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第七卷 一二八 一醉方休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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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一二八 一醉方休


更新时间:0001年01月01日  作者:颓少  分类: 都市 | 恩怨情仇 | 颓少 | 杀青 
北风轻撩,吹乱了林雪康那一缕额前的散发。这个俊逸的弱冠少年,初遇时一身豪气轻扬,充满一种初次游侠江湖的喜悦与激情。但现在却有些腼腆了。

看着他那略有些青涩的面孔,不知为何,韩然仿似看见了自己多年前离开家乡,去A市寻找梦想时的身影。

“我……我,我也就是就来这边办点事。师兄他们已经北上了。”

只听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话语。韩然自然明白其中必有些他不便告人的隐情,只是林雪康初涉江湖,脸皮儿甚薄,不惯说谎,故而只能支支唔唔,韩然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感兴趣,当下没有再追问下去,主动道:“我也是要去江州。正好路过这儿,没想到竟然能遇到林兄弟你,真是太巧不过。”

“都郁空呢?那天你背着他走了。青城派几个师妹很是生气,一恢复元气,就去追赶你们,我当时还挺担心韩兄弟你被他们误伤到。后来见他们悻然回来,这才放下心来。”林雪康心里倒藏不住事,立刻追问道。

韩然脸上一黯,咬了咬嘴唇,这才缓缓道:“他当时受伤过重,已经过世了。”对韩然而言,没能真正救了都郁空,甚至因条件所限,不能让他在死后依着教规白布裹尸焚烧于火,一直是韩然心中的憾事。

“啊!死了?”林雪康怔了半晌,终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那日他一再诬蔑我师父和傅师叔,本来我也有些气忿,不过铁师兄说,他虽然是魔教中人,但毕竟已经残疾,年纪又已经这般大,也够可怜的。如果那日他走不了。定然被青城派地所杀,我们即不忍,又不能阻止。被你强行带走,实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只是没想到,最终他还是……”

“诬蔑……”韩然心中冷笑,一想起都郁空那空洞的双眼,残缺的肢体,韩然忍不住又想起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师父,华山掌门山顾晓叶当年那令人发指的恶行。

胸中不平之火一时燃起。几乎就想脱口而出。把这桩充满血泪的陈年往事给翻将出来,替都郁空鸣不平。

然而话至嘴边,韩然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人已经过世,是好是坏,也没什么重要地了。”

不论如何,顾晓叶毕竟是对方的师父。自己若将事实全盘说出,不但对方不会相信,反会给自己徒添麻烦。而且他向来对人事分得很清,也明白武当这几个年轻侠客远不似他们师父那般阴险毒辣。为人颇有侠气,若不是因为都郁空的缘故,本该是绝对值得深交之人。

林雪康点头道:“这也倒是。无论谁如此生挨了我师兄他们如此搏命一掌,也非受重伤不过,不过就这么死了,还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都郁空之死,对韩然打击甚大。无料事隔数月又被林雪康提及,自然有些压抑。想到他师父顾晓叶当年所做所为。韩然也不想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当下转言道:“既然林兄弟你身有要事,那你赶紧去办吧。我这马儿受了些伤。只能慢行,若和你同路,只怕耽搁了你的要事。”

“这倒没什么关系。君子堂我的事情也不是太急,而且我也要去前方集镇小憩片刻,既能如此之巧碰到韩大哥,如此有缘,不如咱们一同慢行吧,到了前方,找个吃处休息片刻再说分手之事不迟。”

韩然自然是无所谓的。慢慢旅途。有人相伴而行,即便片刻时光。也总是件赏心悦事。当下再无异议,二人向前行去。

天羽骢非常通灵,根本不用韩然相牵,就很乖巧地尾行在后。林雪康有些羡慕地看着天羽骢,边行边赞道:“真是一匹神骏。如果没受伤,我跨下这匹可绝对追不上。却不知韩大哥是从那儿买到的如此好马。”

韩然脑海中浮现出简荻清丽绝世的容颜,不由微笑道:“一个朋友所赠。”林雪康赞道:“看来你那朋友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说话间扫视了韩然一身地烂泥,又奇问道:“对了,韩大哥你却又怎么搞得全身如此狼狈?”

