊呼道:“你是说?”

“不错,在关游和石成才里,肯定有一个人在最后关头打了假球。”

说起这个,温谅不得不服,刘致和还真是做一行爱一行,开盘口,做密账,还MBD操纵比赛。有句话怎么说的,环境决定人生,公安局长大的孩子就是NB,不白瞎了咱头上那国徽啊。

许瑶拍拍胸口,**道:“还好还好,不然输了的话还不气死!”

温谅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对自己的队伍是有信心的,关游和石成才在前面应该也是出了死力,不然的话,穆山山不是傻子岂能发现不了?只是到了最后一球时,以关游和石成才的水平,其中一个人完全可以不用防守许瑶,过来协助穆山山。结果大家各安其位,将最终的决定权交到了穆山山手中,这其实是很聪明的做法,如此一来,所有的罪过都被穆山山一人抗了,他自然不好太埋怨队友。

你一对一打不过人家,怪别人好意思么?

但温谅坚信,就算那一刻对方多了一个人,他也有能力突破进攻,一球定胜负!不过他之所以去压那一千块钱,赌的不是自己必胜,而是赌刘致和既然声名在外,被穆山山用五千块羞辱后,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果不其然,这场比赛赢了!

这些自然没必要给许瑶说明白,任何的赌博都是有风险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许瑶美滋滋的将钱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塞到温谅口袋里,说:“好了,钱我也见过了玩过了,还是交给你保管!嗯,什么东西,硬硬的……”

温谅赶紧把这小姑奶奶的手拽了出来,刚才被她在身上一阵乱摸,近距离闻着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气息,以大叔阅尽500G爱**作片的功力,也没管好小兄弟。九月的衣衫还很单薄,一下就被抓了个现行,幸好许瑶懵懂不知,不然饶是温谅脸皮够厚,也会觉得羞愧。

“好了,我先回家了,88。”许瑶挥挥手,带着一阵香风飘然而去。拐过一个胡同,小妮子紧绷的身体突然**下来,爬在墙角偷偷的看了看,温谅已经转身离开,男孩的背影看起来很有几分迷人。

“呸,好没羞。”许瑶的脸热的发烫,手指在脸蛋轻轻刮了几下。一团绯红染过脸侧的肌肤,悄悄的绵延到耳根,想起刚才碰到的那根东西,女孩的腿似乎有些发软,靠在墙壁上才勉强没有倒下。

迷乱的感觉,一如这迷乱的人生!

(三江了,新人榜也没几天了,冲一把。恳求推荐收藏!!)

周六一大早,温谅和李胜利在人民公园门口碰面,然后乘坐103路公交到了东城八一路下车。从那天温谅划定范围后,李胜利一直在这片溜达,大街小巷混的很熟,直接抄小路拐了几个弯道来到一家店面前。两层的沿街门面,面积不算太大,看上去干净整洁。这里临近许多单位的家属院,位置略微有点偏僻,不过正好在街边路口,53、77、88路公交车都在旁边有站点,虽然是早上,已经能看到不少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不错,”温谅赞道,不远处就是德化商业区,在明年大规模开发后这一片很快变得繁华熙攘,不过这时候还没有多少商家认识到其中的商机。

“这家门面的老板姓张,最近因为要跟朋友去南方合伙做生意,所以急着把房子租出去,价钱应该不会太贵。”李胜利很为温谅考虑,既然知道他手里只有那么点本钱,自然能省就省。温谅没告诉他这笔钱的来历,李胜利有了这两年的磨难,为人成长了许多,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该问的也就不问。

温谅点点头,这地方虽然不是特别理想,但作为起步也算不错了。早餐店投资不大,只要注意几条,一选在大型住宅小区内或人流量大的交通要道,二选择的品种要方便快捷,三物美价廉,环境卫生,服务周到,一般来说是亏不了的。

95年的青州正处在新旧两种生活方式转变的时期,人们越来越注重生活水准和质量,一向不被青州人重视的早餐也在社会舆论的宣传下开始深入人心,什么早吃好中吃饱晚吃少的理论好多人都朗朗上口。但与之相反的是,除了乱七八糟、卫生状况极其可虑的路边摊,青州很少见到专营早餐的正规店面,更别提形成品牌和连锁的有影响里的早餐店。温谅也是从暑假时老妈丁枚不时的抱怨买早餐不方便得到灵感,想起后世早餐业惊人的市值,对现在一没钱,二没人的温谅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进店里见到了张老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言谈甚欢,很快就达成了协议。张老板招租贴出去两个月,没一个意向上门,早等的满心不耐,听李胜利说先租楼下一层一年的时间,等两三个月资金周转过来再整个租下,沉思片刻就同意了。1500元签了一年的合同,张老板极度热情,拍胸脯说工商局那边有熟人,办手续可以缩短时间云云,李胜利自然感谢不已。

搞定这一切,出门后温谅笑道:“李叔,店面有了,咱们能不能赚钱,就要看你的手艺了。记住我的话,早餐简单一点,开始就四样,豆浆,油条,加上你最拿手的葱油饼和鸡蛋饼,一定要在口味上取胜,让人吃过之后就念念不忘。”

李胜利矜持的说:“你放心吧,我的手艺还没拉下,光做这几样肯定错不了。”

温谅自然相信他的手艺,前世里最喜欢的就是去他家蹭饭吃,尤其葱油饼和鸡蛋饼更是一绝。长大后温谅常常感叹,要是李胜利的餐饮事业能坚持下来,不说赶超永和,至少也能大放光彩。

而今世有了自己做引路人,这一切都在向可能的方向前进。

接下来一周,温谅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早餐店的建设中来,采用后世“食为天”那种中式快餐店简洁明快的装修风格,让人一进来就觉得赏心悦目心情愉快,而后四处寻找后世里快餐店常用的那种固定钢木结构桌椅未果,此时的青州还没有流行这种桌椅,无奈之下温谅草画了几张图纸,找了一家小家具作坊做了十套4人台的桌椅,黄红搭配的色调,比一般饭店用的木桌看上去更加的干净卫生,也更容易擦拭和打扫。温谅还让李胜利做了一副超大的彩色版面挂在店里的墙壁上,开头四个大字“青河豆浆”,下面是“健康、清爽、可口、新鲜”八个大字,然后是一篇宣扬青河豆浆悠久文化历史的枪文:

青河源源其长,出拢江而入东海,润五谷惠三乡之众,养鱼虾济四海之民。唐贞观七年,时任门下侍中魏征偶过青河,闻青州古城门东,过舟桥西行三十步,有百年老店,以豆研磨为浆,洒洒扬扬,久远弥香,饮而尝之,入口娇嫩**,余味三日不绝,故以青河名之……

这枪文由温谅创意,许瑶加工,宁小凝润色而成,三个不学无术的东西费尽脑汁就整出来这么个四不像的玩意。不过青河豆浆定位在中下阶层,要想别人看的懂就得直白一点,至于为什么选魏征来客串,不好意思,这牵扯到宁小凝同学的个人崇拜,不好细说。等手续审批下来的那几天,温谅告诉丁枚一声,放学后几乎夜夜呆在李胜利家里,以后世尝遍各家美食的嘴巴提出意见,不停的改进豆浆油条的口感,让人意外的是,李思青的厨艺竟然毫不逊色乃父。温谅老怀大慰,忽悠李思青说,拥有后备厨师那是五星级才有的配置,有了你早餐店半年成连锁,一年成公司,三年变集团不再是妄想,前途不可限量。

可怜小姑娘心思单纯,世界观就这样被无耻的扭曲了,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做一个比爸爸还出色的厨师!

期间温谅送李思青去了明华初中,有了左雨溪的关系,初中校长亲自安排李思青到最好的一个班级,态度热情服务周到自不必提。

这一日放学后,又被许瑶在老地方截住,这次多了个宁小凝。这一段忙于杂务,没有跟两人联系过,一看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温谅果断决定倒打一耙,先下手为强,冷笑道:“哎呀,这不是传说中的一中双娇,冷凝热瑶?好久不见,怎么有时间想起兄弟我了?”

看到他这副无赖样子,配合着极度无耻的言词,两女同时出离愤怒,一左一右夹持着他去了小胡同。纠缠挣扎中,温谅的手臂在两位美女的胸前不经意的轻轻一碰,少女含苞欲放的蓓蕾如同被风吹过一般,在碰触中微微摇晃,一上一下,带着致命般的**。

许瑶只想将温谅按在地上一顿暴捶,浑然不觉被这小子吃了豆腐,倒是宁小凝一时气愤主动抓住了温谅的胳臂,这时候心里早就后悔,胸口被碰到后更是浑身一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弥漫身心,好像有股电流从心脏溢出,将整个人电的眩晕,走起路来**发软。

“喂,大白天的你们要干什么?许瑶,宁小凝,我警告你们,别看你们长的漂亮,意图非礼帅哥照样是犯法的行为!”

“呸!”宁小凝再无法保持淡定的模样,脸侧微红,借机松开了手。

许瑶又恢复到初见时的古灵精怪,脸上挂着那副经典的不屑表情说:“就你这长相,丢到西游记里连猪八戒都会觉得骄傲,我会非礼你?”然后以无比**的语气摇着温谅的手臂,“温谅哥哥,这一段在玩什么嘛,怎么也不带我一起啊?”

温谅被吓到了,仰天长叹一声:“不是国军无能,主要共军使了美人计,我只好将计就计……”

听他说的有趣,正装模作样的许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宁小凝瞪了一眼才想起今天来是算账的,要严肃!

“哼,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许瑶一把甩开温谅的手,恶狠狠的说:“老实交待,这几天迟到早退干什么去了?温谅,你可不要学穆山山他们那样……”最后这句话声音**下来,里面包含的关心聋子也听的出来

温谅心中感动,忙说:“谁给你打的小报告?其实没迟到几次啊,最近是这样,我有个叔叔开了家早餐店,我去他那里帮下忙,打个下手,现在经济不景气,请不起员工……”

许瑶摸摸他的脑袋,叹道:“唉,童工啊,好可怜。”说完眼睛在宁小凝身上滴溜溜一转,用哄骗小男孩**子玩几几的语气说:“还有两个美女童工,不知温少爷要不要呢?”

温谅浑身一抖,举手投降。

(今天三更,晚上还一章)

上次写青河豆浆赋的时候温谅没告诉她们做何用途,这下一说开了家小店,许瑶和宁小凝都来了兴趣,拉上他非去小店一游。三人分前后出了小胡同,左右瞅瞅没人,往前走了一段路,上了21路公交车。

这个时间段虽然没有后世拥挤的那么**,但也着实够呛,温谅在前头开路,肩、手、腰、臀四大武器齐上阵,好不容易才在人海中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两女在车中门站稳脚跟。许瑶还好,本就是个疯丫头,周末假期有事没事一个人坐着公交全青州的溜达,跟在温谅身后左穿右插,走位飘忽意识一流,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着跟他人的接触次数为个位,让人叹为观止。宁小凝就明显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停下来时已经气喘吁吁,面色绯红,小嘴微微张开,露出几颗晶莹剔透的小细牙,看上去可爱极了。

三人挨的很近,许瑶在温谅右侧,宁小凝则站在他左前方,刚过几分钟,宁小凝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神色不安的往温谅身前挤了挤。温谅暗怒,还以为是有不长眼的色狼在趁机占便宜,探过头一看,却几乎笑出声来。

在她身后是一个身穿白衣黑裙的少妇,披肩的长发在尾端烫起点小波浪,看上去时尚大方,一条四指宽的黑色腰带束在腰间,立刻将整个身体的曲线勾勒出来,肩若削成,腰如红素,高高隆起的翘臀在裙子的包裹下更是凸显。

好一个妩媚动人的背影!

虽然看不见脸,但仅仅一个背影,就勾起人无限遐想。

两女是背对背站着,所以穿着牛仔裤的宁小凝和穿着黑色筒裙的少妇,臀部恰好紧紧的贴在一起,随着车子的摇晃不停的摩擦。宁小凝少女慕艾,身子正是**的时候,跟一个成熟性感的少妇这样接触,实在承受不了从臀部传来的异样感觉。

温谅明白了原因,对宁小凝促狭的一笑。跟少妇玩蹭蹭,宁美眉不行,可要对付温大叔却有的是法子,她俏脸一寒,提起右脚在他脚面上做了泰式按摩,眼中满是得意洋洋。

温谅苦笑着撑开双臂,用尽力气在身前弄了一个真空地带,然后用下巴示意她靠过来。宁小凝咬着嘴唇有些犹豫,一上车就左顾右盼的许瑶刚扭过头就发现了这个风水宝地,她何等伶俐,立刻一低头从臂下钻了进来,背靠着温谅,双手抓在椅背上,舒舒服服的吐了口气。

公交车突然往右边歪了一下,宁小凝一个踉跄晃了过来,温谅顺势一扶一抱,将她圈进了双臂的保护之内。宁小凝白他一眼,倒也接受了他的保护。许瑶本就要拉她进来,这一下正好,两女互相揽住腰,头碰在一起嘀嘀咕咕说起悄悄话来。

温谅尽量将身子往后拱,双臂**张开,死死顶住周边传来的巨大压力。少妇失去了宁小凝的缓冲,也在人潮的挤压下移了过来,浑圆的翘臀正好顶在温谅的胯骨上,裙下**肉色丝袜的玉腿也贴在了温谅腿侧,隔着薄薄的衣裤,几乎能感触到肌肤上的温度。

这是重生以来,温谅最近距离的注视着宁小凝和许瑶。两张娇俏脸庞如同并蒂莲般绽放在眼前,白嫩的肌肤,红红的嘴唇,口齿间如兰的芬芳,无不将少女才有的靓丽和色彩刻画的淋漓尽致。绵延起伏的曲线,玲玲剔透的腰身,十七岁的少女身上已经透着足够让人犯罪的**,更**的是,温谅的下身和她们的臀部仅仅几寸的距离,只要轻轻一挺,就能碰触到少女的禁地。小兄弟早已控制不住起了反应,但大叔与金鱼佬的区别在于,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在此时此地对两个清纯的小女孩有任何不雅的举动。

温谅艰难的侧了一下身体,将凶器从危险的距离和方位挪了出来,可这样一来,背臀就无可避免的和少妇毫无缝隙的靠在一起。这不是温谅故意,但随着车子的摇晃,一股噬骨**的强烈快感从背臀间涌入大脑皮层,一波波一浪浪,大叔强撑着想再移开一点,却死活挪动不了一寸。无奈下只好从一开始数数,不去想身后的事情。

在数到2897的时候,公交车在八一路停下,挤着下车时,温谅回头看了一眼,正好黑裙少妇也扭过头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接触,顿时全呆住了。

到了早餐店外,温谅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真没想到竟然是她!温谅懊恼的摇摇头,不愿再去想这事。李胜利正在指挥工人把青河豆浆的牌匾挂上去,看到温谅忙迎了过来,兴奋的说:“全部完工,下个月肯定能正式开业!”

“嗯,”温谅让两女先去店里参观,叮嘱李胜利别说漏嘴,两人早有共识,对外宣称这家店是李胜利个人的。李胜利点点头,话题一转说:“你让我印的宣传单都印好了,三千份啊,怎么发的完?”

前天温谅让他去印宣传单的时候,李胜利还迷惑不解,在这个年代这种最简单的宣传手法还没有流行开来,尤其像个体户经营的这种小店,开业放个鞭炮算是不错的了。等温谅给他讲说明白,李胜利才发觉这主意真的高,只要一张薄薄的纸,就能把店的地址、主营和价格告诉大众,从而打响名声,比起登报纸和上电视,既经济又划算。尤其是这种宣传纸只要在饭店附近的居民区和写字楼发放就可以了,针对性强,时效性高,真是绝妙的点子。

正说话间,李思青也放学过来了,小姑娘懂事之极,一放学先过来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忙完回去才摸黑开始写作业,温谅看的心疼,几次告诉她不要过来了,可李思青就是不听。

看见温谅也在,李思青快跑几步,拉着他的袖子抬头叫道:“温哥哥……”

温谅爱怜的摸摸她的脑袋,正好许瑶和宁小凝参观完出来,许瑶喊道:“这装修很有创意啊,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小饭店呢。温谅,早餐店是不是只卖早餐啊?”温谅还没来得及说话,许瑶如同发现宝藏般哎呀一声,指着思青说:“你还有**啊?”

“姐姐你好,我叫李思青,小名暖暖。”

李思青乖巧伶俐,见这位惊人漂亮的姐姐误会,微笑着说了自己的名字,就是告诉许瑶我姓李,哥哥姓温,自然不是亲**。不过……李思青抓着温谅衣袖的小手紧了一紧,心里道:温哥哥比亲哥哥更亲!

许瑶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李思青的意思,小小年纪就能这样不动声色,巧妙的化解他人的尴尬,不由对她好奇起来。温谅苦笑一下,李思青少逢大难,心智真的不能以小孩度量,但有选择的话,他更希望是那个无忧无虑、刁蛮可爱的小公主,小丫头,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能将她从前世那个结局里拉一把出来,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

“这是李叔叔的女儿,跟我亲**也差不多。”温谅解释一句,拉着李胜利到一边说话去了,等再过来,两大一小三个美女已经混成一团,叽叽喳喳的热闹非凡。

温谅笑道:“好了,三位美女现在有一个工作需要各位完成,不知意下如何?”

“好……”

刚跳脚表示赞同的李思青被许瑶捂住嘴巴搂到了怀里,“嗯,先说说工资怎么算吧?我的身价挺高哎,怕你出不起钱。”

宁小凝也说:“先看价钱再谈其他。”这妮子明显被许瑶带坏了。

“OK!”温谅打个响指,**的说:“以后你们来这里吃早餐,全部打五折,并且拥有青河豆浆第一张贵宾卡,在旗下任意一家店里都能**七折优惠……”

许瑶和宁小凝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唱道:“打白条,戴高帽,一车牛皮你要不要?吹到天上当云彩,吹到海里就冒泡。”

这是青州鄙视吹牛皮的小歌谣,两个明媚动人的少女用青州方言唱出来,说不出的清脆悦耳。温谅哈哈大笑,二话不说一人手里塞了厚厚的一摞宣传单:“英俊的长相让我有了颗伟大的宽恕之心,时间会证明你们今天的嘲讽是多么的无知,但不管怎样,我会宽恕不信的人,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唯有我的话能恒久流传。”

这番话连吐槽无敌的许瑶也被打败了,无条件接受了资本家的无情剥削,同意免费充当劳动力。两女对这种宣传单也充满了好奇,拿起来左看右看。许瑶趁没人注意,凑到温谅耳边轻声说:“刚才在车上表现很好,加十分哦,呵呵。”

温谅看着许瑶欢快的背影哭笑不得,对你们是规矩了,可说不定会被人穿小鞋啊,得失之间,总是这么让人惆怅。

在温谅的指点下,许瑶和宁小凝带着李思青,靠着青春无敌的容貌将所有看门的老大爷全部忽打败,成功混进了周围各个家属院。三人目标明确,行动果断,先往车棚的自行车前框放了许多,然后各个单元楼前的报刊箱,各家门把和门逢里,按照有杀错没放过的原则,一大圈跑下来,就发出去快一千多份传单。

这年头大家对传单内容还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尤其许瑶和宁小凝长相甜美,李思青娇小可爱,发传单时不时会有人特意跑过来询问。有几次往门把上塞的时候,正好被主人开门碰到,这样尴尬的局面,也在三人的美少女攻势下安全化解,甚至宾主尽欢。不少人表示开业当天一定光顾,还有人夸张的说等这么一家店好久了,终于盼来了云云。

三人第一次搞这样的活动,但许瑶开朗大方,宁小凝清冷无谓,李思青玲珑剔透,竟然没一人觉得难为情之类的新人通病,不到两个小时就初步完成了任务。温谅其实也就是让她们玩玩热闹,没想到两位大小姐还挺能干,一高兴又吹起了牛皮:“以后来这里吃饭直接免费……”

“呸!”累的东倒西歪的许瑶和宁小凝同时鄙视,李思青看看两位姐姐,再看看温谅,小脸上一副为难的表情,片刻后学着她们的样子,对温谅皱皱鼻子,小声说了句:“呸!”。

许瑶被逗的哈哈大笑,将李思青拉到身边好一阵夸赞,宁小凝也忍俊不禁,温谅先是一愣,而后仰天大笑,能让李思青恢复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别说被呸一下,就是绕着青州城学狗叫,也是值得的。

笑声从这间狭小而简单的饭店里传了出来,悄悄的掠过枝头,没入九霄之上。

在温谅忙碌在学校和店铺之间的时候,时间大婶义无反顾的推进到了这一天,用句后世流传最广的一句话说,命运的齿轮吱呀呀的启动了,任谁也不能阻止牛人的诞生。

1995年9月25日,农历润八月初一。

星期一。

温谅等待已久的十四届五中全会正式召开,他跟叶雨婷请了病假,一个人窝在家里看中央电视台的现场直播。这次会议的召开有着极其深刻的社会背景,94年8月那位神通广大、堪称传奇的退休女工被捕,直接牵连出了首都大批官员,涉及层面之高为共和国建国以来之最,在政治上引起了很大动荡。因此,在27日的全会召集人会议上时任总书记强调:我们的高级干部,首先是省委书记、省长和部长,中央委员和中央政治局委员,一定要讲政治。我这里所说的政治,包括政治方向、政治立场、政治观点、政治纪律、政治鉴别力、政治敏锐性。在政治问题上,一定要头脑清醒。这番话后来经过补充和完善,于11月总书记视察首都各界时,正式提出了“讲政治、讲学习、讲正气”的三讲理论,经过大规模的学习实践活动,逐渐为世人所知。

不过这些离温谅太远,他要重点关注的是,在此次全会上通过的关于国企改革的指导意见,是不是还按照前世里的轨迹前进?这直接关系到青州,关系到温怀明的政治前途。

28号当全会正式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时,温谅接到了温怀明从市委打来的电话,从老爸那刻意压制的声音里可以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温谅帮他写的那篇文章里,无论是对大势的分析,还是对政策的解读,都跟《建议》无比的契合,尤其高屋建瓴般明确提出了国家未来五年的主要目标是体制转轨和增长转型,国企改革要抓大放小,各有偏重,由此结合青州实情,温怀明特意针对青州化工厂做出的论断,完全符合中央的大方针和大趋势。

如此一来,当初的无奈之举成了众人眼中的胸有成竹,温谅操刀的那篇枪文,以对高层政策的精准预判和对国内经济的深刻认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人津津乐道,也让温怀明披上了一点神秘色彩,一夜间变得炙手可热。经济挂帅的年代最缺什么?不用到21世纪,所有人都能给你一个答案:人才!以重工业、国有经济为主要支柱产业的青州,在国企改革走入死胡同和高压线的时候,能出现一个精通此类运作的人物,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借此东风,许复延不等省里关于组织开展学习五中全会精神的文件下达,就开始推动在青州全市大力开展学习活动,并在市直单位的小组活动上多次讲话,提出青化厂的问题要慎重解决。以前对许复延上窜下跳嗤之以鼻,觉得他像小丑的人,这次都保持沉默,明眼人都看的出,围绕着青化厂的战斗,已经从周元庭的绝对优势,变成了周许势均力敌。

刚刚稳定的青州,再一次乌云密布。

此时青化厂跟范恒安的谈判已进入紧要关头,整个布局耗费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省市上下不知打点了多少,才能一路绿灯,将事情推进到现在这一步。眼看就要成功,无论如何,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范恒安也不会让它功亏一篑。

在两派人加紧部署的时候,温谅也十分苦闷,他死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许复延牵上线,其实论间接的关系,温谅跟这位举手书记已经十分的紧密。不管是许瑶的友情,还是温怀明的前程,都不可分割的跟许复延牵扯到一起,可讽刺的是,无论走那一方的线,都不适合他要做的事。

在两个市委书记之间拉线牵桥的脏活,能容易的了么?

十月一日,国庆节,青河豆浆第一家门店正式开业,李胜利西装革履穿戴一新,在门口迎接四方来宾,请的一个女服务员长相一般但手脚麻利,做起事来毫不拖泥带水,李胜利很是满意。许瑶和宁小凝被温谅拉来客串起了迎宾,两人一身粉红色的小旗袍,斜披着青河豆浆欢迎你的小条幅,站在门口笑脸迎送。

这是温谅许下了无数不靠谱的承诺才请来的员工,要想承诺完全实现,除非青河未来能到微软那样的地位,两女身价之高由此可见——那就不是一般人请的起的。

这一段时间,发出的大量传单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又正好赶上国庆假期,这个地段的人流量硬是比平时多了三倍。见有店开业,有事没事的人都会驻足停留一会,尤其门口两个美女笑靥如花,身材窈窕,看上去十分的养眼。其实温谅也是没办法,店面、食材、器械一整套折腾下来,手里那点钱早就消耗殆尽,有些东西还是纯粹赊来的。不然搞几面大鼓一敲,来两个戏班唱戏,热热闹闹整上一天,那效果肯定好上数倍。

李胜利拿着说话的那个破话筒,还是从一家夜市大排档的摊子上借来的,主业是唱卡拉OK专用。他站在门前的开阔地上,身后是从二楼拉下来的四五道红色条幅,上面写着某某公司,某某厂,某某集团恭祝青河豆浆八一店开业大吉云云,店门边是两座一人高的大花篮,颇有几分气派和喜庆。当然,花篮是租的那是不必怀疑,条幅是假的更是不用在意,就连那些单位名称都是昨夜李胜利和温谅大眼瞪小眼编出来的。

李胜利先忽悠了几句青河豆浆的悠久历史,也就是将店里那面大牌子上的文言文用青州方言翻译了一下,然后吹嘘制造程序完全按照欧美标准,手艺精纯,口感独特。温谅在下面牵着李思青的手,强忍着没笑出来,真没想到,一向淳厚老实的李胜利这次浪子回头,突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坑蒙拐骗的话张口就来,有前途。讲完话,放完鞭炮,李胜利宣布今天所有进店的顾客都买一送一,买一杯豆浆送一根油条,台下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这充分说明,说的再好,不如钱给力啊!

但等到鞭炮放完,围观那么多人,愿意立刻进店一尝新鲜的人却不多。这也可以理解,豆浆油条这样简单的食品,除非有很好的口碑,一般人其实无所谓在哪家吃。

开业第一天,这可不是好兆头啊,温谅暗暗后悔,什么都想到了,怎么忘记安排几个托呢?这种场合没有托哄抬气氛,就像看片不撸管,干着急啊。

正想法子补救时,突然看到李胜利向一旁的人群中走去,远远可见,脸上那一抹谦卑的笑。

见生意有点稀疏,李胜利下意识的看了看温谅,温谅还是站在一旁的树下,丝毫不见一丝烦躁,李胜利暗暗惭愧,快步走到魏刚、赵建国以及以前的一些同事面前,笑道:“请领导和各位先进,今个来就是给我面子,多谢多谢!”

李胜利社会圈子很窄,又在家里宅了两年,此次开业能请来的最大领导,也不过是农机厂副厂长魏刚。现年三十二岁的魏刚,在93年就做了副厂长,算得上年少有为,如今农机厂效益不好,厂子张大庆为了躲避职工的纠缠,三天两头住院,厂里的事便是这个魏副厂长说了算。老妈丁枚在农机厂做出纳,温谅自然认得这位看上去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魏刚,此人口碑一般,做事有时候比较下作,但他大伯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魏晨风,背景很不一般。温谅不止一次听丁枚在家里破口大骂,说魏刚谄上欺下,不是个好货,没想到李胜利竟然跟他拉的上关系。

其实这是温谅误会了,李胜利请的本是他以前呆过的三车间主任赵建国。接到电话的时候赵建国正好在家里跟魏刚一起打麻将,听赵建国提起这档子事,魏刚想起李胜利那个妩媚动人的美貌老婆,突然要跟过来看一看。李胜利得到信后自然高兴万分,能请来一个副处级的领导,可是倍大的面子啊。

至于温怀明,那个副处含金量太低,直接被无视掉。况且温怀明本是要跟温谅一起来的,不过早上一个电话被叫到市里去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参加。

此时见进门的顾客不多,就想请这帮同仁带个头,十几个人一进门,店里立刻就能热闹起来,这也是开业典礼制造人气的一个法子。赵建国刚想鼓动大家行动起来,魏刚突然说:“胜利啊,不是我泼冷水,在青州开这样一家店怕是赚不到什么钱。”

赵建国愣了一愣,迈出去的脚步顺势收了回来,其他同来的十几个同事也都安静下来,周边围观的众人乱糟糟的,没人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但温谅却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立刻发现有些不对,交待李思青两句,从一边绕了过去,刚一走近,就听到魏刚大放厥词:“做生意得有受众定位,有钱人不会来吃这种小店,没钱的路边摊摊个煎饼就填饱肚子了,谁会特意跑到店里来喝一杯豆浆?”

李胜利虽然早已辞职,但面对曾经的领导还是保持着该有的尊重,弯着腰点头笑道:“领导说的是,不过现在生活水平好了,许多人还是愿意到正规的店里吃口干净放心的早餐……”

“生活好?”魏刚嗤之以鼻,四下看了看,指着李胜利说:“就拿你来说吧,当年也算是厂里的技术尖子,现在呢,生活水平好了吗?”

这话一出,连赵建国也觉得惊讶,从没听说魏刚跟李胜利有过节啊?早知道这样今天就不该让他来,李胜利好不容易从那件事里走出来,这样当面打人脸,实在太无耻了。不过无耻的大有人在,一直呆在魏刚身后的一个四十多岁男人嘲笑道:“魏厂子您是不知道,李胜利这两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天天醉生梦死,那日子不是咱们能体会到的,当然是生活水平好了嘛!”

这话说的更加恶毒,李胜利脸色铁青,身子在剧烈的颤抖,温谅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盯着李胜利眼中满是关切,有些事,扛的过去就再无折磨,可要扛不过去,谁帮也是白帮!

赵建国张嘴想打个圆场,被魏刚一个眼神就瞪了回去。农机厂日渐萧条,他正谋寻出路,魏刚很有可能会调到轻工业局当副局长,自家的前途都系在他身上,没必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得罪他。

李胜利终于不再颤抖,脸上挂着笑容,说:“领导说笑了,那些都是过去了,我这不正在努力过的好一点,好不给咱青州抹黑啊!”

魏刚为什么跟李胜利为难,其实很简单,还是因为赵亚青。当年赵亚青刚进厂,魏刚就迷恋上了她,那时才24岁的魏刚已经是农机厂质检科的科长,春风得意很受女职工的欢迎,他本想矜持一下,等赵亚青像其他**一样自动送上门来,再趁势追求她。不想因为曾五成那个蠢货,让李胜利英雄救美,两人迅速走到了一起,让他失之交臂。也因为魏刚从没表达过对赵亚青的爱慕之意,所以赵建国他们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魏刚对李胜利有这么大的怨念。

一想起那副娇柔温软的胴体被这个男人压在身下那么多年,又因为这个男人的无能,被另外一个想想就让人恶心的家伙同样享用了那个**,魏刚就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本来你自我折磨,搞的人鬼不如我也不好再为难你,不过要想就这样做起发财致富的美梦,实在太便宜你了!

魏刚哈哈大笑,引得众人侧目,“其实有句话说的好,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胜利啊,你连老婆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发财呢?照我说,还是尽快把这店盘出去,别赔的一干二净,让人看了笑话。”

这才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李胜利猛的一抬头,赵建国看事不妙,上前一步死死攥住他的双手,俯到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他一句话,你这店就开不成,忍……”

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传言魏刚在市里背景深厚,他要想找麻烦,随便给工商税务卫生打个电话,这家刚成立的,背负他所有梦想的小店顷刻间就得烟消云散。一念至此,李胜利死死的咬着嘴唇,脸上笑容不改:“我不能跟领导比,啥成功不成功的,混口饭吃,咱只是混口饭吃!”

这个世道啊!这世道啊!

人要活着很难,想要有尊严的活着更难。世事如铜炉,李胜利这个当年耿直热血的年轻人,也终于在这铜炉里磨去了性子,磨弯了腰板,磨灭了人心里最后那一点火焰。

温谅看着李胜利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眼眶几乎湿润,缓步走上前去,朗声说:“魏副厂长说的错了,男人要是只能靠**成功的话,干吗不把低下那个带把的玩意送给**,然后用在自己身上好了?”

有了网络的熏陶,论起毒蛇来,温谅完全可以傲视当代,睥睨众生。

听他说的粗鲁有趣,本对魏刚咄咄逼人不满的农机厂职工哄的一声笑了起来,魏刚倒也是官字两张脸,厚的一匹,脸色阴沉着随意的扫了众人一眼,笑声很快就平息下来。见是温谅说话,魏刚倒也不把温怀明放在眼里,冷冷叱道:“你一个半大孩子懂个屁,回家让温怀明教教你,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老子不学无术,小的也没教养!”

温谅笑嘻嘻的正要反口相讥,就算这个家伙的大伯是魏晨风,也没什么好惧的,连方明堂和周远庭都在温谅的算计之中,小小的一个宣传部长,那都是毛毛雨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淡的轻若鸿毛,但那股沛然的威压却是连温谅都能察觉的到。

“哦,你说温怀明不学无术?”

(话说那位传奇女工,我本人觉得应该不要紧,但安全第一吧,书里就不提了,有兴趣的朋友百度邓斌就知道了)

温怀明是30号晚上接到李胜利的电话才知道他开了个饭店,虽然疑惑他从哪里搞来的本钱,但也没有多问,答应了十一开业前去捧场。丁枚因为农机厂正在做第三季度财务结算,十一还留在厂里赶工对账,只能让温怀明做代表去祝贺开业大吉。不想一大早接到市委秘书处的电话,温怀明立刻赶了过去,到市里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许复延要在十一期间代表市委去看望青州的老干部和青州本地在外的省市级干部家属,一看没有温怀明,把安排名单的副秘书长孟山水一顿好骂,让秘书处打电话通知温怀明参加。温怀明心中感激,这事本来跟他屁关系没有,不过是许复延提携之意,能跟这些人多打交道,对他的仕途是有好处的。

一番折腾下来,上午的任务基本完成,回市委的路上,温怀明被叫上了一号车,谈了谈青化厂的问题。许复延就问温怀明是回家呢,还是去市委吃工作餐?正好车队经过八一路,温怀明表示有亲戚今天开业,就在这里下车,下午再赶到市里,不会耽误出发时间。

车队在青河豆浆店门口停下,温怀明正要下车,突然听到许复延咦了一声,二话不说推门下来。后面三辆车上的人顿时手忙脚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飞奔着跟了过来。市委秘书长杨广生拉住温怀明慢了几步,低声问:“怎么回事?”

温怀明指着一身小旗袍站在门口笑脸迎宾的许瑶,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头再跟温谅那浑小子算账!杨广生一看下也吃了一惊,谁请的动这小祖宗来当门童?看着许复延的背影,眼中疑惑之意更甚,莫非这家老板跟许书记关系匪浅?可这格局也太小了吧……

一群人从另一侧绕了过来,温谅等人并没有看到,经过他们身后时正好听到魏刚最后那句骂人的话,许复延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

温谅并不知道身后说话的人是谁,对面魏刚的脸色却瞬间变得的难堪之极,就如同做驴肉宴时,被关进铁笼子里硬生生烫死的驴身上的那种肤色,从额头到脖子,红了个底朝天。温谅跟他站的很近,甚至能看到笔挺的裤子上荡起的层层细波。

他在抖!

仅仅一句话就能把这位年少得意、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农机厂副厂长魏刚同志吓成这样的,在青州真是屈指可数。温谅转过身,看着许复延静静的说:“许书记您好!”

这是温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闻名已久的举手书记见面,四十多岁的许复延有着这个时代官员们独有的热忱和朝气,额头饱满,鼻梁挺拔,眼睛灼灼有神,身材略有些厚实,却并不臃肿,更能显得一方守牧的气派和沉稳。改革开放在经过80年代初的突进,80年代末的挫折,直到90年代初引发的全国性大讨论之后,人们的思想得到了高度统一,那就是对内改革,对外开放,搞活经济,改善人民生活,也是在此时,涌现了一大批敢想敢做,有担当有魄力的官员,引领区域经济乃至中国经济走向了一个从不曾有过的高度。

功过是非,成败得失,并不能因为后来的种种问题,而无视这一代人的贡献和勇气。

许复延显然有些惊讶,和蔼的问道:“小朋友认得我?”

温谅既然存了帮左雨溪牵线的觉悟,就不能真的给许复延留下少不更事的印象,温怀明走前一步正要说话,温谅截住他的话头,道:“上次市里十佳共青团员颁奖,我有幸也在台上,听过许书记的讲话,印象深刻,所以认得您。”

这话由大人来说屁用处没有,但从一个少年口中说出,非但没有马屁的嫌疑,反而让许复延哈哈大笑,扭头对秘书张放说:“看来你上次的讲话稿写的不错,连小朋友都喜欢听了。”

这句玩笑恰到好处,杨广生拍着张放的肩膀道:“早说你是青州第一笔杆子,还总是谦虚,这下没话说了吧?”

三十多岁,戴着一副厚厚的眼睛,看上去书卷味很浓的张放连忙谦虚:“秘书长你又开玩笑,在温主任面前谁敢说自己笔杆子硬哦?您就别笑话我了……”

温怀明自然要谦让,一群人为了给许复延凑趣,竟然生生的把魏刚晾在一边,没有一人居中打个圆场,帮他说句下台的话。还是孟山水看他尴尬的都快钻到地下了,想起跟魏晨风交情不浅,把脸一板训斥道:“魏厂长你怎么回事,还不快给温主任道歉?你说你都多大个人了,跟一个小孩子斗什么气?”好嘛,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刚才对温怀明的刻意侮辱变成是跟温谅置气的无心之过。

温怀明心里腻歪的要死,还得陪着笑脸说:“就是啊,老魏,我家温谅没礼貌,你当叔叔的教训也就是了,干吗还埋汰我呢?小心今晚去你家喝光你的茅台!”