韩然苦笑道:“路上遇到些山贼杀人越货。我能侥幸逃出,已属万幸,只是弄脏了衣服,马儿受了点轻伤,倒不算什么大事了。”

林雪康“哦”了一声,点头道:“人没事就最好,不过韩大哥你单身行路,以后还是得小心为上。”他亦知洞庭湖一带确实贼人众多,又知韩然不通武学,自然相信此语是真。

二人牵着马儿,一路步行着向前方集镇而去。行得近半个时辰,来往人烟渐繁稠,入镇处亦车水马龙,已经进入到一个叫名唤“咸宁”的大集镇,这儿似乎尚未经战火之荼炭,百姓生活还算安定殷实。

宋时经济发达,一向藏富于民。若非军队孱弱,山河破碎,若只论民生,和平之地,实可用繁华鼎盛来形容。这“咸宁”镇便是其中一个照影。虽亦有些来往逃荒乞讨之人,但多数来往商贾百姓,无论穿着姿态,与沿途所见,有若天壤之别。

韩林二人在街口寻了间客栈住下,这客栈分为上下两层,楼下住人,楼下兼营酒肆。只看来此喝酒人进出进出,显然酒菜做得不错。两人休息片刻后,林雪康在大堂中叫了些酒菜自等着。韩然却让小二烧了热水,准备简单擦拭一下。又托小二去购置了套新衣。那小二手脚甚勤,不多时便已经将一整套新衣履袜送将过来。

韩然不想让林雪康等太久,只是简单洗了下脸。擦拭了下身,便换裳而出,一身血泥衣抛掉,新衣在身,只觉全身晦气为之一扫而空。

下得堂中时,酒菜正堪堪上齐,林雪康瞅见他进来。双眼一亮,斟酒一碗递与他道:“韩大哥换上新衣,真是风神俊朗,若非一路同来,这么一见,雪康还真不敢贸然相认。”韩然虽自错还算长得不赖,不过被男人如此相评,还真是平生第一次。只得讪讪坐下,连道兄弟过誉。

闲谈间。二人边饮边食。林雪康本是至情至性之人,又才初涉江湖,城府甚低,酒兴所至,自然言谈甚欢。而韩然每每有这样的场合,都尽量地向对方套问一些这时代的风土人情。然后亦将一些现代故事稍加改编,娓娓道来,他原本口才不错,这时存心所至,更只听得林雪康目瞪口呆。君子堂大为折服。

不知不觉中,两人桌上摆起了好高一叠酒碗。

韩然一路行来甚是孤单,难得这次有友人同饮,一时酒兴大盛。再者经历过昨日一番血战和风雪赶路后,只觉筋骨疲累,此刻温酒下肚,只觉腹中暖暖,全身舒泰。不由更是频频举杯。他酒量原本也算不得非常好,只是毕竟在酒吧间混迹多年,所饮各色烈酒无数,这等宋时的普通黄酒完全是小儿科了。

“小二。再打两壶酒来!”正喝得有些薰醉间,韩然向小二叫唤道。他本是漫无目的之人,喝到兴头上,刚脆打定了主意今夜投宿在此,自然亦想一醉方休,毕竟在这时空,殊少娱乐。喝酒也算是能让身心放松的少数几种方法一。

然而林雪康虽习武出身。却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了,几碗黄酒下肚。脸上已经微微泛红。见韩然欲再叫酒,林雪康连忙挥手止道道:“韩大哥酒量惊人,雪康自愧不如,这餐兄弟做东,大哥不够尽管叫,但兄弟还身有要事,就万万不能再陪下去。”

“怎么,林兄弟你准备上路了吗?”