杨广生在旁边低声给许复延做介绍:“这是农机厂的魏副厂长,现在代替张长庆主持厂里工作,是市里很看好的年轻干部。”

许复延不置可否,理都没理魏刚,对温谅笑道:“原来是温家的小子,能上台领奖的都是小英雄,你又做了什么好人好事啊?”

温谅实在受够了他一副哄小孩的语气,心思一转,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和一个朋友阻止了一次珠宝店的抢劫案,不值一提。”

“哦?”许复延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许瑶!”

许复延呆了一呆,杨广生,孟山水,张放,还有身后的市委工作人员却都是心头一震,魏刚更是身子晃了一晃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他们这才想起,原来两个月前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当时温谅的作用被人为的无限缩小,后来也没接受媒体采访,别说画面连名字都没有一个,普通观众根本不知道他。当然,市委才多大地方?老人们都知道是温家的小子跟许瑶一起抓住了抢劫犯,却不以为当时的温怀明能跟许复延拉上关系。最大可能就是报道里说的那样,温谅适逢其会帮了下手而已。更何况从不见许复延提起此事,大家注意力一散,事情过后就不了了之,再没人关注。

其实许复延是被冤枉了,公安局长赵新川亲自来给他汇报时,重点集中在许瑶身上,对温谅点了两句,连名字都没提。后来还是许瑶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下,许复延后怕之余也曾让许瑶把温谅带回家吃顿饭,表示下感谢,但许瑶不愿被温谅知道自己的身份,找接口糊弄了过去。而许复延其时正内忧外患,一天到晚忙的焦头烂额,过了几天就忘记了此事。

所以说,认识温谅的孟山水等人不知道内幕,知道事情真相的许复延却不认识温谅,而杨广生、张放等人更是既不知道内幕,也不认识温谅,这才有了今天的震撼局面。

许复延看了温怀明一眼,再看看店门口正满脸笑容迎来送往的许瑶,心头一股怒火上涌,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那这位许瑶,有没有告诉你她爸爸是做什么的?”

温怀明被许复延这一眼看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毫无疑问,许复延现在肯定怀疑自己在温谅和许瑶的交往中扮演的身份,尤其是从没有在他面前提过珠宝店的事。这要是往好里想,说明自己不挟恩图报,公私分明;可要往坏里想,是不是故作不知,以待有时呢?说不定还曾怂恿儿子讨好许瑶,那样的话用心之下作简直令人发指。

以许复延在官场上磨练出来的城府心机,见识过多少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龌龊事,他会往哪方面想?

答案不问可知!

可是冤枉啊,温怀明心里有些委屈,他是早知道了许瑶的身份不假,却真不曾跟温谅提过一字,两人的交往纯粹是自然而然。按照温怀明的打算,如今跟许复延的关系在蜜月期,如果找一个适当的机会自己主动提一提这档事,非但不会引起他的反感,说不定还能在蜜里加上一勺油。

可现在的形势是许复延先发现了此事,那性质就完全变了。尤其今日许瑶还被温谅拉来干起了迎宾,以人家书记千金的身份,委屈自己做这样的事,跟温谅的关系,还用问吗?

一个感觉被欺骗的父亲不可怕,可一个感觉被欺骗的市委书记,只要温谅这句话答的不好,父子俩苦心经营的局面瞬间就要倒塌。

伴君如伴虎,官场之路,有大荣光,有大富贵,有大权势,也有大恐怖!

旁边众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一个个闭着嘴大气都不敢喘,许瑶好奇的朝这边望了望,只看到一群人的背影,就无聊的转了回去。

温怀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温谅不知轻重说出什么话来,谁想温谅看都不看老爸一眼,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说:“我们是一中的同学,很少问家里的事,不过她说过父亲是擦皮鞋的。我怕伤她自尊,就没敢多问,这不,趁放假拉她来勤工俭学,顺便赚点零用钱。”

擦皮鞋的?杨广生以三十年宦海沉浮的深厚功力,才勉强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孟山水明显愣了一下,张放就不行了,嘴巴张开了一条小缝,而身后有女同志竟然笑了出来,被反应过来的孟山水狠狠一瞪,立刻捂住了小嘴。

温怀明几乎要扑上去抱住温谅亲上一口,乖儿子,回家再奖励十块钱!这回话既打消了许复延的怀疑,也解释了拉人家姑娘来干活的理由,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许复延注视了温谅一会,少年的眼睛清澈黑亮,神情羞涩中带点沉稳,安安静静的站在那,没有一丝的不安和慌乱,看上去绝不像说假话的样子。许复延也不信心里有鬼的小孩子能在自己的目光下保持镇定,转身对温怀明笑了笑:“老温,你家孩子不错,很不错。”

温谅刚才提到许瑶,本意是想借此跟许复延搭上话,却不料几乎瞬间就将老爸陷入到一个可怕的境地,幸好一听许复延的问话,立刻反应过来,这才堪堪化险为夷。饶他素有急智,也被这一下乌龙搞的出了一身冷汗。

温谅暗松一口气,转身对温怀明笑道:“爸你怎么来了?我带朋友来玩,做事有分寸的,你别担心。”这种隐蔽的暗号,也只有对儿子有了一定了解的温怀明能听的懂,他心里苦笑:有分寸?差点把你老子分到坑里去!

其实,只要不是真的别有用心,看在温谅救过许瑶的份上,许复延对他是也充满好感的,何况温怀明很得他的器重。不过刚才的气氛想必有些伤到部下的忠心,打一棒给个甜枣才是为上的不二法门。至于这个甜枣是什么,许复延仿佛才看到魏刚似的,冷冷的说:“你是农机厂魏刚?”

魏刚已经从刚才初见的惊恐中清醒过来,表现的也算中规中矩,往前走了几步,跟许复延正好四步的最佳距离,上身微微下弯,恭敬中不失矜持,说:“我是农机厂副厂长魏刚,张厂长最近工作太累住院休息,我暂时代替他负责厂里的工作。”

他要是真的卑躬屈膝,奉承的太过下作,许复延一怒之下说不定当场就能撤了他的职,这样一来反而不好过于严惩。许复延冷哼一声,“身为副处级干部,代表着整个青州的形象,在外面的一言一行要有分寸,注意自己的身份。跟一个小孩子斗嘴置气,你也真好意思?”许复延一句话不提温怀明,只纠结在他骂温谅的那句“没教养”上,这种区别对待的态度,让杨广生心头一动。

仅仅为了**温怀明,似乎还不用做的如此绝情吧?下面干部在外面飞扬跋扈,脏话连篇又不是什么新闻,就连市里副市长白长谦,也曾在全市财政系统的大会指着县里的一个局长破口大骂,轰动一时。

许复延这样做,无非是逼着魏刚向一个屁大孩子当众道歉,这种惩戒已远远超出他犯的过错。许复延要真的想顺当解决这事,让他向温怀明道歉不是更好?两人都是副处,有书记居中调停,魏刚道个歉只当自己踢到了铁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许复延这样一搞,简直是当着全青州干部的脸抽了魏刚一耳光啊。

这是为什么?

杨广生迅速将脑海中储存的复杂人物关系网排列组合,想要从中找到许复延的真正意图,身为青州的大管家,许多东西都在他脑子里装着呢。突然想起前不久许复延到青化厂第二次视察,结果十五分钟的讲话在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魏晨风的授意下被硬生生的剪成了五秒。

而魏晨风,正是魏刚的嫡亲大伯。

最让人叫绝的是,许复延从开始就一副不认识魏刚的样子,别人根本想不到他会知道魏刚跟魏晨风的关系,这也说的过去,许复延刚来青州不久,全市多少副处,像魏刚这样的根本入不了书记的眼。这其中微妙之处,不是在官场打磨已久的老油子,并且对青州局势有着清醒的认识,肯本不可能看出来什么,说不定还要傻乎乎的认为许复延苦口婆心,说的话对事不对人,很有领导风度。

真是好算计啊,既报了魏晨风落井下石之仇,也给足了温怀明面子,又让其他下属看到了老板雷厉风行的一面,更能告诉某些摇摆不稳的人,书记也是人,睚眦必报是人的天性。一石四鸟,打的不动声色,高明之极,温怀明这下怕是更要死心塌地,忠心再无可虑之处。

杨广生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变化,淡的都能养出淡水珍珠来了。

魏刚身子猛的一僵,垂在腿侧的双手十指紧紧扣在裤缝上,指关节突起的大筋清晰可见,一直低垂着的头随之抬起,脸色苍白的吓人。从许复延出场就再不敢说话的三车间主任赵建国站在他的身后,被这一下吓的胆都要破了,心里暗暗叫苦,你反驳不要紧,MBD老子送的礼要打水漂了!

早看魏刚不顺眼的农机厂职工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被骂了两句,一向牛B哄哄的魏厂长就成了这个样子,但丝毫不耽误他们看热闹的心情,一个个如同不花钱上了青州最著名的交际花齐舒一样,从脸上爽到了骨子里。

刚才给魏刚帮闲的那个中年人更是使劲的往同事堆里躲,却不敢真的弃魏刚而去,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频频向李胜利卖笑示好,真是可悲可恨!

魏刚被许复延搞的怒火万丈,不过骂了你的狗腿子一句,就这么苦苦相逼,至于吗?鼓足勇气想要辩驳几句,抬起头却看到许复延似笑非笑的脸,让他心寒的是,那双威严的眼睛里几乎看不到一丝热气,冰冷的让人绝望。

世间本是有等级的,而官场上等级作用更加明显,就这一眼让魏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散殆尽。想起市里最近的风向,他心中一凛,腰身不由自主的又弯下几寸,诚惶诚恐的说:“我刚才做的确实不对,许书记批评的是,我这就跟……跟温谅道歉。”说着脸上布满了笑容,故作亲热的拍了拍温谅的肩膀,说:“温谅,刚才都是叔叔不对,说话不该那么冲,叔叔向你郑重道歉!”

这句话一出口,旁边众人的神情都十分复杂,不知是兔死狐悲多一点,还是幸灾乐祸多一点,或者兼而有之。

杨广生笑着点头,似乎在说事情解决的很到位,心里真实想法却没人猜的透,孟山水暗暗关注他半天,也没办法从杨广生脸上看到任何信息,心里叹道:姜还是老的辣!不过魏刚年少得意,大伯又是魏晨风,在青州也是能横着走的人物,今日被逼着向温家一个毛头小子当众道歉,不出明日就将成为青州官场最大的笑话了。

他本来还怕魏刚咽不下这口气,当面顶撞了许复延,就算有你大伯护着,人家想要整死你一个小厂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不想这小子能屈能伸,硬是咬牙忍了过来,有前途,有前途!

不过温怀明倒真沉的住气,竟然一言不发,要是刚才挡在魏刚道歉之前说两句场面话,这事情不就结了?现在搞成这样,是要跟魏刚结下死仇啊!

孟山水看了温怀明一眼,心情十分复杂,往日无依无靠、任人踩捏的政研室小副主任,一不留神间就成长到如今敢不假辞色跟风头正盛的魏刚叫板的地步了。

世事之离奇,令人叹息!

温怀明似乎睡着一般,老神在在,魂游天外,站在许复延身后,一个字都吝啬出口。倒是温谅让众人大吃一惊,他小小年纪,竟然敢在所有人都闭嘴的时候插话,走上前两步,拉近跟许复延的距离,笑道:“许书记,魏厂长也是无心之失,道歉就不用了。尤其我妈也在农机厂工作,是魏厂长的下属,我爸更是跟魏部长同在市委,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道歉就不必了吧?”见许复延迷惑不解的样子,低声加了一句,却又恰好能让周边的几个人听到,“魏晨风部长就是魏厂长的大伯!”

这番话别人听不懂,杨广生却几乎要击掌赞叹,好一个少年郎,好一个温家小子,许复延一个人唱了半天的独角戏,到最后却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把场给圆了,还圆的天衣无缝。许复延接下来的举动,无非是恍然大悟做慈祥状,安慰魏刚两句,说些场面话,这事就揭过去了。别人就算知道魏晨风那档子事,也会认为是魏刚点背碰巧撞了铁板,却不会想到是许复延有意报复。这样一来既羞辱了对手,又把可能引起的反弹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魏晨风打落牙齿和血吞,除了骂魏刚不成器还能怎么样?

英雄出少年啊,就从这恰到好处,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温谅立刻引起了杨广生的极大兴趣。而始作俑者许复延体会比他只会更加深刻,连自己都没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结尾,温谅这一下画龙点睛,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许复延眼神微微一聚,在温谅身上不动声色的打了个转,果然按照杨广生想的那样说了些套话,将此事掀过,然后一把拉住温谅的手笑着往店里走去。李胜利赶紧在前头带路,魏刚接到孟山水的示意,当然不敢就此离去,反正今日脸已丢的尽了,留下来看看有什么翻身的机会也说不定,交待赵建国他们呆在外面,赶紧跟了上去。

一时间浩浩荡荡,青河豆浆八一店在十几分钟的冷清后,终于迎来了第一波高峰!

当许瑶看到父亲牵着温谅的手分开人群走来时,小嘴张的几乎能把青州整个吞下,心中浮起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在后悔昨天立场不够坚定,怎么就被这臭小子花言巧语给骗了呢?说什么未来青河豆浆市值能过百亿,总裁的位置就是为你而留云云,先不说能不能**到总裁的待遇,耳朵可马上就要受罪喽。

许瑶低下头,意图用鸵鸟心态蒙混过关,心里默念: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突然听到的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李老板,你这店很用心思嘛,窗明几净,简单大方……”

李胜利侧着身子给许复延引路,张张嘴竟然一时回不出话来。这也确实难为他了,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跟这个级别的大领导面对面交谈,紧张才是常态。温谅插嘴道:“许书记您过奖了,像李叔叔这样的小本经营,资金肯定不足,只能在小处下一些水磨功夫。老百姓吃早餐不过图个干净快捷,只要尽力去**他们的需求,还怕赚不到钱吗?你说是不是,李叔?”

李胜利暗松一口气,赶忙笑道:“正是正是!还是温谅有见识,我只是隐约有这样的感觉,可说不出这番道理来。”

他老实人一个,这段日子下来对温谅信服无比,所以这话说的十足真金。温怀明还好说,毕竟也被儿子震撼过一把,可听在魏刚耳中,怎么都觉得怪怪的。温谅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不太怕生、性子外放、口齿伶俐的少年,夸一句聪明也就是了,可李胜利面对温谅时的表情语言,却不自主的带着点恭谨和矜持。有了这种想法,魏刚看向温怀明的眼光就有点怪怪的,魏刚甚至在想,莫非这店是温怀明开的,李胜利不过是推出来的代言人?

温谅也是一头冷汗,话一说过头,就有拍马屁的嫌疑,悄悄看了许复延一眼。老许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听了李胜利的话,还拍了拍温谅的肩头说:“你倒是什么都明白一点,温主任,你儿子可比我家那丫头强的太多了。”

此时正好经过许瑶的身边,许复延看都没看她一眼,却突然蹦出这么一句,知道内情的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许瑶本来都快将脑袋缩到胸口去了,听了这话立刻抬起了头,眼睛瞪的大大,小嘴都撅了起来,气鼓鼓要咬人的样子。温怀明看着这一幕,苦笑着摇摇头,这都什么事?

“这小子就是个惹祸精,我都头疼的要死,跟您家那位聪明乖巧的小姑娘可没法比啊……”

许复延哈哈一笑,当先进了饭店,许瑶不认得温怀明,暗赞道:这大叔有眼光,品味不错!

这时围观的人群起了骚动,有个男人突然说:“那个人好像是许书记……”

“不可能,许书记多大的官,怎么能来这种小饭店吃饭?”一个中年妇女不信。

“有什么不可能的?没见电视上皇帝还微服私访呢!”

“是许书记没错,我是工商局的,听过许书记讲话,是他没错。”

“哎呀,还真是哎……”

“这店的老板是干什么的?”

许复延来青州不久,曝光率保持在正常水平以下,所以普通老百姓不认得纯属正常,不过这片市直单位家属院很多,又是十一假期,有认识许复延的无不大吃一惊。他们不了解情况,还以为许复延这么大阵仗,是特地来给青河豆浆开业助兴的,心里都在各自盘算:什么时候青州除了顾时同和范恒安外,又有这么NB的商人了?

宁小凝一直站在旁边,她精通人情世故,见周围群众已经有人认出许复延来,在门口围了三四圈,知道这场合肯定不能相认,所以乖乖的站着一句多余的话没说,反倒在许复延等人进门时弯腰道:“欢迎光临!”

温谅拉后几步,让杨广生、孟山水、魏刚等人先进,低声调笑道:“许瑶同志,服务态度要端正,不说欢迎光临就算了,竟然敢对客人瞪眼睛,小心我扣光你今天的报酬,还不管饭哦!”

许瑶气的狂暴,正要不顾礼仪小姐的身份揍他个半死,温谅突然一脸严肃的双手合什拜了拜,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要是你老爸问起,就说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切记切记!”

这是唯一的漏洞,许复延回家后肯定会问许瑶这个问题,所以温谅要给小丫头做个报备,以防万一。

许瑶注视着温谅,他的笑容如常,眼睛澄净清澈,似乎能看到一点触动心扉的温暖,脸上突的一红,垂下头低声说:“知道了!”

还是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不问原因,不问理由,许瑶非但不傻,想比有着远超同龄人的聪慧,却只因对眸中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的幸福和眩晕,就无所畏惧,没有迟疑——他要我做的,我就去做!

温谅笑了笑,转身对宁小凝竖了下大拇指,赞她心思聪敏,玲珑剔透。宁小凝高扬着头,一副不屑搭理你的表情,颇有几分别样的魅惑在其中。

一群人进了操作间,李胜利已经适应了跟许复延说话的节奏,将制作流程、配料火候、卫生事项、配送制度一一道来,条理清晰,简洁明了,不一会就说的许复延频频点头。尤其听说李胜利是因农机厂效益不好,才辞了工作下海开店,第一次失败后总结经验教训再次奋斗,打算把青河豆浆打造成青州早餐业的形象之一,为普通老百姓做“健康的早餐、放心的早餐”。许复延大为高兴,亲自在前台掏钱买了豆浆油条葱油饼鸡蛋饼,所有工作人员一人一份,坐在第一排面朝大门的椅子上喝了一口。

十月的青州,已经有了几分料峭,入口即化的豆汁带着满口香甜顺喉而下,温而不烈的暖意在口腹间慢慢荡开,将全身的寒气吹散开来。许复延面带微笑,筒状的纸杯举在脸侧,对李胜利笑道:“好喝!”

一名拿着相机的工作人员准确的捕捉到这一瞬间,飞快的按下快门,闪光灯一闪而逝。

温谅一直紧盯着他的脸色,听到“好喝”两个字的评价,悄悄踢了李胜利一脚。李胜利恍然大悟,**的鼓起掌来,感谢道:“能得许书记金口一赞,是我们青河豆浆全体同仁的荣幸。请许书记放心,青河豆浆必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为老百姓服务,为普通大众服务,为青州经济贡献绵薄之力。”

魏刚食不知味的咽了一口豆浆,MB的还全体同仁,总共就两三个员工;MB的还为青州经济做贡献,靠你全青州都成叫花子了。他今天本想将李胜利狠狠的羞辱一番,然后找人关了这家破店,却没想到不仅两件事一件没成,还被一个小屁孩狠狠羞辱了一番,他奈何不了许复延,便把所有的怨气和怒火撒到了温谅身上,眼中闪过一道阴狠之色。

一群人如狼似虎将各自那一份吃完,也不知几人是在装模作样,反正魏刚肯定是强忍着吃完,书记请客他就是撑死也得全咽进去!许复延没有停留径自上车离去,虽然因许瑶而来的危机安然度过,可温怀明依然要第一时间向许复延解释事情经过,连交待温谅一句都来不及,紧跟着去了。

车队刚一离开,外面围着的人群呼啦一声全涌入进来,有胆子大的方才离门口很近,听到许复延说的那句“好喝”。中国自古以来官本位思想严重,连普通人都会下意识的想跟大官沾上点关系,哪怕在同一家饭店坐同一个位置吃同一样东西,都似乎都能在自家脸上添几分光彩。

温谅自然不敢真的拿许复延来搞宣传,那样做的除了大小脑发育不健全,就是嫌自己生意做的太久了。法子其实很简单,只要让温怀明拿今天的事写篇稿子,从许复延关心下岗职工再就业,延伸到青州整个国企改革大局,立意一上去,里面出现青河豆浆的名字也不会显得突兀,就能避免可能引起的许复延的厌恶,然后配上刚才照的那副照片和那句“好喝”,在青州日报头版上一登,青河豆浆的知名度传播的不要太快哦!

外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温谅最怕这些嘈杂,一个人躲在操作间托着下巴沉思,肩膀上突的被人重重一拍,整个手臂都有些酸麻。转身一看,魏刚端着一杯豆浆站在身后,一旁是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跟班和另几个农机厂职工。

魏刚笑眯眯的说:“温谅啊,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挺会说话的嘛,不过知道方仲永吗,早聪的可都没什么好下场啊。”

温谅知道魏刚必然会报复今日之辱,却没想到他竟然连等几天的耐心都没有,一看许复延和老爸都离开了,就迫不及待的想从自己身上找回点面子。

此人已不可惧!

孟山水还是高看了魏刚,这家伙刚才服软向温谅道歉,根本原因是怕了许复延的官威,什么隐忍啊,大局啊脑子里一点没想。等许复延一离开,惧怕之意消失,立刻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懊恼不已,其实就屁大点事,顶了也就顶了,许复延能拿他怎么样?要是方才的软蛋表现传到周远庭耳中,那……

此念一生,心里的邪火再也压抑不住,何况刚才在农机厂众人面前丢尽了脸,不找回来一点,以后在他们面前还有什么威信!

温谅只看他一眼,就明白他心里的龌龊想法,冷笑道:“呵,我也真没看出来,魏厂长还是个文化人。不过可惜啊,就算方仲永那好歹也是聪明过的,总比某些人一辈子都愚蠢如猪好的多了。”

想找茬?不好意思,哥有刺!

李胜利和赵建国正在外间说话,眼睛却都偷瞄着这边,见两人表情不对,立刻走了过来。李胜利和气生财,不愿再往深里得罪魏刚,陪笑道:“魏厂长,尝尝这豆浆怎么样,合不合口味?”

赵建国也赶紧打圆场说:“不错不错,魏厂长向来有美食家的美称,要是给你们这豆浆夸上几句,青河的名字立刻就能响遍青州城啊。”

温谅冷眼旁观,这两人的心思完全白费!这世上总会有人觉得自己生来就要凌驾别人之上,你的忍让和谦卑,除了让他更加的嚣张之外,再无半点用处。

果不其然,魏刚拿起杯子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当着温谅的面,将整杯豆浆洒在了地上。

“就这样的东西,喂猪都显得太糙,也亏你们还做着发财的美梦。小子,别以为有人为你们撑腰就治不了你。这家店,一个月内我让它关门大吉!”

砰的一声,豆浆杯被摔在地上,溅起数朵白色的浪花,在空中一划而过。

虽然这话恐吓意味大于现实意味,李胜利仍然气的浑身颤抖,指着他说:“你……你,许书记都夸过好喝,你敢说这样的话?你……”

魏刚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说:“凭你也配拉许复延的大旗?告诉你,青州的事,也有他说了不算的!”

温谅真想哈哈大笑,这就是世道人心啊,这就是官场百态,纵然许复延能当场压的住魏刚,可在他没有建立绝对权威之前,面对温谅、李胜利这样的小人物时,你永远无法想象,嚣张跋扈的极限在哪里!

而魏刚也不怕他们去跟许复延告状,只要他一口咬定绝无此事,或者反咬一口,许复延还不是半信半疑,毫无办法?

口舌之争,是世间多数争斗的起源,却终究不能拿上台面,作为惩戒的杀器。

“回去告诉你妈妈丁枚,农机厂很快就要大范围劝退,她年纪也大了,有时间还是多为以后想想吧!”

中年跟班浑然忘了刚才吓的屁滚尿流的一幕,嘴里啧啧道:“丁出纳业务不错,本来还是很有希望留厂的啊,这一下全泡汤了,可惜,可惜!”

这时候大多数国企职工还做着铁饭碗的春秋大梦,费劲心思想要保住留厂的名额,却不知在今后几年间,全国要关掉多少企业,裁撤多少人员,农机厂那个破地方,温谅早就不放在心上,可魏刚这句话终于把他惹毛了。

丁枚骂魏刚为人下作,人品低劣,还真是没有慧眼识人!

温谅微笑着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杯豆浆,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全部泼到了魏刚的脸上。李胜利呆掉了,赵建国傻住了,连口齿伶俐的中年跟班也被震得张开了嘴,半天合不起来,更别提看热闹的那几个普通职工,脑子都在瞬间变得空白。

魏刚是什么人?32岁的副处级,主持农机厂工作的副厂长,轻工业局常务副局长的铁定人选,深得周远庭器重的后备干部,青州闪亮的政治新星!而温谅呢,青州第一高级中学一三班学生,连班委都没混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泼了魏刚一脸的豆浆!

伴随着豆浆而来的,是一句更加震撼的宣言:“一个月,我让你轻工业局去不成,厂长的位子还得丢!你记住,一个月!”

这话依然是恐吓,却无比现实!

4000多字,例行求票:)

魏刚被赵建国等人死死的拉住,终究没做什么过火的举动,铁青着脸掉头离开。李胜利老实人也知道这仇结的大了,没有出门相送,看着他们的背影,担心的问:“会不会惹来大麻烦?魏刚不是什么善茬啊……”

夜风夹杂着凉意吹拂过脸庞,温谅双手插在兜里,像普通少年人那样跳了跳,笑道:“这天可真冷啊……李叔你放心吧,说了这句话,魏刚那我自然能搞的定!”

青河豆浆开业第一天圆满收场,除了魏刚这个小小的不安定因素之外,收获的是极佳的口碑和爆棚的人气。不少住在附近的顾客还特意来打听营业时间,让极度劳累的许瑶和宁小凝开心极了,第一次体会到做事的辛苦和快乐,那种感觉是学校里怎么也学不到的。

几个人在下午打烊后到凤鸣楼吃了顿庆功宴,温谅目视两女乘坐出租车离去,转身对李胜利抱怨道:“过几天一定得找两个员工了,不然靠这两位大小姐,我早晚得把下辈子也搭进去。”

李胜利忍不住想笑,刚才吃饭那一会功夫,温谅又被两个小姑娘逼着答应了无数不平等条约,这样的员工用上两天,所有的老板都要泪流满面。

到家后温怀明已经回来了,没多说什么,只是指着温谅的鼻子叹了口气:“你啊,你啊……”

温谅嬉皮笑脸的问:“你老板怎么说,就没夸赞我两句?”

“还真的夸了几句,”温怀明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在客厅来回走了几步,猛然停下盯着温谅问道:“温谅,你今天都是故意的对不对?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要做的事,现在还真不能告诉你!

温谅没有回答,反问道:“青化厂那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提起这个,温怀明就头疼,也忘了方才的问话,“市政府那边遇到的阻力很大,他们坚决要求按照既定规划,将青化厂转卖给范恒安,说什么要因地制宜,要顾及本地现状,生搬硬套上面的政策搞一刀切,就是对人民的犯罪。”

“呵,帽子戴的还挺高。”温谅没想到财政部、计委等五部委联合行文的《关于九五期间中央及地方国有企业改革的几点意见》都已经下发了市一级了,青州竟然还视若无睹自行其是。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阳奉阴违在官场那是常态,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国内的事就是这样被搞的乱七八糟。

“没关系,”看温怀明兴致不高,温谅安慰道:“从当初的绝对劣势,到现在的分庭抗衡,许复延至少有了搏一搏的实力,何况他在省城还有底牌在手,爸爸你不用太担心。”

温怀明再叹一口气,无奈的说:“但愿如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市委一号院坐落在春熙路17号,是一棟带前后院子的两层别墅,树木繁茂,油化嫩绿的常青藤爬格子般铺满了两侧的墙壁,通过栅栏隐约可见房子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凉亭,凉亭旁边是两片开垦的小菜地。这是青州最神秘也最引人注目的所在,历任青州市委书记就驻足于此,伴随权力、地位、荣耀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权谋和机心。

许瑶溜进屋子,双手提着小皮鞋就要偷偷的上楼,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许复延抖了抖报纸,许瑶的小脸立刻塌陷,闷着头扭扭捏捏的转身走了过来,将皮鞋往远处一扔,坐到许复延旁边。

许复延威严的脸上不带一丝的笑容,指指对面示意许瑶坐那边去。许瑶**嘴,冷哼一声挪了过去,咬着嘴唇不说话。许复延老婆是省第一人民医院儿科的主任医师,组织关系还在省城关山,到青州来还得过一段时间,许瑶生性爱动,非得跟着过来,许复延也只好同意。

如此一来,许瑶在青州就跟放养的差不了多少,这才有了天天去7号院跟温谅厮混,坐着公交满青州的乱窜,这才有了两人的相识相知,同甘苦共患难。

等着女儿主动承认错误,看来得是21世纪的事了,许复延无奈的折叠起报纸,温和的笑道:“怎么?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耍起脾气来了?”

“算账?爸爸,您确定今天在青河豆浆看到我了吗,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睛只顾盯着温谅那个臭小子,看都没看我一眼呢?”

“嗯,这态度还不错!”许复延太了解自己女儿了,你要好好问她还真不一定理你,这下只要肯开口就好。

要是温谅在此,非得吐一口血表示不满,就这态度还叫不错?要是在老温家,早被打死了好伐?

可人比人得死,许瑶同学浑然没有这样的觉悟,气势汹汹的说:“许书记,你今天干吗到店里去,不是在跟踪我吧?”

许复延惊讶道:“哦,先发制人,倒打一耙,这样的招数都会了?许瑶,我看你是跟别人学坏了吧?”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许瑶心里一惊,千万不能让温谅在父亲心里留下坏印象,至于为什么不能,少女心中也没有固定的答案。

“没有啦,你看我都在外面勤工俭学了,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你呀你呀,”许复延指着她摇头苦笑,话风却突然一转,“温谅知道我吗?”

“当然……”许瑶张口欲言,突然想起温谅的话,硬生生的刹住了车,“……不认识了!没来青州时你不就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在外面**身份,用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身份生活?我都记着呢,放心吧!”

许复延哈哈大笑:“好,我家丫头最乖。不过呢,人心有时候会很复杂,你以为你看明白了,但其实看到的都是假象,所以有时候要多看看,多想想,不要被假象所蒙蔽。当然,爸爸也不是说那些肯定就是假的,只是你自己要当心……”

许瑶古灵精怪,哪里听不出来父亲的话外之音,同样的事情宁小凝已经做过了,事实证明,她许瑶的眼光比起小凝和父亲都来的精准。更也许这与眼光无关,他们看温谅用的是眼睛,而自己却是用心灵!

这个时候的许复延不是那个万人之上、守牧一方的封疆大吏,也不是那个机关算尽、蝇营狗苟的官场中人,更不是那个身陷局中、左突右冲的举手书记,面对许瑶,他永远是一个慈祥、仁爱、严厉却不失温柔的父亲。许瑶当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心中感动,起身坐到了许复延旁边,抱住他的手臂,小脑袋枕到肩膀上,轻轻的蹭了蹭脸,低声说:“温谅是个好人,我相信他。”

许复延摸着她的头发,笑眯眯的说:“那是自然,我家丫头说谁是好人,不是,他也得是。”低着头的许瑶没有看到许复延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厉之色,不依的捶了他一下:“你又编排我,做官的都这么霸道么?”

“哦,这话怎么说的?”

“还不是今天那个什么厂的厂长,你们走了竟然在店里闹事,豆浆杯子都摔在地上了。”许瑶抱怨道,温谅和李胜利虽然瞒着她,可店里新请的那个员工却在一边偷看了个清楚,掉头就告诉了许瑶。

“哈哈,人家吃了点亏,有脾气是正常的。做人做事,欺负人就要有被欺负的觉悟。”

这话许瑶没有听懂,但接下来的话她听懂了。

“许瑶,我下面的话你要记在心里。温谅这个小孩子很不简单,聪敏机智,有胆有识,最可贵的是,他小小年纪,竟然精通人情世故,真不知温怀明怎么教孩子的,真是什么都敢教!但正因如此,你要明白,我在这个位置,不知多少人存了幸进的心思……”

下面的话就不是一个父亲,一个市委书记能说的了,许瑶从小在官宦之家长大,耳濡目染,心智比同龄人成熟许多,神色一黯,低声道:“我知道了。”

许复延哈哈一笑,突然将女儿的头发揉的杂乱,“别这么不开心,爸爸又没不叫你们来往,,只要注意分寸,做朋友挺好。那小子,有些地方爸爸还是很赞赏的……”

(国庆快乐!)

魏刚被赵建国等人死死的拉住,终究没做什么过火的举动,铁青着脸掉头离开。李胜利老实人也知道这仇结的大了,没有出门相送,看着他们的背影,担心的问:“会不会惹来大麻烦?魏刚不是什么善茬啊……”

夜风夹杂着凉意吹拂过脸庞,温谅双手插在兜里,像普通少年人那样跳了跳,笑道:“这天可真冷啊……李叔你放心吧,说了这句话,魏刚那我自然能搞的定!”

青河豆浆开业第一天圆满收场,除了魏刚这个小小的不安定因素之外,收获的是极佳的口碑和爆棚的人气。不少住在附近的顾客还特意来打听营业时间,让极度劳累的许瑶和宁小凝开心极了,第一次体会到做事的辛苦和快乐,那种感觉是学校里怎么也学不到的。

几个人在下午打烊后到凤鸣楼吃了顿庆功宴,温谅目视两女乘坐出租车离去,转身对李胜利抱怨道:“过几天一定得找两个员工了,不然靠这两位大小姐,我早晚得把下辈子也搭进去。”

李胜利忍不住想笑,刚才吃饭那一会功夫,温谅又被两个小姑娘逼着答应了无数不平等条约,这样的员工用上两天,所有的老板都要泪流满面。

到家后温怀明已经回来了,没多说什么,只是指着温谅的鼻子叹了口气:“你啊,你啊……”

温谅嬉皮笑脸的问:“你老板怎么说,就没夸赞我两句?”

“还真的夸了几句,”温怀明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在客厅来回走了几步,猛然停下盯着温谅问道:“温谅,你今天都是故意的对不对?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要做的事,现在还真不能告诉你!

温谅没有回答,反问道:“青化厂那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提起这个,温怀明就头疼,也忘了方才的问话,“市政府那边遇到的阻力很大,他们坚决要求按照既定规划,将青化厂转卖给范恒安,说什么要因地制宜,要顾及本地现状,生搬硬套上面的政策搞一刀切,就是对人民的犯罪。”

“呵,帽子戴的还挺高。”温谅没想到财政部、计委等五部委联合行文的《关于九五期间中央及地方国有企业改革的几点意见》都已经下发了市一级了,青州竟然还视若无睹自行其是。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阳奉阴违在官场那是常态,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国内的事就是这样被搞的乱七八糟。

“没关系,”看温怀明兴致不高,温谅安慰道:“从当初的绝对劣势,到现在的分庭抗衡,许复延至少有了搏一搏的实力,何况他在省城还有底牌在手,爸爸你不用太担心。”

温怀明再叹一口气,无奈的说:“但愿如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市委一号院坐落在春熙路17号,是一棟带前后院子的两层别墅,树木繁茂,油化嫩绿的常青藤爬格子般铺满了两侧的墙壁,通过栅栏隐约可见房子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凉亭,凉亭旁边是两片开垦的小菜地。这是青州最神秘也最引人注目的所在,历任青州市委书记就驻足于此,伴随权力、地位、荣耀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权谋和机心。

许瑶溜进屋子,双手提着小皮鞋就要偷偷的上楼,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许复延抖了抖报纸,许瑶的小脸立刻塌陷,闷着头扭扭捏捏的转身走了过来,将皮鞋往远处一扔,坐到许复延旁边。

许复延威严的脸上不带一丝的笑容,指指对面示意许瑶坐那边去。许瑶**嘴,冷哼一声挪了过去,咬着嘴唇不说话。许复延老婆是省第一人民医院儿科的主任医师,组织关系还在省城关山,到青州来还得过一段时间,许瑶生性爱动,非得跟着过来,许复延也只好同意。

如此一来,许瑶在青州就跟放养的差不了多少,这才有了天天去7号院跟温谅厮混,坐着公交满青州的乱窜,这才有了两人的相识相知,同甘苦共患难。

等着女儿主动承认错误,看来得是21世纪的事了,许复延无奈的折叠起报纸,温和的笑道:“怎么?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耍起脾气来了?”

“算账?爸爸,您确定今天在青河豆浆看到我了吗,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睛只顾盯着温谅那个臭小子,看都没看我一眼呢?”

“嗯,这态度还不错!”许复延太了解自己女儿了,你要好好问她还真不一定理你,这下只要肯开口就好。

要是温谅在此,非得吐一口血表示不满,就这态度还叫不错?要是在老温家,早被打死了好伐?

可人比人得死,许瑶同学浑然没有这样的觉悟,气势汹汹的说:“许书记,你今天干吗到店里去,不是在跟踪我吧?”

许复延惊讶道:“哦,先发制人,倒打一耙,这样的招数都会了?许瑶,我看你是跟别人学坏了吧?”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许瑶心里一惊,千万不能让温谅在父亲心里留下坏印象,至于为什么不能,少女心中也没有固定的答案。

“没有啦,你看我都在外面勤工俭学了,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你呀你呀,”许复延指着她摇头苦笑,话风却突然一转,“温谅知道我吗?”

“当然……”许瑶张口欲言,突然想起温谅的话,硬生生的刹住了车,“……不认识了!没来青州时你不就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在外面**身份,用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身份生活?我都记着呢,放心吧!”

许复延哈哈大笑:“好,我家丫头最乖。不过呢,人心有时候会很复杂,你以为你看明白了,但其实看到的都是假象,所以有时候要多看看,多想想,不要被假象所蒙蔽。当然,爸爸也不是说那些肯定就是假的,只是你自己要当心……”

许瑶古灵精怪,哪里听不出来父亲的话外之音,同样的事情宁小凝已经做过了,事实证明,她许瑶的眼光比起小凝和父亲都来的精准。更也许这与眼光无关,他们看温谅用的是眼睛,而自己却是用心灵!

这个时候的许复延不是那个万人之上、守牧一方的封疆大吏,也不是那个机关算尽、蝇营狗苟的官场中人,更不是那个身陷局中、左突右冲的举手书记,面对许瑶,他永远是一个慈祥、仁爱、严厉却不失温柔的父亲。许瑶当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心中感动,起身坐到了许复延旁边,抱住他的手臂,小脑袋枕到肩膀上,轻轻的蹭了蹭脸,低声说:“温谅是个好人,我相信他。”

许复延摸着她的头发,笑眯眯的说:“那是自然,我家丫头说谁是好人,不是,他也得是。”低着头的许瑶没有看到许复延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厉之色,不依的捶了他一下:“你又编排我,做官的都这么霸道么?”

“哦,这话怎么说的?”

“还不是今天那个什么厂的厂长,你们走了竟然在店里闹事,豆浆杯子都摔在地上了。”许瑶抱怨道,温谅和李胜利虽然瞒着她,可店里新请的那个员工却在一边偷看了个清楚,掉头就告诉了许瑶。

“哈哈,人家吃了点亏,有脾气是正常的。做人做事,欺负人就要有被欺负的觉悟。”

这话许瑶没有听懂,但接下来的话她听懂了。

“许瑶,我下面的话你要记在心里。温谅这个小孩子很不简单,聪敏机智,有胆有识,最可贵的是,他小小年纪,竟然精通人情世故,真不知温怀明怎么教孩子的,真是什么都敢教!但正因如此,你要明白,我在这个位置,不知多少人存了幸进的心思……”

下面的话就不是一个父亲,一个市委书记能说的了,许瑶从小在官宦之家长大,耳濡目染,心智比同龄人成熟许多,神色一黯,低声道:“我知道了。”

许复延哈哈一笑,突然将女儿的头发揉的杂乱,“别这么不开心,爸爸又没不叫你们来往,,只要注意分寸,做朋友挺好。那小子,有些地方爸爸还是很赞赏的……”

许瑶嘟着嘴佯装生气,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男孩,他温文尔雅,却又不可琢磨,但不管父亲怎样想,他依然是他。

少女的心思飞到了遥不可知的远处,却有突然有种莫名的忐忑不安。假期过后,见到温谅该不该把父亲的话告诉他呢?

也许应该,也许……

(国庆快乐!)

国庆三天假期很快过去,青河豆浆的生意开业三天就取得了开门红,从早上到下午一直顾客盈门。之后,温怀明在温谅的授意下,写了一篇凯歌许复延关注下岗职工再就业的文章,经过秘书处润色许复延审查后,在青州日报等多家报纸发表,引起了社会极大关注。尤其配上那张许复延手举豆浆杯的照片,旁白是大大的两个黑体字“好喝”,不到一周的时间,青河豆浆的名字变得几乎家喻户晓。

生意火爆,李胜利立刻又招了三个员工,都是青春秀气的女孩子,穿着统一制作的服装,在店里花枝招展的穿梭,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温谅没事就猫在豆浆店拿个本子写写画画,不知整天忙些什么,有时也会教李思青做初一的功课。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加上跟许瑶她们混在一起玩闹,李思青逐渐恢复了以前的性格,时不时会恶作剧捉弄温谅一下,但她毕竟过了那两年炼狱般的日子,跟同龄的小朋友比,再怎么调皮也让人觉得乖巧懂事,可爱动人。

而自从那天开业典礼被抓以后,温谅再没见过许瑶。

假期过后的第一天,温谅早早的来到学校,大家都还没从国庆三天的懒意中回过神来,这个时间点偌大的校园冷冷清清,偶尔才能碰到几个同学骑着单车,从过道上飞快的驶过。在十月的清晨,走在这个年代的林荫道下,似乎连风都带着点青涩的味道,温谅将手放在大操场边的护栏上,三根手指**着冰冷的铁面,一路走来,留下三道蜿蜒的指迹。

经过实验楼时,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似乎在楼下说着什么,温谅眼力很好,几乎能清晰的看到顾文远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点愤怒的咆哮,纪苏只是静静的站着,柔美的脸上满是无奈。

温谅没有停留,也没兴趣知道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晃晃悠悠进了教室。

等任毅赶到,已经快上课了,温谅笑着抱拳道:“秋水兄请了。”

任毅一脸沮丧,没精打采的摆了摆手:“唐方没了,萧秋水也就没了,以后请叫我夜夜秋雨孤灯下……”

温谅傻眼了,夜夜秋雨孤灯下,恨满天下碎心人,至于吗?他斟酌一下用词,先试探性的问:“孤灯,秋雨……孤灯兄请了!唐方做了什么事,让老兄如此悲痛欲绝?”前不久任毅自称神州结义萧秋水,唐方仍然被强行分配给纪苏同学担任。

“呸,唐方冰清玉洁,怎么会伤我的心?关键是现在有人横插一脚,我,我自然要夜夜秋雨了。”

温谅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这小子知道顾文远正追求纪苏,被那座不可逾越的大山给吓到了。不过顾文远那家伙不是一直都表现的很有风度吗?对纪苏从来是彬彬有礼,怎么现在开始纠缠不休,连任毅都知道了?

不过这些跟他无关,倒是许瑶那个丫头这两天一直不露面,不会是被许复延关了禁闭吧?

悠闲的日子持续了一周左右,在这期间,温谅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从来都是好学生的纪苏从三天前开始,先是早上迟到,然后下午没放学就不见了人影,今天竟然上了两节课人还没来。

这事要搁在他温谅身上,那是常态,可对纪苏来讲,就是绝对反常。

第二节课后是例行做操的时间,因为下雨临时取消,温谅嫌屋里太闷,走出教室站在二楼栏杆的拐弯处朝下望。这座2层的博学楼是高一的教学楼,二楼是一到四班,一楼是五到八班,对面是行知楼,也有八个班级。一到下课的时间,就会见到栏杆处黑压压的一排人,三五成群聊天打屁。偶尔有人冲下面吐口吐沫,立刻被一楼的同学大声鄙视,到了热闹处,甚至有二三十人一起大喊:你上来!你下来!直至老师出来制止才肯罢休。

这只是无聊又寂寞的高中生涯里最常见的一种宣泄方式,有时还能看到花喜鹊驱赶着脖子上挂着牌子的同学,排成队列踢着正步在校园里游行。牌子上写着踢正步的理由,一般有三种主要成分,一是迟到早退,二是旷课逃学,三是抽烟打架,偶尔有大神级别的人物出现,会在牌子上面写着衣冠不整(拖鞋短裤背心进教室)、道德败坏(一般指早恋)、砸教务处玻璃(这个经常出现)等理由,然后楼上楼下围观的同学都会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像欢迎英雄般欢迎这些游行者。

在温谅前世的记忆里,曾经有位同学在七天内因为五种不同的理由,被游行了三次,人赠外号“十五的月亮”,响彻一时。此后二十余年间,再无人破此记录!

想起往事,温谅的神情有几分恍惚。天空正下着大雨,沿着屋檐拉出一条条银色的水线,砸在楼下的青石小道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放眼望去尽是雾蒙蒙的一片,给整座校园平添了几分仙气。

突然一个窈窕的身影从大雨中跑了过来,风将天青色的雨伞吹的东倒西歪,每一脚踩在地上,都能溅起一连串的水花,从高处看去,如同一朵朵睡莲在她身后绽放,留下一地迤逦的痕迹。

是纪苏,她还是来的晚了。

湿了半边衣服的纪苏看上去有点狼狈,坐在后面的温谅偶尔看过去,就会发现她呆呆的坐在那里,桌面上的课本许久没有翻动一次。孟珂紧挨着她,不时的低声说些什么,脸上安慰之意一览无遗。

温谅心中平静,自不会多事去问什么,中午放学吃过饭,经过实验楼时突然发现许瑶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正往楼上走去。实验楼高五层,有一个旋转走廊可以直接从一楼走到五楼天台,站在上面整个学校的风景尽收眼底,是青一中五大圣地之一。跟走豪放粗狂路线的打架圣地小操场不同,来这里的,都是伤春悲秋的文艺女青年,苦恋无果的伤心断肠人,临风壮志的才子,凭高吊古的骚客,不管是心情郁结,还是志得意满,来这里静立片刻,就会觉悟到世事皆浮云,人生尽飘萍的真谛。

不过许瑶怎么都不像这四种人之一,按温谅对她的理解,就算要找地方排遣郁闷,也应该去小操场找人打一架才对啊。

温谅想了想,从口袋摸出一个硬币,心中默念:正面就尾随,反面就偷窥,立起来的话回去睡觉。

抛起,落下,正!

天意如此,温谅心安理得的尾随而去。

许瑶最近颇有点烦躁,快十天没见到温谅,有点想念,又有点害怕,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今天经过实验楼时,想起青一中五大圣地的传说,心中一动就想上去瞧瞧。沿着旋转楼梯来到五楼,正要推开紧闭的小铁门,突然听到外面天台上传来一个女孩悲泣的声音:

“顾文远,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许瑶将铁门轻轻的拉开一个缝隙,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顾文远,另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却让许瑶大吃一惊。

纪苏,怎么是温谅班的那个纪苏?

作为青一中高一年级的三大美女之一,许瑶对纪苏早就如雷贯耳,虽然没什么来往,但就道听途说的东西,也让她对这个淡雅清新的女孩充满了好感。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纪苏打着伞,站在顾文远面前,大雨倾盆如泄,不一会就将她薄薄的衣服浸的湿透,浅色针织长袖衫紧贴在身上,几乎能看到完美的胸线,紧身的黑色牛仔裤上**的一片,披肩的长发没有束紧,风一吹,就有几缕杂乱的发丝在眉眼前晃荡,整个人看上去,有种残酷的凄美。

“顾文远,求你……”

纪苏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站在顾文远面前,用乞求的姿态去找寻某种帮助,而充满讽刺的是,在仅仅几天前,她刚刚拒绝了这个人的求爱。

但此时此刻,她已别无选择。

顾文远穿着一件及膝的黑色立领风衣,漠然而立,举着伞久久无声。纪苏清澈明亮的眼眸中终于浮现出一股绝望,身子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腾的一下后退一步,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撑住没有倒下。

五天前父亲纪政被突然破门而入的警察带走,全家找遍了所有的关系才打听到事情的原委。原来是有人举报纪政在担任青化厂副厂长期间,存在贪污受贿、挪用公款及侵吞国有资产等重大犯罪情节,被市公安局南工区分局带走协助调查。

消息传来当天,妈妈苏芮就病倒在床,所有事情全靠舅舅苏永昌在跑,本来幸福美满的家庭在一夜间完全倒塌。纪苏从小在温室长大,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着过了十几年,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的惧怕和无助可想而知。但父亲不在,妈妈病倒,如果她再坚持不住,这个家就真的看不到一点希望了。于是纪苏咬着牙忍了下来,做饭洗衣拖地,请医生来家里给妈妈扎针输液,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学校上课,短短五天时间,如同过了五十年。

昨天苏永昌带来消息,据找的人透露,警方掌握的证据很充分,事情对纪政十分不利,一旦罪名成立,很可能会判十年以上,但这事可轻可重,关键是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出头说话。苏芮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这个话没敢告诉她,而纪家和苏家都是普通人,级别最高的就是纪政,社会圈子十分狭隘,根本找不到得力的人做工作。纪苏昨晚一夜没睡,翻来覆去心痛欲裂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顾文远。

顾文远的家世背景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但纪苏认识他两年多,却从不曾往这方面想过一丝一毫。她不会因为谁贫困而轻视,也不会因为谁富贵而动心,在她心里,顾文远家教良好,为人和善,身上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些坏毛病,跟大多数普通同学一样,可以做朋友,甚至可以做好朋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料前不久那场篮球赛后,顾文远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时跑过来说一些暧昧的话,几天前还在实验楼下向她表白。

毫不迟疑,纪苏拒绝了,但她没想到一个人的面目会突然变得那么狰狞。那天他挥着手,英俊的脸上带着扭曲般的怒火,大声问:“为什么拒绝我,是不是因为他,是不是?”

纪苏知道,那个他,是指温谅。

纪苏不知道的是,男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会在遭受打击时下意识的找一个毫无关联的理由,然后告诉自己相信,失败不是因为自己无能,而是因为敌人无耻。于是,在那天离去之后,哪怕顾文远心中知道,一直以来纪苏都只拿他当朋友,可怨恨的名单里面,纪苏仍然上升到和温谅一样的地位,排在了第一行。

所以,当纪苏终于鼓足勇气站在顾文远面前,说出求救的话之后,顾文远心里非但没有一丝的同情,反而满是残忍暴虐般的快感。

终有今日,你要跪在我的脚下,摇尾乞怜了么?

终有今日,你要仰视着我的脸,等待裁决了么?

许瑶藏在门后听到前因后果,她可不管纪政是不是真的贪污受贿,挪用公款,只看纪苏那副凄惨可怜的样子,正义感立刻过剩,小拳头紧紧的握住,盯着顾文远默默的说:答应帮她吧!只要你答应了,我今后就不在小凝面前说你坏话。

因为温谅的关系,许瑶对顾文远嗤之以鼻,更是没少在宁小凝面前埋汰他,这时被纪苏打动,顿时又将温谅扔到了一边。

顾文远在纪苏即将沉入深渊时,终于开口说话:“我可以帮你……”

纪苏猛然抬头,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彩,右手死死的握着伞柄,颤声问:“真的?”

顾文远往前跨了一步,手中的伞将纪苏的伞撞的往后一荡,纪苏一惊,身子向后扬起,雨点立刻水银泻地般从两伞间的缝隙扑了进来,洒遍了她的全身,长发,额头,脸庞,脖颈顷刻间淹没在水中。

顾文远单手举伞,一手斜插在风衣的口袋,远远看去,如同贵介公子般的优雅迷人。他低下头,肆无忌惮的注视着这张美丽动人、毫无瑕疵的少女俏脸。她的眉很淡,如远山般迷蒙;她的眼很亮,如晨星般明媚;她的鼻子很娇小,轻轻一皱会有几丝细腻的波纹,说不出的调皮可爱;她的唇很薄,微微张开,就有万种风情在勾人心魄。

美女有很多种,唯有纪苏的美,在此刻的天地间,独一无二!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顾文远眼中突显汹涌的**,盯着纪苏一字字的说:“我帮你,今天你要做我的**!”

不是女朋友,不是恋人,不是妻子,而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纪苏呆站在雨中,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来之前她曾经忐忑,曾经不安,也曾经告诉自己,只要他肯帮忙,就是她纪苏一辈子的恩人,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报答援手之情。

可在十七岁的少女心里,代价,却不包括她的身体和爱情!

这不是幼稚,也不是单纯,而是生活在90年代的纪苏从没想过,能从一个同学、朋友甚至好朋友口中听到这样的字眼?她想过顾文远会拒绝,毕竟前几天刚拒绝过他,可哪怕抛弃自尊,跪下道歉,自己也要求得他的原谅。

但现实终于告诉她,这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她从不曾了解过顾文远,也从不知道那张英俊温和的表皮下,藏着怎样一个灵魂!

知道从人到野兽的转变需要多久吗?

不多,一秒就够了!

许瑶清晰的听到了这句话,不敢置信的使劲甩了甩脑袋,等看清纪苏的表情时,漫天怒火不受遏制的冒了出来。

从没有一刻,她这么想打人!

正要冲出去将顾文远狠狠的暴打一顿,手腕突的一紧,诧异间回头,却看到温谅黑黑的眼眸和嘴角那一抹让人心悸的冷笑!

纪苏死死的咬住下唇,片刻间有血丝流了出来,又很快被脸上的雨水融化散开,如同涂了一层淡淡的唇膏。她抬着头,明亮的眼睛闪烁着痛苦和不甘,几根湿透的发丝紧紧的贴在唇间,妖媚的血红,惊艳的苍白,还有一抹动人的幽黑,构成了这世间最凄美的色彩。

大雨洗尽了少女脸上的铅华,却洗不去他人心底的恶念!

许瑶被温谅拉住,挣了几下没有挣脱,怒火上冲正要大声质问为什么阻止她,却突然听到温谅用极低的声音说:“等一等!”

等什么?

自然要等纪苏做出抉择,温谅不是救世主,也对纪苏和她的家人没多少兴趣,但既然牵扯到了顾文远,就算没兴趣,也要大大的插上一脚。所以他要等,等着看这个女孩的最终决定。

温谅两世为人,想事情自不会像许瑶一样简单,现在冲出去容易,可赶跑顾文远后你有能力帮纪苏救出父亲吗?

顾时同是有的,他只要打几个招呼,捞一个小副厂长出来举手之劳,所以身为顾家独子的顾文远只要坚持,顾时同百分之百会帮这个忙;许复延也是有的,但温谅可以肯定的是,哪怕许瑶哭哑了嗓子,他也绝对不会插手此事。

这跟是否宠爱子女无关,只是商人跟政客的根本区别所在!

因此,是父亲的安危重要,还是自己的尊严重要,在不知道纪苏的抉择之前,温谅是绝不会冒然行事。否则的话,没帮上忙,说不定反而坏事。

许瑶急的没有办法,只好再次把视线移到门外。

雨中的两人现在仅隔十数厘米的距离,顾文远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在纪苏身上游弋,蔓延的**和从骨头里透出来的痛快,让他的脸兴奋的几乎扭曲。

但他不急!

纪苏既然开了口,那自己就是她最后的希望,他要慢慢**这个**,亲手撕掉这个曾经让自己心动痴迷的女神的外衣,直到把她的自尊、骄傲和未来通通的踩在脚下。

“我不勉强,在青州,我不是唯一能救你父亲的人。不过你要想好了,我可能是唯一肯答应帮你的人!”

不错,除了顾文远,还能找谁呢?

父亲危在旦夕,母亲一病不起,舅舅已经尽了全力,除了顾文远还能找谁了呢?除了自己的身体,还有什么能打动他的呢?

可是,可是……

就这样远去了么?那曾经听着风铃幻想的未来?

就这样堕落了么?那曾经穿着白裙摇曳的身姿?

默然良久,纪苏终于下定决心,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低声说:“我……”

站在倾盖如注的雨中,从没有一刻,纪苏柔软的身影让人这么心疼。身为**,许瑶完全被打动了,似乎恍惚间站在那里接受屈辱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心底压抑不住的悲伤涌上眼眶,转过头看着温谅,眼中满是哀求:

温谅,帮帮她,好吗?

温谅轻叹一声,松开了许瑶的手,没有等纪苏说出那句话来,一脚踹开铁门走了出去,许瑶赶紧撑开雨伞,跟着身后遮住他的头顶。

这一步踏出,就背上了一个无法预料后果的责任,可面对许瑶哀求的眼神,温谅怎么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么,就搏一搏吧!重生一次,不就是要过着肆无忌惮,任意而为的人生么?

顾文远正等着纪苏丢掉全部尊严的那一刻,甚至盘算着接下来是不是就在这里得到她的第一次。既然要做,就要彻底的摧毁她的一切,在一场大雨中将这个一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女孩压在身下狠狠的蹂躏,想必这一生她也永远忘不了这一幕。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吗?

纪苏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更添了无穷**,顾文远只觉全身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却被“咚”的一声巨响惊醒了美梦。

两个人同时转头,就看到身穿运动休闲装的温谅走了过来,美丽动人的许瑶如同小跟班般打着伞,亦步亦趋。

又是你,MB又是你!

顾文远脸上的舒爽还没消散,就瞬间变得铁青,眼中的怒火用玄幻的说法,就是能将温谅的灵魂烧的渣也不剩。两人是老仇家了,这个场合都不用装客套,温谅直接挤进顾文远和纪苏之间,笑眯眯的说:“劳驾,劳驾,让个位。”

顾文远冷哼一声,缓缓的退后一步。许瑶早已握住纪苏的手,将她护在身旁,轻声安慰道:“别怕!”

纪苏猛然间被别人撞破这一切,心里早已七上八下,本以为他们刚刚来不知道什么,听到许瑶的安慰,大脑轰的一声变成空白。

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一向不大顺眼的温谅,一个是同样漂亮的惊人的许瑶,如果有选择的话,她宁可进来的是任何一个人,而这两个人除外!

“顾公子,我就纳闷了,能不能有一次我碰到你的时候,你不是在做坏事的吗?”温谅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的话却刻薄极了,“连当年的大太监刘瑾都说做一件坏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坏事,没想到你白长了一副光鲜照人的样子,怎么连一个太监都不如呢?”

经过前几次交锋,顾文远对温谅的毒蛇抵抗能力强了不少,竟然没有被这句话气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接话,只看着纪苏淡淡的说:“纪苏,你是拒绝我了吗?”

“呸,拒绝你MB!”温谅突然发难,一脚把顾文远踹的后退了几步,然后扑了上去一拳打在肚子上,抓住肩膀将他摔倒在地。黑色的风衣在空中滑过优美的弧线,重重的落在水中,溅起漫天的浪花。

顾文远猝不及防被温谅的偷袭打的发蒙,反应过来后忙爬了起来,从地上拿起伞向温谅抽去。温谅也不闪躲,任伞在肩膀上打出一道淡淡的血痕,抓住胳臂又摔了他一次。顾文远知道自己战斗力跟他差的太远,躺在地上突然哈哈大笑:“温谅啊,你这个S.B,你以为这样是帮她吗?她就要被你害死了知道吗?哈哈哈!”

纪苏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两个男人打成一团,许瑶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听到顾文远还在嚣张,越想越气,对着温谅吼道;“你没吃饭啊?用心打!”

既然到了这一步,也顾不了许多了,温谅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又是一拳打在肚子上。他出手有分寸,既能教训顾文远又不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真要闹起来,MB的自己身上还有伤呢,是我被打了好不好?

顾文远**推开温谅,捂着肚子后退了几步,曲指对他和纪苏点了点,眼中的恶毒清晰可见,阴沉着脸一拐一拐的走了。许瑶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顾文远你听着,你要敢再来骚扰纪苏,我就让小凝把这件事告诉顾伯伯,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顾文远顿了一顿,沾着一身泥水的黑色风衣再看不出本来的潇洒,拉开门消失在楼道里。

随着顾文远背影的远去,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跟着破灭,纪苏所有的力气也似乎都被抽空一样,身体一软倒坐在地上。

手一松,天青色的雨伞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转,远远的翻到了一旁。

(嗯,手感很差,不爽勿怪,惭愧)

温谅现在很感概。

前世里,也就是在十月份之后不久,纪苏成为顾文远公开的女朋友,两人时常一起出没在操场和食堂等公开场所,男孩高大英俊,潇洒迷人,女孩清纯漂亮,温柔大方,被誉为青一中建校六十年来最般配的金童玉女,无论样貌才学都堪称一时之选,是在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所有学生羡慕或嫉妒的对象。当时最轰动的事件,就是不同班级,不同级段的二三十个男生集体在宿舍喝的酩酊大醉,以此来纪念这短暂的暗恋,和青春的忧伤。

两人的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三年后高中毕业,顾文远去了清华,开始更加辉煌的人生旅程,而一向成绩优秀的纪苏却仅仅考上了江东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直到温谅大学毕业在社会上打拼时,曾偶尔听谈羽说起过纪苏,好像江大毕业后回青州找了个中学当起了老师,不久就嫁给本校的一个同事,而那时候的顾文远已经在省发改委身居要职,成为温谅根本不可能逾越的一座大山。

顾文远喜欢纪苏,这在初中时就不是什么秘密,要不然温谅也不会招来一场横祸,差点毁了整个人生。但跟纪苏认识的人都知道,她虽然看上去柔顺和善,待人亲近,在男生女生里都很有人缘,但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很传统的好学生、乖乖女,在95年早恋被视为洪水猛兽的时候,她怎么就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毫不避讳的跟顾文远成双成对,同进同出?

在那个时节,一个早恋的女孩子,哪怕你之前一直成绩优异、备受老师和同学宠爱,也仍然逃避不了一个专有名词扣下来的高帽子:堕落!

这难道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这种困惑不仅时任三班班主任的毕照有,好朋友孟珂有,同班的角色扮演达人任毅有,就连一直窝在自己幻想世界里逃避现实的温谅也有。不过以他当时的状态,这种困惑也仅仅埋在心底深处罢了,或者说当时的他知道这个消息后,甚至有种变态的快感。

如果你恨一个**,就诅咒她堕落吧!

而因为顾文远的背景,这种事学校竟然连管都不管,大家或鄙视,或羡慕,或暗暗效仿,或长吁短叹,但仍然有无数人坚持认为,高中时代,顾文远和纪苏的爱情,是一种象征——关于爱情美好的象征!

高考时当所有人都以为两人会报考同一座学校,然后一起毕业一起生活时,两张相差极大的通知书,却使他们最终各奔东西。这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有许多人的信仰倒塌了,从此再不相信爱情,开始了在大学里夜夜笙歌的堕落生涯。因此衍生出来的各种传说不极其数,关于两人为什么恋爱,又为什么分开的学术论文,可以成为一本畅销的爱情圣典。

在天台上看到那一幕后,温谅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的纪苏会突然那样,并最终因为顾文远改变了人生的轨迹。所以从某种因果关系来说,前世里的温谅和纪苏,都是在顾文远阴影下的失败者,一样的可悲。

刚才他之所以拉住许瑶,就是想起了这一切,但这一辈子毕竟跟前世里完全不同了。顾文远为什么前不久突然一反常态的纠缠纪苏,并在那天的实验楼下怒气勃发,张牙舞爪温谅不是傻子,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上次篮球赛时顾文远和宁小凝的关系曝光,他那副吃醋的样子,任谁也能看出来关系很不一般。有了这个事,顾文远再想像以前那样用真诚打动纪苏,显然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有了纠缠,有了表白,有了冲突,也就有了恨意,这才有了天台了顾文远的残忍和无理,这才有了纪苏的屈辱和悲哀。

换在前世,虽然可能提出同样的要求,但更可能的是,顾文远的态度会比现在和善一百倍,采取的手段也会比现在漂亮一百倍,无论纪苏拒绝还是接受,他都有法子将佳人纳入怀中,事实证明,他也做到了这一点,纪苏做了他三年情人。虽然不知最后的分开是因为纪苏的坚持,还是顾文远玩腻了放手,但至少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剑拔弩张,任意侮辱!

所以说世事皆有因果,纪苏今天的遭遇,反而跟温谅有一定的关系。

温谅在门口很快想通了这些前因后果,虽然不是很肯定,但也有七成的把握。可正因如此,他更要知道纪苏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如果她拒绝了,那很好办,出去打顾文远一顿,防止他恼羞成怒伤害纪苏就可以了,这是体力活,很好办;可是如果,如果在如此屈辱的情况下她仍然答应了顾文远的条件,那意味着只要自己跨出去这一步,就必须担起搭救她父亲的责任,不然,还不如不去帮忙的好。

但问题正在于此,他对纪父涉案的深浅一无所知,心中根本毫无把握!这种一瞬间就彻底改变别人人生的时刻,温谅不得不多想几分钟。不过到了最后一刻,看着许瑶的眼神,他还是心**,没有等到那个答案,就替纪苏做了选择。

拒绝!

然后将事情扛在了自己的肩头,就经济学来说,这笔买卖做的很失败;可就社会学来说,这笔买卖,也许会很划算!

“温谅过来,帮我拉她起来。”

许瑶怎么也扶不起瘫倒在地的纪苏,只好撑着伞蹲在她旁边不停的劝说。温谅走了过来,任雨水击打在身上,冷冷的说:“真想救你老爸就赶紧起来,我们找个地方商量一下。要是坐地上能救你老爸,坐到死也没人理你。”见纪苏还没反应,温谅心中一软,为了给她信心,只好吹牛皮说:“相信我,别的不敢说,但青化厂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帮上忙的。市委书记许复延是我的未来岳父……”

许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却罕见的没有反驳。

纪苏抬起头,看着这个一身泥水的少年,他的脸色冷淡,语气无情,但眼睛却温润如玉,满是关切。虽然他的话很不靠谱,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在许瑶的扶持下站了起来,曾经活力无限的身上却见不到一点的生气。

纪苏和温谅的身上都搞的一团糟,自然没办法上课,许瑶先去帮忙请假,然后三人一道打的送纪苏回家。纪苏家住在惠安小区,是90年代初商业房改革时,青化厂外包给一家房地产公司开发的家属楼,其中一部分低价卖给了厂子职工,一部分对外销售,在当时的青州算的上很不错。

进了屋温谅才发现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一般,房间里也没有什么陈设,看上不去不太像富贵的样子。不过这年头大家反侦查意识突飞猛进,自个家里往往朴素的很,可在外面的宅子却奢华的让人瞠目。

纪苏的妈妈苏芮去了医院输液,家里没有人。纪苏从天台上开始就呆坐着一言不发,只在出租车上说家庭住址时开了一次口。许瑶扶着她先去浴室梳洗,换了件干净衣服出来坐在沙发上,温谅脱了脏兮兮的外套扔在门外,然后看看裤子上的水渍,只好往地上盘腿一坐,问起了事情起末。

纪苏也知道的不多,除了父亲是因为被人举报让公安局带走,所涉金额巨大之外,其他的什么内幕一概不知。在温谅、许瑶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她突然想起父亲有记日记的习惯,跑到房间里找到一本厚厚的黑皮日记本拿出来给了温谅。温谅大概翻看了一下,虽然暂时没发现什么重要信息,但里面透出来的感觉却让温谅有了几分疑惑。

纪政在青化厂分管生产,上任厂长离职后,接任厂长的元大柱专权跋扈,任人唯亲,他小心奉承,曲意逢迎,才勉强保住了这个副厂长的位子,只从日记里满腹牢骚,就知道他在青化厂里绝对人言微轻,不算重要人物。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能力、有胆子做下这样的案子呢?

纪苏整个身子都埋进沙发里,低垂着头,她不知道许瑶的身份,显然是对温谅不报什么希望,按照他的吩咐做这些事,也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温谅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拍了拍日记本,突然肯定的说:“你父亲是被冤枉的!”

纪苏和许瑶的目光同时聚集在温谅身上,纪苏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纪政!

黑皮日记本的扉页上写着这两个字,起笔俊逸飞舞,落笔雄浑苍劲,小小两个字却能窥见主人的豪气和抱负。可这样一个人,在厂长元大柱的威压下只能做一个唯唯诺诺,被边缘化的小人物,他岂能甘心?私下里做一些让元大柱不爽的事,几乎是必然。

奇怪的是,这应该是温谅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却无形的觉得有些熟悉。记忆如同电影片段般在脑海里飞快的闪过,许多影像也在前世今生的重叠中从模糊变得渐渐清晰,就在翻看日记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温谅清楚记得,前世里正是范恒安在青化厂破产后以极低的价格接收了大部分优质资产,通过抵押青化厂地皮、引进外来投资等一系列金融操作,套取了大量现金,他本就有日化方面的产业,有了青化厂先进的生产设备和技术资料,经过转产优化,加上不同于国企的管理手段,很快就恢复了元气,短短两年间声势更胜从前,在江东省的地位直逼顾时同。

97年全球经济危机,范恒安因为摊子铺的太大,资金周转上出了问题,多方筹措后还是造成了资金链断裂的严重后果,许多隐藏在幕后的问题随之**出来。98年初,光被检方认定的罪名就涉及骗贷银行贷款、洗钱、涉黑、偷税漏税和非法集资等数十项,名噪一时的传奇人物就此陨落。稍后在有心人的操纵下,许多青化厂下岗职工在原副厂长纪政的带领下也跟着集体上访,要求彻查当年厂子被低价贱卖的内幕,并彻底追究原厂长元大柱的责任,矛头直指周远庭、方明堂,在青州掀起轩然大波,引起了省里的高度关注。

尽管青州各界意愿强烈,经过一番博弈之后,省里有关领导认为改革毕竟是摸着石头过河,要允许交学费,允许犯错误,周远庭身为青化厂破产重组的主要推动者,到最后竟然屁事没有,平调关山做了一名排名最后的副市长,政治前途虽然变得黯淡无光,但毕竟全身而退。有了周远庭的前例,方明堂这个看上去跟青化厂完全无关的人物,本可以卸了人大主任的职务安全退休,却不知何故深陷范恒安案,苦苦不能脱身,这个曾经的青州王最终的下场跟范恒安一样,身陷囹圄,彻底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而95年范恒安刚接收青化厂时,市里大力宣传他的这一举措是为政府排忧解难,不计个人得失为青州经济做出了突出贡献。现在一看,真是莫大的讽刺!所以就需要有人出来背黑锅,周远庭负领导责任被调离,那主要责任自然着落在元大柱身上。

调查结果不痛不痒,虽然纪政手中保留了多项证据,但许多账目在当年的改制中已经被销毁一空,真实性无从查起,元大柱最终被免去了党政一切职务,判入狱三年,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这一切都是当年青州最轰动的事件,温怀明其时因为得罪周远庭,已经被发配到质监局做了一名助理调研员,但毕竟还算青州官场的一份子。温谅虽然没有刻意关注此事,但也从父亲那里知道了许多情况。

而纪政,也是那时候才第一次听到。在事情结束后,温谅不止一次听到温怀明在家里跟丁枚感叹,说纪政真是个人物,先是被元大柱打击报复黯然离职,后又隐忍多年,看准时机一举扳倒了元大柱,报了当年之仇,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言下之意,颇为自己被周远庭逼迫至此,却无力反抗而自嘲。

无论怎样,在那场改变许多人命运的事件中,纪政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当年听过了也就忘了。要不是此刻看到这本日记,看到这个名字,勾起了许多对青化厂相关的记忆,温谅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纪政,就是纪苏的父亲。

这也不能怪温谅迟钝,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对纪苏从来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关注,对她的家世一无所知。要不是最近一直跟父亲在谋划青化厂的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两者联系起来。

既然想明白这些,温谅有七成的把握肯定纪政是被诬陷的,而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让元大柱不放心的事。

所以他看着纪苏满是希翼的眼睛,想要给这个已经十分柔弱的女孩十成的信心:“不错,我肯定!”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日记本,“看了这个,我甚至已经知道你父亲被诬陷的原因,放心吧,只要找到可以借力的人,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

“可那本日记我看过,没发现……”

日记里当然什么也发现不了,纪政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在日记里说太多东西,整篇整篇的不过是一些青化厂的小事和文人性质的牢骚不满。不过为了忽悠纪苏,温谅也只能摆出一副神棍的样子,说:“要是你能看的出来,也不会傻乎乎的去胡乱求人了。”

饶是纪苏满腹心事,也被这话呛的说不话来,许瑶一脚踹了过来,娇叱道:“找死啊你!”

温谅讪笑道:“习惯了习惯了,其实我是刀子嘴豆腐心,纪苏你别见怪。”

纪苏哪里不知道两人插科打诨,是想让自己分散下心思,虽然无力,还是鼓起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笑容:“没关系……”

温谅见效果不好,知道自己这个年纪说这些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只好再次拿出未来岳父做筹码,指着许瑶说:“许瑶的父亲,也就是我未来的岳父——许复延!”

要是许复延知道被这小子一天内两次埋汰,不说气的半死,至少从今而后,未来岳父中间还要加两个字:未来暴力岳父。

这次立竿见影,纪苏脸上的惊讶,是她从天台上回来后,露出的第一个带着活人气息的表情。看着许瑶肯定的点头,纪苏身子一软靠在沙发背上,两行眼泪终于流下。

这是她从父亲出事以来第一次流泪,经过了数次大悲大喜间的转换,哪怕是变形金刚也撑不住了。在她少女的见识里,以为有了市委书记的帮忙,在青州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了,心神一松,就这样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许瑶从卧室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坐在旁边注视着纪苏苍白的脸。仅仅几天时间,这个一向给人大方美丽、温柔娴静感觉的女孩,已经如同雨打荷花般的憔悴,许瑶伸出手去,将纪苏脸侧的头发拢到一边,轻轻的叹息一声。

“温谅,我明白你刚才是要安慰纪苏。但我跟你说实话,我就算跟父亲提这事,他也不一定会管……”

温谅笑道:“如果纪政是被诬陷的呢,他还不管?”

许瑶沉默半响,从来都是兴高采烈、无忧无虑的脸庞上,突然浮起一丝无奈和悲伤:“不错!他……他在青州其实很难……不管怎样,我都永远敬爱他……”似乎是怕温谅因此看不起父亲,或者是怕他因此看不起自己,许瑶死死的扭过头去,再不看过来一眼。

温谅本是想跟她开个玩笑,对许复延的了解,自己难道还没许瑶透彻?许复延不是不管,他只是会在必要的时刻,必要的理由和必要的胜算下才会出手,这一点无可厚非。

而这三个必要,温谅自然会给他!

却不料在女孩子千变万化的心思前,以温谅自诩远胜猥琐大叔和金鱼佬的无上功力,也只能落一个泪流满面的结局。他走上前去,将许瑶轻轻的揽在怀里,**着她的长发,低声说:“他是一个好爸爸,更是一个好岳父,我也很敬重他的……”

将头埋在温谅腰间的许瑶忍不住笑了出来,仰起头带着泪花的脸上不胜娇羞:“去你的!”

温谅蹲下身,伸手擦去她的眼泪,柔声说:“怎么哭了?”

许瑶扭头看了纪苏一眼,喃喃说:“我怕有一天,我会跟她一样……”

温谅心中一震,原来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美貌少女,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聪慧,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怜惜之意,将她抱在怀中,耳鬓**之际,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

“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保证!”

十二字,字字如岳!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温谅裤子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就留许瑶一个人在这里照看纪苏,他先回家换身衣服。刚下楼走过拐角,跟一个风姿绰约但容颜憔悴的美妇擦肩而过,她的眉眼间跟纪苏很像,都是细细的柳眉似月,淡淡的凤眼如丝,身上隐约可闻到妇人才有的醇香味道。

莫非是纪苏的妈妈,可是看起来却很年轻啊!