“那倒不是,我这次有点私事出来,师兄们本就是想我多些历练,也没催我早归。只是兄弟确实酒量不胜。只怕再喝下去,酒后失态,会让韩大哥见笑。”

韩然举杯道:“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林兄弟既有要事在身,在下原也不敢再多相劝。但想起一别之后,再相见已不知是何年月。今日如果不能尽兴一醉,日后想起,岂不是让人后悔,这最后一杯酒,兄弟无论如何也要喝下。”

这番话倒出自于韩然的真心。古人除一些大都市外,偏远一点地地方甚至连书信都不通。交通所限,即便是无比敬仰之人,也往往缘悭一面;而亲朋好友们江湖一别,几乎就等同于今生再不得见。

林雪康人虽生得秀气斯文,不过身边几个师兄弟都是慷慨义气之士,久经熏陶下,自然也甚豪爽。这时他已经有些微醉,听见韩然如斯是说,不由感慨道:“韩大哥说的极是,今日一别之后,不知何时能再相见,我又何须扭捏作态,至多不过醉卧一场罢了。”

说着他举起酒壶,把剩下的浅底一饮而尽,大声道:“酒保,上酒来!”声音非常之大,倒把厅堂中其它客人惊得纷纷回头相看。

韩然本只图喝个尽兴,倒没想让他真的喝醉,见他主动要酒,倒有些出乎意料,赶紧劝止道:“兄弟情义我领了,不过你既还有要事,不如就喝到此为止了。他日如果还有缘再见,我们再图共醉一场。”

只看林雪康双颊通红,双眼迷离,开始口吐豪言的举行,韩然已知他差不多已经喝到临界了。林雪康果然是有些醉了。嘿嘿一笑,道:“其实我也说不上有什么要紧事,也就是来寻个人罢了。”

这时那小二捧着个小酒坛子过来。放在桌上,看着两人面前的一大堆空酒碗,颇有些咋舌,道:“两位爷慢用,还要不要再上点什么小菜。”

韩然正要说不需要了,然而林雪康已经打了个酒嗝,身子歪歪斜斜地立起。朝那小二挥了挥手,道:“去去去,再加几个下酒菜来。”就在那小二转身的瞬间。林雪康又道:“对了,小二,跟……跟你打听个事,这咸宁镇附近,可有一个什么杨柳村?”

他显然真地有些儿醉了,说话间舌头也大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

“杨柳村?”韩然怔了一下。暗想这不是自己早上曾经呆过地地方吗?

那小二回答:“这位爷,是有这么一个杨柳村,就在镇西外不远处。”说着一指集镇西门边,道:“就从这个地方出去,一个时辰就能到。”

“哈哈,敢情我先前是问错路了,原来都走过了头。”林雪康哈哈一笑,道:“不过也好,要不是走过了头。还不能遇上韩大哥你了。”

韩然奇道:“兄弟要去杨柳村?却是去做啥?”他原本对林雪康地去向并不感兴趣,但想到这样一个华山弟子,却要去杨柳村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地方,倒还有些奇怪。

林雪康再倒了碗酒,举碗笑道:“本来我也不好意思说的,不过既是大哥问起,兄弟就直说吧。生父生前从此村过,替我在那儿订了一门亲事。过世前嘱我将来一定要来上门提亲。不过事隔多年,只恐那家人早已经忘记这事,也说不定早嫁人了。”

“提亲?”韩然怔了一下。脑海中一下闪过早时杨婶口中提过地林家儿郎。心道这世界有时候果然是小得不能再小,竟然有这么巧的。也难怪方才问起林雪康何以来此地时,他竟然会脸红。

林雪康说罢,自嘲笑着了笑,举碗一饮,吐着酒气道:“实不相瞒韩大哥你,兄弟这几天一直在考虑如此贸然上门,会不会太唐突了点。要是对方姑娘早已经嫁人,岂不是让人难堪。”