温谅没有停下脚步,径自去了,回到家却发现应该在上班的丁枚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情况,丁枚对工作责任心极重,一般家里没事的话是绝不会请假不去的。温谅小吃了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走过去问道:“妈,这时候你怎么在家?”

丁枚气呼呼的说:“不在家还能去哪?难道还在厂里看魏刚那个王八蛋?”

温谅顿时明白魏刚的报复来了,先从丁枚工作上挑刺也是应有之意。知道是这事,温谅笑道:“怎么,魏刚那小子给你穿小鞋了?”

豆浆店开业那天的冲突,温怀明都跟丁枚说了,但温谅瞒下了泼魏刚豆浆的事,反正人也得罪了,说了白让丁枚担心,没什么用处。丁枚没好气的揪住温谅耳朵,骂道:“亏你还笑的出来?没心没肺的小家伙,等妈妈失业了,看你喝西北风去!”

温谅哎呦哎呦的叫着,叫声之凄惨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丁枚受不了他聒噪,放开手还顺便给他揉了揉:“行了行了,我都没**,鬼嚎什么。呵,没出息!”

看丁枚笑了,温谅才停止叫唤,坐到她身旁道:“来,说来听听,魏刚使什么坏招了?真要是坏的很,我帮你一起骂他。”

丁枚哈哈大笑,说:“好儿子,就你跟妈妈一心。刚才给温怀明打电话,竟然还让我最近别惹事,能忍就忍了。这是能忍就拉到的事?摆明了魏刚那不要脸的东西在找我麻烦啊,你爸就是没能耐……”

丁枚骂完魏刚就埋汰温怀明,罗哩罗嗦说了半天还没交待今天到底怎么了。温谅也不急,坐在旁边笑眯眯的听着,间或附和两句,中间还去给杯子里续了一回水,看的丁枚大为开心,直喊着没白疼了儿子十几年。

年轻时总是不懂事,怪父亲严厉,怪母亲唠叨,叛逆,倔强,自以为反抗家庭束缚就是奔向自由的方向,长大后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无知的年代最无知的幻想。严厉的父亲也有深埋心底的慈爱,唠叨的母亲字字都是带泪的叮咛,重活一次,温谅怎么会有一丝一毫的不耐?

“嗯,听你这么一说,这个魏刚根本就是罪大恶极,枪毙十回都不够嘛,咱去举报他得了!”

丁枚眼睛一瞪,呵斥道:“举报个屁!举报了他,我还在不在农机厂干了?不在农机厂干了,怎么攒钱给你娶媳妇?”

好嘛,刚才还是关注在温饱问题上,怕温谅喝西北风,兴许是看这样引不起儿子高度重视,立刻跨过几个层次,上升到终身大事上来了。

温谅苦笑道:“妈,媳妇不用急,咱先把魏刚解决了,再谈这个不迟……”

跟丁枚交流到最后,也没问出魏刚今天究竟怎么着了。不过厂子里多大点事,肯定是魏刚故意找茬,抓几个工作上的小毛病借题发挥训了丁枚一顿。丁枚是好面子的人,在农机厂人缘也好,张长庆跟她说话向来都客客气气,哪里吃得了魏刚的排头?不用问,绝对把魏刚骂了个狗血喷头,想必那孙子现在还蹲在哪吐血呢。

“妈,你别担心工作的事,用不了一个月魏刚就得滚蛋。老爸让你忍耐也是有道理的,最近市里不太平,等过几天,儿子帮你出气!”

丁枚不是混人,知道老公在市里的局面不妙,自然不会真的要给他惹事。听温谅这样一说,拍了一下大腿,狠狠的说:“这畏首畏尾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快了,很快了!

温谅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沧桑和青涩在少年的脸上完美的交融。是的,要不了多久,青州的天就要换一个颜色了。

“你身上怎么搞的脏兮兮的?对了,你现在不应该在上课吗,臭小子,你敢逃课学坏……”

“啊,别打……妈,你翻脸也等我把情绪拉回来好不……”

换完衣服洗过澡,看看表已经近四点多钟,温谅打了左雨溪的电话,然后直接去了她在帝苑花园的房子。左雨溪穿着简单的粉色印花格子睡衣,呆在家里的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温谅进来时竟然在脸上露出一抹惊喜。这也是个寂寞的人呢,温谅笑着说:“我还以为有了上次的事,我再也踏不进这个屋子了呢。”

一串紫红的葡萄远远的砸了过来,温谅身子一晃,竟然只用嘴就接住了葡萄。左雨溪慵懒的伸下蛮腰,娇俏的白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着,还想再看一次?”

以他俩现在的关系,这样的玩笑开起来无伤大雅。

“不敢不敢,”温谅讪笑着换了鞋子,坐到她对面沙发上,漫不经心的说:“十一那天我见到许复延了。”

左雨溪来了点兴趣,单手屈起托住了脸,侧卧在沙发上,一腿笔直,一腿微弯,看上去仪态万千,楚楚动人。

温谅将那天的事说了一些,下个结论:“你也知道,许复延跟周远庭一系的斗争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咱们所顾虑的,无非是他的决心和魄力,有没有跟对方死磕的打算?可就我那天所见,许复延处事决绝,杀伐凌厉,整起人来颇为阴损,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盟友。”

左雨溪正要说话,温谅摆摆断:“先不论许复延的阵营是否跟你父亲一致,我们跟周远庭结的是私仇,就算是敌人,有共同的威胁时也可以暂时结成联盟,许复延无疑是最佳人选。何况……”

“何况温怀明正得许复延赏识,你跟许瑶又是好的不得了的好朋友,我们也有跟他搭桥的途径,对不对?”

看着左雨溪提到许瑶时充满戏虐的表情,温谅不想去计较左MM从何得知这一切,毕竟她也只在学校里见过许瑶一次而已,甚至都没有交谈。

他笑着拍了一下手:“不错!孺子可教!”

这次是一个靠枕飞了过来,温谅随手抱住,继续说:“但要想让许复延知道我们的诚意,仅仅靠这两层关系,是远远不够。又不能直白的告诉他,许哥啊,俺们看周远庭不顺眼,特地来帮你修理他一下,对不对?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充分表达诚意!”

左雨溪这下才真正的重视起来,翻身坐起,问道:“做什么?”

温谅嘿嘿一笑:“做一笔大买卖,要是做的好,青州就要换个天了……”

青州市郊外有一处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的别墅群,十八座独栋别墅分上下两层,院落,绿地,游泳池,私家花园一应俱全,背靠慕容山,面向青河水,推窗见景,花木流芳,是青州最著名一处所在。

这个取名金谷园的建筑群,由顾时同的明华集团开发,93年完工后根本没有对外销售,但不时会有人看到一些名贵好车驶进驶出。平常人在园门前一百米就会被保安拦住,难以一窥究竟,也因此在青州市井间有了许多流言,给此地平添了一丝神秘色彩。但知道内幕的圈中人,私底下都称金谷园为蟠桃园,取意王母娘娘开蟠桃大会的典故,其中寓意不问可知。

一辆黑色的奔驰S600缓缓的从盘山路上驶进金谷园,在第三排最边上的一座别墅前停下,一个个子很高但异常瘦弱的男人推开后门走了下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紫色职业套裙,身材窈窕的美貌女子。两人进了别墅大厅,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等了几分钟,从二楼的护栏处传来一个声音:

“穆叔,你来了。”

顾时同的头号属下,被对手称为第一忠狗的穆泽臣站了起来,消瘦的脸上浮起笑容,说:“文远,这么急把叔叔找来什么事?”顾时同常年在关山市,他是师院老师出身,虽然如今大富大贵,但对顾文远的要求依然十分严格。为了不让他在关山跟一些高层子弟学一身的毛病,才狠心把他留在了青州上学,托付给穆泽臣代为照看。青州这边的老巢也都交给穆泽臣全权打理,两人间关系之深厚,可见一斑。

穿着一身休闲家居服的顾文远沿着旋转楼梯缓步而下,睡眼惺忪的伸了个懒腰,没有答话,仿佛才看到美貌女子似的,道:“舒姐你也来了?”

齐舒抿嘴一笑,清纯的脸蛋配上妩媚的眼神,两种极端的感觉给人一种致命般的**,“我们做秘书的都命苦,老板走到哪里不都得跟着?”

穆泽臣道:“你就别挖苦我了,现在你齐舒在青州比我吃的开,哪里敢拿你当秘书哦?”

三人说笑着坐下,穆泽臣再问了一次:“什么事非得来这里谈?”这间别墅是顾时同偶尔休息的地方,顾文远平日都住在市区的家里。

顾文远**着手里的茶杯,突然说:“能不能搞死温怀明?”

穆泽臣听穆山山提过,知道顾文远跟温怀明的儿子温谅有点小过节,不过是小孩子间斗气打架的小事,没什么要紧。

他断然拒绝:“不行!”

顾文远知道他的性格,说不行看来是真的不行,也不奢望他能解释,眼光瞄向齐舒。

“青州现在局势很微妙,看似平静,说不定那一刻就会整个爆炸起来。我们在青州的利益跟许、周两派都没有根本的冲突,无论谁上位都无关紧要。所以,目前最好的策略是坐山观虎斗……”齐舒就算是一本正经的分析局势时,也让人忍不住想到别的地方去,这也是她能成为青州最著名交际花的魔力所在。

穆泽臣道:“温怀明不过是个小人物,动一动不要紧。但他目前很得许复延器重,一旦给许复延造成我们跟周远庭结盟的误会,对明华有害无利。”

这个答案让顾文远的脸色变得十分阴郁,穆泽臣也不说话,他对顾文远的了解远在顾时同之上。在顾时同和许多外人眼里,顾文远礼数周到,待人和善,身上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坏毛病,是一个乖巧的好儿子,聪明的好学生,仗义的好朋友,但真正的顾文远呢?想起从初中开始帮他擦的那些**,穆泽臣就有些头疼。

顾文远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知道青化厂有个叫纪政的副厂长出了什么事?”

“纪政?”穆泽臣看了齐舒一眼,见她摇了摇头,知道不是什么大事,说:“等十分钟。”

齐舒走到一边打了几个电话,等了几分钟便陆续回了过来。

“嗯,知道了,谢谢林局……”

“真是麻烦曹主任了,好,明天富豪酒店,一定准时到……”

挂了电话,齐舒说:“问清楚了,是元大柱在整人,目前关在南工分局。纪政被举报利用权力收受供货商的贿赂,以次充好,高价买进,并在主持青化厂生产期间吃拿卡要,谋取个人利益。总体数额不大,还不到五十万,作为拥有数亿资产的青化厂副厂长,简直是清廉之极。但这个人没有根基,能上位全靠以前的老厂长赏识,这下被元大柱往死里一整,前途就不用提了,说不定还有十几年牢狱之灾,呵呵。”

齐舒捂嘴笑时,套装下的身子随之轻微的摇晃,从眉眼到腰身,真是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浪,不过只看一个人的身家性命由她轻描淡写的随口道来,就明白这**怎样的心狠无情。顾文远血气方刚,虽然知道这个**绝对沾不得身,却也忍不住心头一跳。倒是穆泽臣见惯她这副样子,眉头微皱说:“五十万不过是小数目,元大柱现在满脑袋都是虱子,还有心情来搞这些小动作?笨蛋一个!”

顾文远却突然想起天台上那一幕,纪苏那美丽动人的容颜,温谅那可恶可恨的笑容,许瑶蔑视厌恶的眼神,在脑海中浮光掠影般飞过,然后定格在那件泥泞不堪的黑色风衣上。他再压抑不住心头的那股怒火,身子前倾,盯着穆泽臣道:“穆叔,帮我做件事!”

穆泽臣心里苦笑,还真当我是傻子玩呢?先提一个必然会被拒绝的要求,然后再提出真正的目的让我只能答应,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些心机,真是孺子可教!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他微微一笑:“你说!”

帝苑花园。

左雨溪挂了电话,对温谅点点头,说:“不错,纪政是被元大柱整了进去,你的看法很有道理,说不定他真知道了元大柱什么把柄……”

温谅方才将纪政案的前因后果给左雨溪解释清楚,当然,但凡牵扯到前世里的东西,他都以自己的推测代替。幸好此时左雨溪对他已经十分信赖,盘算后觉得可行,立即几个电话打了出去,在青州虽然做什么事没有以前方便,但打听点消息还是可以办到的。

温谅琢磨一下,问道:“现在青州的公安系统,还有谁比较可信?”

左雨溪从茶几下摸出纸笔,随手写了几个名字,指着第一个说:“市局局长赵新川以前是我爸的人,此人精明能干,做人做事很有手段。不过他年纪已经大了,没什么雄心,只求在这个位置干到退休。所以自许复延来了以后,一直在摇摆观望中,十足的老滑头一个。我要他帮点小忙无所谓,可真要出死力拼命,这个人靠不住!”

温谅点点头,在赵字上划去一条线。

“市局常务副局长林震,此人是去年才从省里下来挂职,背景很深,据说跟顾时同有些交情,我父亲在的时候交待过不要招惹他。”

再划去一个。

“郑云中…………”

划去。

“郭文智……”

划去。

“刘天来,排名第五的副局长,是从基层民警摸爬滚打上来的干部,多次立功受奖,是江东省公安系统的名人,在青州中下层有很大的影响力。父亲很赏识他,一步步把他提到副局长的位置,不然以他的火爆脾气早被扒了一身皮,被仇人整死了。这个人年纪还轻,我现在应该还可以调的动。”

只听左雨溪这段话,就知道左美女可不是单单靠脸吃饭的花瓶。能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敏锐的分辨出利弊人心,而同样是左敬的人,一个年纪大了没有上进心,就明白此人很可能反水,另一个仕途之心正盛,便可以因势利导,收而用之,这份计算岂是懵懂无知的**所能清楚的?

温谅拿起笔,在刘字上重重点了一下,心里突然充满了期待:会是怎样一个父亲,才能教出博彩小教父刘致和那样NB的人才呢?

夜黑如墨。

南工分局二楼一间临时审讯室,刚从羁押地点被带过来的纪政忍受不了屋内的强光,抬手遮了下眼睛。这是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算不上英俊,走路时腰身挺直,脚步沉稳厚重,他的额头很高很宽,眼睛不大,看人时总是微微一聚,在眉间拧成一个小小的川字。

齐舒在男人堆里打滚纵横十余年,眼光毒辣几乎可以直指人心,可见到这个人,依然很容易从心底升上一种好感。

这个人,很奇怪!

看清房间里坐着的两个人后,纪政没有吃惊,也没有多问,只是微笑着说:“来根烟好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如同铁器在坚硬的地面上划过,在寂静的房间里颇为刺耳。

穆泽臣点点头,齐舒走过去递了一根烟,随着火机。纪政就着齐舒秀气的小手点着了烟,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赞道:“还是黄金至尊够劲,多谢了。”眼角的余光连看都没看身边的曼妙佳人一下,似乎黑裙下两条玉石般晶莹的长腿是摆设一般。

不能再让纪政控制房间里的氛围和谈话的节奏了!齐舒**说:“纪厂长,看你还是一副悠闲的样子,我也放了心,希望你过几日转到第一监狱里,也能有这样的好心情。”

纪政笑着说:“我还没认罪,检方要是真有证据,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把我羁押在分局这里了。”

“是吗?”齐舒一脸玩味的表情,“你进来一个星期,想必到现在还不清楚,究竟身上背了多大的案子吧?”

穆泽臣挥挥手,齐舒心领神会的从桌上拿了一叠材料交给纪政,纪政只是随手翻看了几页,从进门以来一直镇定自若的国字脸看不到任何变化。要不是齐舒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还真不容易察觉到那一刹那的剧烈收缩。

好一会,纪政终于放下纸,主动问出了这句话:“这位是谁?”

从进屋开始,纪政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并不是检察院和公安局的人,所以他不急不躁,连对方是谁都不问,力求在接下来的谈话里掌握主动权。不想人家根本没兴趣跟你兜圈子,直接把东西扔出来,只一下,就逼得他开始低头。

公检法那一套,齐舒很熟悉,纪政抓进来一周,没有人通风报信,被检方先恐吓后诱供,肯定现在还不知道内幕,心中忐忑患得患失那是必然,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强作镇定,让阅人无数的齐舒也起了几分兴趣。

“穆泽臣。”齐舒****的声音让纪政拿烟的手轻轻一颤,本来是极微小的动作,不料长长的烟灰顿时落了一身。他也不去擦拭,笑着重复了一句:“明华穆泽臣?”

穆泽臣微笑着没有回答,齐舒伸手在纪政的裤子上弹了几下,拂去烟灰,**道:“当然是明华啊,青州有几个穆泽臣?”

烟灰落在大**部,齐舒柔若无骨的纤手恰到好处的从边上滑过,似有意若无心,那种清纯中带点浪荡的感觉,最能让男人迷醉。被材料震散了心神的纪政却硬是扛过这一下**,心头猛的一跳,却镇定自若的说:“有劳了……”他在刚才的以势压人中失了先手,此刻自然要不动声色的扳回一城。

齐舒发出一阵清澈的笑声,摇曳着腰身拿着材料回去坐下,**交叠的**,很让人有**来一探裙底的冲动。穆泽臣见她这样还没攻破纪政的心理防线,心中却是一笑,这个男人倒也沉的住气。

“纪厂长,你是文化人,知道五十余万的金额,仅按贪污受贿罪要判多少年吗?”

纪政静静的说:“这都是诬陷……”

齐舒摇着手里的材料,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柔声道:“纪厂长,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怕跟你说的明白。别跟我说诬陷不诬陷的胡话,光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证据链已经基本完善,就算拿不到你的口供,检方照样可以提起公诉。你也是在青州混了多年的人物,有句话总听过吧‘大老爷是青州的君王’,有人铁了心要整你,就凭你一句诬陷,能起什么用?”

纪政沉吟一下,说:“元大柱?就凭他也能请的动穆总?”

齐舒拍拍手,里面套间的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出来,圆头大耳,脑满肠肥,正是青化厂现任厂长元大柱。

深知穆泽臣能量的纪政,对在这里见到元大柱并不感到惊讶,国字脸上浮现亲切的笑容,道:“元厂长,一周不见,您还是红光满面,是不是有什么好处关照兄弟啊?”

元大柱见他已经是这样的局面,还是这副欠揍的样子,阴森的说:“看来还是蛮大的火气嘛,穆总,要不咱们过几天再来?”

齐舒站起来,拉着元大柱坐下,**道:“元厂长消消气,纪厂长你先别冲动。谁是谁非,一会就能见分晓。”

元大柱冷笑道:“纪厂长,半个月前在食客来三楼包间请客吃饭的人是你吧?那次你跟晓波商量了什么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吉人自有天相,要不是何晓波偷偷找我揭发,我还真没想到,你平日里点头哈腰一副孙子样,背后却往死里下黑手,真是有一套啊,啊?”

听到何晓波这个名字,饶是纪政从进门到现在如何言笑如常,也被这一下打击的脸上发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十几年的好兄弟,同样在青化厂备受排挤的何晓波,竟然会出卖他?

但他还是云淡风轻的说:“哦,原来是他,庶子不足与谋,倒是让元厂长见笑了。”

听到这话,元大柱气的几乎吐血,指着他狠狠的说:“好,好,好骨气!”他话风一转,先对穆泽臣笑了笑,转过头时脸上的肥肉已经挤在一起,让人说不出的恶心:“穆总也在,我也不怕给你说句明白话,哪怕你一毛钱没拿,这次老子也能让你蹲死二十年!”

元大柱在青化厂号称美酒喝光,美食吃过,美女上光,人送雅号元三光,在私下广为流传,如纪政这等高层方能深知此人那见不得光的第四光:不从者铲光!

二十年!连过场都没走的情况下元大柱如此信誓旦旦,便可知现在这恨透了纪政的三光厂长有如何手段,平时又是如何酷烈才在青化厂一手遮天!

正在气氛剑拔弩张时,穆泽臣摆摆断元大柱的话,齐舒走过来拉住元胖子的胳臂**道:“元厂长咱们去里面,让我给您沏壶茶,尝尝小妹的手艺。”

元大柱知道这个**别看妩媚入骨,自己是想也别想碰上一碰,但能近距离说说话调笑几句也是好的,连忙说:“好,好,齐小姐茶艺精湛,全青州谁不知道,老元今个有口福了。”

看着两人关上门,穆泽臣站起来走到纪政面前,低头俯视着他。

到刚刚为止,他都懒得和纪政说话,一切交给齐舒做主。要不是顾文远非要让那个女孩亲口说出跟他,有多少简单的法子解决问题?现在齐舒跟元胖子一白脸一黑脸,却仍然不能让纪政低头,还得要自己来跟这样的小人物磨嘴皮子,真是浪费时间!

别说有几分养气功夫,在顾时同身边呆了十余年,见过了多少英雄豪杰?像纪政这样自以为不凡的市井人物,永远都是权势的傀儡,上不了台面!

“纪厂长,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我掉头就走,你跟元大柱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相信我,除了我现在青州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你,元大柱恨透了你,这二十年的苦窑是蹲定了。我穆泽臣说话算话,说二十年绝对就是二十年。而另一条路,就是由我担保,你跟元厂长冰释前嫌,大家各退一步。然后我捞你出来,但青化厂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纪厂长,你选那一条?”

纪政知道与虎谋皮不会有什么好果子,但此时此刻他也实在想不到穆泽臣会看上自己什么?苦笑道:“我还有得选吗?穆总不妨先开出条件听听看……”

穆泽臣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两步后放缓了语气:“提出条件之前,我不妨帮你想一下拒绝的后果。你名誉扫地自不用提,前途什么的更是不要再想。我听说你有个很漂亮的妻子,不知她是能等你二十年呢,还是在心灰意冷下投入别人的怀抱?尤其是你漂亮可爱的女儿,也不知能不能忍受被朋友看不起,被社会歧视的生活?还有那个出卖你的何晓波,难道你就看着他在外面逍遥快活?”

不得不说,穆泽臣的蛊惑力一点不比齐舒来的差,纪政沉默良久,开口说道:“你说,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有决断,有心计,如同一条毒蛇吐信,时刻环伺在旁,这种冷不防插人一刀却仿佛无事,身陷囹圄四面楚歌却镇定自若的人物连穆泽臣也略微有点不自在。心里一瞬间就拿定主意,就算要捞此人出来,也不能给他任何一飞冲天的机会。

穆泽臣表情丝毫不变,笑道:“其实是好事……”

走出分局,看着元大柱先上车离去,齐舒突然弯腰呵呵笑了起来,穆泽臣微笑道:“元胖子怎么你了,这么开心?”

“没什么,不过要是有机会,我要砍了他一双手!”齐舒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别乱来,这人现在动不得。”穆泽臣眉头一皱,郑重的警告齐舒,他可知道这个貌美如花的**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好啦,知道了老板。”齐舒娇嗔着拉住他的肩膀,酥软的胸口在胳臂上微微一蹭,如同触电的感觉瞬间从心底划过。穆泽臣不着痕迹的**胳臂,淡淡的说:“林局的车来了。”

一辆桑塔纳在两人前停下,一个三十左右、长相英俊的**从车上下来,穆泽臣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说:“真是麻烦林局了,这么晚还劳您费心。”

被称为林局的年轻人矜持的笑了一笑,“些许小事,穆总言重了。我有点别的事过来晚了,局里没难为你们吧?”

“没有没有,连局长亲自安排的,没有外人在,绝不会有麻烦。”

很难想象,刚才跋扈不可一世的穆泽臣竟然会对这个人这样毕恭毕敬,但在场的三人却都觉得理所应该。年轻人点点头,眼睛看向齐舒,不由的一亮,夜色下的齐舒如同从梦幻中走出的血精灵,清纯的脸庞,惹火的腰身,如冰胜雪的肌肤,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引起男人强烈的冲动。

“齐小姐,今晚你不会再拒绝我的邀请了吧?自来青州就听说齐小姐芳名,却一直没有机会亲近,莫非我林震就如此不堪,入不了你的法眼?”

原来这个年轻人,就是左雨溪被左敬警告,不要招惹的那个副局长。

齐舒哎呦一声,款步走到林震身旁,一手轻按住车顶,一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姿态妩媚又不让人觉得轻佻:“林局长可别笑话我了,您贵人事忙,我哪里敢随便打扰啊?不过今晚可真不巧了,等下还要跟穆总去关山见大老板,您知道,我们做秘书的时间可不属于自己……”

她既然搬出了顾时同,林震也不好说什么,很有风度的笑了笑:“那就等齐小姐从关山回来,咱们再约吧。穆总,那我先告辞了。”

穆泽臣点头说好,齐舒顺手拉开了车门,纤手挡在车沿前,林震笑着致谢,弯腰上车。目送着桑塔纳远去,一辆尼桑SUV从公安局侧门开了过来,今晚毕竟是来办私事,奔驰太显眼,换了这样的低档车不引人耳目。

上了车,穆泽臣摇头道:“你呀……拒绝也就算了,不用直接走到车边逼着人家离开吧?做的太明显了,不好!林震终究是要回省里去的,不要太得罪了。”

齐舒冷笑一声:“他当我是妓女,我就让他知道,就算是个妓女也没那么容易沾身。”

车里沉默了好一会,穆泽臣长叹道:“要不我跟顾总说,你其实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齐舒转过头去,片刻后又恢复到千娇百媚的样子,嘻笑道:“不说这个了!对了,纪政这个人,我突然有些兴趣了。”

虽然齐舒躲了过去,穆泽臣还是从车窗的影像中看到那一瞬间在她眼眶闪烁的泪花,他有意顺着她,道:“纪政现在不过是个小人物,但此人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点,就是够狠,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对别人就不用说了。要是有机会乘云附雾,真不好说能走到哪一步。不过没关系,既然咱们插了一脚,他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可文远那边……”

穆泽臣不屑的哂笑道:“文远不过是想出口气,一个小女孩而已,玩厌了自然就甩了,没什么要紧。”

“不过元大柱也够心狠手辣的啊,纪政跟何晓波串谋,想举报他挪用工资款拿去做生意。这才多大点事,就要将人家整的家破人亡?这个人疯狗一般,我看咱们还是别跟他走的太近。”

穆泽臣摇摇头,说:“元胖子**脏的擦不净了,他不是真的怕这点事,怕的是一旦被查会有其他烂账翻出来。他能这么痛快接受咱们调停,也是想多攀附一条线自保而已。青州风雨欲来,不知多少人朝不保夕,正四处寻找安身之地呢……”

齐舒发出清脆的笑声,似乎颇期望看到元大柱狼狈的那一天。她回头望了一眼公安局的方向,喃喃道:“不知那个狠人,现在是在哭,还是在笑呢?”

在纪政这个狠人做出艰难抉择的同一时刻,教育小区左雨溪的另一个住所内,迎来了今晚上最重要的客人——刘天来。

刘天来三十六七岁,脸色黑里透红,是那种阳光下暴嗮留下的痕迹,双手关节**,单手张开几乎能盖住温谅整个脸庞,进门来时连鞋子也没换就冲了进来,开口就是一句:“左局长,俺老刘来了!”声音轰如鸣钟,在小小的客厅里似乎能听到有回音在激荡。

这句话把开门的温谅雷的目瞪口呆,看着地板上那两个大大的黑脚印默然不语。刘天来这才想起没有换鞋,连忙退后几步,地板上又加了一排黑印,脸上满是尴尬的表情,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左雨溪还没说话,温谅往里面走了几步,微笑道:“刘叔叔进来吧,没事,鞋子不用换了。”

虽然温谅只是一个少年,但从他能代替主人说话,就知道跟左雨溪的关系不一般,刘天来不敢托大,顺着台阶就下来了:“要脱的,鞋子还是要脱的。”将鞋子规矩的放好,走过来站在一旁,道:“左局长,我接到电话就过来了,听你的没开警车,打的费了点时间。”

在家里见刘天来,是温谅的主意,这样一来好安静说话,二来可以让刘天来觉得咱不见外,毕竟人走茶凉,跟这些左敬曾经的下属打交道,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左雨溪站了起来,她跟刘天来以前没少打交道,知道他的性子如此,也不生气,脸上挂着一惯的清冷,说:“刘局长坐吧,这么晚还麻烦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无独有偶,同样的话,同样的时间,在另一个地方,另一群人中,也有人这样说过。

“没关系,没关系,以前也经常这样,老书记一个电话我连夜就到,从来没含糊过。”刘天来一**坐到对面,把沙发压下去一个深深的凹陷。

温谅在左雨溪身边坐下,看着对面的刘天来,心中感慨万千,想想刘致和那个小人精,父亲怎么可能是个蠢材?只听这一句话,连削带打,攀关系表忠心,是粗人能做的到的?不过这个样子的刘天来,还真是没法跟博彩小教父刘致和联系到一起,两父子都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左雨溪懒的绕圈子,直接将纪政的案子跟他讲了一下,末了说:“我要捞这个人出来,你想办法吧。”

刘天来抓了抓脑袋,有点为难的说:“左局长,你也知道,我在局里排名靠后,要是普通案子自然没什么说的。这个事要是有元大柱插手,局里和检察院的阻力可能会很大……”

左雨溪眉毛一跳,眼神在瞬间变的有些冰冷,温谅轻轻碰她了一下,笑道:“刘局长,这事其实也好操作。您听听看我说的成不成?一个副处呆在分局也不合适,咱们可以先把他弄到市局经侦大队去,经侦归您管是吧?再查一下具体的定罪金额,有您在呢,跟纪政串下口拱,把能扣的扣掉,能糊弄的糊弄过去,说不清楚的先挂起来。收受贿赂这些事都是暗箱操作,只要没发现大额现金,想盖死了很难。这样扒扒减减下来,做实的应该不多,到时随便让纪委来个人,弄过去纪律审查一下,给个党内处分事情就结了。”

刘天来吃惊的看着温谅,半响说不出话来,虽然这样操作漏洞不少,但都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就这个思路而言可行性极大。不过从一个半大孩子口中听到这些,还是让他有些失神。致和那小子够聪明了,可跟这少年一比,还是差的远啊。

“这样也不是不行,不过赵局长和检察院那边……”

左雨溪也是第一次听到温谅的方案,有些好奇的瞄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可行就好,赵新川和检察院那边等下我会让父亲打电话,你不用担心。纪委监察一室的姜薇主任是我朋友,到时候可以让她出面。刘局长,我父亲前几天还念叨你们这些老部下,说去了灵阳这么久也不跟他联系……”

一听这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刘天来笑的眼睛都合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拍胸口打保票:“等一会回去,我立刻就给老书记打电话。放心吧,保管这事办的妥妥当当,滴水不漏。”

“那倒不急,这样吧,刘局长今晚你先把人弄到你能做主的地方,明天晚上安排他跟我们见一面。你不要跟他接触,什么也别说,能让他疑神疑鬼更好,一切等见面后再做决定。”

温谅想要的是纪政全心的合作,那就不能在谈判结束前**太多的底牌。

送了刘天来出去,温谅没去沙发对面,还像刚才那样在左雨溪旁边坐下,正想说话,突然被左雨溪扑过来揪住了耳朵。

“好呀,你还有不懂的么?刚才那些话怎么没跟我提过?哼哼,我现在觉得跟你合作太不保险,说不定那天就被你偷偷卖了去。”

“我怎么舍得?哎呀!”温谅讪笑着求饶,不料这句话勾的左雨溪手上猛一**。

温谅惨叫着往后一倒,正好躺在她的腿上,沁人的幽香环绕鼻端,结实紧绷的牛仔裤将大腿勾勒的浑圆笔直,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惊人的弹力触感。左雨溪脸侧微红,心中大羞,温谅口中吐出的热气似乎能将腿部的肌肤融化一般,让人火急火燎的烦躁。但此时此刻又不好立刻将他推开,那样做太着痕迹,好像自己心里有鬼一样。

嗯,他还是个小孩子……左雨溪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左手还揪着他的耳朵不放,低下头想要再埋汰几句,不料一眼看去,顿时呆了一呆。

温谅脑袋枕在左雨溪的大腿上,两只黑亮的眼睛清澈如波,微微一动,似乎有无数光芒在闪烁。他的脸很青涩,嘴边还带着点淡淡的茸毛,他的唇很薄,紧紧的抿住,会让人觉得倔强和坚毅。温谅不是面目很英俊的人,但他的笑容温和,性格开朗,又总有种莫名的深邃和神秘,不可否认,这时候的他,很迷人。

一念至此,左雨溪偷偷地呸了一下自己,就要借口把他推开。温谅似乎自语,又似乎在询问:“我们会赢吗?”他的眼睛看着左雨溪,但焦点却不知聚集在哪里,左雨溪心头一颤,正要说话,温谅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伸手做了个OK的手势:“别担心,我们一定会赢!”

“不错,我们一定会赢!”

左雨溪轻舒**抱住了温谅的头,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柔声细语,却掷地有声!

纪苏服侍妈妈睡下后,一个人枯坐在客厅里发呆。昨天苏芮回来后,许瑶也跟着离开,走的时候告诉她相信温谅,一定有办法帮忙解决的。许瑶说话的语气十分肯定,似乎在她心目中,看上去平凡的少年无所不能。纪苏被她坚定的眼神所感染,竟然也充满信心的等待着温谅缔造奇迹。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夜,一天……

温谅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纪苏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他会有办法的,再等等,再等等,一定会有的!在这样的自我催眠中,纪苏坚持着度过了整整一个白天,夜幕来临后,她终于绝望。

是的,纵然许瑶的父亲是市委书记,可大人们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孩的话去救不认识的人?我知道,你们是安慰我的,我知道……

纪苏走上阳台,看着漫天的星辰,从不信神的她第一次跪了下来。十月的地面冰冷刺骨,一身单薄衣衫的白衣少女双眸紧闭,双手合什竖在胸前,长长的睫毛随着微风颤抖,清秀的脸庞流下两行晶莹剔透的泪水,刹那间映出了整个星空的倒影。

九霄之上,可有神明遥望世间,知众生皆苦?

温谅推门下车,仰头正好看到二楼阳台上的这一幕,十六岁的少年双手垂在腿侧,如同一个雕塑般站在车旁一动不动。纪苏睁开眼,一下就看到楼下车旁的温谅,似乎不能置信般揉了下眼睛,然后一跃而起,爬在栏杆上连腰身都探了出来,挥舞着手臂喊道:“等我!”

一转身,消失在阳台上。

驾驶位上的左雨溪忍不住叹道:“看着这样的女孩,才发觉我们似乎都卑鄙了些……”

温谅面无表情的说:“我卑鄙,我自豪!”

左雨溪扑哧一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晚上刚过十一点,市局经侦大队院内静悄悄的没有一声响动,在靠近左侧停车位的一间平房里,从没有拉严的窗帘里透出微弱的灯光。纪政今天凌晨五点突然被转移了羁押地点,有了穆泽臣的承诺,他自然以为这是要被释放前的运作,倒也沉得住气,在转移**中一声不吭,让刘天来省了不少事。南工分局局长连自忠接到赵新川的电话后也只能无奈放人,反正这些事有上头扯皮,他也能跟元大柱有个交待。朋友帮忙是没问题,但总不能让我提着脑袋帮你吧?那不叫朋友,那叫坑我呢!

纪政在一个设施完善的单间里呆了一天,待遇比在南工好多了,有电视看,可以洗澡,除了不能对外联系和走出房外,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这更让他坚信了昨夜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能这么尽心的帮忙,拥有这么恐怖的能量,除了穆泽臣,青州再找不到一个可以帮忙的人。

**不重要,手段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从古到今,所有成功的人,莫不如是!

他别无选择!

当又一次在夜里被带来跟人会晤时,纪政已经隐隐有了预感。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正是纪苏那张带泪的笑脸,纪政笑着张开双臂将女儿抱入怀中,**着她的头发。如果不是有了昨夜,从今往后,那怕想跟女儿这样拥抱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那颗在看到女儿的瞬间被融化的心又立刻变得的坚硬无比。

“苏苏,你怎么来了?”

纪苏从家里出来后就直接上了车,一直到这里见到父亲,心还在砰砰的乱跳,“我有个同学带我进来的,爸爸,你放心吧,他说过会帮我们的!”

此时的纪苏对温谅深信不疑,能这么快就带她见到父亲,还有什么理由怀疑他的能力呢?却不知道听在纪政耳中,这番话又是另外一种意思。他沉吟良久,让女儿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屈膝蹲在她身前,凝视着她的眼睛。

“纪苏,爸爸这次的事情很严重……”

纪苏听完所有,虽然心里早已六神无主,但还是握住纪政的手劝慰道:“没事的爸爸,我那个同学答应过可以帮你,他一定有办法的!”

纪政苦笑,他当然有办法,不过要的代价几乎大到你我无法承受。不过到了这一步,纪政终于下定决心,说:“你那同学自然是有办法的,明华集团财大势大,在青州几乎没有他们做不了的事情,爸爸这点小事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昨天穆泽臣来见我,说了你那同学的条件,爸爸要想没事,除非……除非……”

纪苏惊的站了起来:“明华集团?这跟我同学有什么关系?”

纪政苦笑道:“你那同学顾文远,就是明华集团的大少爷。他要你做他女朋友,然后才能救爸爸出去。我……我答应他了!”

“什么?”纪苏震呆当场,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美丽的大眼睛瞬间圆睁,看着蹲在地上的纪政,“爸,你说什么?”

纪政缓慢的起身,如同在背上压了千斤重担,短短几秒的时间却如同过来几千年般漫长。他转过身背对着女儿,平静的说:“顾文远答应帮我脱罪,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说服你做他的女朋友。苏苏,顾文远家世好,人也不错,应该是你的良配,虽然说现在你们年纪小,但先培养一下感情,考上大学后再谈也无妨……”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纪苏仅存的最后一丝幻想终于破灭,她绝没想到一向敬重、慈爱、正直的父亲会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能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来?世间有出卖女儿换取自由的父亲吗?也许有,也许没有,可无论如何,绝不应该是眼前这个人!

听过从天堂坠入地狱时那来自灵魂的呐喊吗?

那是心碎的声音!

纪苏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手指着纪政的背影,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泪水早已不觉间顺颊而下,她的声音如同从肺腑深处冒出来一般,沙哑,沉重,还有种心丧若死的悲哀:“女朋友,呵,女朋友?你知道我去求他时,他要什么吗?他要我做他的**,**,知道吗?”

世间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

一直呆在隔壁的温谅赶了过来,一脚踢开房间的门,径自走到已经泣不成声的纪苏面前,看也不看纪政一眼,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去。跟左雨溪擦肩而过时,左雨溪一把拉住他,低声说:“冷静些,大事要紧!”

温谅脸色铁青,好一会才说:“你先跟他谈一谈,我去安顿好纪苏。”左雨溪谅解的点点头,指指已经整个人呆掉的纪苏,无声的说:好好照顾她。

看着温谅拉着如同木偶般的纪苏上了不远处的二楼,左雨溪才收回目光,随手关上了门。她注视纪政好一会,似乎想要认真看一下这个人,说:“纪厂长,我是左雨溪!”

纪政知道自己摆了个乌龙,此同学非彼同学,但此人脸皮之厚,让左雨溪叹为观止,被人撞见了如此丑事,竟然还能面不改色,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说:“原来是左局长,不知你又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我来,是想救纪厂长于危难之中。”

纪政哈哈大笑:“好说,那你呢,又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不,我非但不拿,”左雨溪眼中满是嘲讽,“相反,我要送纪厂长一个大前程,一场大富贵!”

温谅扶着纪苏靠床坐下,看着她浑浑噩噩的样子,知道什么劝解都是苍白无力,用拇指、食指、中指握住她的手轻**捏,他内家拳小有所成,微一**就可透过手上的穴道,暂缓心肝郁结之状。

“哭吧,哭一场就会发现没什么,任何事都能扛的过去。顾文远虽然长的丑点,个子矮点,为人猥琐点,脾气暴躁点,不招人待见点,也没什么大的毛病,你要真看不上他,那看看我成不?虽然不算多么的英俊潇洒,但好歹眉清目秀……”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番颠倒黑白太过无耻,纪苏先是想笑,结果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转过身双手不停的捶打着温谅的胸口:“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温谅被打的几乎喘不过来气,还只能强自忍住,抽个拳头没落下的间隙跟纪苏互动:“对对,都怪我,都怪我们……哭吧,哭一场什么都过去了……”

纪苏一场大哭之后,终于有点安静下来,背靠着墙坐在**。温谅在门后找到一个暖水瓶,往洗脸盆里倒了点,然后探进一个手指试了下温度,条件反射般猛的跳了起来,手指捏住耳垂呲牙咧嘴的做怪状。纪苏泪眼朦胧中看着温谅忙碌的身影,天台上是他踹开门冲出来挽救了自己,也是他在家中给了自己坚持下去的信心,还是他,在自己最绝望无助、虔诚祈求神明的时刻,突然出现在楼下,还记得那一瞬间连心跳都停止的感觉吗?这一生再也无法忘怀那个身材颀长的少年依车而立的身影,高大,安全,充满希望,那一刻,他是拯救我的天使!

是他带给了自己今夜最大的惊喜,也是他,在自己被父亲残忍的送入地狱时再一次破门而入,这些不同的身影在不同的时空交错间,或嬉笑,或庄重,或温和,或粗暴,最终重合在这个端着脸盆,跑来跑去的傻乎乎少年身上。

看着温谅的背影,不知怎的却想起了父亲,七岁那年冬天,外面下着大雪,半夜三点自己却发起了高烧,那时家还在郊外,爸爸连棉衣都没来得及穿,背着自己跑了十几里路才赶到了医院,医生说要是晚送来一会,烧成脑炎就不好办了。过了这么多年,纪苏仍然清楚的记得那一夜,爸爸脖子上流了很多很多的汗水,一边跑着还一边说着苏苏不怕,苏苏好乖……

说出那样的话,他也很痛苦吧?做出那样的抉择,他也很难过吧?想着想着,方才那种天崩地陷的感觉似乎在温谅走动的身影中慢慢逝去。

他说的对,哭一哭,什么都会过去的!

温谅终于将热水搞成温水,端着脸盆平举到纪苏身前,柔声说:“洗一下脸吧,小花猫很不好看。”这话说了两遍,见纪苏还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微叹口气转身要把盆子放下。

纪苏这几天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尝遍,情绪起伏极大,又被温谅如此细心的呵护,再忍不住心中突然涌起的那股冲动,在温谅转身的瞬间突然抱住了他,脸轻轻的贴上了他的背。

嗯,好像父亲的感觉……

温谅身子忽的一僵,洗脸盆砰的一声掉落地上,清澈明净的水花漫过温谅的脚底,如同在这青涩的季节洒了一地的似水流年。

良久良久,纪苏呀的一声推开温谅,俏脸通红,死死的转过头再不肯看过来一眼。温谅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对纪苏有任何不轨之心,可刚才那样的情景,她想寻到的一点可以触摸到的依靠,无论怎样,也无法拒绝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温谅还是保持被她抱住时的**,好一会才仍然背对着她,低声道:“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搞定,睡一觉什么也别想,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敲门声响起,温谅接过刘天来递来的水杯,回来哄着纪苏喝下,不一会纪苏就昏昏睡去。公安系统配这种含有安眠药的蒙汗水,用量绝对精准,既能让人陷入深度睡眠又不会影响健康。温谅在纪苏身边默坐半响,良久长叹一声,帮她盖了盖被角,掉头离开。

此时左雨溪跟纪政的谈判也陷入僵局,纪政笑道:“左局长,我说句得罪你的话,就目前青州而言,不提顾时同,无论许复延也好,周远庭也好,都比您左局长说话有份量。我很愿意相信你的话,可你要明白,这里是青州,不是灵阳!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左雨溪哑口无言,温谅正好推门进来,朗声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选择自己!”

“是你?”纪政对这个一言不发冲进来拉走女儿的男孩印象深刻,他踹门而入时压抑的怒火,护着纪苏离开时坚实的背影,让纪政在那一瞬间,有种从此失去女儿的错觉。

他了解纪苏,从小到大,纪苏乖巧懂事,聪慧伶俐,性格温和又开朗大度,只要稍后用心沟通,让她知道自己有万不得已的苦衷,就会慢慢得到她的原谅,甚至让她答应顾文远的要求也不是什么难事。出去以后纵然恢复不到以前的关系,但总比形同陌路好的多了。

可没等有机会解释,纪苏就被眼前这个少年带走,看着女儿如同找到依靠般紧紧依偎在他身旁,纪政就有股莫名的惆怅,不知不觉中,那个给她挡风遮雨的男人已经变成了别人,而一直以来呵护她成长的自己却做了一件最伤害她的事。

世间事总是这样的充满讽刺!

温谅走到桌子后,在左雨溪旁边坐下,盯着对面纪政那张正义凛然的国字脸,微笑道:“纪厂长,我想我们的来意,刚才左姐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有什么疑问,现在都可以问,我尽量给你满意的答案!”

纪政沉默片刻,道:“左局长,我想咱们之间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如果您所说的合作,连这种年纪的小孩子也能参与进来,我的选择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先别急着下结论,”温谅保持脸上的笑容不变,“纪厂长博才多学,岂不知从古到今,有多少少年做了多少大事?做生意讲究货比三家,既然要卖,不如卖一个好价钱!”

左雨溪从桌子下探过手去,在温谅的大腿上推了一下。两人认识虽然不久,但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一直以来给左雨溪的印象是遇事不惊,逢危不乱,精通世故人心,真的很少见到他出言如此不逊。左雨溪怕他被纪苏的事情冲昏了头脑,一怒下说出这样不客气的话,不仅于事无补,一旦纪政恼羞成怒,反而坏事。

温谅面不改色的抓住她的小手,在手心划了个“”,也不放开,就这样反手握住按在大腿上面,等着纪政的回答。左雨溪**抽了几下没有挣脱,怕被纪政发现,只好任由温谅这般放肆,青丝遮掩下的耳后,却悄悄的升起了一抹羞红。

“他的话就是我的话,纪厂长,莫非你认为我半夜三更费这么大的心力,是为了来给你说几句闲话?”左雨溪绝美的面容上带着清冷,谁能想到,就在人前在桌下,她那双柔软光滑的小手被一个男孩压在自己的大腿上任意**?

“你说的不错,王冕、甘罗、王勃、李贺、晏殊,无不少年得意,成一时之选,方才的话是我失言。”纪政被一个小孩子这样当面指着鼻子大骂,非但不怒,却因为左雨溪无比坚定的语气,似乎对温谅有了几分兴趣,“既然是做买卖,就得看大家的诚意。我开诚布公的说,穆泽臣昨夜已经谈好了价码,不仅我无罪开释保留公职,青化厂倒了后还能跳到工委去做个调研员,过度个一两年,就可以去计委或其他单位做一个实权副职,而我唯一要付出的代价你们已经知道了,无论怎么看,这笔买卖都十分划算,我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你们呢,却不知你们又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来说服我?”

听了纪政的报价,左雨溪微皱下眉,穆泽臣在这个时候插手进来,无疑给温谅的整个谋划增加了许多变数。青州如今许、周势均力敌,双方以青化厂为切入点,在各个领域、各个层面展开了全面的争斗,以顾时同的能量,无论他加入到哪方都会对另一方形成压倒性的优势。那种局面,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而顾时同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在局势明朗之前,整个人呆在关山不见踪迹,也严令穆泽臣注意分寸,两边都不但也绝不得罪,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将这一阵应付过去,这也是齐舒被留在青州坐镇的主要原因。

能做到这一点,并不是说顾时同的势力已经大到可以在青州骑墙却不怕冻死的地步,主要是明华集团如今的主要业务集中在关山,青州这边虽然重要,但已经同困在局中的那些可怜人不同,它跳出去了。无论谁真正控制了青州的局势,都不会脑袋短路去找顾时同算之前的旧账,要知道这是什么年代,官员们要想出政绩,最不愿意得罪的就是腰缠十万贯,想去哪就去哪的财神爷!真要逼急了他,全国各地想引进投资的地方多了去了,到那时人家一边收税数钞票,还得捎带着骂青州这边的官员们S.B。

但此时穆泽臣突然出现,不能不让左雨溪心生警惕,官场无小事,尤其这种**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一连串不可预测的严重后果。如果这是某种信号,代表着顾时同终于放弃中立跟周远庭联手,那左雨溪要做的,就是立刻放弃报仇的念头,抛开青州的一切去灵阳投奔左敬,等以后再慢慢寻找机会报仇。

可眼看温谅一步步营造的大好局面就要成功,报仇雪恨指日可待,无论如何也不能功亏一篑!

左雨溪眼中闪过狠色,正要张口开出更大的价码,温谅突然大笑道:“不错不错,穆泽臣果然有眼光,把我想说的话抢先说了。这样吧,我的价钱呢跟他差不多,就是先做一个大厂的厂长,三年后到计委当一名副主任,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看着温谅一副认真的样子,纪政既觉得诡异又想仰天大笑,是这个时代已经变了,还是自己对这个世间的认知出现了错误?什么时候,连一个半大孩子都能像一方诸侯那样指点江山,用仿佛恩赏的语气在地图上随手画一个圈:喏,这片地给你了……

左雨溪也感到吃惊,按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打动已经决心投靠顾家的纪政?就算自己来选,等同条件下,也会优先选择看上去家大业大的顾时同!这就是信息不对称造成的误判,左雨溪猜不到纪政的底牌,猜不透穆泽臣的用意,她根本不信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文远想得到纪苏,哪怕她是一个**,可也知道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只是一个笑话!

身子僵硬,手心出汗,绷直的手指更是出卖了她的紧张,温谅在她手背上轻轻的**两下,示意她放心,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纪政已经决定结束这场谈话,用玩笑的语气说:“哦,这个条件听起来不错,不过既然跟穆泽臣差不多,我干吗要选择你呢?”

温谅静静的看着他,一字字的说:“因为你撒谎!”

观其言、察其行而知其志,温谅两世为人,知道了太多别人不知道的前因后果,只这短短的一会接触,就能肯定眼前这个人,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却苦于没有机会的枭雄!

枭雄者,蛰伏九地之下,隐忍以待时,一旦抓住机会必将动于九天之上,大杀四方。

重生以来,温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但像纪政这样身陷绝地却镇定如若,卖女求荣仍不动声色的人却不多,尤其是他的决断,洞察大势的眼光,对一瞬即逝的机会的把握,无不是上上之选。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就在纪政决定跟温谅认真交谈,然后报价的那一刹那,他使诈了!

要不是两世为人,温谅很可能被他骗过。前世里纪政被顾文远捞出来后,不仅丢掉了青化厂的职务,还被开除了公职,直到两年后范恒安被调查,牵扯出青化厂的事,纪政才再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给了元大柱致命一击,直接将他送进了监狱,也间接造成了范恒安的彻底覆灭和周远庭的黯然离开。

也就是说,前世里纪政得到的仅仅是自由之身,其他的所有都不在协议之内。这也可以理解,以元大柱的性格,就算在顾家的压力下放过纪政,也不可能再让他回到青化厂,做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但话说回来,前世里很可能也没有纪政逼着女儿委身顾文远的这一幕,在那天的天台上,顾文远只要答应捞纪政出来,然后委婉的表示爱意,并暗示这样做都是为了她,以纪苏当时的状态,无论被感动也好,还是别无选择也好,都只能接受顾文远的条件。

要不是温谅的缘故,纪苏也许根本不会经历今晚这场撕心裂肺的痛苦,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纪政拉到自己的阵营来,避免两父女间的悲剧真正上演。

“你撒谎!”

温谅猛的站起身,双手按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盯着纪政的眼睛保持绝对的威压:“除了捞你出去,穆泽臣根本不可能给你任何保证!”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既然能卖了第一家,他就不会在乎能卖几家。当抛开礼义廉耻之后,唯一能左右他选择的,只有利益。而在充满利益纠结的谈判中,最重要的就是双方的底牌,温谅的底牌纪政一无所知,而纪政的一切都在温谅的掌握之中,这场交锋,胜负早已注定!

纪政将脑袋微微后仰,在温谅的逼视下毫不退缩,冷笑道:“小同学,别太自以为是,昨晚的谈话出了他口,入了我耳,你能知道我们说些什么?”

温谅哈哈大笑,收回前倾的身体,从桌后踱到纪政身旁,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本来我还不太确定,不过看你这么急着否认,倒坚信了我的判断。纪厂长,明人不说暗话,穆泽臣究竟给了你什么条件,你我心知肚明。有这磨嘴皮子的时间,还不如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要拿着女儿的幸福换取一个简简单单的自由呢,还是要跟我合作,光明正大的从这里走出去,去追寻那触手可及的前程呢?”

纪政沉默不语,他无法确定温谅爆棚的信心从何而来,毕竟昨天的事根本不可能会外传。但不可否认,就这简短的几次交锋,对温谅再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你是谁?”纪政有种挫败感,短短两天之内,他被两个男人以不同的方式击破了信心。但这并不是说他的能力在穆泽臣和温谅之下,只能说在这个需要勇气、胆色、实力、背景、关系网以及信心的游戏中,他手中的筹码实在太少了。

温谅暗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叫温谅,是纪苏的同班同学,纪叔叔,很高兴认识你。”

从纪厂长到纪叔叔的转变,看上去仅仅两个字不同,可期间的勾心斗角却耗费了两人无数的心力。纪政审视着温谅青涩的面孔,沉声问:“我不明白,穆泽臣来帮我,好歹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那你们呢,究竟想让我做些什么?不要拿左局长刚才那套来糊弄我,天下没有

白吃的午餐,收益跟风险什么时候都要成正比,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要说废话了。”

这句话一出口,就说明纪政有真正合作的意向了。温谅双手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我要你做的事,绝没有你想的那么难,说不定你听了还会很高兴——我们联手合作,扳倒元大柱,如何?”

纪政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反而皱着眉仔细的观察温谅的神色,遗憾的是,这个少年如同用坚冰刻成的雕塑,从外面根本不可能触摸到一丝他的真正内心。纪政很少对人有这种感觉,哪怕是面对穆泽臣,他的意图,他的要求,甚至包括他要开出的条件,都在纪政可以揣摩的范围之内。可眼前这个少年却不一样,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哪个举动有什么深意,都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扳倒元大柱?

怎么看这个条件都只对自己有利,温谅和左雨溪连夜赶来难道就是为了救自己出去,然后顺便欺负一下元大柱为自己报仇?

这世界也许是有雷锋,但眼前这一男一女,却绝对跟好人沾不上什么关系。纪政能掌握的信息太少,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决策,他沉吟一下,道:“想扳倒元大柱,很难!现在市里的局势你们肯定清楚,周远庭绝对不会在此时让元大柱出事,跟范恒安的谈判都靠他在全权负责。左局长,温……温谅,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的能力,平日你们要整元大柱,我二话不说甘附骥尾,不过他现在牵扯进了周远庭的整体布局,就如同拿到了免死铁券,想扳倒他,难比登天!”

温谅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低声说:“那就连周远庭一起搞掉,如何?”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这一句才是他所有谋划所在,也是说服纪政的最大难题。所以从进门的那一刻起,温谅如同催眠师般循循善诱,由易及难,将台阶一步步搭到了这里,将纪政一听就吓得退缩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程度。

这已是在有限的时间内,温谅所能做到的极致了。但没想到的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深不可测的纪政依然被震在当场,目瞪口呆的看着温谅,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房间在一刹那冷到了极点,气氛沉闷的可以让飞过的大雁折翼,过了良久,纪政沙哑的嗓音响起:“你认真的?”

温谅反问道:“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

“咳咳咳……”纪政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一不小心肺都要咳出来的样子,“左局长,你怎么说?”

“他的话,就是我的话!”左雨溪无疑是一个捧哏的最佳搭档,她淡淡的语气,清冷的容貌,能莫名的给对方施加莫大的压力。

纪政恍然大悟,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幌子,这两个人根本是为了周远庭而来,一念至此,心底涌上一股寒意,嘴上却连说三个难字:“难,难,难!我刚才说了,连扳倒元大柱都难,何况是周远庭?”

左雨溪忍不住问道:“既然你明白这一点,怎么还要跟何晓波密谋,想整到元大柱呢?”在公安系统,以刘天来的身份,想知道纪政进来的前因后果不过举手之劳。

纪政苦笑道:“连你们都知道了……我那天不过喝多了酒,跟何晓波提了几句,我平日里收集了一些元大柱的犯罪证据,一旦机会到了就召集一些人联名告倒他。不料一转身他就把我卖了……朋友啊,呵!”

“既然有证据,那……”

纪政打断左雨溪的话,毅然道:“绝无可能!我拿到的证据不过是元大柱截留了三个月工资款拿去做生意,这点事根本伤不到他的筋骨。只要在调查之前把款入账,顶多给个党内警告处分,你们要只是为了我手中的这点东西,就动了这么大的念头,我不得不说句心里话,这是取死之道!”

“要不只是这些呢?”温谅突然插话。

“嗯,怎么说?”

温谅脸上浮现诡异的表情,说:“纪叔叔,青化厂的问题有多严重,你比我这个外人要清楚的多。元大柱就截留工资款这点破事吗?从89年至今利用对外投资和开辟外部市场转移贪污的巨额资金,原离子膜烧碱所那75亩地,在去年被抵押给了银行,后经拍卖转移到了永安房地产开发公司手中,拍卖价格比正常市价低了500多万元,这钱哪里去了?还有……”

纪政从温谅提到“对外投资”开始就直愣愣的坐着,到了此时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温谅颤声道:“你究竟是谁?”

椅子向后翻去,伴随着纪政的惊问,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纪厂长这么多年费尽心血收集这些证据,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这些侵蚀国有资产的蛀虫一个个挖出来昭示天下,为民除害?但这样的大事,你一个人是做不了的,而我,”温谅站起来,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却可以帮你!”

纪政脑海里响起了无数声音,心中也反转了无数个念头,这是他深埋心底的最隐秘的秘密,连妻子女儿都不知道的秘密。元大柱、穆泽臣全都以为纪政不过是被边缘化心中不忿,找了一点把柄就想整一整领导。可这一切秘密,就这样被温谅层层设套,步步紧逼,将他剥了个一干二净。

他在使诈?还是胸有成竹?是敌人,还是朋友?

纪政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少年,眼中犹豫不决。

看纪政还想负隅顽抗,温谅嘴角浮上一丝冷笑:“纪厂长,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够永久的隐藏在黑暗之中,既然我能知道,别人也同样可以知道。到了那时,只怕纪厂长所能祈求的最好下场,也就是在一个阴冷**的小黑窑里,把牢底坐穿。一不小心,这大好生命能不能保留的住,还得看老天爷的心情。”

这种**裸的威胁,让纪政明白,他其实没有其他的选择,从温谅进来的那一刻起,他最终的目的就是将自己逼到这个境地,然后只能选择投靠。

“我加入你们!”纪政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一向让人觉得阴沉的他突然这样豪放,温谅和左雨溪不禁侧目。

有决断,够狠,这是温谅和穆泽臣对纪政共同的评价!

温谅哈哈大笑,走上去握住纪政的手**的摇了一摇:“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也有共同的利益,纪叔叔,不久你会发现,今晚做出的这个决定,将是你一生中最英明的一次!”

纪政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温谅,你是谁?你要明白,就算有了我手中的东西,就算有左局长的父亲在高层使力,想整到周远庭,仍然远远不够!”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中满是恭敬,再不敢有任何轻视之意。

“我就是温谅,还有个父亲,也许你也听过,他叫温怀明!”

纪政聪明之极,只从这一句话就明白了温谅的底气从何而来,温怀明作为许复延的第一心腹,整个青州有谁不知?他本来还忐忑,就凭左雨溪怎么能扳倒周元庭,但现在加上许复延,这一切都不成问题,恍惚间想起了见到左雨溪时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要送纪厂长一个大前程,一场大富贵!

(今天够6000字了,咱羞愧的求下票,遁走……)

在一个貌似高尚的理由下,三个不同性格的人聚拢在一起,反复推敲所有的可能性,待谋划已定,温谅去将刘天来请了进来。这个阶段许多事情还不能让刘天来知道,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可信任,相比之下,纪政才真正的难以掌控。只不过温谅所谋干系太大,不到每一个棋子出力的时候,还是懵懂无知一点好。

刘天来面粗心细,自然有这种觉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一概不问。温谅只跟他强调一个重点,纪政跟元大柱的过节,全是因为那三个月的工资款,再无其他,一定要让上下人等都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引发的内部压扎。其他的程序就按照之前的意见,全部交给刘天来去操作。

该交待的交待完毕,温谅伸了下懒腰,说:“纪叔叔,还得委屈你在这里呆两天。昨天把你转到这里来,穆泽臣肯定得到了消息,不过照我估计,他应该还不知道是谁插手,咱们歇息两天等等他的动静。要是穆泽臣那边很快就有行动,咱们不妨先搭他的顺风船走一程,然后中途下船,让他吃个哑巴亏,还不算承他的情;要是他不动,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立刻就能走人。”

纪政会意的点点头,如果穆泽臣那边动手,这边的压力就会骤然减轻,然后让纪委那边突然出手截了自己过去,任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穆泽臣起了个头却没收住尾,这份人情自然也就不算,但这样一来,无疑是耍了人家一把,会让穆泽臣大大的记恨在心。

但纪政也明白,这正是温谅的目的所在,如此一来,自己除了死死的绑在他的这辆战车上,再没有其他的退路了。他不怪温谅用这些小手段,想做大事,不周不密不狠不绝,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温谅越是谨慎,纪政就越有信心,毕竟没有人希望有一群猪一样的队友。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纪政今晚被温谅刺激的够了,心神有些紊乱,一听这话竟然略有些紧张,“嗯,什么事?”

温谅指指左边那棟两层独立小楼,笑道:“纪叔叔,你比我年长,也比我见多识广,怎么去哄一个女孩子就不用我教了吧?”

纪政苦笑着点点头,在刘天来的带领下往楼上走去。

温谅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今晚他看似胸有成竹,智珠在握,实际上心里七上八下,万分紧张,但好歹一番坑蒙拐骗,终于拿下了纪政。这样既能给那个伤心的小女孩一个交待,也将青州整个棋局彻底盘活起来,说句毫不夸张的话,未来之成败,全取决于今夜。

出了大门,夜风冷飕飕的吹着,顺着袖子领口往里面钻,从温暖的屋子里刚一出来,冷热相激,温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左雨溪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也觉得寒冷难耐,下意识的往温谅身边靠去,肩头微微一碰又立刻躲开。温谅扭过头看她缩成一团的样子,笑着拉住她的手,不理她的挣扎强行塞进裤子的口袋里,凑到耳边低声调笑道:“这样暖和点……左局长,天色已晚,不知肯不肯开恩,暂且收留我一夜?”

左雨溪只觉耳边传来阵阵湿润热气,忍不住心乱如麻,脑袋偏到一边,眼睛却看也不看温谅,低声道;“你自己有家不会回,去我家做什么?”

温谅被她妩媚风情的样子引的心头一动,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另一只手探过去搂住她的腰身,鼻端闻着脖颈处传来的楚子幽香,强忍着**在那白腻的肌肤上舔一舔的冲动,道:“我一个小孩子,回家晚了**会受苦……”

左雨溪扑哧轻笑道:“小孩子有你这样跟人家说话的?告诉你,到了我那里**照样得受苦!”

“我不怕……”

左雨溪身子一旋,如蝴蝶般从温谅怀中转了出来,俏立在夜色下,清冷的容颜映着点点星辰,黑亮的眼睛如梦似幻,衣袂翻飞,青丝缠绕,宛若神仙中人。她看着温谅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抿嘴一笑:“你是不怕,可算我怕你了!”

她面对着温谅,双手负在身后,袅袅娜娜,身姿摇曳,一步一退来到车前,后背靠在车上,十指交叉向上翻着举过了头顶,千娇百媚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突然转身上车而去,白嫩的小手在窗户外挥了挥,留下一连串清脆的笑声。

温谅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脸上挂着微笑目送她离开,夜凉如水,街灯如豆,有谁知道这个摆着迷人POSS的少年心里正在懊悔:MBD,色令智昏,竟然被这小妞耍了,这下可怎么回去?

正在迟疑是不是厚着脸皮拐回去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温谅回头,就见到纪苏从院子里跑来,马尾辫一晃一晃,看上去俏皮极了。

纪苏在温谅身前停住,因为剧烈运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温……温谅,我……”

温谅笑着双手下按:“别急别急,我又跑不了,来,深呼吸,吸气、吐气……”

纪苏真的在他指挥下做了三次深呼吸,**开合间,小脸鼓起落下,已然发育的秀美浑圆也在呼吸中上下起伏,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连忙说:“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温谅,今夜如果不能亲口对你说声谢谢,我一整晚都会睡不着的!”

虽然她强作笑颜,但眼中的悲伤还是掩饰不住,温谅知道伤害一旦形成,往往需要长年累月的时间才能有一些弥合,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结果总比之前好了太多。

“别客气,纪苏!”温谅少有的没有嬉戏,柔声说:“有些话也许我不适合说,但我相信你一定会自己想明白,然后将一切处理的很好。要知道,从初中到高中,你一直是同学们心目中最美丽、最聪明也最善良的女孩,我希望这种美丽、聪明、善良不会因为人生中一些小磨难和小挫折而有一丝一毫的损伤,答应我,好吗?”

纪苏咬着下唇,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再一次扑到温谅怀里的冲动,双手死死的抓住衣角,**的点下头:“嗯!”

最后还是麻烦刘天来先将纪苏送回了家,然后再送温谅。在七号院门前停下,温谅笑道:“刘局长,我在青一中跟致和打过交道,他很了不得啊!”这是温谅有感而发,在这个年纪,能像小刘教父那样NB的人才,绝对当的起“了不得”这三个字。

有了今晚的事情,刘天来对温谅的话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不知缘由,又不好问,还以为刘致和在学校得罪了温谅,心里大骂:臭小子这么不长眼,谁都敢得罪?回去老子就打断你的腿!脸上讪笑着:“不敢当,不敢当!”

温谅不知道自己心血来潮的一句话,就让博彩小教父吃了点苦头。他是实话实话,却不想想今晚妖魅般的表现,早把刘天来震的胆战心惊,突然来这么一句,他要不乱想就白长了一个脑袋啊!

回到家正要蹑手蹑脚的进自己房间,客厅的灯突然亮起,温怀明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说:“去哪了回来这么晚?”

温谅嬉笑着坐了过去,反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看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市里有事?”

老温轻易的被小温转移了话题,说:“嗯,青化厂的事……先说你去哪了?”

球又踢了回来,温谅听到青化厂眉毛一跳,愣是不回答温怀明的问题,直接问道:“青化厂什么事?”

温怀明拿他没辙,解释道:“青化厂发生了内斗,一个副厂长被整进去了,许复延让我打听下究竟怎么回事,看有没有机会从他们内部着手,找到切入点……”

这叫什么?瞌睡了送来个枕头?温谅大大咧咧的一挥手,颇有几分挥斥方遒的意思:“爸,你的情报过时了,不用去打听了,这事已经搞定了!”

温怀明目瞪口呆的看着儿子,不知说什么好!

第二天早上出门走了十几分钟,在凯旋路口上了21路公交车,正是上班的早高峰,公交车上一如既往的挤满了人。温谅随着人流在车门中间停下,仰头一看横杆上的抓环已经挂满了各种形状的手,黑白长短胖瘦大小不一,场面蔚为壮观。温谅先是伸出三根手指抓在横杆上,不是他非要用兰花指傲娇,而是留下的空隙只能伸进去三根手指了。不料还不到三分钟的功夫,手背就被数个汗淋淋的手以各种方式摸了个遍,身子也在车厢的摇晃中被边上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撞了个腰酸腿疼。

温谅叹口气,要不然青州有句顺口溜说“公交车上有四愁,一愁天热人多水长流,二愁挤来撞去被摸兜,三愁前后左右美女少,四愁胸前臀后咸猪手”,今天出门忘看老黄历,前后左右没有美女就算了,还TMD来两个壮汉。正懊恼不该上这车时,旁边有人要在下一站下车,留出了一个空档,温谅抢在一个小女孩前面,猫着身子弯腰钻了过去,这一下总算逃脱了苦海,站在了靠窗的一个座椅旁边,手扶在椅子靠背上,身子紧紧贴着座椅的侧面,这环境待遇跟刚才可是天壤之别啊。

一个年轻少妇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似乎睡着的样子,她身材窈窕,双肩如削成般具有雕塑感,长发拢在耳后,用一个琉璃色的水晶发夹束着,发尾在后背上波浪般散开,一身得体的紧身黄色高领毛衣,白色的高腰直筒裤,**修长圆润,紧紧的并在一起,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下,十指纤纤如玉,整个人透着一股成熟**才有的强烈魅惑。温谅觉得这身影有点熟悉,斜着身子偷瞄过去,却没有看到她的脸。正疑惑间车子被小坑洼颠簸了一下,全车的人都往右边倒去,温谅被后面的人撞在腰间,下身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挺,正好少妇被这一晃惊醒,抬起头往温谅这边望了过来,恰巧看到这一幕,花容失色下双手下意识的挡在了身前。于是在重生三个月后,温大叔第一次体会到了“纤手如素,蠕动何处,青葱初剥推玉柱”的美妙境界。

“司老师?”

“温谅?”

两人目光一触,立刻都呆住了,这个从发梢到指尖无一处不美的少妇竟然是温谅的化学老师司雅静!司雅静星眸如夜,琼鼻朱唇,她的样貌算不上绝美,但胜在肌肤如雪,吹弹可破,几乎毫无瑕疵。在温谅见过的美丽**中,左雨溪容颜似画,秀丽中带点清冷,叶雨婷巧笑嫣然,庄重中不失活泼,许瑶青春年少,青涩中难掩妩媚,宁小凝高挑出彩,傲然中略显孤单,纪苏玉骨冰肌,温和中透着倔强,这五人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无不是上上之选。但不可否认的一点,跟她们相比,司雅静少了一分青涩,多了一分韵味,少了一分清秀,多了一分风情。

也许是最近火气过旺,也许是这个**太过撩人,更也许是司雅静扬起的俏脸勾魂夺魄,就在“司老师”三个字刚出口的瞬间,他的**可耻的有了反应。双手还按在上面的司雅静立刻感觉到了,呀了一声飞快的收了回去,脸上抹上一团酡红,手足无措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把她抱在怀里,柔情蜜意怜爱一番。

但温谅却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个通透,站在那里后悔不迭。上次也是在21路公交车上,他带着许瑶、宁小凝去豆浆店参观,**了一路的那个**正是司雅静。当时他已经下车,两人避免了碰面的尴尬,可这次好死不死又碰到了一起,场面比上次更加的无语,饶是温谅两世为人,大脑也变得有些空白,不知道此情此景,要说些什么。

司雅静伸手撩了一下发丝,强压下心中的羞涩,微笑道:“你经常坐这趟车?”

温谅反应过来,这种破事大家都是提都不想提,说些废话把气氛糊弄过去就好,忙笑了下:“嗯,从家里往学校来就这一趟车。其实这车也不方便,我得走十几分钟才能到凯旋路的站点,然后再从八一路绕过来。这路线太不科学了,真不知道公交公司那帮人是不是**决定脑袋,用抓阄来决策的?”

在任何年代,坐地铁骂地铁公司,坐公交骂公交公司,坐长途骂运输公司,都是聊天乱侃的最好开局,跟老外张口就是“天气很好”是一个道理,颇具中国特色。

司雅静还没见过几个学生能在老师面前这么侃侃而谈的,尤其温谅说话风趣,什么“**决定脑袋”咋一听有些粗俗,但仔细一想却妙不可言。这些网络年代的用语随便抓几个放在此时,都是让人瞠目的经典。

她也有意冲淡一些刚才的暧昧气氛,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家住哪里的,怎么要到凯旋路坐车?”

“我家是……”

就这样谈了一路,温谅心里有愧,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引经据典,将司雅静逗的不住捂嘴轻笑。对这个前世里唯一照顾过他的高中老师,温谅决没有任何龌龊的心思,但仅有的两次接触都因为偶然因素造成了尴尬的局面,他也很无奈。所以就竭尽所能将气氛搞活一点,力求在下车后大家都忘掉这事,恢复正常关系。

司雅静老师出身,琢磨学生的心理本就拿手,很快就明白了温谅的用心,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是意外,但面对自己的学生,尤其是正处在青春期的男生,如果不能很快的让他心无杂念,以后在班里上课岂不是尴尬的要死?

温谅的表现让司雅静对他有了几分好奇,开学才一个月就在办公室听叶雨婷多次提到这个名字,言谈间对这个学生很欣赏。但温谅在化学课上话不多,成绩也不算好,所以并没有引起司雅静太多的注意,尤其前不久发生了公交车上的事,司雅静上课时更是连眼神都避过了他,却不想今天接触一番,发觉这男生确实跟同龄人有很大的不同,他言谈老练成熟,幽默风趣,年纪轻轻却懂得自嘲,博古通今却谦逊有礼,在如今大多还很叛逆飞扬的十六七岁少年中间,实在是很少见。

一来司雅静对自己的学生没什么戒心,二来温谅有意奉承,等到学校门口下车时,两人已经如同许久不见的朋友般熟络起来,说着话往校园走去。刚走几步,叶雨婷从另外一个方向迎了过来,看见两人在一起就笑道:“司老师,怎么了,温谅同学犯错误了吗?”

司雅静突然促狭的对温谅眨眨眼,拉住叶雨婷的手说:“叶老师,你们班这个温谅同学呢,希望你能好好教育一下。今天在公交车上我看到他跟一个女孩子很亲密的样子,这要传出去影响可很坏的哦。”

叶雨婷的俏脸顿时冷了下来,瞪了温谅一眼,说:“第二节下课到办公室找我!司老师,我正好找你有点事商量。是这样,这次摸底考试……”

两个大美女手挽着手走了,留下温谅一个人在那里抚额哀叹,**,唉,**!

(票票,唉,票票!)

教室里没有几个人,任毅倒是破天荒的来的挺早。刚一坐下,他就神神秘秘的附耳过来,低声说:“温兄请了,小弟有事请教!”

温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很少见到任毅这么虚心,拱拱手迟疑一下:“这个……请问兄台今天怎么称呼?”这几天忙于纪政的事,没关注任毅看什么书了,他的称呼总是跟当前痴迷的武侠人物相结合,千变万化,让温谅头疼不已。

任毅被勾起了伤心事,长叹一声:“十九妹既死,尹剑平怎能独活?唐方既死,萧秋水怎能独活?我从此退出江湖,专心做一名诗人了!”

“诗人?”温谅强忍着笑,“诗人好啊,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任兄啊,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有些事看开点好!像纪苏那样的女孩子,是咱们能抱有幻想的吗早死早投胎,早断早看开……”

任毅被这一番话说的心神激荡,一把拉住温谅的手,几乎涕泪齐下:“知己啊知己啊,当路谁相假?知音世所稀!有了温兄这个知己,就算没了纪苏,我也死而无憾呐。”看的出来,为了跟诗人的名头相匹配,这家伙最近背了不少诗集。

温谅被他的低劣演技恶心的实在受不了,举手投降:“STOP!有事说事,别玩这些虚的!老任,不是我说你,拍马屁也得讲究下技术,你总这样死皮赖脸,也不是长久之计。”

任毅陪上一副笑脸,说:“我这叫看人下菜,谁让你就吃这一套呢?说正经的,我有件事你帮我去做。”说着从课桌里**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粉红色信纸,递到温谅手里,声音压的很低,“你胆子大,脸皮也够厚,帮我把这个偷偷塞给纪苏……”

温谅好奇的前后翻看了几眼,同样压低了声音:“情书?”

任毅低下头扣起了手指甲,扭扭捏捏的说:“嗯!”