“你如果现在就去,就还有机会。再去晚了,也许就真地难堪了。”韩然心头叹气。寻思要如何把在柳家所见实情对他说出才好,毕竟他现在喝了这么多酒,要是刺激到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念头方在他心中一闪,已经看见林雪康大大吐了口酒气,一边抿嘴一边不停地开始晃脑袋,双眼都快眯成一条线。显然酒劲已经开始发作。这黄酒度数虽然极浅。后座力却还是挺强的。对于林雪康这等天生不善饮酒之人,十数碗下肚。虽然学武出身,也开始抵御不住。

“不是吧,早不醉,晚不醉,这个关键时候要倒!”好的不灵坏的灵,闪念间,韩然只听“啪”的一声,林雪康终于不堪酒劲,一下趴到了桌上。

韩然轻轻推了推林雪康,然而他已经进入酩酊大醉地境界,根本完全没有知觉。韩然只能苦笑,暗想你这样就出来闯江湖,还真地要几分运气才行。

韩然生怕他在这儿醉睡着凉,当下和小二两人把林雪康搀扶到客房中来。林雪康显然是醉得很死,全身僵硬之极,耗得两人满头大汗,这才把他抬入房中。

那小二边拭汗,一边嘿嘿笑道:“小店其实本只是小酒肆,自酿的七里香虽然算不得什么好酒,不过能撑得住地人也不是很多。多少人喝醉了根本就没法走人,所以东家才把这楼下改成了一个客栈,方便喝翻了地大爷们歇息过夜。”

“你的意思,他要醉上很久?不会天黑也醒不来吧。”

小二笑道:“你别看现在天色还早,但小的可以跟你打包票,不到明儿三竿,这位爷绝对起不了身!”然后对韩然赞道:“不过大爷你的酒量可就真地不错。喝了这么多碗,一点事儿没有,像你这么好酒力的客人,我很久没遇到了。”

韩然只能苦笑,暗想我要醉了倒是好事,大不了回到现实中,要头疼什么的也是再一个梦中的事。但林雪康醉倒在这,可就不是件什么好事了。等他明儿醒来,只怕柳若兮都已经进了陈家地门。

小二道:“客官还需要小的做点什么吗?没事小地就告退了。”韩然摇摇头,正欲让他退下,却又想起一事,问道:“这镇上可以一个陈员外?”

小二道:“客官问的莫非是陈儒南陈员外?”韩然道:“名字我就不知道,不过家中应该挺富有,妻妾甚多,而且有个儿子在朝中做大官的。”小二回道:“那就肯定没错了。”

韩然再问道:“这陈员外名声怎么样,我说的是人品?”那小二面露尴尬,道:“这个……这个小的就不好说了。”韩然自然知道他地意思,掏出数十个铜钱塞入他手中。

小二得了便宜,脸现欣喜,低身道:“听大爷地口气是外乡人,那小人也就斗胆说了。这陈员外在本地名声实在不怎么样,倚着儿子在朝中做官,一向作威做福,这咸宁镇附近好几个村口,差不多近半村民都是他的佃户,犁牛稼器,都要租他地。这几年收成不好,典田的人多,我看再过几年,这附近所有良田佃户,迟早都是他陈家的了。”

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小二收嘴道:“小人也只是平时听喝酒的爷们随口说着玩,随便唠叨,当不得真地,当不得真的。”

韩然点点头,再问道:“这陈员外家住在何处?”小二稍加迟疑,道:“这个极好找寻,镇北最大的宅院就是。客官问这些,不是……”

韩然笑道:“没事,你出去吧。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只看这种现滑头不过的客店小二对陈员外都颇多微辞,已经可以断定此人在此地名声有多烂。

看着在榻上呼着酒气,睡得无比香沉的林雪康,韩然替他拉了拉被子,缓缓走向窗口,望着外面喧嚣而过的人群。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

“我该怎么撮合这对素未谋面的璧人呢?在浩瀚地历史长河中,这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到完全不足挂齿地小事。但对我而言,却是在这时代做的第一件好事吧。在进玄黄公司开始新地人生之前,攒点儿人品,应该也不错的。”

这样想着想着,韩然忽然间自笑了,申时那微弱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感到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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