这一声跟蚊子哼哼似的,温谅差点就没听到,有点崩溃的指指前面:“纪苏又没来,你塞她抽屉里不就得了?”

“这种事怎么能偷偷塞呢,至少也要当面给才显得有诚意。”

“你不是说纪苏跟顾文远怎么怎么着了吗?还有胆子送情书?”

任毅一挺胸膛,说:“我昨天看《读者》,上面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人生只有一次,有些事必须要去做,哪怕因此而来的后果无法承受,但至少可以告诉自己青春无悔!”

一听《读者》温谅就明白了,这不是跟《辽宁青年》、《小小说》、《杂文报》《青年文摘》并称于世的文青圣典么?对任毅这种有点小资情节、有点文学爱好、有点多愁善感的高中文化达人来讲,无疑就是被传销洗脑了啊。

他心里有点为难,要是前几天送也就送了,顶多被纪苏鄙视一下,可现在跟纪苏的关系有点微妙,帮忙送情书恐怕不合适。况且大家都明白,这情书肯定是有去无回,成功的可能性负无极限。“这个,任兄,你知道我跟纪苏有点小过节。要是我去送的话怕是有五成的机会也要变成一成,风险实在太大。要不……”

任毅也不说话,就盯着温谅,一脸的幽怨表情,用无比冷静的语气说:“你要不去送,我就一天不吃零食!”

温谅苦笑道:“这威胁真TMD**度!我考虑下!”

“嗯,送什么?”

两人一惊回头,纪苏不知何时从教室后门进来,正站在身后,垫着脚尖往温谅手里偷看。跟温谅的目光一接触,展颜笑道:“想送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忙哦?”

任毅还从没有跟纪苏这么近距离说过话,刚才的彪悍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把将情书抓了回去,吱吱唔唔的说:“没,没什么,我们在开玩笑。”

纪苏恢复到平日里的模样,表现的落落大方,开起玩笑来恰到好处又不让人觉得突兀,谁又能想到,这个巧笑倩兮的女孩刚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惨事?她指着任毅还没藏起的情书,笑道:“信纸叠成了‘方胜结’哦,是给女孩子的吧?任毅同学,没想到你平日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原来也不是好人啊……”

“乖宝宝?他?”温谅惊诧莫名,似乎想从陷入陶醉的任毅脸上找到一点乖宝宝的痕迹,“纪苏同学,我不得不说,你看人的眼光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纪苏呵呵一笑:“也许吧,我以前看人确实没怎么准过,不过以后不会了,我坚信!”

话题有点危险,温谅就想把祸水东移了,不顾任毅的反抗从他手里抢过来信纸,做出一副要拆开来研究的样子:“什么是方胜结?任兄,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有文化!”

任毅经过初始的迷乱后,很快镇定下来,一贯的猥琐和无耻发挥了作用:“文化是种内涵,不是同样有文化的人,那是看不出来的。像纪苏同学就不一样了,一眼就看出这是方胜结,王实甫在《西厢记》里这样写,‘把花牋锦字,叠做个同心方胜儿’,就是说将信纸叠成两个菱状然后再交叉叠在一起,这就是方胜!”

温谅击节赞叹:“三人行必有我师,任老师,您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任毅昂首挺胸做傲然状,“却不知师母又是何人呢?”

这一击打的太狠,任毅被呛的连连咳嗽,在纪苏好奇的目光下老脸一红:“你别胡说,什么师母不师母的,我瞎叠着玩呢。”

四周陆续来了许多同学,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不过还没有多想,纪苏是学习委员兼着英语课代表,说不定正在跟温谅和任毅收作业呢。温谅见玩笑开的够了,不愿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低声说:“纪苏同学,没事的话你该回座位了,马上就要上课了。”

任毅恨不得踢死他,这么好的氛围,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待遇,你小子还急着赶人家走?正想厚着脸皮再说几句,突然惊的呆住了。

纪苏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上面印着四个青色的大字:青河豆浆,隐约可见里面装着一杯豆浆和两个葱油饼,放到温谅桌子上,故作平淡的说:“我刚好从八一路过,那边有个豆浆店很出名,我尝过,做的东西挺好吃的,你尝尝看。”强忍着羞涩说完这些,不等温谅拒绝,就立刻往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垂着头拿出了课本。

旁边那些一直偷看的同学脸上全是跟任毅一样的表情,眼睛瞪的又圆又大,嘴巴微微张开,目光呆滞,如同见鬼一般傻在当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叽叽喳喳的声音轰然作响,立刻在整间教室弥漫开来。

“不是吧?我眼睛瞎了?”

“不,没瞎,是咱们眼睛花了!”

“带早点,纪苏给人带早点?我靠!”

“原来……女神也是人啊,早知道我就上了,说不定今天**这待遇的就是我了!”

“就你那样子,下辈子吧!MD,看我不告诉老师,早恋了不起啊?”

各种各样的议论都如同红外制导般一个不漏的钻进温谅耳中,前世里就知道纪苏的强大杀伤力,当她跟顾文远在一起的消息传来,有多少男生因此黯然神伤?却不料由自己承受这一切时,还是被汹涌而来的怨气吓到了。

这都什么事?这不是比《红楼梦》里的晴雯还冤枉吗,白担了个虚名?

任毅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要拿铅笔刀拼命,被温谅随手夺了下来,冷哼一声,拿起圆珠笔在桌子中间画了一条三八线,恶狠狠的说:“兄弟没得做了,今日起咱们割袍绝义!”

温谅将铅笔刀扔了过去,说:“用这个割,画三八线不给力!”

还不明白“给力“是何意的任毅同学,突然捶胸嚎啕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女神下凡了,兄弟背叛了,梦想破灭了,人生完蛋了,呜呼哀哉,何以解忧,唯有豆浆!”

MB,这货还真成诗人了,温谅拿起塑料袋塞到他怀里,没好气的说:“你就别捣乱了,想喝就直说,哥们现在烦着呢,别惹我啊?”

任毅虽然爱玩闹,却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拿着塑料袋看了两眼,轻叹道:“这是她给你的,就是你的,我有自知之明。以前那些十九啊唐方啊都是玩笑,哥们你别往心里去。”

任毅最可爱的地方,就是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坏情绪停留超过三秒,轻撞了一下温谅的肩膀,笑嘻嘻的说:“怎么把纪大美人骗到手的,说来听听?”

温谅苦笑着摇摇头,他没想到,一向聪慧的纪苏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冲动?他自然不会自作多情,以为纪苏会这么快就对自己如何如何,她不过是以自己的方式在表达感激之情。可是**啊,这是在学校,在一点八卦就能被无数倍放大的学校,后世某社区的八卦版跟这个年代的高中比起来,那就是渣啊。

同样的问题,孟珂也在问,纪苏全然无视自己的举动给整个三班带来了怎样的震撼,静静的说:“我跟他没什么的,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仅仅如此!”

两节课在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中度过,从教室各个角落射来的目光让温谅如芒在背,下课铃一响,立刻飞奔出去找叶雨婷报道去了。到了办公楼三楼高一英语组的办公室,温谅敲敲门走了进去,六七个老师或站或立一派繁忙景象,叶雨婷抬头看到温谅,招招手把他叫到跟前,微笑道:“温谅,如果老师没记错的话,开学时曾经让你担任统计调查员,并要求一周三次汇报。这都快两个月了,你自己说到我这里来过几次?”

温谅这才想起自己虽然不算三班六常委之一,但好歹也是公务人员,低下头做沉痛状:“最近沉迷学习不能自拔,有点因私废公,我向叶老师郑重检讨,承认错误……”

坐在叶雨婷对面的是七班的英语老师黄梅,今年刚毕业的一个小姑娘,长的不算漂亮,脸上有点雀斑,但性格开朗,教学生动,听宁小凝说很得七班学生的喜爱。听了温谅的话,正在低头备课的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呦,叶老师,这你班谁呀?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了不得哦!”

叶雨婷虽然保持着班主任的威严,但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听了她的打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班里的一个不稳定分子,浑身的小聪明,就是不用到学习上。”

温谅顿时叫起屈来:“叶老师,我可是三班表现最稳定的好学生了,上课不说话,下课不打架……”然后在叶雨婷戏谑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当然,最近迟到了一两次,早退了两三次,作业少交了三四次……”

黄梅听的哈哈大笑,说也奇怪,许多学生被叫到办公室挨批,要么吓得要死,规规矩矩承认错误,要么倔强叛逆,死撑着就不开口,很少见像温谅这样淡定自若,谈笑风生的。她放下笔走到温谅身边,毫不见外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小鬼,犯什么错误了?说出来听听,要是黄老师帮着求下情,说不定叶老师会处罚轻一点啊?”

小鬼?你揉我脑袋都是垫着脚尖的好伐?温谅翻个白眼,一指墙壁上挂着的《教师言行举止条例》,说:“黄老师,请注意师容师范,您刚才一下就违犯了其中三条,小心工资被扣光啊。”

黄梅气结,叶雨婷哑然失笑,瞪了温谅一眼:“就你搞怪,还不给黄老师道歉?”

温谅这贱人立刻陪上笑脸,点头哈腰:“黄老师您别生气,我开玩笑呢。”

黄梅被温谅的千变万化吓到了,有点呆滞的对叶雨婷说:“叶老师,早听说你们做班主任的不容易,今天我才知道,那是真不容易啊!得,我惹不起躲的起,上咱的小课去了。”

就这短短的几句话,温谅对这位黄梅老师大有好感。95年还是师威高于一切的年代,加上青州民风彪悍,各个学校体罚之重随便拿一个到21世纪都是“黄易”的头条新闻。尤其无语的是,由此还诞生了青州高中界的三大景观,青一中的踢正步游行,十九中的集体俯卧撑,二十二中的楼梯间罚站,排名不分先后。

所以像黄梅这种还没被异常繁重的教学工作压抑变态的女老师,简直是广大学生的福音。正要说两句恭维话,左边不远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一个四十多岁、颇有风韵的女老师将手中教案本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也不看温谅这边,怪声怪气的说:“真不知道怎么做老师的,跟学生嬉皮笑脸,成什么样子?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业务差,水平低!”

温谅被这么明显的嘲讽吓了一跳,学校比其他单位好的地方在于,普通同事之间利益纠葛会小一点,因此所谓的办公室政治也淡了许多,不是结了什么解不开的仇,很少有人当面给人难堪。

黄梅吐了吐**,没敢接话,拿起教案就要偷偷溜走。那个女老师却把她叫了过去,拿着她的教案本借题发挥,道:“你是怎么备课的,都开学七周了才进行到这一节?黄老师,早就有人到我这里反映你教学松懈,态度不端正,上课不按教研组的安排,竟然带着学生做什么小游戏……”

黄梅小声的反驳一句:“那是拓展训练,能提高他们英语语感……”

“啪!”

女老师将黄梅的教案摔到了地上,指着她鼻子骂道:“黄梅,别看你分配到了一中,三个月试用,要是教学上抓不下来,学校照样能把你退回去。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青一中是那么好进的?小心我给你评语上写个差字,到时候可别来找我哭鼻子!”

黄梅死死的咬着嘴唇不再说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同期毕业的好多同学有去一些垃圾学校的,有被下放到下面县区的,家里花了许多代价才打通关系把她送到了一中,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父母失望。旁边一个男老师见状忙打起了圆场:“黄老师,你赶紧给冯组长认个错,领导批评也是为了你好,不要有情绪。”

黄梅哽咽着说:“冯组长,是我年轻不懂事,今后一定多向冯组长学习经验,抓好教学。”

叶雨婷腾的站了起来,在一中她从来不愿多事,许多事能忍就忍。可黄梅这次明显是被自己连累,才被冯燕羞辱,本来想任她啰嗦两句也就罢了,没必要为了闲气给黄梅惹麻烦,却不料冯燕借题发挥,把一个小姑娘欺负成这样,真是岂有此理?

叶雨婷走过去把黄梅拉到身后,蹙着眉说:“冯老师,黄梅还是个孩子,你有什么火气冲着我来,冲她耍什么威风?“

“哎呦,这不是叶老师吗?”冯燕夸张的扭着腰身,白嫩的脸上满是讥讽,“我哪敢冲您发脾气啊,整个一中谁不知您叶老师长的漂亮,上面有人,我一个小小的教研组长能得罪您吗?”

这话说的恶毒极了,什么长的漂亮,上面有人,不是在嘲笑叶雨婷拿着身子巴结领导吗?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单位,对一个漂亮**说这样的话,都是要置人于死地的利器。

显然这传言在学校流传已久,另两个男老师对视一眼,一脸暧昧的表情,倒是刚才帮黄梅圆话的男老师叹了一口气,看向叶雨婷的目光中暗含可惜。

叶雨婷气的俏脸通红,刚想说话,却被温谅身子一错,挡在了身后。温谅走上去弯腰捡起了教案,扫了扫上面的灰尘,道:“这位大妈好大的官威啊,请问您是一中的校长啊,还是党组书记?开口闭口就能将经过市教育局和人事部门统一安排分配的优秀大学毕业生撵出一中?不过,我怎么看你这副尊容都不像能当领导的样子,怎么着,莫非校长的决策还得问过你不成?”这话以毒攻毒,暗讽她才不是什么好货。

“你,你……叶雨婷,你怎么带学生的?太放肆了,敢跟老师这样讲话!”

温谅讥笑道:“大妈,哦不,老师,要不是你自己说,我还真没看出来您是老师啊!啧啧,真是开眼了,举止粗鲁,言谈下流,人品低劣,最主要是长的还这么丑,你睁开那双狗眼看看墙上,条例里总共十三条,你TMD全犯了,还敢自称老师?“

冯燕从小到大,自持美貌动人,还从没被人这样当面骂过,气的浑身乱颤,尚有几分姿色的脸蛋上乌青一片,挥手朝着温谅脸上扇去。

温谅冷冷一笑,捏住她的手腕使劲一拧,抬脚就要踢她的小腹,叶雨婷惊呼道:“不要打人!”

温谅堪堪收回了脚,手上却**一推,冯燕叫着腾腾退了几步,重重的撞在了桌沿上。这个年代人们流行将玻璃压在桌面上保持干净整洁,冯燕被突出的玻璃撞在腰上,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腰蹲在地上撒泼般哭了起来:“疼死我了,我要开除你,你等着,我要开除你……”

一个男老师见势不妙,立刻跑到教务处找花喜鹊,另两个上前拉住了温谅,怕他再动手。温谅举起手笑道:“别紧张,别紧张,你们可都看到了,冯老师想来打我,我自卫挡了一下而已。至于她为什么撞上桌子?这个……各位都是老师,自然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用了多大的力度打我,反弹回去就有多少啊,是不是?”

是你MB是,两个男老师一头黑线,差点要按住温谅一顿暴捶,在一中打架的学生不是没有,可打老师的还真没有几个。

花喜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依然是那么的洪亮**:“哪个兔崽子敢打老师?反了你了!谁?”

温谅转过身,看着气势汹汹的花喜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华主任,还得麻烦你来评评理……”

花喜鹊愤怒的表情僵在脸上,他倒不是多么怕温谅,只是温谅身后的左雨溪在教育系统淫威太盛,由不得他不怕。他虽然头疼,却也不能在众多老师面前太丢份,严肃的说:“怎么回事?温谅同学,你先说!”

冯燕见花喜鹊来了,自以为有了靠山,也不装痛了,叉着腰指着温谅的鼻子骂道:“小东西,你等着被开除吧,我让你哭着爬出青一中!”

“素质,注意素质!”温谅笑道:“华主任,您都看到了,谁是谁非就不用我说了吧?”

叶雨婷凑了上去,轻声说了事情经过,花喜鹊不住的点头,然后走到冯燕身前,冯燕被他的目光吓到,后退了两步,诺诺道:“华主任,你……”

“啪!”

屋内人全被吓了一跳,花喜鹊冷着一张脸,手拍在玻璃上,心里却骂了一声:妈的,**大了!

“冯老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哪一点像老师?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解决,非要动手,还要骂人?这就是你做教研组长的素质,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能力?我看你是做官做晕了头,不知道自己还是一名教师了,对不对?”

整个一中都知道冯燕搭上了李副校长的线,花喜鹊虽然是校长的人,可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这么不给冯燕面子。不过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让所有人,包括叶雨婷都觉得舒坦了许多,冯燕在英语组的人缘实在是太差了。

冯燕整个人都晕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柳眉一竖就要发飙,却见花喜鹊偷偷的给她使了个眼色。“冯老师,你跟我到教务处,我好好跟你谈一谈。其他人该干嘛干嘛,散了吧!”

等两人离开,办公室立刻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三个男老师看向温谅的眼光颇有几分意味在其中,尤其一个男老师还知道前不久花喜鹊刚把华山区区长的儿子侯强掂到教务处狠批了一顿,难道这个温谅背景更牛?

叶雨婷拉着黄梅安慰了几句,小雀斑还是担心被冯燕打击报复,脸色很难看。温谅低声道:“别担心,黄老师你在这里等一下,那个冯燕很快就会回来跟你们道歉。”

说完也不理黄梅呆滞的目光,转身离开,他要还留在这里,冯燕怎么好意思回来?

刚下两个楼梯,叶雨婷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揪住了温谅耳朵,低声笑道:“有个左雨溪撑腰,就这么威风么?”

温谅目瞪口呆,左雨溪让我照顾你,可听你口气跟她似乎不太对付啊?

这究竟在搞什么?

中午,永远是校园里最热闹的时刻,无数条黑色的人潮从各个教学楼鱼贯而出,目的明确奔向食堂的方向。温谅夹杂在人流里,和任毅勾肩搭背的随口聊天打屁,经过厕所时让任毅先走,自己顺道就拐了进去。正是放学的高峰期,厕所的站位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甚至有几个侧着身子挤在人群里,不时听到有粗犷的男生在高歌:手拿秘密文件,脚踏黄河两岸。前面是暴雨狂风,后面是地雷炸弹……

温谅一路寻找位置,看见最靠内侧的一个角落围着五六个人,刘致和那胖胖的脑袋就如海上的导航灯一般耀眼。温谅自然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不欲多事,从后面错肩而过时,突然听到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你们打吧,我要是吭一声就跟你姓!”

温谅停下了脚步,这个略带点公鸭嗓的声音,就连说豪言壮语时也让人忍俊不禁,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温谅认识这个人!

谈羽!他怎么得罪了刘致和?

“MB,你还嘴硬,今天要不打的你求饶,老子跟你姓!”

刘致和旁边一个高大的男生骂骂咧咧,抬手一拳就要往他脸上砸去,其他几个男生跟着起哄,场面很热闹。温谅从身后拍拍高大男的肩膀,沉声道:“住手”

众人愣了一下,高大男也放下了拳头,笑了一笑:“温哥是你啊……”

温谅有点蛋疼,跟穆山山冲突几次的后果逐渐呈现,竟然随便在厕所都能碰到认识自己的。他先仔细看了看谈羽,脸上身上还算干净,应该还没被欺负,笑着对高大男点点头。转身看着刘致和,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谈羽惹的祸吧?”

刘致和脸上乌青一片,左脸还隐约有点肿起。靠啊,开学这一段忙的要死,没时间去找谈羽沟通感情,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胆色,连刘致和也敢打?

刘致和从来见人笑三分,今天却不知何故,看见温谅就冷着一张脸,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高大男接话道:“就凭他也配?这小子仗着自己长的眉清目秀,竟然敢勾搭我兄弟的女朋友,咱们才来教训教训他。”

谈羽一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梗着脖子反驳道:“什么女朋友,贝米根本不搭理袁少杰,他死皮赖脸非得纠缠她,我看不过去才帮忙的。”

高大男瞪着眼抬了一下手,作势要打,刘致和轻咳一声制止了高大男,说:“温谅,他是你朋友?”

温谅旁若无人的走过去把谈羽挡在身后,笑道:“他是我兄弟!”谈羽挺了挺胸膛,站在温谅旁边,心里也不觉得怎么怕了。

刘致和皱了一下眉,高大男立刻不干了,阴笑着说:“温哥,这事你管不了,还是别让兄弟为难。”

“还真以为自己NB啊,叫你声温哥是给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要我说,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干挺了得了,在明华初中谁敢跟咱们较劲?”

“就是……”

刘致和沉默片刻,突然怒道:“闭嘴!”高大男和其他几个人张了张嘴,见刘致和真的发怒,悻悻的不再说话。

温谅本来懒的搭理他们,不过刘致和既然表态,有刘天来的关系在,得给他一个台阶下,笑道:“致和,要不这样,中午这顿我请,大家一起上二楼开个小灶?”

刘致和哈哈大笑,一把搂住温谅肩膀,亲热的说:“行,今天吃不穷你,我就白长了这么大肚子!”

前倨后恭,这货真不是什么好鸟!温谅转头对谈羽交待一句:“你先回去,有空我找你玩。”谈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这个救了他姐姐的恩人,谈羽一直都心存敬意,尤其刚才又帮自己解围,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刘致和拉着温谅走在前面,压低声音说:“你还敢问我脸上怎么了?昨天你是不是见过我爸爸?”

“啊?”温谅似乎有点明白了,“是,跟刘局长随便聊了几句……”

“屁,你小子忒坏了吧,我还觉得上次合作挺愉快,你竟然去我爸那告黑状?”

温谅扑哧一笑,这才知道刘天来昨晚听错了话,以为自己跟刘致和有过节,回去就把儿子教训了一顿,这故意打在脸上,留下一团痕迹,是不是就想让自己看到呢?

谁以后再敢说刘天来是粗人,我MB的跟你急!

“这可真是冤枉,我就跟刘局长夸你了几句,绝对没有说一句坏话,误会,肯定是误会!”

见温谅说的斩钉截铁,刘致和也不好追究,刚才他都有心把温谅直接按在厕所里揍一顿,不过想起老爸昨晚的警告和温谅响彻一中的战斗力,才借坡下驴,一笑泯恩仇。

刘致和不是蠢人,能让一向无法无天的刘天来都忌惮的人,他就算服软也没什么。

一中的食堂分上下两层,下层是大锅饭,一字排开二十个窗口,稀饭馒头面条米饭,跟这个年代所有的高中没什么两样,一般的普通学生都在这里用餐,高效快捷,足额足量,但饭菜质量就不要太强求了,跟猪食比强上那么一点点。可青一中高干子弟和富家子弟众多,学校又实行军事化管理,中午全部在学校用餐,这就让许多人不习惯。经过多方论证和征求意见,今年学校将二楼重新装修,用隔断做成了十几个店面承包出去做试点,仅仅两个月时间就呈现了火爆的局面,去的晚了就一座难求,营业额直线上升,让主管后勤的李副校长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等上了二楼,温谅再一次对刘致和叹服不已,要不怎么说人家NB呢?亲自带人堵厕所解决纠纷,还不忘安排人来二楼占位置点菜,这种协调组织能力,怪不得从初中开盘到现在,还没一次失手啊。

一群人挤着坐了下来,这地方没有酒卖,大家就喝饮料,一会功夫就混的熟透了。高中就这样简单,认识一个人三秒,混熟一个人也三秒,当然,如果要翻脸的话,也许三秒都不到。

正吃的热闹,看到不远处的楼梯上,许瑶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跳跳的就上来了,温谅嘴角抽搐一下,神色漠然的吃了一片牛肉。妹啊,好歹你也是广受一班同学爱戴的小美女,就不能注意一下形象?

许瑶站在楼梯口四处扫了一下,满脸惊喜的冲着温谅这边跑了过来,温谅放下了筷子,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他跟许瑶早有默契,在学校里一般都不怎么来往,虽然他不在乎,可毕竟许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学校的主要领导都知道她是许复延的女儿,要是有什么绯闻传到老许耳中,温谅可不想去考验一个父亲的耐心。

“好了,找到你了,赶紧走,纪苏被穆山山拉到操场去了……”

许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了一半,温谅已经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轻笑道:“别急,先喝杯水,一切有我呢,别担心!”

许瑶想也没想接过他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姿态之潇洒引得众人侧目。温谅边往外走边对刘致和说:“我有事先走,这顿记我账上,改明再请各位好好吃一顿。”

刘致和跟着站起来,笑道:“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呢,一起过去看看,张松,江涛,你俩跟着。”

高大男和另一个看上去很壮的男生应声而起,温谅知道这是刘致和在示好,反正这事刘天来知道了七七八八,瞒着刘致和也没必要,说:“张哥,江哥就不用去了,又不是打架,咱们都是文化人,主要以讲道理为主!”

众人哄堂大笑,四周吃饭的人频频行注目礼,刘致和点点头,低声交待道:“听过就算了,这事别外传,嘴都严实点。”

温谅赞许的看他一眼,带着许瑶当先下楼去了。等三人消失在楼梯口,高大男也就是张松猛的一拍手掌,赞道:“牛人就是牛人,整个一中敢跟穆山山这么干的,除了咱们老大,就是这个温谅了,真有种!”

江涛却是一脸羡慕的样子,“这算什么,最NB的是人家为了纪苏擦跟穆山山比赛打篮球,可队友找的却是宁小凝和许瑶,宁小凝和许瑶啊!现在许瑶又为了纪苏这么火急火燎的,这是什么境界?不仅跟三大美女混的熟,还能让彼此间不打架,这简直是神一样的境界啊!要我说,刘老大也是比不了的。”

“不错,不错……”

要是刘致和知道这群人就近距离见了许瑶一次,就立刻埋汰起他这个老大来,说不定会气的瘦上十斤。

“你怎么会见到纪苏去操场了?”

昨晚才搞定纪政,今天还没来的及跟许瑶说,温谅十分诧异,她怎么会知道纪苏的动向。

“嗯,这两天也没你的信,不知道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我有点担心她,刚才放学后去女生宿舍找她,碰到你们班那个叫孟珂的,听她说在回来的路上穆山山带着几个人把纪苏带到操场去了。我一听就急了,跑到食堂你常坐的那个位置找你,任毅说见你来楼上了……”

温谅看着这个忧心忡忡的善良女孩,心中满是温馨。她长的漂亮,家世又好,却从不因此觉得自己跟别的女孩有什么不同,笑起来前仰后合,怒起来拳打脚踢,高兴起来蹦蹦跳跳,悲伤起来哭哭啼啼,她也许并不完美,但却是真真切切的一个人,不造作,不扭捏,无论是恋人还是朋友,许瑶,永远是所有男孩心中最期盼的那个选择!

温谅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没事的,别担心。”

跟在身后的刘致和撇了撇嘴,心里浮上两个字: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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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谅三人很容易就在操场的主席台下找到了纪苏,穆山山带着几个人站在一旁,或双手抱怀,或**裤兜,或靠在墙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石子,脸上全都带着看戏般的笑意。顾文远穿着一件做工精致的黑色外套,笔挺合身的西裤,铮亮的皮鞋,虽然不知道什么牌子,但简简单单的打扮,却有着完全不同于身边同学的阳光和帅气。

当温谅走到纪苏身后不远时,恰好听到顾文远说:“纪苏,你是我的,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纪苏经过这几天的磨练,比之那日天台上已经坚强了许多。她本是淡薄大度的性子,要不是猛然间受到的冲击太过强烈,心神大乱,也不会如同惊弓之鸟般进退失据,现在既然认清了顾文远这个人,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也并不觉得怎样,冷冷道:“顾文远,刚才我已经告诉你了,从今往后不要再来纠缠。我就是我,纪苏,以前不属于任何人,以后也不会!”

鼓掌声响起,温谅从容走到纪苏身前,笑道:“说的好,有些人历史学的不好,总以为如今这世道还是奴隶社会呢,动不动就想要做主子,什么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买卖人口犯法知道不?”

纪苏看到温谅出现,急急的往他这边迈了一步,难掩脸上的惊喜:“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每当自己受委屈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似乎是将一团蜂蜜揉成了心的形状,倒上水轻轻一荡,就会在里面映出两个人的影子,甜甜的,酸酸的,让整个心口都有些酥软。

许瑶拉住纪苏的手,讥笑道:“历史不好,法律也不好,是不是就是文盲加法盲?人傻不要紧,可要不用心学文化,将来就算有十亿家产,不还得上粪口胡同讨饭去?”要不怎么说搭档很重要呢?温谅跟许瑶合伙,那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纪苏呵的一声笑了出来,她想起开学第一天温谅忽悠孟珂的话,说什么七岁时就在粪口胡同小有名声。从那时的不屑一顾,到现在的亲密无间,回首这一段时间,恍如一梦。

原来想要彻底了解一个人,总得走到他的身旁才能真正看的清晰。

穆山山等人见到刘致和跟在温谅身后,脸上都露出诧异的神色,显然没料到他们怎么会混到一起。顾文远早知道温谅和许瑶牙尖嘴利,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穆山山带着人围了上来,侯强不等穆山山说话,刷的一下跳了出来,指着温谅骂道:“怎么又是你,温谅你小子活腻歪了是吧?小心老子找人抽死你!”

亏温谅好记性,竟然还认得这个被自己单独掂出来打了一拳的家伙,故意恶心他,扭头问刘致和:“这黑的跟非洲人似的,是谁啊?口气这么大,埃塞俄比亚的王子?”

刘致和胖胖的脑袋晃了晃,笑道:“这人叫侯强,仗着老爸是华山区的区长,最爱祸害女孩子,标准的人渣一个!”

侯强登时怒了,冲上来揪住刘致和的衣领骂道:“刘胖子,你再说一遍,MB的说谁人渣?”

刘致和面不改色,依然笑眯眯的盯着他说:“你!”

侯强被他的态度气炸了肺,正想动手却被白桓叫住了:“黑猴,等等!”

侯强转过头,黑黑的脸上全是怒火:“老白,你别拦着,谁拦我跟谁急!”

白桓走上来用了下力才把侯强的手扯开,拉着他走开几步低声说:“你疯了,刘天来出名的护短,外号都叫疯狗,你还去惹他儿子?难道侯叔叔没警告过你,最近别惹事?”他跟侯强关系很好,这才出头防止他冲动,说白了这事是顾文远跟温谅的冲突,他们没必要非冲在前面跟人死掐。

侯强这才想起前两日老爸特意交待自己在外面别惹事,他们这些纨绔子弟也不是真的傻,知道是市里有什么变动,结合前一段穆山山说的那些话,他老爸很可能要往上走一步了。要是这时候有什么把柄落在竞争对手手里,虽然不一定管用,但总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刘致和顺了顺衣领,如同没事人一样继续介绍:“这个叫白桓,老爸是副市长白长谦,你别看他长的眉清目秀,其实跟侯强一丘之貉,两人搭在一起这两年不知搞了多少女孩,在明华初中名声早臭了……”

白桓和侯强同时扭过头来,白桓长的阴柔,脾气却不比穆山山差上多少,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走了过来,冷笑道:“你再说一遍?”

这话刚才侯强问过,刘致和顿都不顿,立马就再说了一遍,这次白桓再问,看那架势连纪苏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神色焦急的看了温谅一眼。那知温谅一副安然的表情,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意思。

刘致和拍了拍额头,大声道:“砸,往这里砸!不砸你是我孙子!”

话说到这份上就差不多了,温谅和穆山山同时上前把两人拉了开来。温谅是不想闹的太厉害影响正经事,穆山山等人是被温谅教训了几次,早就没有在学校收拾他的心思。大家轮流上阵,说几句狠话也就算了,反正这仇早结的大了,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刘致和悄悄擦了把汗,低声埋怨道:“我R你,刚才还以为你要动手了呢,害得我学你说话的口气,白冒了这么大风险。”

温谅低笑道:“来的时候不就说了吗,咱们以讲道理为主……”

“屁,像你那样说话叫讲道理?要是我早拿砖头拍死你了!”

顾文远轻咳了几声,将所有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一脸自傲的指着纪苏说:“温谅,你知道她家出了什么事吗?知道这事情有多大吗?我肯帮她,是为她好。你就知道耍勇斗狠,其实是在害她知道吗?”

一听这话,温谅就明白了顾文远来找纪苏的原因,看来昨晚的事还没有传到穆泽臣耳中,或者说穆泽臣知道了还没告诉顾文远,这家伙还以为纪政答应了他的条件,就想先来纪苏这里威风一把,或者说羞辱她一下。

从天台那一幕开始,顾文远对纪苏的感情,已经从纯粹的占有欲,变成了想把她的自尊和骄傲一步步踩在脚下,直到她匍匐在身前,哀求痛哭。

温谅冷冷一哂:“顾公子,她的事不劳你操心,我既然敢管,就能管到底!”

许瑶一挺小胸脯,跟着表态道:“不错!”

顾文远冷笑道:“管到底?就凭你?温谅,一只青蛙蹲在井口看着天空,自以为这就是整个世界,但可怜的是,等它跳出来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王子永远是王子,青蛙也永远是青蛙,就凭你的见识,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是你这个层次的人到死也接触不到的吗?”

温谅往前走了几步,穆山山等人紧张兮兮的哗啦一声将他堵在顾文远身前,隔着数道憎恨的目光,从没有一刻,温谅察觉自己跟顾文远的距离如此接近,近到呼吸可闻。

“顾文远,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自己今天是个多么大的笑话!知道故事里的青蛙怎么变成王子的吗?很简单,只要有公主的一吻,事实会告诉你,青蛙会变成王子,王子也会变成青蛙,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温谅想起前世今生的许多事,有遗憾,有泪水,有不甘,有无奈,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会一往无前,让前世的悲剧消逝,让今生的人生精彩,终有一日,要将这些人一一的踩在脚下,剥下他们的伪装,聆听他们的哀嚎。

他带着微笑,却目光清冷,静静的走回纪苏的身边,微微侧了一下脸。

顾文远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盯着纪苏,唯恐一不小心遗漏了什么。纪苏显然也明白了温谅的用意,晶莹如玉的脸上满是绯红,长长的睫毛一闪闪,纤长的手指死死地抓住衣角,心跳的几乎能蹦出来一样。

似乎过了许久,也似乎才一瞬间,纪苏踮起脚尖,仰着头,在温谅的脸侧轻轻一吻!

世界似乎在这时轰然倒塌,憧憬中的王子在过去和未来的交错中幻化成千万种模样,最终变成点点星光凝聚成温谅的侧脸。

什么是死一般的沉寂?

当所有人都摒住呼吸,大脑空白,唯有心跳在咚咚做响时,那种空气凝结的感觉会让人喘不过气来。纪苏低垂着头,乖巧的站在温谅身边,柔软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一晃,平日里白玉般细腻的肌肤,此刻却如同滴血般渗着迷人的绯红。

许瑶的**微微张开,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温谅被**的侧脸,似乎从一个遥不可知的地方传来无数个声音,在自己耳边惊雷般炸响:她亲了他,她亲了他!

心口的位置突然有一种酸楚传来,淡淡的,却刹那间让身心疲惫,整个人懒洋洋的提不上一点力气。许瑶从来都把温谅当成一个极好极好的朋友,愿意听他的声音,看他的笑,信任他,他,陪着他一起开心快乐。她以为这仅仅是两人间无比深厚的友谊,却不明白在这个追风嬉雨,逐草闻花的年纪,友谊和爱情的界限向来不是那么的明显。但小女孩本能的察觉,就在这一吻之后,仿佛有一件对自己十分重要的东西,正在悄然远去。

说的通俗点,这,就是吃醋!

刘致和不是厚道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大骂温谅的桃花运,而是去看顾文远的脸色。顾公子站在人群中,垂在腿侧的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唯有怒火在熊熊燃烧,英俊的脸如同被水泥扣上了一层,变得无比僵硬,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透骨的冰寒。

苦苦追求三年得不到的**,却当着自己的面,亲了一下那个连给自己擦鞋都不配的家伙?顾文远突然哈哈大笑,分开众人走到温谅跟前,静静的说:“很好,本来我还有点不忍心,不过现在不会了!温谅,我向你保证,不出十天,她,”伸手一指纪苏,“就会自愿跪在我身前哭着求我原谅,她的人,她的身体,包括她的一切都将为我所有。到了那一天,我不介意让你在一旁,亲眼看着这个**,是怎样的在我身下婉转哀啼!我保证!”

优雅的语调,平淡的表情,一个温文尔雅、俊美非凡的男孩,带着最有魅力的笑容,在所有人面前,说出了这番恶毒之极的话。彪悍如许瑶,竟然也被此时的顾文远吓的后退了一步,纪苏猛的抬起头来,柔弱的脸庞苍白如纸,清脆的声音却依然铿锵**:“你做梦!”

温谅没有说话,**一根大拇指,然后缓慢的旋转,向下,距离顾文远的鼻子仅仅一两寸的距离。他的眼神坚定,神态从容,似乎全不把顾文远的威胁放在心上,将蔑视之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顾文远掉头就走,穆山山指着温谅的鼻子嘿嘿一笑:“小子,你死定了!”带着一群人跟着离去。没人注意到的是,白桓临走前瞄向刘致和的眼中,狠毒之色一闪而过。

等他们离开,刘致和**着胸口,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胖乎乎的脸上尽显放荡本色:“刺激啊,刺激啊!老温呐,我真是服了你了,青一中敢跟顾文远叫板的不是没有,可像你这样针尖对锋芒的拼命,可真不多啊!”

温谅先拍了拍纪苏的肩膀,让她心情平静一点,组织一下语言,轻声道:“刚才我……”

纪苏飞快的摇摇头,急忙道:“我知道的,你不用解释。”

温谅还能说什么只好装作看不到许瑶撅嘴的样子,笑道:“老刘啊,我都说过咱们讲道理为主,你说话还那么刻薄,小心白桓和侯强找你麻烦……”

“就他俩?也就敢欺负女生的货色,玩明的玩暗的,我都能玩死他!”刘致和俯到耳边低声笑道:“别装模作样的关心我了,拉我做挡箭牌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赶紧想辙怎么处理吧?我可要先走了,哈哈。”

看着刘致和的背影远去,温谅苦笑着摇摇头,这胖子剔透的怕是有九个心窍,不过今天这份人情可也够大的,真不知昨晚刘天来都对儿子说了什么,让他这么上心的出力。

许瑶拉住纪苏的手摇了摇,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没事的,顾文远就是嘴上厉害,我让一个朋友找他爸爸告一状,那家伙就消停了。”

这朋友自然就是宁小凝,温谅这才想起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小凝了,问道:“宁教练整天忙什么呢?这都多久没露过面了?”

许瑶斜着眼瞄了他一下,冷哼一声,拉着纪苏扭头就走,纪苏被她带着急走了两步,匆匆回头对温谅歉意一笑。这后.宫的地基还没打好呢,就要倒塌了,自己可算十分无能,温谅叹了口气,追着两人去了。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迷迷糊糊中度过,一面想着青化厂的事如何谋划,左敬和许复延怎样联手?一面又想起许瑶轻嗔薄怒的容颜,纪苏含羞带泪的俏脸,最后一节化学课还被司雅静叫起来回答了一次问题,一个基本的离子反应方程式竟然没有写对,要不是脸皮够厚,真是羞愧至死。

等放了学,正想狂奔出去时被司雅静堵在了讲台上,美貌少妇身上无一处不透着诱人的风情,温谅站在她身边,低首垂眉,目不斜视,老实的跟乖孩子似的。

“温谅,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家里有事?”

温谅赶紧摇头。

“那上课怎么总是见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今天看了下你的入学成绩,不算太好,但高中是一个新的开始,只要努力,成绩还是可以有大的改观。”

前世里温谅孤僻胆小,很不受老师们待见,只有在高二时司雅静尽心尽力的帮助他大半年的时间,试图将他从个人封闭的世界中拉出来。虽然最后无奈的放弃了努力,但两世为人的温谅,却永远记得在那个阴暗的季节里,司雅静那一抹亲切温柔的笑容。

“是,我理科基础不太好,上课听起来很吃力,所以会走神。以后不会了,我尽量集中注意力。”

司雅静点点头,她对温谅的印象很好,明眸在他身上一转,欺霜傲雪的肌肤如同浸入水中的珍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目光过处竟然让人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栗,诱人的**点点上翘:“要不这样吧,周末有时间的话,你到我家来,我给你补补课……”

见温谅有点为难的样子,佯怒道:“不收钱,免费你还敢不乐意?”

温谅双手高举,求饶道:“不敢,不敢!司老师急公好义,义薄云天,天天向上,上善若水,水,水……”

司雅静轻依在讲桌上听他胡诌,眉目间笑意盎然,纤细的腰身恰好抵在桌边,修长的**微微交错,更加显得身材曼妙,顾盼生姿。温谅水了半天,被她的容光所摄,猥琐大叔的因子适时而动,低声笑道:“水做的肌肤柳做的腰,绛点的**墨点的眉,司老师,您皮肤这么好,用的什么化妆品啊?我妈总是抱怨皮肤差,您说说我好能推荐给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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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找了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但骨子里透着的猥琐还是让司雅静恼羞成怒,温谅见势不妙一溜烟的跑出教室,匆匆往大门赶去。被她这么一耽误,也不知道许瑶走了没?中午在操场虽然大家都没说什么,但以两人间的默契,下午放学肯定要在校门口汇合一下,今日事今日毕,咱们有仇报仇,有冤说冤。

就这一会功夫,偌大的校园里已经冷清下来,零零散散的几堆人从各个方向走来,温谅站在大门外四处看了看,没有见到许瑶,不知是已经走了,还是没有出来?在原地等了二十分钟,直到再没有一个人出门,还是没见到许瑶的身影。温谅眼珠子一转,走到经常跟许瑶见面的那个胡同口,靠在一边的墙壁上,也不往里面看,大声唱道:“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这首歌在这一世只有许瑶听过,可以说是独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上一次唱这首歌,还是在重生回来不久,温谅骑着自行车带着许瑶去林庄水库游玩,两个人坐在水库边的草地上,映着夕阳和晚风,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呢喃低语。此刻想起,那一幕似在眼前,又彷如昨日!

反复唱了两三遍,温谅的声音逐渐低沉,想起了前世里的那个人,那些事,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哀伤,“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才明白我的眼泪,不是只为你而流,也为别人而流。”

柳雁,你还好吗?

温谅摇了摇头,低叹一声,径自往路对面走去。刚走开两步,一颗小石子不知从哪里飞来,正好砸在他的**上,许瑶动听的声音青翠欲滴:“臭小子,你敢跑?”

温谅哈哈大笑,转过身就见到许瑶站在刚才他唱歌的那个胡同口,晃着小拳头呲牙咧嘴的做凶恶状,可惜长着一副明眸皓齿的小脸蛋,怎么看怎么可爱。

“哈哈,我还以为你听歌听的入迷了呢,怎么样,哥们的嗓音还成吧?”

许瑶不屑的呸了一下:“就你那破锣嗓子,听一次我做三晚上噩梦……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严肃点,我还在生气!”

温谅谄媚的笑容立刻呆滞,费了好大力才换成严肃的表情:“嗯,咱说正经的。这个今天呢,当时的情势你也看到了,话赶话走到了那一步,我无非是想看顾文远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得不说,龌龊的人总是类似的,刘致和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深有同感。

“我不是气这个,顾文远那么坏,管你气死他呢,”许瑶负着手围着温谅走了两圈,冷笑道:“昨晚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然以你跟纪同学的关系,似乎还没到让她怎样就怎样的地步吧?”前天还拉着纪苏的手,一口一个苏苏的安慰呢,这会就立刻变成纪同学了,女孩们啊!

温谅恍然大悟,怪不得哄不乖呢,原来没有号准脉。小丫头吃的不是那一吻的醋,而是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从自己毫不担心纪苏会拒绝的态度上,立刻就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圣母玛利亚啊,你让这些小姑娘笨一点会死吗?

“这个不是要瞒你,是还没来得及说。昨晚是这样……”温谅胡诌了几句,说请刘致和父亲帮的忙,带着纪苏见了见她爸爸,并且确认这案子是诬陷,很快就能放出来。他不愿许瑶小小年纪就听到许多社会的阴暗面,抽枝去叶的将事情圆了一下,“要不今天怎么请刘致和吃饭呢,就是要感谢他帮忙!”

许瑶转到温谅身前,突然捏住了他的鼻子,道:“真的?”

“十足真金,假一赔十!”温谅憋着气的声音听起来真的跟破锣似的,又尖又糙。

许瑶捏了两下,**道:“算你了!臭小子,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有什么事我必须是第一个知道的,就算我不能第一个知道,也要事后主动来告诉我,明白没?我对你没有秘密,你对我也不能有秘密。答应的话,就拉勾!”

温谅笑着伸出手指,和许瑶的小手指勾在一起,女孩的肌肤很滑,也很凉!

两根手指在空中轻轻的摇荡,许瑶注视着温谅的笑脸,有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其实,我不在乎你跟别的女孩分享秘密,但只希望,你要让我知道……

送许瑶上了77路公交,温谅还得走五分钟拐回去乘坐21路,突然记起前世里离77路站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游戏厅,反正到这里了左右无事去看看。经过一个胡同时听到高大男张松的怒吼:“草你们大爷,知道这是谁吗?公安局刘局长的儿子你们也敢打,是不是不想在青州呆了?”

四个十八九岁的小年青拿着板砖将张松和刘致和堵在巷子里头,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说:“公安局?啊呸,周远庭还是我老丈人呢。小子,拿这招来糊弄咱们的人多了,知道都是什么下场吗?告诉你,敢惹我瓜哥,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成!”

在青州道上,最怕碰到的就是这些啥也不懂,肆无忌惮的年轻混混,下手没轻没重,一不小心被这些人折腾了,传出去丢人不说,关键是事后报复的再狠也没什么意义。

刘致和笑眯眯的给四人发烟,说:“不就是刚才玩游戏时碰了一下吗?我跟哥几个认个错,多大点事,至于吗?”

自称瓜哥的人接过烟看了下,阴阳怪气的说:“还抽的红花呢,小子,看你还算上道,明白了告诉你,今天这事了不了了,打,是非打不可!”

这话一说连张松都明白了,低声道:“是有人找麻烦……”

刘致和反应极快,冷笑一声:“白桓找的你们吧?他怎么跟你们说的,就没提下我是谁?”顾文远跟他犯不着,穆山山要比看上去聪明多了,只有白桓那家伙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也只有他的身份能这么快找到人来堵他。

说句不客气的话,以刘天来在青州黑白两道的名声,不能说没有道上人敢打刘致和的主意,但要不是涉及身家性命的大事,还真不值得下这功夫。白桓也就能骗骗这些刚入行的蠢货,为挣一点小钱,连动的人是谁也不问,真是不知死活。

瓜哥操起板砖就砸了下来,骂道:“老子管你是谁,打的就是你这孙子!”

刘致和不仅脸肥,胆子也够肥的,站在原地冷笑着,一动不动。张松冲上来护在刘致和身前,被砖头砸在肩膀上,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温谅本想考虑个完全之策再现身,看到动手没办法了,可冲进来时还是晚了一步,只来得及踹了瓜哥一脚,将他踢的踉跄了几步。刘致和堪堪躲过他第二下板砖,看见温谅竟然还笑了下:“MB,今天出门大意了……”

温谅对他佩服之极,看着四个年轻小混混谁不犯怵?刘致和就是能面不改色,真够NB。温谅一把将他拉了过来,迅速估计了一下敌我的战斗比,结果发现,拼一下不是不行,但很可能刘致和与张松得带点伤。

瓜哥稳住身子,见又来一个人,顿时怒了:“全给我上,打残了我负责!”

MB啊,真打残了你负责的起吗?温谅距离他最近,先下手为强,手一抬做出挥拳的样子,底下却一脚踢向瓜哥下身要害之地,大声道:“张松帮你们老大顶住一个。”

张松在温谅进来时已经爬了起来,听他招呼,二话不说冲着旁边一个混混冲了过去。刘致和胖虽胖,人却十分的光棍,袖子一挽表现的十分豪放:“干!”结果目光一扫,看见身后一个混混最瘦小,立马嗷叫着砸过去一拳。

温谅刚将瓜哥逼退两步,看到这一幕大笑道:“胖子你好眼光,挑的不错!”

“那是当然!”刘致和身子一扭,竟然抓住那个瘦子的胳臂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跟着往他肚子上一坐,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一**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个打架的行家,瘦子猝不及防,连五秒都没坚持就被刘致和放倒了。

温谅胸口硬挺了瓜哥一下,反手一拳将他鼻子打出了血,正要跟进,突然听到一声暴喊:

“住手!”

缠打在一起的几个人推搡着分开,一个魁梧身影进了胡同,远远的就说:“瓜仔,你MB趁我不在,敢在我的厅子里搞事?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瓜哥摸了一把鼻子上的血,弯着腰陪笑道:“我就是顺手接了个小活,拍一砖抽二十个耳光就能赚五百。明哥你不在,我也没来得及汇报,不过你放心,该怎么孝敬就怎么孝敬,绝不含糊!”

“好好,还算懂规矩!”明哥走到近处,眯着眼正想夸奖瓜哥几句,不经意间看到了刘致和和温谅,整个人顿时呆掉了,声音也有点发颤:“你接的活,是拍这一个呢,还是抽这两个?”

“就是这死胖子,另外这小子刚才出来捣乱,我正要拍死他……”

“拍你MB!”明哥一脚将瓜哥踹倒在地上,不等他起身,从地上拿起砖头狠狠砸在头上,鲜血顺着额头蹭蹭蹭的往外冒,顷刻间就流了一身的血。

瓜哥的三个小弟手吓的一动不敢动,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扶起躺在地上惨叫的老大。张松被这一幕搞的有点迷糊,揉着肩膀问道:“老大,这是干吗呢?”

刘致和嘿嘿一笑:“这人很聪明,出手也够狠!不是认识我,就是认识温哥,还用问?”

温谅早认出这个明哥,就是当时跟着穆山山堵住自己的那几个混混里领头的,被左雨溪几句话吓的抱头鼠窜,没想到竟然还是个有字号的。听了刘致和的话,立刻摇头说:“肯定是认出你刘公子了,我算那根葱啊?”

刘致和不置可否,肥嘟嘟的脸上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明哥随手在瓜哥的衣服上擦了擦灰,满脸的歉意:“这是新来的小弟,不认识刘少,真是对不住,对不住。还请多多担待,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待。”

“交待就不必了,冤有头债有主,跟他计较没意思。明哥,只要你刚才不是故意离开,那我就放过这事……”

明哥头上隐隐有冷汗冒出,二话不说走过去用脚踩住瓜哥的手腕,拿起砖头重重砸在右手手指上,指关节发出清脆的折断声,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瓜哥惨哼一声,痛的晕死了过去。

刘致和这才点点头,带头向外走去,张松被这惨状吓到了,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温谅叹口气,他不是同情瓜哥,像这种人渣不知做了多少坏事,真要抓住砍了也不为过。他只是担心刘天来脾气火爆,说不定为了儿子做什么事,平日里自然不要紧,可现在正是做大事的时候,千万别因此乱了阵脚!

不过有趣的是,明哥肯定是认识他的,但似乎有什么忌讳,看都不看过来一眼,这都是聪明人啊!

出了胡同,还能听到明哥欢迎来玩,全部免费的客套话,刘致和突然停住脚步,笑道:“今天多谢了,我欠你一份大人情!大事我帮不了,以后有什么小事随便吩咐。”

温谅摇摇手,说:“没劲了不是?不提这个,这麻烦归根结底还是我给你惹的。倒是你准备怎么着,毕竟白桓他老爸是副市长……”

“哼,副市长没什么了不起的,你放心,不用费什么劲,我让那小子哭着来求我!”

刘致和表情阴狠,语气平淡,似乎轻描淡写间就能收拾一个副市长的公子,这份气魄,温谅自愧不如,并且他也猜不到刘致和的手段,只能苦笑道:“你注意分寸,适可而止……”

(四千字。两章,一般中午在12-14点间,晚上在21-23点间)

老妈丁枚因为魏刚的缘故,请了半月病假在家休息,农机厂如今人心涣散,你敢请人家就敢批,不过到了厂里谈论下岗名单的时候,把一堆假条一放,有人想帮你说话也张不开嘴。丁枚文化程度不高,做出纳也是半路出家学的财会,打心眼里很珍惜这份工作,可她人要面子,就是受不了一点窝囊气,魏刚三天两头找她麻烦,一怒之下干脆请了长假。

温谅见她在家实在闷的不行,就出主意游说她到豆浆店去帮忙,本来是打发时间的义务劳动,不想一来二去,丁枚竟然干上了瘾,整天猫在那边不着家。温谅都听老爸埋怨过好几次了,他也只能苦笑,连李胜利都悄悄问过这事该怎么办,工资是开呢还是不开?

今天温谅先是哄美眉,接着打了场架,墨迹到现在才回家,丁枚还没见人影,温怀明也没回来。可怜的温大叔只好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先填下肚子,直到八点钟丁枚才兴高采烈的回来,一进门就大赞李胜利有本事了,一天营业额都赶上她一个月工资。温谅笑道:“要不咱也开个店?我给老妈你投资,让你做老板?”

丁枚一个巴掌甩在他后脑勺:“整天就知道做梦,我没技术没经验,开什么店不都得赔钱?一个人一个人活法,给国家干活,钱赚的踏实啊。”

提起这茬又开始骂起了魏刚,温谅有点头疼,看来得赶紧把青化厂的事搞定,然后把魏刚给捋了,不然这家都没法呆了。

吃完饭直到快十点温怀明还没回来,丁枚早习惯了市委极其不稳定的加班时间,交待了温谅两句就睡觉去了。温谅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换着频道,江东卫视在重播本地新闻,省委书记于培东结束了北京之行回到江东,省委省政府、关山市委市政府许多要人前往东江机场迎接。不到两分钟的镜头一闪而逝,温谅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十四届五中全会28日就已经圆满结束,于培东身为一方封疆大吏,有多少事情急需处理,竟然滞留京城十几日?

这当然不会毫无缘由,温谅隐隐猜到了点什么,但以他此时的能量,连在旁边观战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浑水摸鱼捞一点什么好处了。高层的较力有时如春风润雨细腻无声,有时却雷霆万丈,动辄粉身碎骨,用句后世流行的话说,多看一下都会耀瞎了自己的狗眼!

万丈高楼平地起,一步一步慢慢熬吧!

温怀明回来时已经凌晨两点,温谅毫无倦意,目光烁烁,倒杯水放在茶几上,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

温怀民一脸疲惫,屈指在太阳穴上按了几下,道:“出了点乱子,全部人忙到现在……年初市里从外省引进一家新电公司,主要经营电力系统自动化及电气设备、新型电子元器件等高新业务,注册资本三千多万。杨一行开了很大的优惠条件,加上当时还在任的左敬,这个项目最终落户在了华山区。经过多半年的规划,征地拆迁和基础建设已经基本到位,新电公司马上就可以入驻。不想从九月份开始不时有拆迁户上访闹事,市里多次派人协调,杨一行也表态一个月解决问题,将事态彻底控制住。谁料今天下午还是出了大事,一群人冲到了新电公司的临时办事处,双方爆发了剧烈冲突,新电有多名工作人员被打伤,其中一个副总构成轻伤,而这边……”

温谅心顿时掉了下来:“怎么?”

“伤了七个人,一个伤重不治身亡……”

温谅沉吟一下,说:“这事有蹊跷!”

“不错!”温怀明喝了一口水,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初步调查应该是有人在其中煽风点火制造舆论,但这种事捕风捉影,根本抓不到源头。说白了,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杨一行被周元庭就地免职,侯传海暂时代理书记一职,谁都明白,代理两个字转眼就要去掉了……”

是啊,老爸说的不错,追究起因毫无用处,在青州目前的形势下,这样的糊涂案根本查不明白,一边是得罪不起的大企业,一边是死了人的老百姓,市里捂都来不及,怎么会往深里查?只要找个人出来背黑锅,给双方一个交待就好,于是一夜之间,青州排得上号的大人物杨一行杨大脑袋,就这样灰灰了。

“周远庭开始进攻了,他等不急了!”温谅飞速的转动大脑,根据利益倒推原则,谁受益最大,谁就是最可能的黑手,显而易见,周远庭首当其冲。

“现在还不好说,”温怀民摇摇头,“现场勘察死的那个人纯属偶然,被人推倒时脑袋正好撞到了一堆三角铁上,应该不是蓄意而为。最可能的是华山区下面有人要整杨一行,杨大脑袋在左敬时代得罪了太多人,不知多少人等着秋后算账。据我估计,周远庭应该是顺势而为,趁机发难。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他终究还是一市之长,这样明显影响青州投资环境和形象的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聪明人都不会做。”

温谅不以为然,温怀明之所以会这样认为,是他还没有认识到青化厂问题的严重性。元大柱转移侵吞的国有资产数额巨大,方明堂和周远庭很可能都脱不了干系,所以周远庭才会不惜跟许复延全面开战,也要强行推动青化厂破产。这样做,一方面可以让范恒安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另一方面,就是要擦干净大家的**一起上岸。

因此,青化厂的争斗,对许复延来说不过是控制青州的一个重要筹码,可对周远庭来说,却可能是生死攸关的全局所在。

只要明白这一点,别说自损八百,就是伤筋动骨他也在所不惜。尤其从温怀明写出那篇文章开始,看似一场闹剧,在经过一系列造势、借势之后,举手书记许复延竟然奇迹般的有逐步站稳脚跟的趋势。官场上不进则退,他稳了,周远庭自然要晃,一晃可能就要倒。

所以他反击,异常凌厉,直接拿青州官场最硬的一块骨头——华山区杨大脑袋下口,然后干净利索的一口就吞掉了他。

这既是示威,彰显自己对青州的绝对控制,也是进攻,要从外围困死许复延。

温谅突然问道:“爸,纪政的事,许复延怎么说?”昨晚回来温谅大概说了一下纪政的事,让温怀明先探探许的口风。

“许复延有点犹豫,他并不是很信任左雨溪。对了,你小子昨晚说的那么笼统,我都忘了问,你怎么认识这个青州之花的?”

温谅有意活跃下沉闷的气氛,笑道:“爸,原来你也知道青州之花啊,小心我告诉妈妈哦。”“嗯,我觉得作为一名父亲,有时候用拳头跟儿子沟通会比较好。”温怀明很少跟温谅开玩笑,这话一出口,都愣了一下。

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两人对视着哈哈大笑,父子间血浓于水的深厚情感在无声中充斥心胸,人生路上,有这样的臂膀互相依靠,再无所惧!

温谅站了起来,沉声道:“爸爸你安排一下,明天我必须去见许复延。”

温怀明讶然:“你?”

“还有左雨溪!”

温怀明紧皱着眉头,扬起头看着儿子,说:“纪政真的这么重要?”他明白儿子想在左雨溪和许复延之间牵线,可仅仅靠一个纪政,能缔造两人间的信任吗?

“爸爸,有些事情我没跟你说的太明白,不过不要紧,等明天见了许复延,你们就会明白这个人的重要性。所有人的前程,都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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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没进教室直接去了办公楼,在叶雨婷的办公室前等了两分钟,最先来的竟然是风韵犹存的冯燕,走到近处时看见温谅,顿时呆了一下,愣在那里不知是进是退,淡妆浓抹的脸上尴尬极了。

温谅往旁边一闪,让出门前的路,微笑道:“冯老师好,您请进,我找叶老师请假的。”

冯燕没想到温谅态度会这么好,立刻投桃送梨,满面春风:“啊,是温谅啊,来,先进来坐吧,你们叶老师就上来了,我刚才还见到她在楼下签到呢。”

开了门将温谅迎了进去,还热情的倒了杯水放在桌上,温谅连忙谢过,问道:“冯老师,听说您儿子在棉纺一厂工作,那边效益怎么样哦?”

“他在保卫科,效益比不上早年了,不过比别的厂子好一点,工资还发的下来。”

说起儿子,冯燕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也是掌控谈话氛围的秘诀所在,如果你跟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没什么话题,那就谈她儿子吧,肯定一谈一个准。温谅点点头,棉纺厂因为产品多样和成本低廉,还能多撑一阵,但终究还是避免不了要经历改革的阵痛:“那还真不错,农机厂工资都成问题了……”

当叶雨婷推门进来时,眼前的一切几乎超出了她的想象,冯燕坐在椅子上,温谅站在她的桌边,两人谈笑风生,气氛非常融洽。只看这一幕,又有谁能想到,就在昨日,这两人还如同仇人一般?

“叶老师你来了,温谅找你请假呢,你们先聊,我得上课去了。”

冯燕热情的跟叶雨婷打个招呼,还不忘跟温谅约好有空再聊。等她去了,叶雨婷似笑非笑的看着温谅,调笑道:“我总以为已经看透你了,可还是没想到,你昨天骂她骂成那样,今天竟然还能笑眯眯的跟她聊天?”

温谅耸耸肩膀,笑道:“我拍马屁的水平,不在我骂人之下!尊师重道嘛,不能因为某些人的某些缺点,而否认这个人的全部,对冯燕这个人,要一分为二的来看。”

“停!”叶雨婷捂着耳朵让他住嘴,每次听温谅胡扯,她都有种要撞墙的冲动。叶雨婷不知道的是,这种冲动,左雨溪有过,宁小凝有过,纪苏有过,而许瑶有点傻乎乎的,到现在还听到津津有味。

“温谅,我知道你是为老师好,谢谢你!”叶雨婷不是傻子,昨天冯燕虽然像温谅预测的那样,从教务处回来就向自己和黄梅道了歉,但态度依然有些恶劣,整间办公室的气氛变得既沉重又尴尬。黄梅年纪小,心理素质差,到了下午放学时都想要换个办公室了。今天温谅这样一搞,冯燕正好可以趁机下台,大家皆大欢喜,不过也真难为他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细腻周到。

温谅哈哈一笑,从口袋里摸出请假条,说:“光说不练假把式,叶老师,您要真谢我的话,就把假条批了吧?”

叶雨婷哭笑不得,拿起桌子上的笔筒作势要砸,黄梅高高兴兴的跑了进来,喊道:“叶姐,冯组长刚才给我打招呼了,还笑眯眯的……”

温谅仿佛被她的快乐感染,嘴角不由的浮上一丝笑容。他并不后悔昨天的出手,但可以想见,冯燕虽然不敢明着找她们麻烦,可毕竟还是教研组的组长,大家一个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闹的太僵对黄梅和叶雨婷都不好。

“黄老师,请注意师容师范!看你那傻乐傻乐的样子,小心嫁不出去啊……”

黄梅这才看到一边站着的温谅,赶紧挺胸抬头,整了整上衣下摆,轻咳一声严肃的说:“温谅同学,大清早你怎么又被叫到办公室挨批啊?这犯错误的频率太高了吧?”

叶雨婷接过话,晃了晃手里的假条,“请假呢,又是一天!黄梅,你第一节有课吧,还有空在这里瞎贫?”

“好好,我就走,看你把这学生当宝贝的藏着……呵呵,别打,我走就是了。”

温谅看着两个女老师打闹,毫不把自己这个学生放在眼里,心中顿时感慨万千:这是说哥们存在感太弱,还是说哥们根本就是妇女之友呢?

“叶老师你就批了吧,我今天真有急事!”等黄梅一走,温谅开始死缠烂打。本来旷课也没什么,不过最近跟叶雨婷混的挺熟,该走的程序还是走一走,不然不好见面呐。

“温谅,过几天就要第一次摸底考试了,这次考试十分重要,基本就决定你在老师和同学们心中的位置,对以后各个方面都有很大的影响。希望你能把心思注意到学习上来,不要让喜欢你的老师失望,不要……让我失望!”

叶雨婷双眸如墨,亮如晨星,表情真诚且教诲谆谆,温谅不欲多加分辨,点点头突然说:“不知为什么,我刚才忽然觉得叶老师你的眉眼跟一个人有点像,虽然完全是两种风格,可真的有点……”

话还没说完,叶雨婷提笔在请假条上批了个准字,扔到温谅怀里,笑骂道:“赶紧走,别在这里烦我。”

青州市教育局坐落在长安路上,跟市委市政府仅隔了三个街道,这事有利也有弊,好处在于方便跟市里领导沟通,坏处在于领导们沟通的过于频繁。据说局长李定国一到中午就头疼,各个科室的大小领导谁过来打个牙祭你不得陪着?有时候领导们没商量好,前后过来个两三波,李定国就得赶场子了,喝了这场喝那场,顶不住就得倒下。所以在教育局内部流传这样一句顺口溜:百年大计,领导为本,十年酒场,百年局长。传为一时笑谈。

在外面烟酒店给左雨溪打了个电话,两人在长安路上一家高档西餐厅见面。左雨溪穿着职业正装,白色的斜纹开领衬衣,黑色紧身收腰西服套装,风格简约,线条明快,搭配上带花纹边的紫色高跟皮鞋,整个人看上去精明干练却又顾盼生姿。温谅娴熟的叉叉圈圈着牛排,左雨溪托着下巴蛮有趣味的盯着他:“了不得哦,别告诉我温怀明经常带你来这些地方啊?我今天本来是故意想看你出下丑的。”

“左姐,想看我出丑基本上难度很大,不过貌似某人被我看到的,可不仅仅是出丑哦。”

左雨溪俏脸微红,拿起叉子敲了一下温谅的盘子,道:“找打是吧?过去多久了还整天被你没大没小的取笑?等着吧,早晚我要看回来,看你还怎么好意思?”

温谅微微一笑:“我突然又想起一个笑话……”

想起上次那个乘船的笑话,左雨溪赶紧将自己切好的牛排塞进温谅嘴里,不让他胡言乱语。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更表明在她心里早已把温谅当作了极亲密的人。不然,你去用美女的餐具吃口饭试试?尤其还是西餐这种危险的场合。

“好了,别整天嬉皮笑脸的,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温谅又仔细看了看左雨溪,道:“嗯,是有点像啊……”

“什么?”

“没什么,”温谅岔开话题,低声道:“联系了许复延,还没回音,不过我估计今天晚上见面的可能性很大。”温怀明的消息还没传过来,但只要许复延不是真的傻,在目前的情势下实在没理由拒绝左雨溪伸过来的橄榄枝。

左雨溪握着刀叉的手不由一顿,到了这一刻,连她也有点紧张,抬起头看着温谅,一言不发。

“相信我,没事的,一切都会按照我们的预计进行,绝不会有一点差错!”温谅从餐桌上探过手去,放在她的手背上,手很凉。

左雨溪放下刀叉,反手一握,和温谅十指相扣,轻笑道:“我相信你!”

两人四目相望,眼波流转,良久良久,才相视一笑,心中温馨无限。

“对了,你不是说晚上才见吗?干嘛这么早叫我出来?”刚才的气氛太过暧昧,左雨溪有意调整一下心情,可娇嗔的样子怎么看都如同撒娇。

温谅拍了一下额头:“姐姐哎,晚上怎么应对咱们总得商量一下吧,难不成见了面,直接就说老许啊,你赶紧**了拼命上啊,有我们做你坚强后盾,别怕!”

“呵呵,”左雨溪笑的前仰后合,指着温谅打趣道:“好啊,敢编排你未来岳父,小心许瑶那丫头收拾你哦。”她还不知温谅这贱人早背着未来岳父的幌子,在外面招摇撞骗了好几回了。

温谅笑道:“我们只是好朋友……”

左雨溪娇俏的白了他一眼,问道:“你今天请假,是不是要一直在家等温怀明电话?”

“嗯,这是个好问题!我留了你的手机号,这样咱们今天一天都只能在一起了。””

“你个死小子,”左雨溪起身要来揪他耳朵,埋怨道:“我那个号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全青州不超过三个人,你竟然随便给别人。”

“可那是许……”

“许复延也不成!除了上班时间,我不想任何人打扰!这下好了,这个号不能用了,都怪你。”

要是此刻有人看到左雨溪这个青州官场最冷艳的美人,如同小女孩般轻嗔薄怒,只怕要立刻抱住一根电线杆撞死当前。

左MM真是越来越有**味!不过对**这种抓不住重点的毛病,温大叔十分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道:“OK,OK,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这主要是非常时期非常选择。唉,看来我得去配个BB机了!”

看着温谅一脸苦相,左雨溪扑哧一笑,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放在桌面上推了过来:“好了,这个送给你好了,反正这号我也不能用了。”

温谅摇摇头道:“好了,我还是个学生,拿个手机成什么样子。左姐你就别**我了,小心我真的要了哦。”

左雨溪抿嘴一笑,没再坚持,随口聊起了别的。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过了两个小时,单调的手机铃声终于响起。

挂了电话,温谅轻笑道:“晚上七点,春熙路17号!许复延很有诚意,直接约在了家里。”

华灯初上。

春熙路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行人脚步匆匆的走过,还有一对年轻**双手**,头肩依偎,悠闲的压着马路。街边的路灯成两行排开,比平常的街道亮堂一点,没有那种朦胧般的昏黄。一辆挂着江C00001号车牌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路的尽头,从年轻**的身旁经过,缓缓驶进17号大院,两扇高大的铁门随后**,将门内门外隔断成两个世界。

“看,市委书记的一号车。”男孩指给女孩看。

“好神秘啊,真想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没关系,等我将来做了大官,想去哪里就带你去哪里!”

“嗯,说定了哦……”

这不是左雨溪第一次来这里,作为前市委书记左敬的女儿,她甚至比许复延更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进来大厅,完全不同的格局布置再一次告诉她,这里已经不是她曾经的家,而盘踞此处,俯瞰青州的那个人,是许复延!

温谅敏锐的察觉到左雨溪细腻的情绪波动,故地重游难免有些感触,跨门而入的时候轻触了一下她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都微微一笑。

许瑶光着脚丫盘腿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棉质睡衣,正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视,小拳头不时在空中划过,嘴里还高喊着“砍他,砍他”。她看的专心,侧对着门口,没有注意到温谅一群人。开门的保姆刚要叫她,温谅**手指嘘了一声,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温怀明就当没看见,低声说:“张妈,你去休息吧,今晚没什么事了。”

等保姆离开,温怀明斟酌一下语句,道:“左局长,你在这里稍坐,许书记在书房批文件,我先去看看。”

这不是温怀明初次跟左雨溪打交道,但如此近距离的说话绝对是第一次。以前的左雨溪在青州是什么地位?温怀明虽然人在市委,可基本上跟左敬搭不上话,偶尔去教育系统调研时,左副局长也很少在酒桌上作陪,仅有的几次就给温怀明留下深刻的印象,清冷,高傲,自矜,举止优雅,气质动人,几乎所有的赞美词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对这样一个人,他自然不敢怠慢,但许复延也有许复延的矜持,不可能特地等着左雨溪上门。作为下属,温怀明也只能尽量不让左雨溪生出被轻视的感觉,谁知道这位大小姐会不会一生气转身走人?

温谅和左雨溪究竟怎么认识的,之间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信任一个少年,这三个疑问温怀明费死了劲一个也没问出来,对这个儿子,老温已经没办法了。

左雨溪微笑着点点头,不管怎样,自己毕竟是小辈,许复延能派一号车去接人已经给足了面子,这时候自然要拿捏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温怀明只来过这里几次,平日像这些引客接客的活都是秘书张放在做,但今晚的事实在关系重大,除了一干人等,连张放都不能参与进来。他走到大厅靠里侧的书房外,轻轻敲了下门,推门进去。

许瑶正看的高兴,电视突然被一个身影遮住了,立时大怒,秀眸一瞪跳起来就要发火。等看清来人的脸庞时,小嘴微张,目光呆滞,指着温谅说不出一句话来,甚至连嘴角流下来一丝口水都没有察觉。

“嗯,很开眼呢!许瑶同学,真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家居的一面啊,哈哈哈。”不管是初见时的白衣少女,还是平日里的清爽宜人,许瑶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很少能想到她也有如此邻家小妹的一面。

许瑶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脚丫,头发散乱,粉红色睡衣因为刚才盘腿而坐有些皱巴巴的,也顾不得问温谅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指他身后:“呀,有熊猫!”然后掉头就跑,拖鞋也不穿蹦跳着窜上了二楼。

温谅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表示理解不能,大家都这么熟了,何况刚才的样子也很好看啊,用的着反应这么大?大叔却不想想,刚才那番欠揍的话结合他脸上猥琐的笑容,是个女孩子都要被吓跑的。

一直站在门口的左雨溪笑的不行,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捂着肚子,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可看着温谅一脸无辜的傻样,又忍不住想笑,娇斥道:“别耍宝了,等下让许书记看到成什么样子?”

身在此地,左雨溪不好直呼许复延其名,幸好刚才保姆已经离开,不然还以为怎么着了呢?

温谅苦笑着摇摇头,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看到大理石矮几旁放着一双粉可爱的小棉拖,上面印着两只小熊猫。想起刚才骗自己时喊的那句话,温谅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是个熊猫控。

“你们平日就这么相处的?”不知为何,左雨溪似乎对许瑶的兴趣比对许复延还大。温谅眼珠子一转,顾左右而言他:“等下别紧张,跟许书记敞开了谈。许多话我跟父亲说都不合适,你自管说,就算不客气他也没什么辙。毕竟现在的形势,我们是来帮忙的……”

左雨溪正要说话,温怀明走了过来,低声道:“许书记请你过去,这边来。”说完对温谅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温谅会意的点点头,见左雨溪盯着自己,微笑道:“去吧!”

左雨溪这才起身,当先走去。温怀明却被这一下给吓到了,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温谅,心里盘算晚上回家无论如何也得知道他们的关系,怎么左雨溪看上去对温谅言听计从的样子,太奇怪了!

等两人进去,温谅闭着眼靠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许瑶跑进卧室后直接扑到**,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小拳头不停的捶着:“被嘲笑了,被嘲笑了,太丢脸了,555,太丢脸了……”

好好发泄了一会,许瑶才想起温谅怎么会来自己家呢?上次爸爸问起他,似乎没什么好感的样子,这次怎么回事?

她抱着被子想了想,觉得还是出去看下为好,梳洗完毕,从衣橱里找了一件最漂亮的白色连衣棉裙。这还是上次在关山参加哥哥的婚礼时特意买的呢,今天非得让臭小子开开眼!

似乎有感应般,温谅睁眼往上看去,二楼的楼梯口出现一个白衣少女,纤细的手指扶着楼梯缓缓而下,柔软的长发披在身后,晶莹的双眸清澈如水,洁白无暇的肌肤在灯光照耀下反射着迷人的光芒,曼妙窈窕的身姿,盈盈一握的腰身,无不昭示着造物主最大的偏心。

温谅站了起来,笑着微微鞠躬:“恭迎女王陛下!”

许瑶的脸上挂着初见时淡淡的不屑,仰着高傲的头:“不许平身,你这个臭小子!”

书房的面积并不大,十几平米的样子,靠里侧是一个深色双门檀木书柜,上下四层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柜子前面是一张黑色的半月型书桌,桌面上摆着一个黄花梨材质的御马图木笔筒,筒身采用去地浮雕之法,作工朴素浑厚,刀法遒劲流畅,动静结合,精妙美观。在书桌左侧近门的地方,放着一张四人沙发,沙发前是雕花玻璃两层茶几。整间书房装修的古朴典雅,简单大方,左雨溪进门来还没说话,许复延已经放下手中的文件,指着沙发笑道:“小左坐吧,不要拘束,这里毕竟也曾是你的家嘛,怀明你也坐。”

等左雨溪和温怀明坐下后,许复延直接问道:“听怀明说,你认得青化厂的纪政?”

左雨溪心中大定,温谅猜的不错,周远庭犀利的反击让许复延再也坐不住了,任何一个可能性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也不算认识,大概两三天前吧,我去一中办点事,正好碰到温谅。他说有个女同学叫纪苏的,爸爸突然被抓了起来,全家人急的要死,就让我帮忙问问是怎么回事……”

许复延疑惑的看了温怀明一眼,左雨溪笑道:“我跟温谅关系挺好,暑假时十佳共青团员表彰,就是我给他颁的奖嘛,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不过您也知道我性子有点怪,不想太多人知道,就让他不要乱说,连温主任也不能告诉。这里我还得跟温主任道个歉,瞒着你这么久,真是对不起。”

许复延轻轻弹了下手指,怪不得温怀明说左雨溪要求见面,唯一的条件是必须温谅在场,本来还很奇怪,这样一说就明白了。不过她非要借温谅搭上温怀明的线,再辗转联系自己,这个圈子是不是绕的大了点?以她左家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必要如此,莫非……

温怀明摆手制止了左雨溪起身,苦笑道:“这个儿子我是管不了了,承蒙左局长费心照顾,是我过意不去才对。”

许复延哈哈笑道:“老温呢,你家温谅可了不得啊,连雨溪都这样看重他,未来成就恐怕不可限量。”

温怀明谦逊几句,知道该自己问话了,道:“左局长,是不是你见到纪政后,听他说了什么?”

左雨溪点点头,道:“不错!纪政因工资事宜想告元大柱,不想酒醉失言被元大柱得知,反诬陷他贪污受贿,才因此被抓了起来。”这些事许复延通过别的途径也能知道详情,完全没必要撒谎。

“嗯,然后呢?”

“当时温谅也在场,嗯,是我带他和纪苏去的,”这样明显违反纪律和法纪的行为,许复延和温怀明都当作没有听到,“也幸亏温谅去了,还是他察觉到纪政的秘密,一番交锋,才让纪政最终下定了决心,交待了他多年来苦心收集的青化厂某些重大问题的材料。青化厂的问题,触目惊心……””

许复延来了兴趣:“这些我听老温大概说了几句,但不知道详细经过,原来是我们的小英雄又有英雄事迹了!雨溪你慢慢讲……”

许瑶从温谅身边经过,看也不看他一眼,坐到沙发上,挺直腰身,两腿并拢,双手平放在大腿上,目不斜视。温谅保持着鞠躬的**,对付许瑶,他有的是法子,笑道:“如果女王陛下能让我平身的话,我可以考虑寒假的时候带她去看熊猫哦。”

许瑶清冷的脸上立刻浮现犹豫的表情。

“听说西南省的熊猫馆可以认养小熊猫的,可以给它起名字,可以给它买零食,逢年过节还能收到它的小礼物……”

许瑶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稳:“平身吧!”

“谢陛下!”

温谅坐到对面,盯着许瑶笑眯眯的不说话,直到把她看的面红耳赤,暴怒着拿起拖鞋要打人时,才举手求饶。许瑶哼了一声,顺了顺裙子下摆,还保持着刚才淑女的**,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上次我爸还问我,你知道他吗?我听你的瞒了过去,这一下不全露馅了?”

“没事,上次主要是怕你父亲多想,会制止咱们来往。这次要是你爸爸问起,就说前一段我找你谈过了,话说开了没什么问题。”

许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歪着头疑惑的说:“那你今晚来干吗啊?还有你爸爸和那个漂亮阿姨,有什么事吗?”

许瑶见过左雨溪两次,一次是在颁奖礼上,一次就是在教务处那次,知道温谅跟她很熟,但从没问起过。

温谅听的一头黑线,心虚的瞄了瞄书房的位置,低声道:“嗯,其实你可以叫她姐姐……”

这一强调不要紧,许瑶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小嘴一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阿姨!”

温谅觉得这个话题不能进行下去,立刻施展乾坤大挪移,道:“其实今晚来主要是帮纪苏找许书记求情,看能不能放她爸爸出来?”

许瑶睁大了眼睛,说:“昨天你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

温谅开始头疼,谎话说的多就是这样,要不停的去圆,“嗯,毕竟你老爸是一把手嘛,有他帮忙说句话,会省好多力气。反正这些事,你别管了,一切由我搞定。你就等着寒假看熊猫吧,哈哈。”

这番话说的温谅快要汗死了,最后干笑了两声,幸好许瑶少女情怀,心思单纯,对温谅又有充分的信任,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好啊好啊,你说的哦,要是敢骗我的话,小心我……我打死你哦!”

说笑间,温怀明从书房出来,对温谅招了招手。温谅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后三年的大好人生,飞扬跋扈的纨绔梦想,由上至下的关系网络,能不能令许复延刮目相看,能不能叩开通天之门,全都在此一举。

他微微一笑:“我去跟你父亲聊聊天,很快回来!”

许瑶虽然懵懂,却也从温谅的眼睛中看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开门的瞬间,温怀明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捏,无声的力量在父子间悄然传递。温谅平静的面容看不到任何波动,用只能两人听见的细微声音说:“放心!”

推门而入,许复延满面笑容,站起身道:“我们的小英雄来了。”

同样的话,许复延在豆浆店开业那天曾经说过,那时候许复延还只当温谅是一个有点早慧的孩子,心性和识见超出同龄人很多,可终归还是一个孩子。

但此时此地,用意显然有了天大的不同。

温谅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许复延竟然会站起来迎接,眼光扫向左雨溪,疑问之色甚重:姐啊,你不是没按剧本来,乱演戏了吧?

按照两人白天时的商议,今晚会面主要达成三个目的:一,谈明纪政之事的前因后果,引起许复延充分重视;二,以纪政为投名状,表达诚意,尽量打消许复延的顾虑;三,以温谅为纽带,使之成为双方都可信任的一个切入点,从而完成结盟。前两个由左雨溪来办,而后一个则让温谅适时加入进来,随机应变,虽然不可能让许复延平等相待,但也至少从今而后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或可有可无的存在,只有如此,温谅才能为以后的布局打下坚实的基础。

可自己一句话还没说,许复延就这样知情识趣,要是传出去,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不过他也不能像普通下属官员那样,将受宠若惊之意表现的太过**裸,只能紧走几步来到书桌前,道:“许伯伯,上次真是对不起,要不是事后爸爸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您就是许瑶的父亲。”

这个是题中应有之意,有了那天的事,温怀明自然要告诉儿子真相,许复延没往深处想,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一笑:“见过许瑶了吧?小谅你别怪她,是我要求她不能随便表露自己的身份,应该是伯伯说对不起才是。”

“不会了,前一段我们就说开了,好朋友不计较这些。”这句话一说,因为许瑶身份而来的危机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

“嗯,这个可能是我最近太忙,没听她提起过。”

中国人说话从来都爱绕圈子,拉完家常,许复延转身坐了回去,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有些话还得温怀明来问:“左局长,不知此事,是左书记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这个很重要,左雨溪在青州虽然有些实力,但还不能参与到这样的游戏中来,除非是左敬鼎力,许复延才有可能认真考虑。

“是我的意思,也是家父的意思!”

许复延没有反应,温怀明看看许复延,知道他仍在犹豫,为难的说:“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左雨溪冷笑一声:“从长计议?温主任,您作为许书记的第一心腹爱将,眼光见识真是让我失望。常委会七张票,许书记到现在能拿到几张?青化厂数亿资产,周远庭一句话就要拱手送人,许书记大力阻止,时至今日进展如何?杨一行本是家父一手提拔,近来也有许书记的意思,可那又怎样?周远庭动动脚,就把他踩的万劫不复!”

“放肆!”

许复延猛的睁开眼睛,脸上虽不见丝毫怒意,可那种久在人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严还是让三人心中一跳。

左雨溪顿了顿,站起身来,说:“许书记,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如今青州的形势危险至此,您要再这么宅心仁厚,不予反击,我怕周远庭非但不会感激您的好意,反而会得寸进尺。”

温怀明悄悄瞪了温谅一眼:这就是你们谋划已久的说词?拿我做跳板指桑骂槐也就罢了,可要因此激怒许复延,岂不是得不偿失?

温谅若无其事的拉住左雨溪的手,让她坐下,劝道:“左姐你别急……许伯伯,虽然我年纪小,却也知道如今青州有硕鼠,蚕食着老百姓的血汗钱。不仅仅是青化厂,农机厂,玻璃厂,机械厂,棉纺厂,哪一个不是效益低下,常年亏本?工人工资发不下来,那些头头脑脑们却一个比一个有钱,这种氛围正常吗?您坚持在青化厂改革,就是一个很好切入点,只要青化厂能按着您的意图圆满实现改制转产,扭亏为盈,那么其他的国有企业,都可能按照这个模式进行改革。这样做的意义将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对青州的未来至关重要。”

有了左雨溪雷霆在前,温谅这点滴雨露听起来更能打动人心。这也是温谅非要参与今晚会面的目的所在,除了要给许复延留下深刻印象,更重要的还是利用他和双方的特殊关系,做一个润滑剂和万金油。饶是许复延已经对温谅今晚的表现有了很大的期待,可听了这番话,仍然让他大为震惊。

过了还一会,许复延才笑着打趣温怀明:“你可真是什么都敢教儿子?小小年纪就被你培养成这样,长大了还得了?我都想是不是给我家瑶瑶先预定一下,哈。”

左雨溪、温怀明和温谅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在刚才许复延沉默的时间里,凝聚在空中的那种气氛,压抑的几乎让人**。

有了这句话,这事已经成了大半!

其实从温怀明那里知道了纪政的事,许复延就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身在官场,做起事来存一万个小心都不够,左雨溪为什么主动靠拢?她到底是何居心?没搞懂这些之前,许复延怎敢接下她的橄榄枝?

要不是温谅夹在其中,温怀明大力引荐,他连见左雨溪一面的心思都没有,无事献殷勤,出手就是这么一份大礼,怎么看阴谋的味道都很重。

但经过刚才一番谈话,许复延初步判断左雨溪应该没有别的心思,至少温谅如此聪明,他是不会推温怀明到绝地,如今的青州,谁不知道温怀明跟自己同气连枝,一损俱损?

想明白了这些,就需要解决最后一个疑问,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疑问。可以许复延的身份,问起来显得直白,以温怀明的身份,又太过突兀,左雨溪主动提就自贬身价。

温谅笑道:“许伯伯是不是想问,左局长为什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做这件事?毕竟看起来似乎她从中得不到任何好处。”

“哦,你知道为什么?”

“自然,要说左局长是来做雷锋的,别说许伯伯不信,连我都是不信的。左局长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温谅早知道这是一个迈不过去的槛,只有在这个问题上让许复延满意,才真正有结盟的可能。

左雨溪突然接过话说:“是因为我跟周远庭、范恒安有私仇!”

三人全呆住了,许复延和温怀明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而温谅目瞪口呆的看着左雨溪:姐啊,你怎么又乱演戏了?

“我跟许书记您不同,您要考虑的是青州的大局,600多万老百姓的生活。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更是一个有仇就报的**,范恒安跟我有解不开的私仇!温谅曾经救过我的命,他可以证明。”

温谅郑重的说:“不错,我保证!”心中却涌上一股苦涩,这本是左雨溪最大的秘密,可为了这一笔买卖,却要在外人面前揭露出来。

许复延和温怀明恍然大悟,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明白。许复延站起身,微笑道:“饿了吧?我让张妈准备点宵夜,的客……”

(嗯,这章4400字……你们懂的)

氢和氧结合产生了生命之水,权和势结合却足以让青州变换一个颜色!

这一夜,青州平静依然,但在不知道的暗处,密布在地下的电话网,将青州一半的势力调动了起来,有许多人彻夜未眠。

第二天上午,市检察院接到青州市纪委通知,根据1993年《中共中央纪委、最高人民检察院、监察部关于纪检监察机关和检察机关在反腐败斗争中加强协作的通知》的相关规定,青化厂副厂长纪政一案,经公安局及经侦大队多方调查,初步认定证据不足,涉案金额与原卷宗出入较大。鉴于此案涉及党纪、政纪、法纪交叉地带,且影响较大,经市委、市纪委研究决定,暂由纪委监察一室接管并做后续调查,如确有构成犯罪之事实,需追究刑事责任的,再移送检查机关。请接函后,及时将相关证据材料(或复印件)并附函件移送市纪委。

检察长汪红臣拍案大怒:“乱弹琴!程序是这样走的?简直欺人太甚!”

在国内,凡国家公务人员涉案,检察院与纪委的职能范围多有重叠的地方,算是独有的特色。更微妙的一点,在党领导一切的原则下,本来应该是相对独立的两个机构,却偏偏没有平等的地位。有句笑话这样说:组织部长说:谁关心我我关心谁;纪委书记说: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谁;宣传部长说:谁关心我,我关心他正面;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他反面。没有人想被纪委的人关心,所以尽管汪红臣拍桌子瞪眼睛,更是把负责纪政案的副检察长赵东鹏叫过来一顿臭骂,结果还是乖乖的移交了全部案宗,这就是权大一点压死人。赵东鹏从办公室出来后越想越气,直接电话打给了元大柱,劈头就骂:“元厂长,你怎么办事的?你让我搞人,我搞了,前天又说要放人,我也准备放了。手续都完善了,结果你不声不响的把人弄纪委去了?我告诉你,不信任我的办事能力就别来找我!”

元大柱被骂的晕头晕脑,赶忙从情妇身上滚了下来,再打过去竟然忙音,转念一想拨通了穆泽臣的电话:“穆总,是不是你动手了?什么,不是?……那是怎么回事?”

穆泽臣坐在老板椅上,眉头紧锁,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事情开始有变化了。那晚见过纪政后,本来打算过两天安排纪苏和纪政见面,等他说服女儿后就动手捞他出来。可第二天接到林震电话,说人被刘天来抢到经侦大队去了,赵新川亲自打的电话,南工分局的连自忠顶不住。但林震也说,刘天来很可能是想从中赚点外快,交涉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让穆泽臣等上两天。

公安局里那点猫腻穆泽臣自然知道,但多年来养成的谨慎,让他还是立刻收回了所有伸出去的触角,缩回原处静等其变。

其实穆泽臣内心深处并没有当成多大的事,林震说的可能性很大,刘天来应该是被纪政的亲戚或朋友走通了关系,才出面做作样子。要说刘天来能捞纪政出去,那根本是天大的笑话,也就骗骗犯人家属那些外行。但他收了钱不能不做事,来南工抢人已经算是很尽力了,到时候人捞不出去,也能对下家有个交待。

所以穆泽臣放心将此事交给林震去交涉,他多少事情要忙?如果不是顾文远的要求,他根本懒得搭理这种小事。

顾文远跟温谅在操场发生冲突后,曾打电话给穆泽臣。从穆山山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穆泽臣当然不能说什么泄气的话,让顾文远等待两天,只要林震传来确切的消息,一切就可以如他所愿!

也许直到此刻,顾公子还在做着羞辱纪苏和温谅的美梦。

不想才一天不到,事情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穆泽臣沉思片刻,接通外间齐舒的电话,先告诉她此事,然后说:“去查一下,天黑前我要知道原因!”

武侠书里总会有这样一句话,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齐舒用最快的速度,调动起或明或暗的力量,从各个途径追查纪政案的真相,她甚至可以自豪的说,同样的事,交给许复延或周远庭来做,都不可能比她做的更快更好。然而,最终反馈回来的结果却是:纪政找不到了。

似乎一夜之间,这个人就从所有人的视线里蒸发掉了,连纪委的副主任都不知道人被关到了哪里,随之不见的,还有监察一室的主任姜薇和两名工作人员。

这说明了什么?

可笑的是,这什么也说明不了,齐舒看着手中的报告少见了发起呆来。纪政本是一个小人物,就算此次进去,也是元大柱打击报复的结果,拢络的罪名起码有一半是诬陷,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世间事哪有什么黑白分明,是非对错?元大柱在检察院和公安局都有关系,而纪政没有,那他就得等着把牢底坐穿,世间事,就这么简单!

穆泽臣会插手此事,纯粹是因为顾文远一句话,并不说明纪政这个人有什么价值。但今天这一幕,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味道。要说是有人救纪政吧,弄到纪委走个过场不就行了?用不了这么大阵仗;可要说是有人整纪政,他一个小小的副厂长,捏死他的法子有无数种,更用不了这么大阵仗。这是第一次,齐舒不仅看不懂对方的棋,甚至连基本的意图都琢磨不透。

齐舒忽然一笑,如百花吐蕊,满室流芳。

有多久了,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

挂了穆泽臣的电话后,元大柱颇有些莫名其妙,那晚之后他几乎已经忘了纪政的事情,反正他出来以后也得从青化厂滚蛋,能用这样一个废物卖穆泽臣几分人情,这样的买卖不做是傻蛋!虽然知道纪政被人弄到了纪委,他没太往心里去,青化厂破产已成定局,这个烂摊子有范恒安出面收拾,周远庭也答应自己到即将成立的开发区做主任,就算纪政出来,想踩死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温谅之所以有信心把纪政在众目睽睽下捞出来,一方面是对许复延和左雨溪有信心,另一方面就是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认为纪政有多大的重要性。所以一旦有了冲突,无论是元大柱还是穆泽臣,他们都会放手。

但这个意外还是让元大柱有了点急迫感,青化厂的事一天不落幕,他的心脏就一天不安稳。元大柱坐在**,肥厚的手掌在身边美貌**的胸脯上重重一捏,不理她低转缠绵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狭小的缝隙。

一个月,一个月内必须从青化厂脱身。

在人口多达600余万的青州市,每时每刻不知上演着多少精彩好戏。无论穆泽臣心存疑惑,还是元大柱漫不经心,纪政作为一个小人物,仅仅在他们的生活里掀起了一点点浪花,就随即消逝不见。他们的目光和精力正全部集中在市里即将展开的激烈斗争中,不管身在局中,还是人在局外,都明白青州这盘棋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

周远庭在跟许复延彻底决裂之后,在8月初就抛开市委,强行启动了青化厂破产清算程序。在经过市工业局的同意后,青化厂正式向青州市人民法院提出破产申请,并于8月中旬召开了第一次债权人会议。按照计划,法院将于9月裁定青化厂破产,然后由市政府指定财政、监察、审计、税务等部门成立破产清算小组,领导并开展下一步的工作。但9月25日五中全会的召开彻底打乱了既定节奏,许复延借全会的东风,大造声势,硬生生的拖住了周远庭的脚步,青化厂的事暂时停滞。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等待沉寂十余日之后,周远庭突然发难,借杨一行的官帽震慑了青州官场,再一次顺利的启动了青化厂破产计划,就在纪政失踪后的第二天,清算小组正式进驻了青化厂。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形势严峻至此,温谅却如同没事人一般,早早的就来到了学校。刚一入座,立刻去任毅桌子里翻了起来。

任毅怒道:“温兄,破其门而入谓之盗也,你如此行径,将置我这主人于何地?”

“任兄,咱能说普通话不?”温谅随便敷衍着,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化学作业本,轻舒了一口气。

“请今后叫我杨小邪,杨兄!”

温谅愣了一下,以他重活两世,纵横网络的无敌见识,什么默猴啊,豺狼啊,什么小手啊,怜花啊,那是耳熟能详,朗朗上口,却从来没听过什么杨小邪。

“这个……杨兄,请问这次的名字是何出处,有何典故?还有,上次不是记得你说,要退出演艺界,远离角色扮演,专心做一个诗人了吗?”

“读过顾城的诗吗?”任毅长叹一声,也不等温谅回答,低吟道:“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温谅俗人一个,从来不觉得近现代诗有什么打动人的地方。但此时此刻,听着任毅低沉的声音,看着他青涩的脸庞,突然觉得,在这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能单纯的喜欢一个人,未尝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可惜的是,前世里的他,没有那种情怀,而现在的他,却没有了那种心境。

“读过这首诗后,我悟了。做人不能太死板,既然你看云时很近,那我走到云那边去不就得了?所以我重操旧业,在小说的世界里,我离她真的很近!”

温谅无语,感情刚才的媚眼做给瞎子看了,不再搭理他,翻开作业本抄了起来。第三节是化学课,必须在司雅静检查前把这两天的补出来。

“温兄,你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天天抄哥们的作业总得请次客吧?”

“呸!你还有脸说?上次抄你数学作业,二十道题错了十三道,杨兄,你确定真的是用脑袋而不是**在做题?”

身后传来纪苏熟悉的笑声,温谅无奈的转过头,说:“纪苏同学,你最近很有演聊斋的潜力啊。”95版聊斋正在央视播放,天天都能听到教室里此起彼伏的鬼叫声。本来大叔想说的是你怎么最近偏爱走后门,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经过了这么多事,纵然心理上已经跟纪苏亲近了许多,但看着她摄人心魄的容光,温谅还是不由自主的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要是许瑶,温大叔早口花花了无数次了。

纪苏也不说话,脸上挂着清澈的微笑,将手中的豆浆袋放到温谅桌上,然后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作业本递了过来。

这是自前天以来,纪苏第二次公然的给他带早点,并且很有一直带下去的可能。在第一次的震惊之后,许多人表示压力很大,想不明白一个成绩垫底,长相平凡,除了能打会说再找不到任何一个闪光点的男生,怎么会让纪苏如此的牵肠挂肚?

在这个时代,同学们普遍赞同的配对原则,第一条就是成绩要成正比。而在此之后顺推十年,高中美女们首要选择的,则是能罩的住,会玩,够坏。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一次被各种异样的目光所包围,温谅脸皮够厚,依然能做到宠辱不惊,接过袋子,压低声音说:“其实你不用这样做,真的……”

纪苏笑了笑,却不接他的话,指指了作业本,轻声说:“快点抄哦,小心司老师抽查到你。”

不用小心,温谅很有自知之明,今天司雅静肯定放不过自己。

坐在前排的一位男同学扭过头,十分严肃的说:“纪苏同学,你身为学习委员,还把作业借给同学抄是不对的!”

这个戴着啤酒瓶眼睛的瘦男生叫高帆,在此后八年间,成为青一中最NB的一个传奇。就为了考上清华,他在一中整整复习了五年,早上四点起床到教室早读,晚上九点教室熄灯后,点着蜡烛自学到十二点,然后爬下水管道翻进二楼宿舍睡觉。这个**在他复习的那五年中,几乎很少间断,头悬梁锥刺骨也比不了他的艰苦于万一。可就是如此,在温谅大学毕业后的某一年,回到青州听曾经的同学说,高帆最终考上了京城一个美术学院,也许在那里,他的清华梦会近一点。

虽然说可怜人必有可恨处,重活一世,面对这样一个人,温谅还是抱有很大的同情心。

温谅笑了笑,说:“纪学委是帮助后进生的学习,高帆你要谅解。”

高帆扶了下眼镜,说:“你不用狡辩,如果你真抄的话,我就告诉老师!”

任毅一拍桌子,怒道:“怎么说话呢?”

温谅拉住了任毅,不再搭理他,把任毅的本子扔到一边,照着纪苏的抄了起来。高帆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纪苏想要说什么却被温谅的眼神制止,她知道高帆这样的人,根本不被温谅放在心上,也就不再在意。

等纪苏离开,任毅敲敲桌子,恶狠狠的说:“兄台,要不要这么现实?好歹你也抄了我一个月啦……”

“嗯,如果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第一个方程式你配的都跟纪苏不一样,我就请你吃饭!”温谅指着作业的第一道题,戏谑道。

任毅仔细一看,可不是么,自己的竟然没有配平,讪笑道:“偶尔,偶尔……”

到了第三节化学课,司雅静要抽查昨天的作业,果不其然开口第一个点的就是温谅,拿着作业本大致扫了一下,表扬道:“嗯,这次很不错,正确率百分之百,温谅同学的进步很显著嘛。”

“老师,温谅的作业是早上来才抄纪苏的,我亲眼看到。”

(《杨小邪》是李凉著,可能许多人没看过_,而八年抗战的传奇,是真人真事,突然想起了这个人,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听了高帆的话,司雅静明显的呆了一下,悄悄的瞄向温谅,神色中带点好笑和戏谑,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在说:你人缘看起来不太好哦。

温谅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双手负后,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司雅静拿他没办法,只好问道:“温谅同学,高帆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这种问题谁承认谁S.B,“刚才我只是向纪苏同学请教问题。不信的话,四周坐了那么多人,司老师可以问一问。”

好兄弟,讲义气,任毅立刻站了起来,拍胸脯表态:“我保证,温谅这一次绝对没有抄作业……”

话一出口,全班哄堂大笑,温谅满头黑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杨兄,你就算故意埋汰我也不用做的这么明显吧?什么叫这一次没抄,难道说之前哥们全是抄的了?

任毅也发现话里的语病,抓抓脑袋羞愧的坐下了。司雅静忍着笑,眼睛在温谅周边的同学身上扫过,说:“还有同学能证明高帆的话吗?”

温谅这几天跟纪苏关系亲密,早惹的很多人不满。立刻有几个平日里没什么交情的男生跃跃欲试,想落井下石。温谅嘴边浮上一丝冷笑,几个人这才想起讲台上站着的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连穆山山都敢揍,岂是自己能惹的?**一抬马上又落了回去,趴在桌上不敢动弹,生怕被温谅察觉。

司雅静又问了一次,见没人答话,对高帆笑道:“你看,温谅可能真的是跟纪苏在探讨问题,以后……”

“老师,温谅确实抄了作业,并且是纪苏故意给他抄的!”

说话的叫陈小臻,三班六常委之一,就坐在温谅的右手边,隔了一个过道,早上那一幕看的清清楚楚。陈小臻眉清目秀,成绩上等偏下,在原来的初中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说的夸张点,那也是被奉承着长大的。可到了一中后,这里汇集了全青州最优秀的学生,无论样貌、谈吐、家世还是学习,都不再像以前那么显眼,尤其三班有了纪苏,就如同一支雪莲盛开在天山之上,夺去了所有女孩的光环,让无数后来者望尘莫及,老师们的宠爱,男生们的追捧,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她的身影来回跳动,小姑娘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有了揪她小辫子的机会,陈小臻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那股冲动,站起身做了证人。

要说纪苏故意让别人抄,司雅静是肯定不信的,但凡事只要牵扯上了温谅,由不得她有了三分疑虑。

“纪苏,有没有这回事?”

司雅静自然而然的放缓了语气,温柔又充满耐心,这种待遇,也就纪苏一个人能**的到了。

纪苏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盯在她的身上,老师的信任,女生的嫉恨,男生们复杂的眼神,让这个美丽的女孩再一次成为绝对的焦点。其实大家都知道实情是什么,可不少人依然希望能从纪苏口里听到答案,

或有,或没有!

纪苏静静的说:“没有!”

温大叔自豪感油然而生,从来都是乖宝宝好学生的纪苏,也在自己的熏陶下成长了起来,当着老师都能面不改色的撒谎了,真是可喜可贺。

却不料此言一出,男生们这几天压抑的怒火再也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一时间群情愤愤。带早点,抄作业,竟然还会撒谎了,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沾尘烟的梦中女神吗?这还是那个浅笑盈盈、倩影翩翩的白衣女孩吗?

再也不能看着她跟那个坏蛋厮混下去了,我们要拯救她!七八个男生对视一眼,争先恐后的站起来,说:“老师,她撒谎!”

“我看见了,温谅真的抄了作业。”

“老师,他俩早恋……”

几乎瞬间,温谅和纪苏就被淹没在口水阵中,旁边的孟珂担心的看了纪苏一眼,作为最好的朋友和闺蜜,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纪苏会突然变了一个样子似的,肆无忌惮的表达她对温谅的好感和亲密。要知道,这毕竟是95年,早恋还是一个禁忌甚至谈之色变的话题,尤其像纪苏这样的好学生,要是跟同样优秀的男同学走的近一点,老师们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问题是,现在的人,是温谅!

一个打架斗殴,迟到旷课的小混混一样的人,虽然孟珂对他的印象不错,但其他人怎么看?这样的人站在纪苏身边,就如同**纷飞的合欢树下爬过了一条肥硕的蜗牛,怎么看怎么别扭。

而今天,终于激起了众怒!

司雅静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心中也有几分怒火,冷冷的说:“纪苏同学,作为学习委员,你就是这样帮助同学学习的?嗯?”这是自开学以来,第一次有老师大声责问纪苏,也是第一次在老师的心目中对纪苏有了不好的印象,如同打了胜仗般,几个女生满面春风,抬起小胸脯洋洋得意。

纪苏淡然的站在那里,低着头没有说话。少女的肌肤透着天然的红润,不施粉黛依然显得楚楚动人,螓首蛾眉,双瞳剪水,似乎只为讲台上的那个人悄然绽放,不相干人的千言万语,也不能动摇她分毫。

司雅静被纪苏的神情搞的心中一动,看向温谅时,见他依旧微笑,眼中却带着几分无奈。她突然有些后悔,也许今天不该查温谅的作业,这样一来怎么收拾的了局面?

注意到司雅静的目光,温谅低声笑道:“看来我的人缘实在太差。不过司老师,你要相信纪苏同学,她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司雅静简直想上去揪他的耳朵,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一副笃定的样子,真是急死人不偿命!

有人见温谅还在嘴硬,在下面大声说:“温谅同学,大家都知道,耍嘴皮子没人比的过你。不过要说到学习嘛,这次摸底考试除非任毅请假,不然我看你就得垫底了。你说没抄谁信啊,百分之百的正确率,你真以为自己是纪苏啊?”

众人再次大笑。

温谅抬起手遥空对他点了三下,说:“李阳同学,要是我拿出证据,你就义务打扫三个月卫生,怎么样?”

那人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脸上却摆出一副我不怕你的表情,下巴几乎抬到额头上去了,梗着脖子说:“好,要是你拿不出证据,我也不要你扫地,只求你下次换个人抄,别污染了好学生。”

许多男生拍手叫好,度成一边倒的趋势。

温谅冷冷一笑,走下讲台径直来到纪苏跟前,拿着她的作业本递给了司雅静。司雅静不明所以,温谅盯着她的美眸,屈指在两个本子上各敲了一下。司雅静接过来翻开了一下,突然笑了,在一片疑惑的目光中,举起了纪苏的本子,指着其中一道题说:“这道选择题,纪苏选的B,根据方程式,被还原后的硫酸是0.37Mol没错。但纪苏同学少考虑了一点,随着反应的进行,硫酸消耗会导致浓度下降,直至变成稀硫酸后反应停止,所以正确答案应该是D,小于0.37Mol。而这道题,”她翻开了温谅的作业本,“温谅同学做的完全正确!”

全班沉寂,高帆抓着脑袋表情很痛苦,陈小臻微张着**,目光很呆滞,而起哄的,指责的,看热闹的,捣乱的全都傻了眼,明明看着温谅抄的作业,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抄的对了,被抄的反而错了?

MB啊,抄作业你也不认真点,还带自我纠错功能?

等着好戏开场的孩子们被这一下打击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温谅这贱人却微微翘起了下巴,用极度蔑视的眼神扫了一遍教室!

别以为你们小,我就不鄙视!

无耻啊无耻,这分明是在羞辱,说皇帝穿新衣的小孩,全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场因为三毛抄四而来的闹剧终于结束,经过纪苏身边时,还迎来小美人一个娇俏的白眼,温谅打了个哆嗦赶紧急走两步,红颜祸水啊,还不分年纪大小。

下了课,温谅跟着司雅静跑了出去,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低声笑道:“多谢司老师明光烛照,洞彻八荒,还我一个清白!”

司雅静双手环抱着教材,将**的浑圆压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她侧着头,少妇才有的妩媚风情跃然脸上:“你那道题确实做对了哦,不过温谅同学,你记住了,只此一次!要是我发现你再抄作业,哼哼……”

“老师你好,老师再见。“温谅掉头就跑,只顾来调戏美少妇了,却忘记虽然选择题是自己对了,可后面有道应用题,跟纪苏的几乎一摸一样。

司雅静看着他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只能希望摸底考试温谅考的不要太差,不然总觉得有些奇怪,像他这样的孩子,应该在每一个方面都很出色才是。

从空中俯瞰青一中,是一个标准的长方形,十几栋楼依次排开,花草树木点缀其间,看上去整洁干净,布局紧凑,花园一中的称呼,算得上实至名归。厚书本造型的大门,意喻着进入此门,开卷有益,是一中的标志性建筑。正对着大门的就是行政办公楼,楼前有一个大大的广场,有升旗台,有观礼台,每周一全校师生会在这里集合,举行升旗仪式。某些大的活动典礼,大礼堂坐不下时,也会临时安排到这里。广场的一侧竖着一座假山,小桥流水,凉亭穿错,上面刻着校训“博文约礼,励学敦行”。

两条纵横整座校园的主干道将一中切成三块,中间是行政楼和教学楼,左边是大操场、篮球场、乒乓球场以及小体育馆,右边则是宿舍楼、食堂、大礼堂和浴室。主干道两侧全是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和教学楼间的合欢树遥相对望,各成一色。可能因为**宿舍楼位置的关系,在一中有一个奇怪的景象,中午放学时,滚滚的人潮涌出各个楼层之后,竟然会自动的分流,按照男左女右的千古至理,男生走左主干道,女生走右主干道,当然,这只是大致目测后得出的结论,总会有一些伪娘夹杂在女生流之间,也总会有春哥跟男生混的熟络。

所以当温谅站在右主干道的树下等待纪苏的时候,绵绵不断的女孩们把他晃了个眼花缭乱。在这一瞬间,大叔竟然有了种奇怪的明悟,怪不得某岛国拍片子时会动用上百的演员,质量有时候真的不要紧,数量才是王道啊!

纪苏和孟珂说笑着走来,看到路边的温谅,孟珂先迎了上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口中啧啧道:“温同学,你很恶劣哦!抄作业发现别人的错误,竟然不声不响?”

温谅对这个女孩还是很有好感的,叹气道:“孟同学你真的冤枉我了,我一边抄作业,一边还得跟任毅那小子磨牙,眼睛一花没注意,就把B抄成D了……”

孟珂呵呵一笑,眼睛眯成月牙般的形状,弯着食指在脸侧刮了两下,说:“信你才是鬼哦!哎呀,我家苏苏傻笨傻笨的,不是要被你欺负死了,可怜啊可怜!”

纪苏可真是躺着也中枪,站在旁边不开口还被这小妮子编排,娇嗔着去挠她痒痒,孟珂好一阵求饶喘着气说:“怕了你了,我走,我走还不成,呵呵……”

孟珂眨眨眼睛,对温谅摆摆手先离开。秋日正午的阳光带着懒洋洋的暖意,穿过天地之间的距离,铺洒了满地的金黄,纪苏亭亭玉立,神色恬静,白玉般的脸庞毫无瑕疵,只在耳垂上能看到些淡淡的茸毛,平添了几分可爱和顽皮。

“昨晚接到爸爸的电话了,妈妈很高兴,身体也好了起来,我……我也很开心……”

温谅能感受到女孩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她并肩往食堂的方向走去,笑道:“嗯,他应该没事了。不过可能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家,你知道,还有些手续需要处理。”

纪苏点点头,突然转移了话题:“上午那道题,你怎么看出错误来的?”化学的难度并不大,只要注意记忆要点和掌握基本的解题技巧,考出高分本不是难事,但实际上呢,很多同学却始终在化学上吃了不少亏。根本原因就在于,化学题目里总会有一些小陷阱,知识面不全,或略一粗心,就会上当受骗。

“要是我说,其实我的成绩还不错,你信不信?”重生前温谅的成绩只能说中等,但高三狠狠努力了一年,最终还是考上了京城一所不错的学校。再回到高中时代,不敢说多么好,但至少混个前列还是可能的,起码不会像李阳预测的那样,跟任毅包揽倒数第一第二。

纪苏笑着转身,倒退着走了两步,再轻轻的转过来,调皮的说:“你这次要是考好了我就信,要是考不好,我就不信。”

“哈,你学什么不好,跟我学脸皮厚!”

就这样走了一路,温谅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他在路边等纪苏,本是想跟她好好谈谈,如果是为了纪政的事感谢自己,根本没必要天天带早点还做其他事情。温谅一个大叔自然不在乎,可纪苏毕竟是女孩子,没必要去承受一些闲言碎语。

可纪苏是聪明的,每当温谅想开口的时候就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尝试了几次,温谅也就放弃了。纪苏外柔内刚,既然她坚持,那就随她去吧。

说句不矫情的话,抛开其他,能吃到美女带的早点,也是蛮开心的事。

快到食堂时跟纪苏分开,温谅在一楼打了份米饭来到老地方坐下。任毅已经吃了大半,看见温谅立刻把勺子探了过来,挑起两根肉丝就往嘴里放。两人经常厮混在一起吃饭,为了抢肉丝没少磨嘴皮子,温谅早就习以为常了。

例行打屁几句,又过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刘致和胖胖的身子往凳子上一座,整个餐桌都似乎颤了一下。很难想象,这样身材的一个人,打起架来动作还十分流畅。

“刘老大,是你啊?”任毅虽然跟刘致和一个初中,但交情平平,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坐这里。

刘致和笑眯眯的看着他:“吃完了?”

任毅疑惑的点点头,不知何意。

“吃完了还呆这干什么?”

任毅这才明白,感情是嫌自己碍事,二话不说端着碗就跑掉了。温谅看着他的背影苦笑道:“这小子要在革命时期,就是个叛徒。”

“叛徒不要紧,有用就成。”

温谅皱起了眉头,说:“怎么着,找我有事?”

刘致和看了下四周,突然压低声音说:“有笔大买卖,做不做?”

温谅塞了一口米饭,道:“说来听听。”

“白桓和侯强最近想搞一个女孩,据说是十九中的什么校花,追了好久弄不上手,听说这两天准备了药,想把她给上了。这是个好机会,等他们把药用了,我直接带人去堵个正着,到那时……哼哼!”

温谅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米饭都喷了出来:“什么?”

刘致和阴森的一笑,脸上的肥肉不由的抖动,“有仇不报非君子,要玩就玩个大的!”

这是个小疯子!

温谅头痛不已,大哥啊,MB的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说:“嗯,你想法是好的,不过操作起来困难太大……”

刘致和也骤然泄了气,说:“我知道,他们老爸一个是副市长,一个是区长,碰到这样的事肯定要出头。我倒不怕别的,就怕给我爸惹麻烦!”

温谅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眼睛也不经意的眯了起来,一把抓住刘致和的手,说:“你有把握正好堵个正着?”

刘致和闻弦歌而知雅意,这也是他来找温谅的目的所在,低声道:“你忘了,那场篮球赛怎么赢的?”

温谅目瞪口呆,好一会才伸出大拇指道:“真NB,你真NB!”

(嗯,我错了,不该忽视大家博览群书的能力,握个手,曾经很喜欢凉哥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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